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市长被害
这天清晨,W市市委书记周怀宇像每天一样在他的办公室里开一个简短的书记、市长碰头会。这是周怀宇当上市委书记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不管多忙,也要每天早上上班后召集下属开一个简短的碰头会。不过,今天早上周怀宇却发现,主抓城建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靳华琼已经有两天没有参加碰头会了。
碰头会结束后,他叫住了市长白大成:“白市长,这两天靳副市长没有来开碰头会,是不是让什么事儿给耽搁了?”白大成想了想说:“是呀周书记,这两天我好像觉得靳副市长没来上班。要不这样,我去问一下她的秘书小吴了解一下她的情况。”周怀宇点了点头说:“靳副市长体弱多病,工作又重,咱们得在生活上多多照顾她。”
白大成正想给小吴打电话,周怀宇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周怀宇拿起话筒:“喂,哪位?我是周怀宇。”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急促的声音:“周书记,不好了,出事儿了!华琼她、她被人暗杀在家里了!”
还没等周怀宇问个清楚,那边的人就把电话给挂了。电话是靳副市长的丈夫邱同知打来的,周怀宇放下话筒差点儿瘫坐在靠椅上,他稳了稳慌乱的心绪马上给市公安局局长严长琪挂了电话。白大成见周怀宇面色苍白,急忙问发生什么事,周怀宇就把靳华琼的丈夫邱同知打来的电话内容告诉了白大成,白大成也愣在那儿了。过了一会儿,白大成说:“周书记,我马上和严局长赶赴案发现场,成立靳副市长被害专案组,一定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给市委市府一个交待!”
白大成和严长琪从市府驱车赶往靳华琼家的时候,市刑警队队长包正明正领着他手下的一班人马在楼上楼下的每个角落仔细勘察。
包正明绰号“包神眼”,是个有着二十几年刑侦生涯的老刑警了,无论什么错综复杂的案子一到了他的手上不知怎的就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最终真相大白。早上,包正明刚到办公室,值班室的女刑警徐子璐喘着气跑了进来:“辽河路21号发生了一起血案,靳华琼市长被人暗害在家里了!”包正明吩咐徐子璐马上打电话给公安局长严长琪打电话,自己刚领着刑警队的一班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案发现场。半路上,包正明就在想,靳副市长为人热情,开朗大方,工作能力强,办事雷厉风行,素有“铁娘子”的雅称,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女市长之一,特别是她主持抓市府的常务工作以来,W市的各方面工作都较以前有了全面的好转,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暗杀在家中呢?
报警电话是靳副市长的丈夫邱同知打来的。邱同知是市盐酸地研究开发所的所长,和靳华琼是大学时的同学,大学毕业后,邱同知分配到了市盐碱地研究开发所,靳华琼则分配到了市土地局任计划科科长,后来靳华琼在业务能力上表现突出,历任科长、处长、局长,后来又出任了W市主管城建工作的女市长。靳华琼在职期间,恪尽职守,使W市城建工作迈上了一个新台阶,其中,有好几处城建工程还被省里评为精品工程。靳华琼体态窈窕,气质高雅,端庄俊秀中透着干练,都说她长得像电影《蓝色档案》的女主角沈雪,前两天刚刚过完她四十岁的生日,可谓春风得意,谁想到竟惨遭不测。
与靳华琼相比,她的丈夫邱同知长得瘦小枯干,头发稀疏,由于常年在外搞盐碱地开发的研究工作,脸色黝黑。前几年,为了破获几起发生在盐碱地上的凶杀案,为了得到一些盐碱地上比较确切的资料,包正明没少和邱同知打交道。因此,彼此间也算是老熟人了。一见包正明他们赶到,邱同知一下子抱住包正明哭得泪人儿一般。他告诉包正明,这几天他一直在下边搞研究,今天一大早才从下边赶回来,所里边今天下午准备开一个有关盐碱地上碱蓬草生长环境的研讨会,因为有一批资料在家里,所以,邱同知回家来取资料。刚开始邱同知往家打电话,可家里没有人接,他想小保姆肯定是出去买菜去了,就又往靳华琼的手机里打,可手机却关了。邱同知身上又没带钥匙,他想等保姆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保姆回来。邱同知没办法,就从一楼屋后的阳台的窗户上爬进了屋子里。一进屋里,邱同知就感到了不妙,因为室内的地板上到处都是水,保姆倒毙在走廊上。邱同知还发现,这水是从二楼流下来的,于是他就赶到二楼。在洗澡间,邱同知发现,妻子靳华琼全身赤裸,面目全非,尸横浴缸。于是,他就往市公安局刑警队报了案。给刑警队报了案后,他感到这起事态的严重性,又给市委周书记打了电话。
二现场勘察
包正明眯起眼睛勘察整个现场。这是他破案的规矩,在他看来,只有勘察好现场,才能发现案犯的蛛丝马迹。他认为,再狡猾的案犯,在他作案时,他都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的。心虚露马脚,甚至于现场的一滴血,一根毛发,就有可能是切入案情的突破口,最终使案情真相大白。
这是一幢二层中西结合的欧式风格的灰色小楼。三年前,市里专门出资为靳华琼建造了这幢“市长楼”。当时,市里在离市府不远处的华山路盖了一批市府家属楼,靳华琼跟白大成打了招呼,说她喜欢清静,不愿意和大家伙挤在一块儿。白大成没法,就按照规定在比较僻静的地方为靳华琼盖了这幢“市长楼”。刚开始靳华琼不愿意搬进来,后来在周怀宇的劝说下才搬到这儿来居住。
包正明发现,一楼的屋后阳台可以直接通到厨房,从前门穿过楼下的客厅以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厨房隔着走廊与客厅相对,里面十分的凌乱。走廊的墙上有许多血迹,小保姆的尸体就躺在走廊上,眼睛仍然睁着,脚朝着厨房,两手分开,身上有十五处刀伤,其中,手指和手掌上有五处被割破和刺伤,看起来小保姆曾与凶手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法医从尸体的检验上来分析,死者是大量失血休克致死的。
水从二楼流下,沿着保姆的尸体下方,再沿着走廊流向地下室。二楼走廊左边是书房,第二间是卧房,走廊的右边是浴室,打开浴室门,靳华琼赤身露体泡在浴缸里,马桶、地面、浴缸、置物柜以及墙上有各式各样的血迹形状。靳华琼身上并没有防御时留下来的伤口,只是脖子上的动脉被利器切开,另外,鞠华琼双眼被挖,脸上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如果不加以仔细辩认,根本看不出死者就是靳华琼,看起来凶手是个凶狠恶毒的作案老手。水龙头的水仍然开着,经过走廊流向一楼,再由一楼的走廊流向地下室。在马桶的后边的墙上,有一个血手印,长约8英寸左右,但没有明显的纹路可以进行对比。这个血手印的形状很大,包正明经过对比,这只血手印绝不是保姆和靳华琼的手;因为邱同知的手纤细得像女性,所以断定也不是邱同知的手。初步断定,很可能是凶手杀害完靳华琼后在慌乱之中遗留在墙上的。二楼的东西没有被翻动和撬动的廊迹,床下边的保险柜和写字台里边的几沓一万块钱的现金还在,看来谋财害命的可能性不大。包正明还发现,一楼的走廊的最未端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都浸在水里,这些水都是由二楼的浴室的水龙头流出,并且夹带着微微的血色。
对现场有了整体的了解后,包正明和侦察员们展开了地毯似的物证搜查。包正明决定先找出凶手入室的途径。大门上没有任何被利器的损毁廊迹,这表明凶手可能是在敲门后,由小保姆征得了主人的同意后主动让凶手进的楼内,或者是凶手从窗户或者其它途径进入的。包正明发现,楼下后屋的阳台上第二扇窗户的沙窗有被改锥一类的利器触动过的痕迹,并且,包正明又采用了三秒胶法显现寻找凶手留下的指纹,果然,在窗户上采到了一个男性的手印。包正明暗忖,这会不会就是案犯入室留下来的手印呢?包正明又来到厨房,他发现,在厨房的墙壁上,有多种不同类型的血迹,有弹跳型,有转移型,有溅出型。另外,包正明还发现,厨房的餐桌和座椅都有被破过及移动过的痕迹,餐桌下还有碰碎的高脚玻璃杯,座椅上有低速的滴血,餐布上有转移型和擦拭型的血迹。包正明判断,小保姆被害时和凶手一定是经过了一番打斗。这时,侦察员大冯又来餐桌底下发现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男式“黑猫”手表,有谁能戴得起这样一只价昂贵的手表呢?这只手表肯定不会是靳华琼和小保姆的,而邱同知手腕上还戴着一只普通的“飞亚达”,因此,包正明断定,这表的主人很可能就是本案的关键人物,找到了这只表的主人,就可能使案情真相大白。包正明告诉大冯,如果手表是案犯的,上面很可能会遗留下案犯的细微的皮肤碎屑,要大冯将这只手表保存好。大冯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将手表装入了塑料袋内。
这时,女刑警何冰又在楼上的书房的沙发上发现了一份摊开的报纸,报纸是星期三的晚报,这足以表明在星期三下午或者是晚间有人进入书房,难道,血案发生在星期三的晚上吗?包正明认为,犯罪嫌疑人看报纸的可能性不大,他杀了两个人,难道还有心情看报纸吗?如果是他在杀人后看报纸,一定会留有血迹或是血手印,但是报纸上并没有任何血迹或是血手印,会不会是靳华琼和小保姆甚至于是邱同知拿到书房里头来呢?报纸不会自己进入书房,一定是有人拿进来的,是凶手拿进来的还是被害者自己拿进来的,只有将报纸拿去检验,看看这上面留下的指纹究竟是谁的,就会查出报纸的来源。在楼房的院子里,刑警们没有发现凶器之类的有价值的线索。包正明命令大冯说:“凶手作案后逃遁,极有可能会将凶器丢弃到附近的路上,大冯,你马上配合辽河路派出所展开大规模的户外搜寻,看看有没有案犯丢弃的凶器。”大冯领命而去。
包正明还发现,楼上楼下一共有三间卧室,据包正明所知,邱同知和靳华琼生有一子,现在加拿大留学,他的房间现在由小保姆居住的,而楼上的两间一间日用品全部是男人的,而另外那间全都是女人的,由此,包正明推断出,这两个卧室,一个是邱同知的,而另外一间是靳华琼的,难道,这两个人现在分居?很快,包正明就在邱同知那里得到了证实。邱同知红着脸儿告诉包正明,他身子有病,和妻子分居已经两年半了。包正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情杀还是别的方面的原因?包正明陷入了沉思。对靳华琼,包正明并不陌生,他知道那是个作风严谨,工作能力强,口碑特好的一位女市长。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给暗害了呢?这时,女刑警叶露报告,市长白大成和市公安局局长严长琪赶来了。白大成眼睛红肿,对老搭裆的意外感到非常难过,他表示,市委市府对靳副市长被害一案非常关注,要求包正明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杀害靳副市长的凶手给缉拿归案。
三案情的推理
经过市法医检验所的再度检验,靳华琼和小保姆均死于刀口锋利的单刃匕首之下。法医介绍说,从伤口的刀伤方向和形状上来看,小保姆和靳华琼是被同一把刀刺死的,凶器大概是一把10英寸的单刃匕首。这时,大冯回来报告说,在户外没有发现凶手丢弃下来的凶器。法医继续介绍现场遗留物的化验结果。法医说,现场遗留下来的手表上有细微的血迹,经过检验,手表上的血型和小保姆的一致,都是A型血,这足以说明,小保姆和凶手经过了一番打斗后扯下案犯的手表的,另外,经过DNA检测,手表链里边的细微皮肤碎屑和浴室内的血手印血型基因完全相同,经过检验,是AB型。可以认定,凶手是一个拥有AB型血的人。
