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这间琴房便变得空荡荡了。
事情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珍妮是一个小庄园家的女儿,她年轻貌美,人见人爱,而且还弹得一手好琴。
父母在很早的时候便已经为她张罗好了婚事,那人是个贵族,虽然他不是非常富有,不过在这帕尼丝小城,论名气和地位的话,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
家族的长子洛克·哈里斯是个英俊、很有教养的小伙子,并不像其他几家贵族的公子哥,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些公子哥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
自从珍妮嫁过去后,生活得一直非常幸福快乐,哈里斯一家人对她都很好。两人还生了一个女儿,长得也十分可爱,和她的妈妈非常相像。
珍妮经常带着她的宝贝女儿去琴房,琴房位于花园的右侧,那里的环境安静且惬意。
她是个出了名的贤妻良母,丈夫经常忙于公事,她便常常带着女儿去散步,荡秋千,甚至还教女儿弹钢琴。
可是,在五年后的一天,她得了一场重病不幸去世了。
就在她被下葬的那天晚上,打扫琴房的米娅大婶脸色苍白地来到了众人面前。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颤抖地说道:“她……她回来了……她就在琴房里……”
没人能第一时间想到,米娅嘴里的“她”到底指的是谁。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困惑的眼睛望着她。
洛克·哈里斯听到“琴房”二字,紧张地皱起了眉,话音急促地问道:“她?你……你说的她……是说珍妮吗?”
米娅大婶忙慌乱地点着头。
这个消息在人群中产生了不小的轰动,洛克向着琴房的方向一路狂奔,其他人尾随其后。
就在走向琴房的过道上,他僵直地站在那里。
赶来的人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都悄悄地朝琴房看去。
里面好像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风突然吹开琴房的窗子,咣当了一声。
“珍妮!”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过那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闷闷的。
借着月光看去,珍妮穿着生前的衣服,静静地站在钢琴边,神情和容貌跟死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哀哀怨怨的,好像藏着心事。
她的上半身轮廓很清晰可见,而下半身却在渐渐消逝。她的身体慢慢地变得透明,就像是一道清澈的水波,一触即碎,没有投下任何的影子。
顿时,几个人回过神来,疯了似的跑开了,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
惶惶不安了一夜,早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此事。
婆婆说:“珍妮这孩子可能很留恋这架钢琴,想回来看看它。我们还是明天叫人运走烧掉吧,还有那些衣服,一并都烧了。”
大伙讨论后,都纷纷赞成。
第二天天一亮,便叫人把琴房里的大件物品统统运到了城中的教堂里。
事情处理得十分顺利,钢琴在一团大火里烧成了灰烬,人们也想着,这件事终于算是结束了。
谁料,第二天晚上珍妮又出现了,她依然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曾经摆放钢琴的位置。脸上带着一副忧虑的神情,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晚都是如此。
哈里斯一家人为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家里整日死气沉沉。更没有人敢到那间琴房去,就连旁边的花园也很少涉足。
有人猜测说,珍妮可能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有人说,她可能是舍不得她女儿。
此后的每一天,婆婆都要去教堂做祷告,不论刮风还是下雨。
有一天,她把痛苦和不安说给了神父听,神父得知此事打算帮助她,为了更加了解此事,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是说她总是看着那架钢琴吗?”
“啊,神父,我想是的。”婆婆一脸痛苦的表情,“可是那架钢琴已经被我们搬走烧掉了啊。”
神父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点了点头:“那会不会她还留恋别的什么东西呢?”
“还能有什么呢?椅子、柜子全都搬走烧掉了啊,只剩下些琐碎的东西,那个房间几乎都被搬空了。”
“她和她可敬的丈夫发生过矛盾吗?不快乐或是曾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不,不,不,神父,她一直都生活得很快乐,并且和我儿子十分恩爱。虽然他们吵过几次架,您也知道那丝毫不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而那孩子走的时候也还是一脸安详的样子。”
“好吧,我知道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神父尽量安慰着她,虽然对此仍旧毫无头绪。
婆婆感激地不停地点着头说:“神父,既然这样,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到琴房里守着,到时候再想想办法吧。”说着,神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不过,如果没有我的指示,谁也不要进来。”
“您就放心吧,没有人会去那种地方的。”
于是,神父闻声来到了那间非常诡异的琴房,正如老人所说的那样,那里面除了些不起眼的瓶瓶罐罐,什么都没留下。
太阳一点点地西垂下去,夜幕悄然无声地降临。
琴房里变得异常安静,天色也越来越暗,神父在房间里走了几遍,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他突然闭上眼睛念起了祷告词。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而夜风也不断地从窗外吹入,神父感到了一丝寒意。
子时刚一过,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如果不是今晚的月光很亮,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被拉长的烟雾,朦胧而虚幻。
神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距离相隔不到五米,珍妮正静静地望着原先摆放钢琴的位置。
神父凝视着女人忧虑的表情,似乎想从中读到些什么,他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是来帮你的,我猜你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吧?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找?”
珍妮幽幽地点了点头,像是在回答着神父的问话,而眼睛却一动不动。
由于起先摆放钢琴的位置朝向窗子,神父走到了窗边,他陆续拿起废弃的瓶子,里面是空的。窗台上还残留着坏掉的剪纸,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在找什么?”神父希望能从死者口中得到答案。
珍妮并没吭声,仍像以前那样焦急地望着。
神父只好顺着她的视线继续寻找,沿着窗台向前,却是一个堆满尘土的墙角。
在移动中,神父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砰”的一声脆响。他低下头看去,角落里正放着一个黑色的铁盒子,由于和夜色融在一起,用肉眼看去很难发现它。
神父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剪纸,但在盒子的最底层,他发现了一封信,很显然是被精心藏在了这里的,信和剪纸被一张牛皮纸隔开。
珍妮不知何时已经飘到了他跟前,她终于动了,正盯着他手里的盒子。
神父从她的举动上大概猜到了:“你要找的是它吗?”
珍妮幽幽地点了下头,如梦初醒。
神父似乎明白了她点头的意思:“你要我替你把它烧掉对吗?”
珍妮展露了笑颜,低下了头,似乎是在向他致谢。
“放心吧,天一亮我就回教堂把信烧掉,我发誓,除了我之外,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看到这封信。”
第二天,神父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大伙正焦急地在外面等他。
“你们不用再担心了,珍妮不会再出现了!”神父是如此保证的。
果真,在此后的日子里,珍妮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天晚上,神父看了那封信,信原来是在她年轻的时候,学钢琴时认识的一个小伙子写给她的情书。
可能珍妮是担心,那封情书会给丈夫带来误会和痛苦吧,如今,她终于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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