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们回家-第二百二十二章 自古穷通皆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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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炎凉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古穷通皆前定。该舍的舍,该弃的弃,甩甩两袖空空,携风踏月行。

    那白衣身形消瘦纤薄如云,温文尔雅,犹如是物外的仙人。那俊美的容颜,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清渺不染一丝尘埃,神情略显漠然,眉宇间却又是藏匿不住的苍凉。

    此刻的画堂春,外头闹哄哄一片,里头却是鲜少有过的冷清,说不出的萧瑟之感。除了台上的几位姑娘,最惹眼的也只有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衣。

    那红衣委实张扬,正坐在中间的席位,桌上的杯盘悉数扫落在地,脚下踩着五彩描金碗,也不甚在意,只顾着自酌自饮,欣赏着紫苏姑娘的曼妙舞姿。

    显然那话便是出自他的口中,秋月白微微一笑,缓缓踱步到那正中的坐席,接过了那红衣随手扔来的酒杯,也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二人皆是无话。

    那榭水台,是以天地为布,收尽云水美景入画,于楼中或画舫中,欣赏到台上的歌舞。当然,此时的他们也可看到,那几艘画舫熊熊燃烧起的火焰。

    那日的云水,火光滔天,仿佛是地狱里蹿出的魔鬼,张牙舞爪地要吞噬了一切。

    可众人却只记得,那紫苏姑娘红衣艳艳,莲足轻点,水袖漫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在滔天的火光下,无我无他地舞尽生平气力。

    此刻,仿佛那台上的红衣,才是真正燃烧的火焰,直叫人为之疯狂,甚至痴迷一生。

    台下的那红衣,正喝着小酒看似闲适的红衣,突然间发了疯似的,掷下了手中杯盏,起身冲向了那滔天的大火中。

    紫苏的动作慢慢地缓了下来,朱唇微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见清羽不要命似的,扑向了其中一艘燃烧着的画舫。

    她以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干涩的眼眶,突然间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儿。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又或许,她太清楚是因为什么。

    有人在惊叫,秋月白听见了,他甚至听见了落泪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动,只是愣愣地看着地上残缺了的杯子,依旧浅笑淡淡然,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连惊讶都不曾出现在那绝美的脸庞。

    他同紫苏一样,实在是太了解清羽了。那红衣比谁都珍爱自己生命,但凡能活着便会拼命的活下去,哪怕剩了最后一口气,也断不会轻易放弃。而能让清羽拿命去搏的,恐怕也只有紫苏了……

    千华见此一幕,虽不知谷主何故钻入火中,可纵是武艺高强,也不过肉体凡胎,这般大火如何能逃生天?

    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忙指挥着士兵灭火,幸好就地取水也近,过了不一会儿,火势也渐渐弱了下来,隐约可见那红衣低着头,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

    才不过松口气的功夫,那烧得残缺的画舫,啪地一声突然断裂开来,缓缓地沉入水中,而那红衣却半分也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渐渐地……水没过了船头,那抹红色的身影也看不见了。过了许久,水面上的涟漪逐渐地少了,可仍不见底下的人探出脑袋。

    而台上的红衣,那悲喜漠漠的女子,只觉心里忽然缺了一个口,慢慢地扩大开来,担忧、后悔、不安……多种情绪复杂,终于彻底地爆发。

    “清羽,清羽……”她赤着双足跳下舞台,手拉着裙摆,不断在岸上徘徊,声音是止不住的轻颤,甚至微微的哽咽。

    可依旧没有人回答,水面上不断地有船沉落,却始终没有人浮上来,平静地有些可怕。

    紫苏的眼眶变得通红,开始害怕了起来,比家门遭变的那天还要的害怕。她紧紧盯着那水面,绝望如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浑身不断地颤抖。

    向来美艳的紫苏,向来冷静的紫苏,此刻发髻散乱,泪痕满面,尤为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凄厉,声嘶力竭般地呼唤:“清羽!”

    秋月白依然不动,悠悠地喝酒,甚至连那笑容都未变。可只有若鱼看到,自家先生紧握杯子的手,青筋毕现,微微颤抖。

    “那家伙才不会死得如此窝囊。”若鱼嗤笑一声,颇是不屑地开口,勉强算是安慰那白衣。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让人崩溃,紫苏无力地瘫坐在地,旁边还有几个士兵,一个个扑腾地往下跳,准备搜寻那红衣。

    千华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安抚,他已经无颜见先生,若是还害了谷主,怕是一死也难以谢罪了。

    “莫哭。”那声音很温柔,就如同手轻轻撩拨过水面,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是清羽,是活生生的清羽。

    原来,方才的沉船实在太多,他便游到别处才上的岸,又特意清理了下水草,听到呼唤才匆匆折返。

    清羽的红袍破碎,浑身湿漉,说不出的狼狈。可他的眼里满含柔情,微凉的指间抚过她的脸颊,万般疼惜地带去她的泪水。

    紫苏淡淡地微笑着,亦是无限的温柔,她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紧紧地……再也不推开,再也不松手。

    清羽自是欢喜,轻柔地安抚着受惊的美人儿。二人皆是红衣,此刻紧紧相拥,与淡墨的远山,清渺的云水,形成了鲜明对比,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秋月白轻轻扬起嘴角,浮现出一抹如莲的微笑,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

    方才饮酒的席案,摆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显然是那白衣故意落下的,里头装有一对羊脂白暗夜流光月牙形玉配。

    “你瞧,只差了这黑子,便凑足了一盘棋,补缺了遗憾。”清羽笑着摊开手掌,赫然地一颗黑棋。

    那正是二人昔日的约定,清羽曾立誓,定要将那遗落的棋子悉数寻回。所幸当时画舫停靠岸边,只要肯花费功夫,要找齐也并非不能。

    可他无论如何寻找,始终还是差了一颗黑棋,清羽原以为是被他给抛远了,此生怕是无望寻回。直至刚才看那熊熊烈火,才猛地想起,还有一颗是被遗落在甲板上,不知嵌在哪个缝隙里。

    而今,终于是凑足了,也终于圆满了……

    “如此,可愿嫁我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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