在阳台窗户上的手印是邱同知的,这就说明邱同知的确是从窗台跳进室内的,经过调查,邱同知因为工作的关系的确是多日没有回家了,他们单位的人均可作证,另外,邱同知的血型是B型,而血手印的血型是AB型,还有,邱同知的手印也没有浴室内的血手印大,这样,基本上就排除了邱同知杀害妻子和小保姆的嫌疑。报纸上的指纹只有靳华琼的,这就说明这张报纸是死者自己带进去的,对本案并没有太多的参考价值。同时,法医断定,靳副市长被害的时间应是星期四的晚上。
听罢了法医的验尸报告,包正明沉吟了片刻说:“我对案发的时间提出一点我个人的意见。我认为,从浴室流到地下室的水量很大,如果以地下室的面积乘以积水的深度,地下室的积水量于少有30000加仑,再除以浴室的水流速度,至少要流上40多个小时才能累积如此大量的积水,也就是说,凶手很可能是在星期三晚上作案后决定放水发毁灭证据的。这个推算虽然不够确切,但可以肯定的是,案发时间不会是星期四的晚上。”
大家分析后一致赞同包正明的说法,包正明说:“凶手看想来是个狡猾的老手,在现场有冲洗过的痕迹,并且,凶手在作案后又打开浴室的水龙头,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消毁一些脚印之类的证据,让我们无从下手。仅从这一点来分析,凶手的智商不低,不过,凶手还是粗心大意了,从现场在浴室内他留下的那个特大的血手印来分析,凶手决不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掌,据我所知,只有篮球运动员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掌,因此我断定,凶手既使不是蓝球运动员也很有可能参加过篮球队。大冯,你现在还不能休息,和何冰分头马上对市里的篮球队队员和全市各校的体育教师进行一个全面的调查和登记,看看有没有戴着黑猫手表可疑的人。”
二人领命分头去了以后,包正明继续说:“凶手之所以顺利地进入靳副市长的家里,这就说明凶手很可能是与靳副市长和她的家人有着密切联系的人。窗户上仅留下了邱同知的手印,表明邱同知是从窗户进入时,门已被锁,这就足以证明凶手是从征得了同意从前门进入的。如果不是跟靳副市长有关系的人,恐怕连进大门的机会都没有。我们不妨这样假设,将凶手作案的过程做一番推测。凶手是在小保姆征得了靳副市长的同意后进入了室内。当他得知靳副市长在楼上的浴室里边的时候,就决定先除掉在厨房内干活的小保姆。经过了一番搏斗后,凶手残忍地杀害了小保姆,并不慎将手表遗留在现场。除掉小保姆,凶手来到了二楼,然后又迅速地割断了靳副市长的颈动脉,打开了浴室的水龙头,可由于凶手一时慌乱,在浴室的墙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做完案后,凶手逃逸。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凶手和小保姆熟识后才得以顺利进入靳副市长家中的。我们马上在报纸和电视上征求一切可以利用的线索,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说不定在案发当晚,有目击者看见过凶手也不一定。”包正明说到这儿想起什么似的对刑警叶露说:“小叶,你马上去一趟报社和电视台,然后着手调查一下关于小保姆的个人资料。”叶露点了点头。
四陌生的中年男子
叶露走了后,市长白大成打来电话询问案情的进展情况,包正明趁热打铁,请求说:“白市长,我们想请您协助一下去靳副市长的办公室去勘察取证,看看有没有与本案相关的有价值的线索。”白大成说:“好吧,只要你们能将靳副市长被害一案弄个水落石出,市里尽一切力量支持你们。”撂下电话,包正明就领着专案组一行人赶到了市府大楼。在靳华琼秘书的协助下,包正明进入了靳副市长办公室。
靳华琼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室内陈设极其简单,办公桌上的文件马放得整整齐齐,并没有发现一丝一毫与本案有关联的线索。这时,在靳华琼的办公桌下边一个紧锁着的抽屉里,包正明发现了个记事本,在记事本内,意外地发现一张靳华琼和一位中年男人在草地上相拥在一起的照片。男人风流倜傥,西装革履,靳华琼穿着一身时新的女装,脸上流溢着幸福的光彩。相片的右下角的日期为2000年8月23日。这个中年男人会是谁呢?这张相片又是在哪儿照的呢?包正明蓦地想起了邱同知跟他说过分床而眠的话,莫非,这个男人是靳华琼的情人?这个人是谁,会不会与本案有关呢?包正明决定在靳华琼的司机和秘书身上打开突破口。
通过白大成的协助,包正明很快就找到了靳华琼的司机和秘书。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当包正明问起这些天靳副市长的近况时,小伙子哭着回忆说,他是在星期一晚上送靳华琼回家的,当时靳华琼的心情很好,在车上还谈笑风生呢!谁想到那一晚竟成永别。包正明就问这个精明的小伙子,靳副市长平时都跟谁接触得最为频繁,最近一些日子她在情绪上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变化?司机回忆说,靳副市长平时将工作安排得满满的,方方面面的人她都接触,情绪上也没看出有什么反常,平日里跟下属总是一付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样子。秘书小吴三十多岁,人显得文质彬彬,他的回答和司机说得差不多,当包正明指着相片上的中年男人让他们辩认时,二人都摇头说不认识。二人走了以后,包正明不禁为自己刚才的事感到唐突。一个堂堂正正风流貌美的女市长,在感情方面的事能不谨小慎微吗?
回到刑警队,在案情讨论会上,包正明说:“我们在靳副市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张她和一个陌生中年男子在2000年8月23日的合影,从两人的亲密程度来看,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这个中年男子会不会和本案有着直接的关系呢?可是,怎样才能找到这个人呢?我想决定再度勘察靳华琼的家。说不定在她的家中我们就可以发现上次我们勘察过后遗留下来的重要线索。”讨论会开完后,包正明就领着专案组的一些人再度赶到了靳华琼的家。就在大伙儿心灰意冷要离开的时候,在靳华琼的书房里,包正明意外地发现,在一本厚厚的爱情诗选的横面上,写着0139804569几个数字。包正明灵机一动,这组数字会不会是某个人的手机号码呢?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包正明用他的手机试了试,果然,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标准的男中音:“喂,您好,我是池向东,请问,您是哪一位?”包正明忙说:“噢,对不起池先生,我打错了。”对方又极有礼貌地收线了。
通过检察院的批准,侦察员到通信公司查证了靳华琼这两个月来的通话记录,发现,靳华琼和这个手机号码为0139804569的机主通话比较频繁,而且通话时间准时是在晚上10点钟。机主名叫池向东,这个叫池向东的人和靳华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包正明决定找到靳华琼的丈夫报邱同知,看看邱同知认不认识这个中年男子,同时,也叫他证实一下,这个男子是不是叫池向东。晚上,包正明将靳华琼和中年男子的合影相片递到了邱同知手里,邱同知一看相片就愣在那儿了,显然,对妻子的不贞显得非常激动,好长一会儿才说这个人是靳华琼和他的大学时候的同学,名叫池向东,现在是市里大华信托公司的总经理。上大学的时候,池向东追过靳华琼,后来靳华琼嫁给了他后和池向东就失去了联系,前年同学聚会上才知道池向东现在已是市里大华信托公司的总经理,不知怎的他们又搞到了一起。
从邱同知那儿回来后已是深夜,包正明决定带领两名专案组成员立即赶往大华信托公司,池向东不在,从公司那儿他们得到了池向东家的住址。一个小时后,他们顺利地见到了池向东。池向东比照片上显得还年轻,包正明说明了来意后,池向东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告诉包正明,今天早上,他就从报纸上看到靳华琼被害的新闻了。他和靳华琼在大学里就彼此有好感,后来毕业分配后,靳华琼嫁给了同班同学邱同知。池向东本以为他们再也见不着面了,两年前靳华琼来F市参观住在五星宾馆,恰好池向东和客户谈判,也住在五星宾馆,而且就住在对门儿,就这样他们邂逅了,再后来他们就好到一块儿去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明了,没想到这却出事儿了。
这时,门开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保姆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几杯沏好的茶放在案几上转身离去了。不知为什么,包正明总觉得这小保姆的眼睛里飘荡着什么。见包正明有些疑惑的样子,池向东笑着说:“这是我们家的保姆兰莉,大学毕业,长得又漂亮,怎么样,够档次吧!”包正明笑了:“还是你池总生活得有滋有味呀!连保姆都这么漂亮,嫂夫人更是才貌双全吧!”池向东脸上现出一缕哀伤:“包队长,不瞒您说,我妻子都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包正明连忙说:“对不起池总,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而己,没想到触动了您的伤心事儿。”池向东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夫妻别离,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包队长千万不要过意。”
末了,池向东问:“包队长,你们该不会怀疑是我杀害了靳华琼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随你们调查好了。”包正明说:“池总,您误会了,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想向您了解一下有关靳副市长的材料。市委市政府对此案极为关注,省委书记都批示了,一定要将靳副市长被害一案的真相弄个水落石出。因此,凡一切和靳副市长有关联的人我们都列入了排查之内,说不定从这些人身上能找到案犯的蛛丝马迹。池总,我们这样做也是为靳副市长负责,希望您能理解。今天冒昧打扰,请池总原谅,天色不早了,我们还得赶回去,如果有什么线索,请及时和我们保持联系。”包正明推开门后,又遇见了小保姆在走廊内用吸尘器打扫地板,见他们出来,马上进入了另一个房间去了。
包正明他们走了以后,池向东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吸起烟来,这时,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从内室缓步走出,一屁股坐在池向东的怀里。女人说:“公安局的人真不简单,刚才在里边,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特别是那个包队长,是个破案老手,我真害怕他们怀疑到你。噢,咱们出国的护照办得怎么样?”池向东一把将女人搂在怀里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不日就可以办好。”女人这才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算是领教了,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到加拿大!”
