他面前的桌面上放着五根带着紫色血液的银针。
而他的头发不知何事染成了白霜。
与那张如玉脸互相衬托着,他整个人宛如冰雕一样。
除了那眼角的朱砂痣越发的红艳以外,他面无血色。
“夭夭!你过来……”
我赶紧走上前去,我感觉我的喉咙里卡主了什么东西,硬是任凭眼泪往下流,却哽咽的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的手冰凉刺骨,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夭夭……你……如果回地府的话,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也没有人会欺负你了……我就放心了……你……可愿意?”
我心里一疼,他说的是我的身份吧,他说的是举荐六王登基后,我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阴帝公主吧。
我拼命的摇头:“不要……我不要!就算你无法步入红尘半步,我只要守着你就够了……就够了!”
他眉心蹙起的川子纹渐渐舒展开了,他如星一般的眸子红了眼眶,他直勾勾的看着我。
“玉龙子,你知道吗?你不能赶我走,难道,守着你也不行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需要你对我动心,我爱你就够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沾染因果吗?那……那我们孩子算不算因?难道,你就没打算给我一个结果吗?”
我看着他,他的眉心紧蹙,目光纠缠着无数中深情,又不可置信,变成了哑然和痛苦:
“夭夭……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们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可是没能保住他的命!”
我说完,眼泪早就控制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
“你怎么不早说……”他的声音颤抖,几乎听不出原本的语调。
他把我揽入怀中,死死地抱着我,在我耳畔不停呢喃这这句话: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不……是怪我太疏忽……太疏忽了……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替你改命……对不起!”
我第一次感受到他不平静的激动,原来,他也有如此激动亢奋无法压抑情绪的时候。
他抱着我的胳膊都在颤抖。
他一边拍着我的背,语无伦次的说道:
“夭夭不怕……以后我不会这般疏忽了,你等我……”
我的身子一颤,听见了吗陶夭夭?他说让我等他……这句话,我好像等了几百年一样。
我想问他,等多久,可我没有问出口,因为我觉得对他太残忍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承诺,放弃了神龙玺,解开了因果锁,他又如何解的开因果锁,又如何放得下神龙玺。
他会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
其实,有他这句话,难道我还不知足吗?这些就够了,就算他食言,我也不会怪他……
就在这个时候,我下意识的抬眸看到窗外有一个黑影。
院子里,菩提树下,满天星斗如触手可及一般闪耀在碧空上。
石桌边坐着两人,一位是信任阴帝,一位是玉龙子。
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总之,几乎聊到了金鸡破晓的时间。
山的那边渐渐有一丝鱼肚白慢慢的展开。
这个时候,父王才起身告辞,我本能的出现是打算把玉龙子推入书房去的。
可玉龙子却拍了拍我的手背说:
“这是个大喜的日子,你总归要给你的父皇长些脸面!”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了一眼父王,我自然明白玉龙子所谓的“父皇”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让我回地府,去接受那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
我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是,我很快说服了自己,有那句话,真的就够了,我不想让玉龙子再一次陷入忠义两难的境地。
这一次,我出奇的听话,跟着父皇离开了。
芙蓉湖畔,一层云海之中开满了芙蓉花,若隐若现的,好像仙境。
父皇就在那凉亭下喝茶,整个地府都在忙碌着即将到来的登基大典。
他已经站在那儿看着云海许久了,差不多有三炷香的时间了。
我走了过去,本想问他,登基大典还有几日,过后,我还是想回阳间,就那样陪着他也行。
我还没开口,父皇就转过面来,眯着篮眸看着我笑了,他双手按在我的肩头低头看着我:
“跟父皇说实话,在你的心里,是文顺钟爱一些,还是玉龙子偏多一些?”
我一愣,父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不是在筹划登基大典的事情吗?
而我的到来,也无非就像是玉龙子说的那样,父皇的登基大典,我必须要代表他唯一的女儿出场。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我谁都不钟爱行吗?”
没想到一直冷若冰山的父皇竟然笑了,笑的十分爽朗说,他要在登基大典后,喜上加喜,替我和文顺赐婚。
当然,他也早就知道他的女儿和玉龙子曾经有过婚约,可眼下玉龙子不可沾染凡尘琐事,红尘万丈,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所以,我和玉龙子是不可能的。
“那父皇的意思是,让我嫁给文顺喽?”
我直截了当的问道,但是我的眼神绝对很犀利。
父皇笑着说,文顺是他一手调教的,将来他必成大器,难道这不是更好的归宿吗?
我咬了咬下唇说:“那女儿若是谁都不嫁呢?”
很显然,父皇没想到我这么回答,两者都不选,却自己给自己做了个一个决定。
随后,父皇问我:“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你的终身大事自然父皇干涉不了,但父皇难道不希望你幸福吗?如果能与文顺结成连理,你不光有了幸福,父皇也有了得力助手!”
我一愣:“父皇,这是两码事,曾经您还是六王的时候,您可从不觉得自己缺少良将之才,如今地位不同了,父皇没觉得您走的是上一任阴帝的老路?”
父皇一怔,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我说的话让他很差异,随后他似乎细细沉思了少卿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
“儿臣倒是希望父皇任职阴帝期间依旧如同曾经的六王一般,悲天悯人,爱民如子!”
父皇说了三个是,他想起了阴帝当时暴动时,那枉死城的民子竟视他为父母官。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再躁动,那么,世间因果,物极必反,总有一天会轮到你自己尝尝那命运轮轴的恶果。
善恶终有报!难道不是吗?
“你真的决定不嫁?”父皇似乎还是有些觉得可惜,或许,父皇真的只是关心我的终身幸福,这个我当然能理解。
“要嫁,也是嫁他……”我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我真的希望,他说的那句等他,不会食言。
可我又希望他食言……以至于我惶恐到,连等多久不敢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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