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相公此言怎讲,难道说先母并未离去?”
“的确,令堂魂魄在那日下葬后并未离去,而是依附在令千金身上。”
李林惊讶万分,说道。
“难道说先母有何心愿未了?可即便是有未了心愿,也应该托梦于我,由我来完成才是。为何要为难她最喜爱的孙女呢?”
马越耐心的给李林解释道。
“此事并非令堂有何心愿未了,而是令千金触犯了葬礼的两大禁忌。”
“是哪两大禁忌呢?”
“其一,殡葬期间,亲人绝不可以趴在尸体上哭泣,如果眼泪掉在尸体上,会让已故之人的魂魄对人世间产生留恋,不忍离去。”
马越接着解释道。
“其二,下葬仪式过后,亲人离开坟墓,绝不可回头去看,那样会把魂魄带回家中。”
李林似乎有所领悟,他常年浸淫商海,虽说游刃有余,并且攒下偌大家产,但对于风水阴阳却一窍不通。
其母殡葬期间,他请来一个江湖术士进行作法超度,本以为就此圆满。
怎知那术士是个游荡江湖的骗子,对阴阳五行丝毫不懂,对殡葬礼法更是一窍不通,导致了李林母亲魂魄未能安然离开,而是附着在了婉儿身上。
李林想到这里,更是后悔得捶胸顿足,自责不已。
但见马越说起此事信心十足,言之凿凿,想来一定会有拯救方法。
于是李林迫切的问道。
“那李相公是否有十全之法,以救小女一命,如若小女此番安然无恙,我必以重金相谢。”
马越对“重金”二字向来颇有兴趣,听到员外如此豪气,心里不免敬佩。
不过,眼下救人要紧,要有完整方案才可。
于是对李林说道。
“酬谢之事员外不必在意,就算没有重金,马某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只是要救人,马某需要了解一些详细情况才行。”
李林连连应承,说道。
“任何马相公需要知道的,李某自当全部告知,绝不会有半点隐瞒。”
马越问道。
“敢问令堂与令千金各自属相是什么?”
李林答道。
“小女属猴,先母属鸡。”
马越又问。
“可否给在下看一看令千金的生辰八字?”
李林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答应下来,说道。
“马相公略等片刻,我速速去拿。”
马越明白这个时代的礼节,大家闺秀的生辰八字是轻易不会给外人看的。只有在找到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时,才会交给媒人,以判断双方在生日时辰上是否相配。
不过今日为救小姐性命,也顾不得那许多礼节了。
不大一会儿,李林推门进屋,手里拿着的正是婉儿的生辰八字,用红布包裹着。
李林小心翼翼的打开红布,里面是一张宣纸,上面是用朱砂红笔写的八个字。
这生辰八字,分别是年、月、日、时的天干地支搭配。搭配的好了,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搭配的不好,则会穷困潦倒,衣不蔽体。
而只有真正的民间高人,才能够从这八个字上面推断出一个人在不同年龄的运势走向和吉凶祸福。
马越在以前自己的时代里,没少看过这方面的绝本古籍,又有前辈老者的指点,所以也算融会贯通。
李林小心的把婉儿的生辰八字递给马越,马越接过来,低头仔细的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儿,抬头对李林说道。
“从令千金八字上看,今年有此一劫,但此劫可破。”
一听到“可破”二字,李林喜悦万分,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马越接着说道。
“敢问令堂高寿几何?”
“七十有五。”
马越掐指计算,不一会儿问道道。
“令堂仙逝几日了?”
“算今天已有六日。”
马越又沉默了起来,似在沉思,良久才接着说道。
“令千金与令堂属相相克,令堂仙逝之日又与令千金八字不合,所以才会有此劫数。”
李林恳求道。
“还请李相公破劫,救小女一命。”
马越点头答应,同时也告诉李林问题的严重程度。说道。
“此次不仅是要救令千金,更是送令堂平安超生。明日即是头七,过了明日再不离开阳间,令堂就再也无法超生转世。”
李林这时已经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儿的说。
“马相公尽管安排,需要什么李某必定全力准备。”
马越一旁的李三帮忙找来纸笔,列了一个清单给李林,说道。
“员外命人速速准备这些东西,纸上所列,缺一不可。”
李林接过清单,略微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列举的东西庄园里面都有。就喊来老管家,交代下去,庄上的丫鬟仆人全体行动,速速准备。
不到半个时辰,东西就已经凑齐,马越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告诉李林,今夜子时作法。届时后院只能留他自己和李林二人,其余所有人必须回避,作法中途不能受到任何外界干扰,不然如果惊动了鬼魂,纵有惊天神通也是无力回天。
李林按照马越的要求,吩咐下人子时之前清空后院,并安排家丁在门口把守。
一切安排妥当,马越让李林离开婉儿闺房,去院子里等候,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布置。
马越先是在房间的四个角落各摆放一碗白米,以供奉路过的孤魂。并在婉儿床榻前撒下灶灰,在灶灰上面每隔九寸安放一盏油灯,直通门口。灯油取自娃娃鱼肝脏,意为长明引路。
接着,手里捧着一只母鸡,推开房门,交给院子里的李林,并告诉他到时要做的事。
做完这些,马越又用朱砂笔在一张黄表纸上写下一个道家灵符,把灵符盖在婉儿脸上。自己则手一个黄铜铃铛,坐在闺房一角,静等子时到来。
马越凝神屏息,感受阴阳流转,发现身体四周阴气减弱,阳气萌生,知是子时已到。
于是高高举起铃铛,轻轻晃出清脆的“叮叮当当”之声,口中慢慢念出道家的法门咒语。
随着铃铛声音的响起,只见婉儿脸上的灵符慢慢飘向半空,顺着油灯的方向飘向门口。
马越知道,李母的魂魄已经依附在了灵符上面。
在灵符飘动的过程中,地面的灶灰上,出现了一排脚印,脚印的方向也是指向门口。
一步,一步,走得缓慢,马越知道这是老人家不舍得孙女。于是加快了摇铃的节奏,因为子时一过就会前功尽弃。
可是,摇铃的节奏并没有让脚步加快,反而停了下来,转过方向往回走。
眼看又要走回到床前,灵符飘飘荡荡的又向婉儿的脸上盖去。马越发现形势万分紧迫,于是对着门口大喊道。
“李林!”
喊声未落,门被猛然推开,李林手捧母鸡,跪在门口。
大哭道。
“娘啊,孩儿不孝,没让您安心上路。婉儿可怜,您那么喜爱她,就离开她吧。”
那灵符似有所动,飘飘忽忽,在婉儿的脸上轻拍了几下,随即快速飘向李林手里的母鸡。
很快的,灵符盖在母鸡头上不动了。
而母鸡也由刚才的胡乱挣扎变得安静温顺了。
马越赶紧拿着铃铛,引领李林和母鸡走到院子中央。把灵符从母鸡头上拿下来,扔到院子中央的火烛上面,同时摇晃手中铃铛,看着灵符逐渐燃尽。
等到灵符烧的只剩下灰烬,马越停止了摇铃,那母鸡也由安静温顺又变得胡乱挣扎。
马越对着李林长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
“把鸡放下吧,令高堂已经离开了,令千金没事了。”
李林听闻此言,哭声更大了起来,对着夜空喊道。
“娘啊,您的在天之灵要保佑您的孙女平安啊。”
喊完,迫不及待的跑向婉儿闺房,由于太过急促,差一点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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