五酒吧老板是目击者
早上,侦察员们齐聚办公室,对案情做了进一步的分析。大冯和何冰说,他们已经对全市所有的体育教师和篮球队员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一个曾经戴过黑猫牌手表的人。叶露说,她已经对小保姆的资料进行了调查,小保姆名叫林桂英,家住邻县,今年十八岁,是靳副市长家乡的一个远房表叔家的女儿。她来靳副市长家还不到一个月。
听罢大冯他们三个人的满汇报,包正明说:“小保姆来靳副市长家不到一个月,因此,她和凶手相识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我们就基本上排除了凶手和小保姆相识后才得手的这种可能。不过,我们也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叶露,你现在去小保姆的家乡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对小保姆的情况再一次进行走访。我已经和当地的公安机关打电话联系过了。”叶露应声而去。
这时,值班室的徐子璐跑进来说,她刚才接到了靳市长家对个儿的红玫瑰酒吧的老板马长江打来的举报电话,他说在星期三那天晚上十点钟左右,他看见了一辆白色的“凌志”停在了靳副市长家的门前。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包正明也上决定和女刑警何冰赶到马长江那儿一趟,详细地询问那天他看到的经过。十五分钟后,包正明和何冰乔装改扮赶到了红玫瑰酒吧。
马长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见包正明和何冰进来,非常高兴地倒水递烟。马长江笑着说:“包队,我对您特敬重,无论什么样的案子,到了您手上准能弄个水落石出来。您哪,真是咱们市里的神探,就连大侦探福尔摩斯我看也赶不上您。出于对您的敬重,我才想起来打电话提供一点线索,也不知道对靳副市长被害一案有没有帮助。”包正明吐出一口烟说:“马老板,您可千万别这么夸我,要没有老百姓,我包正明就是再有本事,也只能站在原地瞎转悠。咱们就甭饶舌了,那就将那天晚上您看到的跟我们说说吧。”
马长江说:“那天晚上,酒吧里没有人,我正准备关门睡觉的时候,打远处开来一辆白色的‘凌志’在靳副市长家门前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不过,这两个人并没有开车进去,而是穿过马路进了我们的酒吧。我一看,那女的竟然是靳副市长。因为我常常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她,再加上她就住在我们对个儿,因此,我对靳副市长的印象特深。大市长光顾我们的小店,我感到无比的荣耀,可不知为什么,靳副市长那天似乎不愿意多说话,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个人要了一些酒,就坐在那儿喝起来了。喝着喝着,靳副市长就小声对那男的说,我还真有点心慌,您说,这天底还有这么巧的事儿?要不,咱们就甭进去了。男的也小声说,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再说这车都开到家门口儿了,说啥也得进去见一面是不?靳副市长这才呷了口酒说,成,我听你的就是了。说着话,靳副市长就攥住了那男的手。不过,当时我就坐在吧台边,离他们挺近,他们的谈话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我当时心里就犯合计,一个堂堂的大市长怎么就跟一个男人在咱老百姓的眼皮底下亲亲热热的?后来他们就结账走了,我就坐在临窗的位置上看得清清楚楚,小保姆开的门,两个人进了院子里。大概一个小时后,那男的一个人出来了,开着车走了。我当时在二楼的阳台上吸烟,将这情景看了个清清楚楚。没想到星期五的早上,靳副市长就出事儿了。本来,我也没想着报案,昨天晚上我看了报纸,说是靳市长被害的时间就是在星期天那一天,所以我就打了电话。”
“那男人长什么样子?”包正明问。马长江回忆了一下说:“那人是个瘦高个儿,刀头脸儿,长得挺白净,是那种棱角分明的那一类人,年纪在三十五六岁左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双长得健壮有力的大手,腕上戴着一只黑猫牌男式手表,噢,我又想起这人一个特证,那人的右手虎口处有一条明显像蚯蚓一样的疤痕。别的我就无可奉告了。”
从马长江那儿回来,包正明分析到,如果按照马长江提供的情况来分析,现场上丢下来的那只黑猫牌手表就是凶手和小保姆搏斗时不慎丢下的。靳副市长平时是个作风严谨的人,怎么可能和一位男子到酒吧里边喝酒呢?这个人看起来和她的关系很密切,可靳副市长和那个人在进家之前说的心慌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听那男人的口气,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可她这是进的是自己的家,怎么会产生心慌意乱的感觉呢?他们没有先进去而是选择了到酒吧来喝酒,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一连串的问题在包正明的脑海里闪过,真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包正明将心中的烦闷和疑惑对何冰说了,何冰说:“包队,我和您想的一样,那靳副市长明明都到了自己家的门前,为什么又瞻前顾后心慌意乱的?这与办起事儿来雷厉风行靳副市长简直判若两人。包队,我也是越来越糊涂了,那个马老板会不会认错了?”包正明笑着叹了一口气:“你糊涂,我也糊涂呀,说不定这就是凶手为我们摆的迷魂阵。当务之急,我们是要加大力度,寻找那个右手虎口上有刀疤的瘦高个儿男子。回去后,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根据马长江提供的那个男子的特证用电脑模拟出画像来,然后动员全市警力在全市范围内来个拉网式排查。”何冰提醒说:“包队,要做电脑模拟画像的话最好要有马长江在场,那样模拟出来的才更真实。”包正明拍了拍额头:“小何,你看我都忙糊涂了,咱们这就调转车头将马长江给接回去。”
半个小时候,根据马长江得供的那个大手男人的相貌特证,刑侦处的技术人员很快就做完了那个男子的电脑画像,刑警们征求马长江的意见,马长江看了看拍手笑道:“像,真像,现在的刑侦技术真是神透了,就好像你们也在当场一样啊!”包正明马上通知将这个模拟画像复印五百份,在全市范围内展开大规模的拉网似搜寻。另外,将模拟画像在网上、电台和报纸上公布。
将这一切都布置下去后,值班室的徐子璐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包队,这有您一封信。”包正明打开信一看,高兴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信笺上只写着这样的一句话:“包队长,欲知案情真面目,汤神庙找孟金枝。一个知情者。”字迹工整纤柔,看样子出自一位女性之手。这个人一定是知道案情的真实情况才选择这么做的,她之所以只写了一句话,意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又将案情给掀发了。这个人会是谁呢?不管这个线索是真是假,包正明决定调查一番。包正明仔细观察了这封信的信封,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的,信笺是普通和稿纸,这封信是昨天下午从从中山路邮政支局邮出来的,包正明马上吩咐将这封信进行文件检测。
汤神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包正明马上来到了微机室,吩咐微机室的小王在全省范围内找一找汤神庙的地方。工夫不大,查找的结果出来了,在辽西的建昌县还真有一个叫汤神庙的小镇。包正明通过网上又查找到了汤神庙派出所的电话号码,他马上就拔通了这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汤神庙的派出所的阎所长,当他向对方说明了情况后,对方表示一定要全力配合包正明他们的行动。包正明说:“阎所长,我们现在只想请您帮忙,在您管辖的范围内调查一下有几个叫孟金枝的人,凭直觉,这个孟金枝很有可能是个年轻的女人。”
阎所长表示,他这就去调查有几个叫孟金枝的人。快到晚上的时候,阎所长打来了电话,他兴奋地向告诉包正明,他们乡总共有三个叫孟金枝的女人,其中一个是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个是患病在家的妇女,另一个是个和丈夫离了婚的女人,现在到W市打工,至今未归。包正明说:“谢谢您了阎所长,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您能不能将这几个女人的资料在详细地调查一番,然后连同她们的照片从网上给我传过来。”阎所长爽快地答应了。
六河道内的碎尸块
两天后,叶露回来了,叶露汇报说在当地公安机关的配合下她走访了小保姆林桂英的家里,并没有得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一个月前靳副市长来她们家探亲,相中了小表妹林桂英,就让林桂英当了他们家的保姆。在市里,林桂英除了认识靳副市长一家人外,不可能再认识别的人。叶露又找到邱同知验证了一下,邱同知也说小保姆是个安分守己的农村姑娘,他们家平素里又没有外人,因此,她认识外人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因此,基本上排除了小保姆引人入室杀人的可能性。包正明分析,唯一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靳副市长和凶手一道进入,然后凶手残忍地杀害了她和小保姆。这个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马长江看到的那个瘦高个儿男人。可是自打公布排查这个瘦高个儿以后,竟没有一个人提供一丝有关这个人的线索。包正明暗忖,会不会是自己打草惊蛇让这个人有了警觉从而乔装改扮隐蔽起来了?
这时,包正明又想到了那封举报信和那个叫孟金枝的女人。
“叶露,前天我们接到一封举报信,信的内容只写着一句话,欲知案情真面目,汤神庙找孟金枝。我们怀疑靳副市长被杀和一个叫孟金枝的女人有关。我们已经查过,汤神庙就是建昌的一个乡镇,在汤神庙乡这个地方一共有三个叫孟金枝的人,其中有一个人与本案的关系最大,那就是到咱们市来打工的那个孟金枝。汤神庙派出所的阎所长已经答应我将这几个叫孟金枝的女人的资料和照片从网上发过来,可两天过去了还没动静。叶露,我想再麻烦你一下,带上两名侦察员去一趟建昌,把这个叫孟金枝的女人的资料搞清楚。”
“包队,我这就走。”
叶露走了后,包正明还在眉头紧锁为案情困扰着,这个写举报信的人会是谁?那个叫孟金枝的女人又和本案有什么关系呢?
这时,公安局局长严长琪走了进来。严长琪向他说出了一条令他震惊不已的消息—靳副市长主持下的好几处授权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主建的城建工程现在已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质量问题,尤其是花园公寓12号楼垮塌致死三人,其中有一条因为伤及内脏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而就是这个花园公寓小区工程,竟曾被市里评为“精品工程”和“样板工程”!昨天在电视新闻上,包正明看到了这条报导,可他没有想到是靳华琼主持督建验收并签字的。难道,平日里作风严谨的靳副市长受了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巨额贿赂?严长琪说,目前,市检察院和反贪局现在已经指令市公安局对城建工程质量严重失实一案进行立案侦查。市委指示,要求包正明在侦破靳华琼被杀一案的同时,也要全力配合市反贪局追捕裴振军。
包正明接到任务后,马上组织警力到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和裴振军的家中进行了围捕,可据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说,他们的老总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来上班了,这在以前是少有的事。在裴振军的家中,裴振军的老婆气急败坏地说,她丈夫只把家当成旅馆,已经有半个多月都没回家了,至今,连个电话都没往回打。一个念头在包正明脑子里闪过,会不会是裴振军已经提前知道检察机关要抓捕他的消息时畏罪潜逃了。在裴振军的办公室和他的家中,包正明他们并没发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包正明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两起案子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靳华琼拥有着市建工程的投标和监督的大权,她被人蹊跷地暗杀家中和裴振军的逃匿相距如此之近,两者之间难道仅仅是一种偶然吗?
这天早上,包正明正在为儿子准备着明天去旅游的用具,腰间的手机响了,传出了值班室徐子璐的声音:“喂,是包队吗?我是徐子璐呀!刚刚接到一个报警电话,305国道234公里处的六里河下游的河道里有人发现了一块碎尸,据发现者称那是一具无头尸体的上部躯干。”包正明说:“我马上到。通知队里的所有干警,马上赶赴案发现场。”
关掉手机后,包正明骑着摩托车就奔局里去了。二十分钟后,包正明领着几名干警赶到了案发现场。报案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蟹农,早上,他划着橡皮船到河里头起网,意外地,他发现网里有一个包裹,打开包裹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蓝相间的枕套做的枕头,打开枕套一看,蟹农差点儿没吓晕过去。原来,枕心是一具无头男尸的上部。他感到事态严重,马上用手机报了警。
法医对这具躯干做了概括性的分析,碎尸者有着熟练的解剖技巧,这说明他有一定的医学知识;从尸体的软内组织硬度来看,死者的年龄大约在四十五岁左右;另外,从躯干的尸块来推算,死者的身高在1米70到1米75之间,体重大约在70—75公斤左右。此尸在水中已经浸泡几天了。法医收集了尸块上的蝇蛆,准备拿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进而推断出死者确切的被害时间。这当口儿,在三公里的下游,又有人发现了尸体的下部躯干,包正明发现,尸块被8月12号的报纸包着塞进了和上面同样的枕套之中。死者的四肢和头部很可能也被案犯遗留在河中附近,包正明打电话给沿河一带的派出所,让他们派出警力在河上搜寻,看看有没有被害人的四肢和头部之类的东西发现。令人奇怪的是,这块尸块被一块石头牵着,这块石头色泽灰绿,在此地很少见,但在W市却很普遍,而且,这块石头的外型很不规则,像是被炸过,它到底来源于什么地方,很可能是W市运来的建筑材料。另外,这条河的上游就是W市,会不会是凶手在W市作案后弃尸河中呢?包正明将石头包好,准备拿回去做进一步的检验。包正明知道,两个同样的枕套是本案的重要线索,而且枕套里还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像是一位刺绣新手刺绣的手工作品。另外,下边绣着WANGSHANGSHANG类似人名的大写的拼音字母,包正明分析,枕套的主人很可能是一位叫王珊珊的W市区人。从水的流速和此处距离W市的里程来计算,案发时间应该在三天前。凭着多年有侦破经验和直觉,包正明隐隐约约感觉到,枕套很可能来源于一个叫王珊珊的妇女的闺房,从而表明了分尸的地点是一个私人住宅。另外,包正明还发现,枕套上还标有生产厂家的地址—W市床上用品厂。可该厂生产的枕头成千上万,要想从销售网上来寻找枕套的主人根本就不可能,于是,包正明指示,下大力度在市区内查找叫一个叫王珊珊的人。包正明吩咐两个干警将这两戴躯干运到市法医检验所进行检验。
七两个叫王珊珊的女人
下午,检验结果就出来了。检验结果和法医当时概括性的分析一致,从尸体的腐烂程度和蝇蛆的生长周期上来判断,死者被害大约是在三天前,这就和包正明以水流的流速计算的时间差不多。死者的血型是AB型。包正明认为,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下大力度寻找死者未被发现的尸块和排查一下叫王珊珊的女人。
大家正在分析案情,这时,值班室徐子璐兴冲冲跑进来说:“包队,又有新情况了,刚才,六里河桥边的朝鲜族旅店的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是在他们家的旅店后边的下水道里发现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边装着的是两条人腿。”
包正明心中一动,这两条人腿这会不会和在这儿发现的躯干是同一个人的呢?又是一条重要的线索。包正明马上和刑警们赶到了六里河边的朝鲜族旅店。旅店的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矮胖子,他告诉包正明,今天早上,他们旅店的服务员小王按例去清理厨房后边的下水道,突然,小王意外地发现,下水道里有一个包裹。小王感到好奇,就用钩子把包裹给钩了出来。打开一看,小王吓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原来,包裹里包着的竟是两条人腿!由于长时间的浸泡,人腿肉开始泛白,已经没了血色,上面隐隐发出一股子恶臭。
包正明一见这家旅馆就在六里河的上游,如果这两条人腿和今天早上发现的两截躯干是同一个人的话,按死者的装着躯干的两个包漂流到发现处的时间来推算距离的话,凶手弃尸的地点应该就在这儿附近。包正明就问旅店老板,认不认识一个叫王珊珊的女人?老板摇了摇头。包正明吩咐将这两条人腿运送到市法医检验所进行进一步的检验,自己则和何冰、大冯带着几名干警驱车赶到了六里河边上的卫家居委会。包正明说明了来意,居委会主任说,他们这儿有三个叫王珊珊的人,其中的一个前年患了癌症死了;有一个现在卫家小学教书,年年被市里评为优秀教师,丈夫在卫家沥青厂任支部书记;另外一个在卫家附近的渤海湾大酒店里当公关经理。包正明决定先调查一下在卫家小学当教师的王珊珊。在居委会主任的联系下,十分钟后,包正明见到了她。这是一位三十上下岁年纪,朴实大方、长相端庄的女教师。包正明说明了来意,女教师笑了:“包队长,我早就知您的大名,您调查到我这儿,我也只好实话实说。我婆婆病重在床,我每天下班后的事情就是侍侯她。如果您不相信,您尽可以调查我的同事和邻居。”包正明又从皮包内拿出枕套的照片,王珊珊看了看说,她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枕套。这般平静和顺的女人怎么会和凶尸案有关呢?凭直觉,包正明很快就排除了这个王珊珊,不过,他仍然不放心,吩咐何冰配合卫家派出所的干警密切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正明决定去渤海湾大酒店找第二个王珊珊。
来到渤海湾大酒店,酒店的老总叶子明一见包正明他们,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告诉包正明,公关部经理王珊珊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来上班了,他们多次打她的手机来寻找她,可她的手机一直都在关着机,往她家里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包正明心徒地一沉,似乎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点燃一支烟问:“叶总,您能跟我谈一谈有关王珊珊的个人情况吗?”叶子明说:“王珊珊是我们卫家村人,毕业于滨海市外国语学院,今年二十二岁。去年我们酒店招聘高级管理人材,王珊珊就来报名应聘。当时我们考虑到她是我们本地人,外语又好,人长得又漂亮,就让她作了公关部经理。这姑娘活泼开朗,工作能力强,和我们酒店的上上下下的关系搞得非常好。她父母早亡,去年她唯一的亲人奶奶又去世了,因此,她就把酒店当成了她自己的家。”“她平时都跟什么人接触,比如,有男朋友吗?”大冯插了一句。叶子明一摊手,笑了:“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如果你们想进一步了解,我把和她要好的朋友餐饮部经理罗小甜找来。她们在一个房间里住,据单位的人讲,她们可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叶子明说着就拔通了餐饮部的电话。
五分钟后,一位飘逸俊秀身材健美的姑娘走了进来。叶子明将罗小甜给包正明作了介绍说:“小罗,公安局的同志来向你调查一下有关王珊珊的情况,你可要实话实说。”叶子明这么一说,罗小甜急忙问:“包队长,珊珊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小罗,你先别问我她出了什么事儿,这个东西你认识吗?”包正明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了枕套的照片,紧接着眯着眼儿看着罗小甜的表情变化。罗小甜一看照片上的枕套和碎尸声,“哇—”地一声就哭出声来了,点头说:“这是王珊珊的,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她现在怎么样了?”包正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显得很兴奋,他看了一眼何冰,何冰就把在六里河下游了现碎尸案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向罗小甜叙述了一遍。包正明安慰说:“王珊珊的下落我们还在进一步的调查当中。为了你的好朋友的安全,请你协助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想知道,王珊珊平时里都跟哪些人接触,比如,她有没有男朋友等等。”罗小甜想了想说:“珊珊的男朋友叫郑昊,是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副经理。”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包正明就是一愣,这个叫罗小甜以及她的男朋友郑昊会不会和这起碎尸案有关?
这当口儿,法医打来电话告诉包正明,朝鲜族旅馆下水道发现的两截人腿和六里河下游了现的两截躯干是同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的。种种迹象表明,六里河下游发现的碎尸以及朝鲜族旅馆后边发现的两条人腿就是失踪多日的裴振军的,这个王珊珊、郑昊和裴振军的失踪有决定性的关系,如果从罗小甜身上打开突破口,说不定这案子就有了转机,于是,包正明就笑着问:“小罗,你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下有关王珊珊和她的男朋友郑昊的一些情况吗?”罗小甜说:“我和王珊珊虽然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对她男朋友的情况却知道得不是很多。去年夏天里的一天,王珊珊满脸幸福地告诉我说,小甜,我处男朋友了。我当时就来了兴致,就对王珊珊说,哪儿天把你那位白马王子领来让我们开开眼。王珊珊笑着答应了。第二天她就把她男朋友郑昊给叫来了。”包正明说:“小罗,你能描绘一下郑昊的形象吗?”罗小甜说:“郑昊有着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身材和脸型,细高个儿,长挂脸儿,皮肤长得白白净净,只不过,年纪稍大一些,三十多岁,据说,在大学的时候,曾是校园篮球队的主力。我这儿有王珊珊和他的合影。”罗小甜将王珊珊和郑昊的合影拿出一看,惊得是目瞪口呆,遗憾的是,郑昊当时是背抄手照的相。原来,郑昊和马长江所描绘的那个大手男人的模拟画像竟然分外地相似。难道,案情竟会如此巧合?郑昊会不会就是那个大手男人呢?如果他真长得一双超乎寻常的大手,那罗小甜不会不知道,于是就问:“小罗,你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郑昊在相貌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罗小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这人哪儿点都好,唯一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长着一双大手。我们给他起了个绰号,都叫他郑大手。”何冰问:“王珊珊没来上班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情况?”罗小甜说:“没什么特别反常的情况,只是没来上班的前一天晚上,她望着天花板发呆,似乎有什么心事,我问她,她说心里边闷得慌。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走了后一直到现在,就再也没有上班。”
包正明断定,这个郑昊就是那天马长江看到的那个和靳副市长在他们酒吧喝酒的那个大手男人,这个人在这两起接连发生的案子里出现,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这个郑昊会不会就是在靳副市长家留下血手印的大手凶手呢?现在,这两起案子就好比眼前的一座山脉,在包正明的眼前已经有了的若有若无被浓雾遮掩般的轮廓。他决定对王珊珊的宿舍进行一番搜索,看看有没有和这两起案子有关的证据。征得了叶子明的同意后,在罗小甜的带领下,包正明他们进入了王珊珊的房间。在王珊珊的宿舍内,遗憾的是,包正明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包正明决定搜索王珊珊的家。
八碎尸的身份弄清了
王珊珊的家在卫家自来水公司后边的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上,市城建部门早就将这里列为拆迁区,可多年过去了,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干脆连动静也没有了。在居委会主任的带领下,包正明到了王珊珊家的门外。门上挂着一把锁,包正明只好命令大冯将锁头撬开。这是一个老式的砖瓦结构的平房,王珊珊去渤海湾大酒店当公关部经理后,很少回家,因此,院子里边的砖缝里长满了荒草。包正明命令干警们在室内外仔细搜索。
包正明进入了房子里。房子是老式的一明二暗的结构,包正明首先进入了东屋。东屋似乎是个装杂物的房间,不过,收拾得到也干净。职业的经验告诉他,这就是犯罪现场:绿色的壁纸被漂洗过,地板上有明显的血迹,但整个现场已被清洗打扫,洗物槽内留有清洗和刷子和小块肥皂。这时,一名干警发现,在东屋杂物下的一条塑料袋中,发现了一把长型的单刃匕首和一把宽手锯,不过,很显然,这两个器具都被清洗过。包正明断定,这把单刃匕首和这把宽手锯就是肢解人体的凶器。包正明指示说:“这间屋子,很可能就是凶手肢解被害人尸体的房间。我们一定要仔细勘察,决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包队,您看这是什么?”何冰指着的把椅子腿上的一个黄豆般大小的红黑色的污点问。
包正明俯身仔细一看,对何冰说:“污点呈喷溅型,很显然是一个已经干燥了的血点。把污点刮下来,回去后做进一步的检验。”何冰点头,小心翼翼将污物刮在了一张白纸上,装进了塑料袋里。这时,在外间厨房里边搜查的大冯叫了起来:“包队,您看,这是什么?”包正明过去一看,大冯正趴在灶台下边往里边看呢,看样子大冯在灶膛内发现了什么。包正明将锅盖拿起来,一看锅内空空,就将锅拔起来一看,灶膛内有被焚烧的衣物的灰烬。包正明用灶旁的铁钩在灶膛内仔细勘察一遍,发现了一张尚未完全烧毁的名片。包正明用镊子小心翼翼将这张名片夹出来,名片上某些部位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和总经理裴振军的大名一下子就跃入了包正明的眼帘。毫无疑问,裴振军的失踪跟这起碎尸案有决定性的关系,不能排除王珊珊和郑昊合伙作案的可能,现在,已经可以基本上断定那几块碎尸就是裴振军的,不过,这一切只有检验结果出来才能决定。包正明隐隐约约觉得,这两起案子的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强有力的大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可这双无形的强有力的大手会是谁的呢?
检察完了东屋,包正明他们又来到了西屋。西屋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炕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屋子里边散发着一种香水味儿。沙发上的茶座上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玻璃杯子,地上还躺着一只空酒瓶子,包正明拿起一只玻璃杯一闻,玻璃杯里还散发着残留的白酒味,会不会是凶手将被害人灌醉然后才伺机下手的?如果是这样,这两只玻璃杯上或许会留下案犯和被害人的指纹,包正明将这两只玻璃杯装进了塑料袋内。这时,包正明发现,窗台上的几盆花开得特艳,花盆都是市面上出售的那种劣质的瓷盆,其中有一盆的土质很松软,似乎不久前有人刚刚翻动过的痕迹,包正明用手轻轻在花土内翻动,果然松软无比,将花土倒掉,里边有一个密封颇好的瓷罐,打开盖儿一看,里面竟有一本硬壳笔记本。包正明特别兴奋,说不定这笔记本里边就隐藏着他们要找的秘密。打开笔记本,上面只记载了几个人名和相对的几个数字—1999年5月21日,收到老板人民币2万元;2003年6月3日,收到老板人民币10万元;2003年8月15日,收到老板人民币20万元。落款:郑昊。
包正明仔细地分析了这几组数安,得出了这样的结论,2003年6月3日,正是靳副市长被害家中的那一天,而2003年7月10日左右,也是在六里河下游发现碎尸的那两天,因此,这个笔记本上记载的这几组数字很可能就是那个操纵案情的那个神秘幕后人赏给郑昊杀人灭口的巨额酬金!除此之外,在西屋内,他们没有再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包正明吩咐,先回市法医检验所,对搜集到的这些物证进行检验。另外,马上又给市局事故科打电话,请求他们仔细调查一下,1999年5月21日左右究竟发生过什么。
半个小时后,检验结果出来了。何冰发现的椅腿上的红黑色污点是案犯不小心喷溅的血迹,经过DNA检测,血迹和碎尸是一致的,可这个被碎尸者的尸首是不是就是丢失多日的裴玻军的,还得进一步调查取证。另外,玻璃杯子里的残留手有麻醉剂,说明死者是被麻醉后肢解致死的。璃杯上都留下了指纹,其中的一只玻璃杯上留下的指纹和在靳华琼家浴室发现的那个血手印是一致的,从而可以肯定,杀害靳华琼的凶手和碎尸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再从笔记本的记录情况来分析,这个人就是郑昊。
为了进一步证实杀人的真凶是不是郑昊,碎尸是不是裴振军的,法医检验所弄来了裴振军去年春节生病期间在医院里的验血记录和血液样本,经过DNA检测,碎尸果真就是裴振军,另外,经达文件检测,玻璃杯上的指纹也是裴振军的。包正明决定上报省厅并下令在全市内加大力度对郑昊和王珊珊进行缉捕。
九又一桩血案
包正明决定马上赶奔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以及裴振军的家中进一步调查取证。 这天早上,包正明和何冰、大冯首先赶到了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
由于裴振军的神秘失踪,公司已经接近瘫痪状态,只有一个老门卫和秘书在公司里守候。秘书小贾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一见包正明他们进来,迎上前来急急地问:“包队,您能不能跟我透露一下,六里河里发现的碎尸就是我们裴总的?”
包正明说:“小贾,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六里河内发现的那具碎尸就是你们裴总的,他已经被人给陷害了,而凶手,据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很可能就是你们的副总经理郑昊和他的女朋友珊珊。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来公司进一步调查取证,你是裴总的秘书,你肯定比一般人多知道一些有关裴总的事儿。小贾,我真的希望你能顾全大局,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将这起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小贾说:“包队长,我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秘书,再说,我来公司当秘书才三个月,公司里的事儿我知道的也只是表面的一些东西。”
包正明说:“小贾,我们并不是要求你将公司里的事情全盘托出,你来公司这几个月,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小贾想了想说:“包队,我就不明白,裴总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总,这么大的人物,没事儿的时候老是愁眉紧锁,心事重重,有时候甚至唉声叹气。有一回我因为和同事闹了点别扭想辞职,裴总就把我给留下来了。裴总叹口气说,小贾,你说你只是个打工的,难道说我就不是吗?小贾,你打工挣的钱是少了点,可是踏实,我呢?只不过是个受雇于人看起来的一个高级打工仔,可你要知道,我把脑袋别在裤腰袋上,保不齐我的脑袋啥时候就保不住了,别人看我高高在上,有钱有势,可我自己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看起来他心中还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他说完扬起脖子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都喝下去了。当时我也没在意,只当是他说的是酒话,谁想到几天后他就出事了。”
包正明就是一愣,他裴振军是堂堂一个市人大代表,优秀企业家。怎么会说这种话?难道说,在裴振军的心里,还有些来自垂直操纵他的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能让裴振军长吁短叹呢?
这时,何冰问:“贾秘书,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们裴总和郑昊的关系怎么样?”
小贾沉吟了一会儿说:“包队长,事到如今,我索性就把我所知道的事儿全告诉你们。我来公司时间不长,可我早就看出,郑昊和裴总的关系不是很好,有时候常常会吵得脸儿红脖子粗的。后来我听公司里的人说,在我之前的那任秘书就是王珊珊,而王珊珊是郑昊的女朋友,有一回裴总喝醉了酒,就强行对王珊珊动粗,恰恰被郑昊给撞见了,郑昊就出手打了裴总一拳,第二天王珊珊就辞职不干了,据说是去了渤海湾大酒店当了公关部经理,打那儿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闹僵了。至于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包正明心中暗忖,如果小贾说的是真的,他裴振军一个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极有可能将手下任副经理的郑昊给解聘了,可他干嘛还憋着一肚子气来维持和郑昊的雇佣关系呢?这里边难道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在裴振军和郑昊的办公室内,包正明和何冰他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准备对裴振军和郑昊的家中进一步勘察时,包正明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值班室的徐子璐打来的。徐子璐在电话里急急地说:“报告包队,刚刚接到群众举报,在西大桥刚刚拆迁的三环路小区里,发现了两具不名身份的尸体。”“好的,我马上就到。”收线后,包正明心想,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两具不名身份的尸体又是谁呢?
二十分钟后,包正明他们赶到了案发现场。报案者马龙是三环路小区的老住户。今天早上吃完早饭,马龙和老伴来到这儿来捡一些破砖烂瓦,忽然,老伴见不远处有两条麻袋,就对马龙说:“他爸,你看前边有两条麻袋,鼓鼓囊囊,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马龙一看,可不是嘛,两个人就一个人打开一条麻袋一看,吓得是魂飞魄散,原来,这两条麻袋里边装的竟是一男一女两人尸体,这才发现麻袋下边是红红的一滩血。夫妇俩一商量,就给刑警队打了报警电话。包正明蹲下身来仔细一看,当时就认出来了,被害的这对男女正是郑昊和他的女朋友王珊珊。看来,一定是那个幕后操纵裴振军的神秘人在利用完了郑昊和王珊珊后,怕两个人泄露机密,又将这两个人给除掉了。看想来,靳华琼被杀,裴振军被碎尸,以及杀害裴振军的凶手郑昊和王珊珊又被神秘地杀掉,这几起案子看起来似乎是被一个神秘的人操纵着,可幕后的这个神秘的人会是谁呢?
这当口儿,案发现场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其中有一位七十多岁住在附近的老者举报说:“昨天晚上,大约十二点钟左右,我出来解手,突然闻到外边传来几声脆响,我当过兵,打过仗,一听就知道是枪声。老伴说我总是疑神疑鬼的,一定是谁家燃放的二踢脚,第二天一早刚过完饭,我就听说这儿出了事儿。”又有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昨天晚上,我下夜班回来路过这里,发现有一辆车从拆迁的废墟里边摇摇晃晃地拐出来,我当时就想,都这么晚了,开着车到那里边干什么?早上我去买菜,回来时见这儿围了一堆人,这才知道昨晚上出了事儿了。”包正明就问:“大叔,您回来的时候听见枪声了吗?”中年人想了想:“是听见两声脆响,我还以为是谁家孩子半夜起来放爆竹呢!不过,这辆车的车型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一辆国产的新式北京吉普车。因为我儿子在他们单位上开的就是这样一辆车,因此,我对这种车型特熟悉。”
两个死者神色相当的平静,似乎不知道凶险的来临。两个人的头部各中一枪,很显然是被枪打死。从死者的血液凝程度来分析,法医推断,被害人被害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包正明吩咐将死者的尸体运到市法医检验所进一步检验。在麻袋附近,包正明又发现了两道车辙印。由于前此日子下过雨,道路还有些泥泞,因此,车辙印显得非常清晰。包正明提取了车辙的印痕。在车辙印附近,包正明又意外地发现了泥道上有一深一浅两种不同的脚印,左脚印稍浅,这不是举报人马龙夫妇的脚印,因此,包正明断定,凶手一定是个身体很胖的左跛子。包正明又采用了红外线提取法提取了凶手遗留下来的脚印。另外,在脚印附近,大冯发现了一只价值昂贵的美国产的派克金笔和两只子弹壳。除此以外,在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回到刑警队不久,法医就将检验到的结果呈报上来。法医说,死者的身上没有皮外伤,在胃内发现了大量的麻醉剂;两个人均是一枪致死,子弹壳出自一把五四手枪;车辙印表明,轮胎的确是国产的北京吉普车常用胎,脚印一深一浅,正如包正明推断的那样,凶手是个左跛子,身高在1米65—1米70,体重在65—75公斤之间。另外,钢笔的的指纹已经提取,指纹清晰明了,食指有一条断痕,初步断定钢笔的主人个手掌纤秀食指曾经受过伤害的人。
由此,包正明推断,郑昊和王珊珊两个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凶手麻醉后装入麻袋移尸拆迁的三环路小区内枪击的。包正明吩咐大冯打电话通知市交警大队,一定要从电脑里调出市内北京吉普车的存档资料。大冯说:“包队,咱们市的北京吉普车少说也得有几百辆,要在这几百辆北京吉普中找出犯罪嫌疑人来,那还不异于大海捞针哪!另外,说不定这车还是外地来的也未可知呢!”这时,包正明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事故科的老李,老李兴奋地说:“包队,您让我们调查的1999年5月21日我市发生的事故我们已经通过电脑记录的内容查清了……”包正明笑逐颜开地说:“老李,大点声!”老李大声说出一番话来。接罢电话,包正明眯着眼神说:“就是上天入地也要将案犯给揪出来!”从包正明自信的神色来看,干警们知道,他们的包队长此刻肯定又成足在胸,这桩连环奇案不久便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这时,包正明说:“何冰,跟我到辽河北路东方小区去一趟,我们去调查一下1999年5月21日大华信托公司财务经理宋平被撞一案的前前后后。”
原来,1999年5月21日,大华信托公司财务经理宋平在下班的路上遭遇了一起意外的车祸身亡。何冰说:“包队,宋平的死难道有什么蹊跷?”包正明说:“1999年5月21日这天,正是郑昊收了老板两万元钱的那一天,另外,2003年6月3日,正是靳副市长被害家中的那一天,而2003年7月10日左右,也是在六里河下游发现碎尸的那两天,难道,这些都仅仅只是一种巧合吗?说不定,宋家能给我们提供一些人有价值的线索。”
二十分钟后,包正明和何冰见到了宋平的遗孀刘女士。这是个四十五六岁的女人,岁月的风刀霜剑在她脸上刻满了皱纹,当包正明他们说明来意,刘女士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包队长,我们家老宋走了这么多年了,您是第一次来家调查案情的人呀!我们家老宋兢兢业业,没想到却落得了这个下场。”包正明和何冰劝了老半天,刘女士这才止住悲声。包正明就问:“刘大姐,老宋出事前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行为,比方说心事重重或者说愁眉苦脸的样子?”刘女士说:“我们家老宋天生是个乐天派,在他出事前,我们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与以前不同的地方。女儿说他是个马大哈,什么事也不想。”
“您的女儿她现在干什么?”何冰问。
刘女士说:“她大学毕业后去外边打工去了。”包正明问:“您的女儿她现在在哪儿打工?”刘女士若有所思地说:“对不起,她去哪儿打工我也不知道,她走后只说她现在很好,让我不要惦记她。”何冰指了指办公桌上了位漂亮姑娘的相片:“大姐,这就是您的女儿吗?”刘女士点了点头,包正明一看,这张相片上的姑娘相貌如此面熟,他尽可能地搜寻着记忆,半晌,不由恍然大悟,原来,这姑娘竟是她!
从宋家出来,何冰见包正明乐嗬嗬的样儿,就知道他又找到了案情的突破口了,就问:“包队,瞧您开心的样儿,是不是从宋家发现了什么?”包正明点燃一根烟说:“看样子宋平的遗孀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怀疑,从她若有所思的神态之中,我就知道她的心里还隐藏着许多不便言说的苦衷。当她说到她女儿的时候,总是将话题叉开。她女儿的照片我看了,如果我没有记错,凭直觉,她或许就是……”紧接着包正明说出一番话来,何冰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十神秘的幕后人
午饭刚过,大冯回来汇报说,W市共有新式北京吉普123辆,身高在1米65—1米70之间、体重在65—75公斤之间司机到是不少,可左腿有残疾的司机却没有一个。包正明决定和大冯再去市交警大队一趟,要求他们把全区开北京吉普车的司机都找来,看看有没有一个新近腿上有什么伤势的,因为腿上有伤也极有可能导致腿跛。他们刚刚下了楼,正碰上徐子璐在收发室里头出来,她摆了摆手示意包正明将车停下。包正明将车停下,徐子璐扬了扬手说:“包队,又有您一封信。”包正明打开一看,乐得重重地拍了一下大冯的肩膀:“大冯,案子有转机了!你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大冯一看,信笺上面既没有署名,也没有落款,只写着这样一行纤柔的小字:“WQ65489”。信也是从中山路邮政支局发出来的,信皮是白色的。包正明吩咐徐子璐将这封信拿去文件检测,看看是不是和那天的那封举报信出自一个人之手。
“包队,这是不是车牌号?”大冯当时就兴奋起来了。
包正明笑了:“马上赶赴交警队,看看这个WQ65489是不是辆北京吉普车?”
在车上,包正明说:“大冯,从字迹和邮寄的地点来看,我觉得这个举报者和那天的是一个人,他之所以将信写得如此简洁,就是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是对我们刑侦部门持一种怀疑态度。这也就足以肯定,犯罪嫌疑人是个心狠手辣地位很高的人。举报人很清楚,如果他要是暴露了自己,就会有性命之忧,因此他采取了这种简洁的举报方式。极有可能,举报人就是这个幕后操纵案情的犯罪嫌疑人身边的人,要不然,他何以知道这么多隐秘的情况?我已经命徐子璐按我的意思着手调查这个神秘的举报人了,如果我判断正确的话,不日就有结果。”
大冯说:“包队,这几起案子放在一起还真是让人理不乱,剪还乱,这几起案子的背后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纵着,明摆着,郑昊和王珊珊被杀,是那个幕后者怕这两个人露了马脚而提前赶在我们面前杀人灭口的。这个幕后人不但狡猾多变,而且有势力,要不然何以有这么多杀手为他卖命?说不定,这个幕后操纵案情的犯罪嫌疑人还会抢在我们前面将杀害郑昊和王珊珊二犯的凶手给除掉灭口呢!”
“大冯,你分析的一点不错。现在,可以肯定地说,靳副市长、裴振军、郑昊、王珊珊他们相继被害的情况表明,这是一起连环案。如果叶露回来搞清了那个叫孟金枝的人,说不定这个案子就会有转机。不知为什么,叶露自打走了以后,连个电话都没有。我又往汤神庙派出所打电话,电话老是打不通。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得亲赴建昌县了。另外,我和何冰在宋平家了解情况时发现,宋平的死很蹊跷。”
“你是说他被人给故意撞死的?”大冯惊问。
“很有这个可能性。”包正明点了点头说。
到了市交警队,一查WQ65489,果然是个北京吉普车的牌号。经过秘密查证,这辆吉普车是东大肉食品有限公司的专用车,车主张小军是个身高在1米65—1米70,体重在65—75公斤之间的年轻人,他的左腿前年被一些不知名的人用猎枪差点崩断了,在车年检时,他让他的司机来参加,所以,交警人的人不知道他的左腿已经跛了。包正明大喜过望,很显然,这个张小军就是受命除掉郑昊和王珊珊的凶手。
包正明决定先来个引蛇出洞。他知道,只要有张小军,就能引出那个神秘的幕后人。他吩咐人在张小军的公司和他的家楼群周围秘密布控,密切监视着张小军的一举一动。这时,远去建昌的叶露回来了。当叶露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照片和一沓资料后,包正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操纵这一切的竟然是这个人!这里面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让人们怎么都想不到也没法接受的幕后大阴谋。他想立即逮捕张小军,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他知道,仅仅凭借着叶露手中的这张照片想逮捕神秘的幕后人显然是操之过早远远不够的,如果幕后的那个人否认这件事儿,那这件案子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如果先行逮捕张小军,说不定操纵他幕后的那条大鱼会脱钩,那可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这一切须得稳中求胜,方可稳操胜券。他决定对这两个人秘密监视。可一连十多天过去了,张小军的公司和他的家中以及那个幕后神秘人的公司家里都没出现什么可疑之人。这两个人反侦意识特强,频频地更换手机号码,有时,技侦部门刚刚发现点线索,他们又换了号码,真是行踪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技侦部门监听到了有人打给张小军的一个电话,并录了下来:“今晚十二点整,桃源新村三楼432房间见。”包正明指示,一定要密切监视着案犯的一举一动,另外,他又把何冰叫到跟前耳语了一番,何冰领命而去。到了晚上十二点整,张小军公司的大门开了,那辆WQ65489缓缓开了出来。包正明马上指示,紧紧跟上那辆北京吉普车。半个小时候,吉普车在三环路外边的一个叫桃源新村的大酒店前停下了。十多分钟以后,一辆红色的“宝马”缓缓地停了下来。车门开处,从里面钻出一个中年人来。包正明一见,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幕后操纵案情的果真是他确定的这个人。这可真是只道貌岸然的老狐狸,专案组的人差点儿被他给蒙混过去了。
“包队,我们进去将这两个家伙给抓起来得了。”大冯急不可耐地说。
包正明点燃了一根烟说:“先甭操之过急,这可是条大鱼,要是脱了钩,再想逮住他可就难上加难了,先看看这两个人都说些什么。”原来,何冰早就先到一步,在432房间里装上了微型摄像机和针孔摄像机。房间里边那两个人的谈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就听那个神秘的幕后人说:“小军,现在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公安局的人盯得很死,弄不好我们全得完蛋。趁他们现在还没有摸到我们的踪迹,你现在得想方设法出去躲躲。这是一张银行卡,里边有一百万,足够你花一辈子的了。记住,走得越远越好,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老板,我还有那么大的公司呢,我不想走!”张小军说,“如果非要我走的话,那我也希望和您一块走。”
幕后人冷冷地说道:“小军,瞧你那小心眼儿样也干不成什么大事。等我到了国外,再给你拔过一笔巨款,再帮你成立一个更大更好的公司不就成了吗?现在,保命要紧,如果你连命都保不住了,还要公司干什么?咱们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不想让你走郑昊的老路。可是,如果你要是一意孤行的话,咱们兄弟的脸面可就得撕破了。”
张小军说:“老板,我听您的。天一亮,我立马出去躲躲,没有您的吩咐,我绝不露面儿。”
“这就好。俗话说,夜长梦多呀!公安局的人现在查得很紧,连省里领导都做了批示。”幕后人长叹一声。“明天,我也得出外躲躲了。”
“老板,您能告诉我您会去哪儿?”张小军说,“我真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着您了。这么多年了,要是没有您,也就没有我张小军的今天?可以说,我张小军的一切都是您赐给我的,我只能祝您一路珍重。”
“小军,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弟兄这么多年,我把我的行踪告诉你也罢。我已经把后路找好了,移民加拿大,后天早上8点20分的飞机。等我到那边稳定下来了,就接你过去。”幕后人说,“来,小军,为了我们能够早日重逢,我们干了这杯酒!”
接下来的声音没了,大约过了有十分钟后,中年人急匆匆地从里边走了出来,开着他那辆“宝马”走了。不知为什么,张小军迟迟没有出来。包正明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带领干警们打开了432房间的门。出人意料的是,张小军已经高度昏迷,看起来,幕后人刚才在酒里做了手脚。包正明马上吩咐,将极度昏迷的张小军送往医院急救。
“包队,张小军被灭口,又一条线索被他给掐断了,要不要缉捕他?!”大冯忍不住说“看着他在咱们的眼皮底下行凶作恶,我真恨不得马上把他给缉拿归案。”
包正明沉吟了一会儿说:“凶犯现在已经到了穷凶极恶的边缘,他的社会背景极深,弄不好会打草惊蛇。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仍然要稳打稳冲,他刚才跟张小军提到的去加拿大移民,很可能就是真的。因为他怎么也料不到我们早先他一步在房间里安放了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大后天,我们要在机场步空,张开口袋等着他自己个儿往里头钻。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就是通知桃源新村全体员工配合好我们的工作。何冰,你马上通知桃源新村的老总,我有话要和他当面谈。”
何冰下去后,包正明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开了,侦察员们知道,对这个案子,他们的包队此刻已经是成竹在胸了。回到局里,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包正明面前。包正明一看,这个女人正是裴振军的妻子。裴振军的妻子说:“包队长,我已经在这儿等了你好长时间了,我有一些刚刚从我丈夫的遗物中发现的东西想交给您,或许对你们破案有用。”包正明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张软盘和一张CD。打开软盘和CD一看,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包正明叹息说:“看想来裴振军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呀!”这时,徐子璐走进来说:“包队,我已经按您的指示将那个神秘举报人的情况查清了。说着小声向包正明汇报了一番。包正明听了徐子璐的汇报,高兴得一拍桌子:“神秘的幕后人,该是你现形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了。”
第二天的W市报纸电台大都报出了这样一条新闻:桃源新村432房间内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害人张小军已经中毒致死,凶手下落不明,警方现在全力追捕之中……
十一天网恢恢
这天早上,风轻云淡,碧空如洗,W市国际机场。一对穿着十分考究的男女正在进行护照的检测,服务小姐看了看护照,极有礼貌地站起身说:“对不起,这位先生、女士,请跟我来一趟。”中年男人不解地问:“小姐,难道是我的护照有问题吗?”服务小姐淡淡地笑了笑:“护照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人想跟您见上一面,他说有话要跟您说。”男的点头说:“那好吧!”
两个人随着服务小姐来到一个房间内,市刑警大队队长包正明正眯着眼睛在冲着他们笑呢!见他们一进门,包正明起身笑道:“池总,靳副市长,你们终于姗姗来迟了。”男的说:“包队,你在说什么,什么靳副市长,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去加拿大考察的。”包正明说:“池总,您以为靳副市长戴着一个假发套改变一下形象改一下名字我们就认不出来了吗?你们曾经演出过一起李代桃僵的假戏,这个,你们总不会不认识吧!”
包正明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相片来,相片上有一个和靳华琼长得一般无二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建昌汤神庙到W市打工的农家女孟金枝!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懂。”男的说。
包正明诡秘地一笑:“你们不说,我来替你们说,你们看我说得对不对。”包正明点燃了一根烟,说出一番话来。
包正明说:“靳副市长,我们先放下你们的私生活不谈,不过,经过查明,东昊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裴振军和副总经理郑昊以及他的女友王珊珊的死都与你们有关。对这几起案件,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人证物证。另外,我们经过调查,裴振军幕后的老板就是你靳副市长,裴振军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个高级的打工仔而已。你这样做,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让裴振军作为你的替罪羊。靳副市长,你利用你手中掌握的基建投标权,将W市房地产的行业独家垄断了,每年,你的收入何止千万。裴振军的妻子交给我们这几年她丈夫给你们送钱的软盘记录和悄悄拍下的CD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为了监视裴振军,你又和池总合计,安排池总的好友郑昊做了裴振军的副手,当你得知这几年小区的建筑质量极为低劣的时候,知道早晚会败露,于是你就决定和池总移民到国外,因为池总也同样利用手中的职权捞取了大量的国家资金!
于是,你就让你和池总的助手郑昊物色了一个和你长相极为相似打工妹孟金枝作为你被人暗杀假象的最佳人选。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料被你们街对面的酒吧老板马长江看了个一清二楚。那天晚上,就是郑昊领着孟金枝去你们家,小保姆当时还以为是你靳副市长回来的呢就没有在意。郑昊到了楼上,残忍地杀死了孟金枝,然后将她扒光,放入浴室之内。然后又到楼下杀害了小保姆。谁想到郑昊虽然精明过人,可在现场,他却留下了他的血手印和一只手表。当我们办案日紧调查池向东的时个候,你们就决定先利用再郑昊杀了裴振军,当郑昊完成这个任务时,你们又利用张小军杀了郑昊和他的女友王珊珊。当案情日益明了的时候,你们又决定除掉张小军。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可你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小军他还活着。你们就是利用这样的手段除去了几个知情者。你们本以为这一切做得是天衣无缝,可你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你们的所作所为被另外一双眼睛密切地注视着,这个人我想你们也会认识的,何冰,让靳副市长和池总认识一下。”
工夫不大,何冰领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二人一看,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姑娘就是平素里在他们身边不动声色只知道干活的小保姆兰莉!
包正明说:“就是兰莉两次在暗中帮了我们的大忙。一次,就是在她的提示下我们找到了汤神庙的孟金枝。因为郑昊在劳务市场上将孟金枝领到池总家中的时候,被兰莉看到了。而且,据兰莉介绍说,当时孟金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拘谨,兰莉主动和她拉话儿,她说她来自辽西建县的汤神庙,叫孟金枝。另外的一件事儿就是你们雇张小军除掉郑昊和他女王珊珊的事儿被她听了个一清二楚,兰莉告诉我们,张小军开的北京吉普车是你们给买的,因此,她对这辆车的牌号记得很清楚,就给我们提供了这条线索,我们也就是通过这条线索才发现张小军的。可你知道他一个小保姆为什么三长两短地举报你们吗?
“我来告诉你们,她就是三年前被撞死在下班路上的信托公司财务经理宋平。因为宋平掌握了你们大量贪污受贿的证据,你们就以一起意外的车祸为掩残忍地杀害了他,而这个人就是被你们灭口的郑昊。凭着郑昊在一个笔记本上的记录,我们顺藤摸瓜,经调查后得知,宋平就是被你授意郑昊在1999年5月21日在他下班的路上撞死的。当时,为了除掉宋平,你们不惜重金,花了两万元作为酬金。宋平的女儿知道父亲死的蹊跷,大学毕业后就隐名为佣到了你们家当了保姆来搜集你们的犯罪证据,调查他父亲的死因。你们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兰莉的真实身份的吗?我发现,前后两次举报信的字迹有些相同,我就让人做了文件鉴定,结果表明,这两封举报信出自同一个女性之手。我分析到,知道这些情况的只有是你们身边的人,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为了调查宋平的死因,我们又对宋家进行了一次调查。从宋平的遗孀嘴里,我们了解到,宋平的女儿外出打工去了。我们问她到哪儿去打工了,她的妈妈叉开话题不谈。由此,我做了个大胆的推理,她的女儿会不会就是在你们家当保姆的那个兰莉呢?于是,我就派人去了职业中介机构调查了兰莉的情况,经过档案的文件检测,你们家的小保姆兰莉就是宋平的女儿。有一次你们和郑昊在一起的谈话,无意中谈到了当年撞死宋平的往事,被躲在门外的兰莉听了个一清二楚。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自己的力量很弱,但凭这一点还不能将你们绳之以法,因为她知道,在W市,你们都是翻云覆雨的人物,弄不好非但仇还没报,自己的命就丢了,所以,她一直在等待时机。
“机会终于来了。当我到你池总那儿调查靳副市长被害一案时,引起了兰莉的注意。随着事态的发展,兰莉觉得时机已到,就接连两次向我举报。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可要狡辩的吗?”
男的说:“包正明,没想到我池向东聪明一世,到底栽在了你的手里!不过,我不后悔。”接着转身向旁边的女的说,“华琼,天意使然,该着咱们如此呀!”女的什么也没说,将头低了下来。包正明说的一点没错,这二人男的正是大华信托公司总经理池向东,女的竟是前些日子被害的靳副市长靳华琼!
轰动W市的女副市长被害一案终于真相大白。
15. 孤岛惊魂
一
盛夏。海滨某浴场。
一把太阳伞下,身着便装的海滨市刑侦大队刑警李卫东和宋红旭一边说着话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睃视着周围的人群。
他们俩已经奉命在此蹲守十多天了,可狡猾的猎物一直没有出现。前些日子,海滨市公安局接到举报,在海滨浴场等繁华地段,有人在悄悄出售摇头丸。
此前,海滨市资深干警老夏奉命打入制造摇头丸黑社会组织后离奇失踪,不久,老夏的妻子姚素芬也遭神秘绑架,至今下落不明。此案全国罕见,惊动省公安厅。省厅指示海滨市局,一定要在三个月内捣灭制造摇头丸的黑社会团伙。
海滨市公安局刑侦大队近日接到群众举报,有人在海滨某浴场出售过本市制造的摇头丸,所以,刑侦大队派出最得力的侦察员李卫东和宋红旭在浴场守候猎物出现,以便顺藤摸瓜,将这伙黑恶势力一网打进。
李卫东肥头大耳,身材魁梧,宋红旭正好与之相反,短小瘦削。两人共事,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李卫东虽然肥胖,却是省警察系统的散打冠军;宋红旭有一张阴沉英俊的脸和一手百发百中的好枪法。在市局,提起李卫东和宋红旭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刑侦队长董恒波对这两人非常赏识,一遇大案要案,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两个人。
“李哥,咱俩在这儿蹲了十来天,屁也没见着!”宋红旭递给了李卫东一根烟。
李卫东点燃:“再耐心等等吧,也许,猎物马上就会出现!”
“李哥,你看!”突然,宋红旭的一双眼睛向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望去。
进入他们视线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正在用流利的英语向一位携着妻子的美国商人模样的人兜售生意。那位美国人以惊异和怀疑的目光瞅着他,然后点点头。小伙子从内衣兜里掏出一个塑料瓶。
“想要吗?”年轻人问道。
“多少钱?”
“看货论价。”
小伙子警惕地四下望了望,把他们带到一个僻静之处。一声短促的呼哨过后,从附近林荫深处闪出一个穿灰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小伙子对他附耳一番,中年男子迅速返回林荫从中,不一会儿他手里提一只橙黄色的牛津背包出现,原先拉生意的小伙子向买主道别,一溜烟儿似的消失了。
带来货物的中年人打开背包拉链,从中取出几瓶摇头丸来。卖主举起一个手指,上面标价50000元一瓶。虽然开价挺高,但此物的刺激性十分诱人,依然吸引买主一掷千金。就在美国人掏钱的当儿,中年人突然察觉到什么动静,抬起头来,李卫东和宋红旭从地缝里蹦出来似的出现在眼前。二人亮出证件,中年人傻了。
二人从中年人身上搜出一张没有地址的名片,上面写着:五星集团推销员:郑强。
“说,什么人让你干的?”宋红旭大声吼叫着。
他们来不及把他带到公安局就在途中借了旅店的一间房间审讯起来。郑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李卫东向宋红旭使了个眼色,拍拍郑强的肩膀,温和地说:“五星集团是海滨食品联合企业的代号,不会错吧?!你应当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郑强用绝望的眼神瞅了一眼李卫东,然后颓然垂下头去。
“不好!”
宋红旭突然大喝一声,扑了上去。郑强低头拼命咬住衬衫的袖口的显然是装着应急的剧烈毒药。当宋红旭的拳头使他的嘴放开时,他已经浑身抽搐,瘫倒在地,接着双脚一伸,污血从嘴角缓缓流出,咽了气。李卫东说:“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又断了。看来,犯罪集团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复杂。我们给市局打电话汇报情况吧!”宋红旭点头,于是,李卫东拨通了刑侦队长董恒波的电话。
在海滨市公安局,刑侦队长董恒波算得是智勇双全的老刑警了。董恒波从警三十年,参与破获了无数大案要案。不过,再厉害的刑警也有被案子搞得头疼的时候,最近,董恒波就被摇头丸一案搞得焦头烂额。比他资历还深的同事老夏为了此案离奇失踪,老夏的妻子姚素匠也遭神秘绑架。省厅指示,两个月内破获此案,可半个月过去了,此案仍然没有太大的进展。可想而知,董恒波肩上的压力有多大。
也就在此时,董恒波接到了李卫东和宋红旭的电话。董恒波没想到,黑社会份子郑强竟然咬毒而亡。此案又陷入了僵局。
二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过了一个星期。
这天,凌晨两点,董恒波仍然没有休息。此时的董恒波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他一刻不离地盯视着墙上的管区地图,派出的便衣刑警不断地向他报告监视目标的行踪。
原来,近日接到内线报告,参与摇头丸案的黑社会杀手于磊将在今晚抵达海滨。董恒波已命人在车站严查堵截。如果抓获于磊,就找到了案情的切入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董恒波的双眼仍在紧盯着办公桌前的电话。
这时,电话铃响了。
“董队,海滨分局向您报告,由北京开往海滨的131次高速列车已准时到达。三百六十名旅客全部放行。没有发现于磊。报告完毕。”
“他妈的!”董恒波气得脸色煞白,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董恒波对于磊的名字并不陌生,在黑道里,于磊赫赫有名。只要给足了钱,凭你是高官巨商,还是平民百姓,均能让雇主称心如意。所以,在海滨包括京津一带的黑社会里,于磊的大名无人不知。不过,于磊做事诡秘,绝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更绝少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于磊,只是他数十个常用的名字之一。据内线提供的情报,于磊奉海滨黑社会头子老赖之邀参与一个秘密的行动。不过,由于卧底的内线身份太低,对于磊此行的目的不得而知。他甚至不知道老赖是谁,更不知道老赖的藏身地,也不知道老夏和被绑架的妻子现在何处,他只从小道消息听说于磊乘今晚的131次高速列车抵达海滨。虽然这条看似没有价值的线索,可在董恒波看来,说不定就是整个案情的切入点。于磊的行踪,对于此案实在是太至关重要了。
市局听取了董恒波的汇报后争议十分激烈。一部分人认为,于磊是个地道的黑社会分子,是参与制造摇头丸的黑社会歹徒。主要根据是:前不久失踪的海滨公安局的刑警老夏是其妻的姐夫。半年前,老夏以政府卫生检疫稽查的身份打入五星集团食品联合企业属下的“大康”屠宰场,后来突然失踪,紧接着老夏的妻子姚素芬也遭绑架,下落不明。据调查,姚素芬在失踪前一小时曾与于磊在八一街花之语餐厅会过面。只有于磊最具备识破老夏身份的条件,也只有他才能从监护警察的眼皮底下把姚素芬从家里引出来,使之失踪。另一部分人认为于磊无辜。其原因是:警方对于磊的监视和侦查是受外界关于于磊是黑社会分子传闻的影响,加之他与老夏有着夺爱之仇(姚素芬不仅是于磊的妻姐,还是他从前的恋人),老夏和姚素芬的失踪使他难脱干系。所以,在目前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把注意力集中在于磊的身上完全可能导致此案进入死胡同。
董恒波听着这些议论的同时在想,此时此刻,于磊在哪儿?这时,董恒波办公桌前的电话铃声又哇地一声响了起来。
“你说什么,W市B县桃花岭?好,我这就配置警力赶奔桃花岭。”董恒波放下电话,说于磊化装成导演在他的家乡桃花岭挑选演员呢!董恒波对内线的情报的准确度都表示怀疑了。不过,刚才的电话是市局王局长打来的。放下电话,董恒波马上与W市警方联系,赶往B县桃花岭抓捕于磊。
三
W市B县桃花岭。杜小纤家。
杜小纤是于磊初中时的同学,两个人关系特好,不过,杜小纤并不知道于磊是黑社会杀手,而把他完全当做了拍电影的导演。于磊前几年拍过电影,当过制片人,所以,杜小纤对他的突然来访深信不疑。
几天前,于磊来打来电话说要找一个桃花岭的姑娘拍电影。这次就是为拍一部反应家乡桃花岭一带风土人情的电影前来招聘演员的,所以,制片方为了体现影片的原滋原味,让他在当地挑选一位女主演。当于磊赶到桃花岭的时候,杜小纤已经根据其要求物色好一批演员人选。当地的女孩子一听招演员拍电影,稍有些姿色的就过来碰碰运气。现在,于磊正以一付导演的派头,在对一群靓丽女子评头品足。最后,于磊选留了四个人,其余的都一一打发走了。
四个女子都是年轻而漂亮,模样和个儿都长得相差无几的女孩子;她们个个丰韵窈窕,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考试分别进行,在杜小纤的一间单独卧室里。
第一个是张璐璐,二十三岁,是个腼腆怕羞的姑娘。于磊和她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低案。
“你父母都健在吗?”
“嗯。”由于激动和紧张,张璐璐的声音发抖。
“结婚了没有?”
张璐璐羞涩地摇头。
“非常遗憾,你可以走了。”
“不行吆?”张璐璐泪盈盈地瞅着于磊,可怜巴巴地说。
“不,”于磊低首点燃一支烟,“你是个非常理想的妻子人选。你只适合于爱情和丈夫。对不起,受惊了。”
第二个是苏美姝,二十六岁,已婚。同样落选了。
第三个叫林小迷,是个妩媚迷人、热情奔放的女子。虽然涉世不久,却早已谙熟情场。面对眼前这个可以踏入影坛的梯级和台阶,她决心不惜使出浑身解数来征服于磊导演。
“于导,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啦。你演的电影我都看好几遍了。你是我们桃花岭的骄傲!”
“过奖了。我是个家喻户晓的恶棍。”于磊冷淡地说。
“瞧您说的,那是你把电影角色演神了。桃花岭的姑娘哪个不崇拜您?!我可不敢说是爱你,可我想,若是按非分之念,就算您跟电影的坏蛋一样,我也会嫁给你。于导,我可是认真的。只要你能相信,我什么都给你……”
林小迷说到这儿满脸绯红,像嫌热似的,漫不经心地把袒胸的衣扣解开。
“好了,”于磊用刀刃般的目光,毫不留情地上下灼视片刻。
“于导,难道……”林小迷仰着脸,困惑地问。
“十分抱歉。你无法胜任我所需要的角色。不过下一次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优先考虑你。谢谢了。”
“最后一个,小麦……”于磊在里边喊道。
于磊抬头,走进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的姑娘。在经历了一段例行的询问之后,于磊直接切入主题。
“……请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需要扮演一个冒险角色,你是否愿意为之一试?”
“什么样的角色呢?”
“一个起死回生的人。你将接受整容,忘掉真实的姓名,忘掉过去的一切……”
“如此说来,我将担任的是永远上不了银幕的角色吧?”小麦的嘴角隐隐抽出了一下,她感到有些发慌,低下头,轻声说:“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但离开这里以后必须忘掉你我之间的谈话。”
小麦感到于磊正以一种焦急的期待的目光盯视着自己,不由得一阵慌乱。于磊说:“别紧张,喝口水缓解一下情绪。”于磊说着从身后的饮料瓶里倒出一杯饮料递给了小麦。
小麦接过了于磊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她默默地深思着,也许不过是几分钟,却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她有意拒绝与于磊合作:“别人不行么?”
“我需要一个与众不同的女性。”
“那……就试试吧。”小麦嗫嚅着说。
几捆厚厚的钞票压着一张合同推到小麦面前。
“请签字。这是预支的报酬,五十万。”
五十万,足足够她在桃花岭干一辈子的了。想起自己的父母,为了供自己读书,差点到了卖血的地步,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公司又倒闭了。父亲前些日子患了癌症,巨大的债务乌云般笼罩在这个贫困之家。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也不会患病,现在,也该是回报父母的时候了。
小麦拿起笔,几乎是看也不看一眼,便在合同书上断然落笔。她清楚这一笔合同书意味着什么。签完了合同,小麦浑身颤栗,一种异常亢奋、恐惧而莫名其妙的快感左右了她。为了父亲,就是付出再多也值。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被于磊的气质给深深地吸引住了。就是这种气质,促使她不假思索瞒着家人跟着他坐上了开往A市的列车。
四
张璐璐、苏美姝、林小迷以及杜小纤等先后受到刑警的盘问。董恒波赶到桃花岭的时候,于磊已经带走了小麦。董恒波只好失望地回到了海滨。
途中,董恒波的脑海里在不断思考于磊这次仓促神秘的桃花岭之行的真正目的,他为什么上桃花岭,难道,真的是为了挑选演员吗?一连串的为什么在董恒波脑子里不停地闪现。
董恒波出示从桃花岭带回来的小麦的档案。
“钟小麦,女,二十四岁,出生于桃花岭,父亲患病欠下大量外债。十六岁时毕业于桃花岭中学。三年前在一家公司当文员。去年公司破产,小麦回到了桃花岭。这次正好碰到于磊招聘演员,中了他的圈套。”
一叠小麦的照片在众人手里传阅。
“董队,马上以拐诱妇女罪逮捕于磊,向各地公安机关发出通缉吧!”李卫东说。
董恒波不以为然地瞪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小麦大概已经不存在了……”
“董队,您是说,小麦死了?”宋红旭问。
董恒波摇了摇头:“如果我判断的不错,她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人的替身。”
“谁?”
“姚素芬!”董恒波吐了一口烟。
人们又仔细观察起小麦和相片来,人们不禁恍然大悟。的确,这女孩儿,和老夏神秘丢失的妻子姚素芬长得相为相像。顿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董恒波身上。可人们却不明白,于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没有什么根据。这不过是我的直觉。于磊到桃花岭挑选演员是个幌子,其目的就是寻找到和姚素花相像的女子。”董恒波继续说道:“而且,我还知道,咱们身边有犯罪集团撒下的内线。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于磊到海滨,我们扑了个空?凭感觉,内线,似乎就在我们身边。”
虽然董恒波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人们相信董恒波已经是胸有成竹,他总是喜欢让事实来证实内心的判断。
此时,于磊和小麦在在一起。昨天傍晚,他们到达A市。此刻,在一家私人诊所,小麦凝视着对装扮成教授模样的于磊,回想起被招聘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于磊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小麦那张俏丽的脸:“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姚素芬,以前的小麦,已经不复存在了。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麦点头,压住了内心的慌乱:“我知道了。”此时的她感到很迷茫,就像一只浪尖上的小舟,不知飘到何方。
整容在一家私人诊所进行。姚素芬的像片被幻灯打映在白幕布上。手术并不复杂,小麦本身就和姚素芬相像。只需在眼角添上几条细纹,鼻梁骨稍微垫高一些。左边脸颊再造一个锥形酒靥—这是姚素芬的一个明显特征。又根据于磊的指点,在小麦的身上祛除和移植了一些胎痣。手术进行得很顺利。
手术完毕,于磊挽着缠绵纱布的小麦钻进一辆轿车。
夜已深,街上人影寥寥。医生目送汽车亮着红色尾灯一溜烟地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之中。
这时,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惨叫从屋里发出,医生听出是自己妻子的声音,脸色突然煞白,飞也似地冲进屋里。两个黑影从里面闪出,医生还没来得及呼喊,一把尖刀已经从他的脖子抹过……
五
一个月后。
夕阳的余辉透过薄薄的窗帘,给室内抹上一层暖烘烘的色彩。刚刚洗过澡的小麦带着迷人的红晕坐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丰润美丽的脸庞。她披一件宽松的浴衣,对着打开的风扇,姿态优雅地向后微仰着头,浓密而柔韧的乌发瀑布似的迎风飘拂。一股淡雅温馨的皂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是A市西郊的一座带花园的僻静住宅。室内的一切摆设都按姚素芬海滨住所的样子。于磊悠然地仰靠在凹形扶手的安乐椅里,轻轻地前后摇摆着,带着一种迷恋的神情欣赏着眼前的“姚素芬”。她那身姿,那灵秀的模样,和那两条抬起的拢着颈后秀发的白皙的手臂,都使他恍若见到了从前的恋人。此次,他之所以从桃花岭以挑选演员为借口,实则就是找到一个和姚素芬有些相似的女孩儿,然后将她打造成一个真正的姚素芬。
十年前,他和姚素芬在去W市的途中结识。他们同乘一趟车。当时,还是女孩子的姚素芬认出了出家乡的演员于磊。她告诉他自己也是桃花岭人,父母在海滨经营一家小吃店。她是回桃花岭接中学毕业的妹妹去海滨。没想到,后来在去海滨的途中,他们竟又一次神奇的邂逅,两人都感到非常高兴,加上一个淘气的妹妹,一路上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海滨。此后,他们就有了来往。姚素芬的父母对于磊也喜欢。本来他们是可以结婚的,不料姚素芬发觉了于磊所干的伤天害理的勾当,对她打击很大。她曾替他烧掉过致命的罪证,也不止一次地对其苦苦哀求他洗手不干,过普通百姓的生活。无奈他陷足已深,无以自拔。最后,姚素芬以悲愤而绝望地离开了他。此时,那个一心想抓住他罪证的警察老夏乘虚而入,把姚素芬拉到自己身边。于磊痛苦不堪。姚素芬不明真相的妹妹姚素芹为他深抱不平,她指责姐姐的负心,竟不顾一切的委身于他……想起往事,于磊不免黯然神伤。此刻,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层惘然的愁翳。这么多年来,他最深爱的人还是姚素芬。所以,他要把小麦打造一个鲜活的姚素芬。
“真美,素芬。”于磊吐了口烟,笑逐颜开。
小麦回眸一笑,目光温柔而含情。
“我真希望自己不是在自作多情,谢谢了。”
第一次从严厉的于磊那儿听到这样的赞美,小麦真有些受宠若惊。虽说她确定不了他称赞的是她本人呢,还是她所扮演的替身姚素芬。不过,既然于磊这么说了,肯定是个好兆头。自从于磊把她带到这以来,他们一直深居简出。于磊每天都给她上姚素芬的课,一丝不苟地反复指教,训练和熟悉姚素芬的谈吐举止和生活习惯。这些天来,于磊一直扮演着粗暴冷酷的角色,很少像今天这样温情毕露。
“能告诉我你妻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小麦突然似想到地问道。
“你问素芹?她在另一个世界。”看来于磊的心境挺好,所以没有见怪,“她是个蠢婆娘,争风吃醋。差一点把我送进监狱。”
“那么姚素芬的失踪呢?”
“是别人干的。”虽说正在兴头上,于磊还是沉下了脸,小麦吓得不敢多嘴了。
能过这一个月来的接触,小麦发现,于磊是个非常好的男人。她庆幸自己遇上了他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不过,她一直没弄懂,于磊为什么要把她弄成姚素芬的模样。难道,仅仅是对往事的追忆?这一个月里,于磊教她枪法,她在公司开过车,于磊又在车技上对她做了专门训练。她不明白,于磊为什么要教她这些东西。于磊告诉她,这些东西,将来会大有用处。
小麦是个聪慧的女子,她知道,于磊之所以这样做,一定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这个秘密又会是什么呢?小麦决定用女性的柔情试探出事情的真相。
“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想,你把我弄成姚素芬的样子绝不是仅仅是对她的追忆,一定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能告诉我吗?”小麦搂着于磊的脖子,满脸的娇憨。
“是到了该告诉你的时候了。因为我知道,此时的你,会为我做任何事情,包括你的生命,对吗?”于磊说着,将小麦拥在怀里。
小麦点点头:“当然,我爱你,所以,死心塌地为你做任何事情。我有一丝预感,你是不是参加了什么组织?”
“什么组织?杀人!你干吗要进这个鬼门关?!你也要杀人!杀人,懂吗?!”于磊仰面朝天,泪流满面。
“咱们别干了,去自首。”小麦把自己的脸蛋贴在于磊的脸上。
“晚了。”于磊双目圆睁,眼中凝聚着深沉的难以排遣的悲愤,“我杀过十几个人了。我是个杀手,警察不会放过我。”
小麦不寒而栗地一阵哆嗦。看来她跨进了鬼门关,就休想再跨出去。下一步干什么?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是不是也会逼着她去参与杀人?她感到迷惘和恐惧,眼前一团漆黑,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来,她坠入了恶梦的深渊之中。
“明天,你跟我去海滨,办一件大事。”于磊说,将小麦再次拥在怀中。
“什么事情?”小麦小心地问。
“到时候再和你细说。”于磊说着,将小麦裹在身下。此时,夜晚,已经拉下了帷幕。
六
“封锁所有机场、码头、车站。一定要抓住于磊,要活的!”
董恒波怒气冲冲地对部下发出指令。一个小时前,侦察员们在南区一带发现于磊的行踪。
“他妈的,终于露面了。”董恒波低吼了一声,和部下驱车赶往南区。
一辆灰色流线型桑塔那轿车从一个胡同驶出,汇入了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于磊扮成出租司机模样,戴着无顶的遮阳冒,嘴上沾着一瞥小胡子。他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地瞥着反光镜。此次,他要把“姚素芬”交给一个叫老赖的人。
老赖四十多岁,曾是海滨一家夜总会的经纪人,与海滨最大的黑社会头目五星集团总裁王晓峰关系密切。但老赖野心勃勃,投靠了另一黑社会头子韩老六,藉此抬高身价。不久韩老六被除,老赖取而代之,收罗了韩老六的残余分子,东山再起,继续向五星集团提供配制摇头丸的材料。老赖感到自己的势力日益扩大,便和王晓峰讨价还价起来,要求平分秋色。岂料对方却不买他的账。在王晓峰眼里,老赖算得了什么?王晓峰便以洗手不干为借口拒绝了与老赖的合作。老赖岂敢罢休,他一面继续网罗党羽,扩大势力,进行种种有利可图的犯罪活动,一面千方百计地摸王晓峰的老底。当他从警方的内线那儿获悉有一个叫老夏的警察秘密打入五星集团属下的大康屠宰场时,便收买了和老夏有不共戴天仇恨的杀手于磊。老夏潜入大康的一个秘密禁区时暴露了身份,老赖便利用在警方的内线提供的线索,轻而易举劫持了老夏。
利用对方的秘密进行要挟往往是毫不费力的,费力的是如何才能准确无误地掌握对方的秘密。无论老赖如何威胁利诱软硬兼施都难以从老夏嘴里掏出半点有关王晓峰一伙制造摇头丸制造的秘密来。最后老夏提出了与妻子姚素芬会面的要求作为合作的条件,老赖明知是老夏的缓兵之计,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警方来营救,但还是答应了他。但这时,王晓峰已从内线得知老赖的计划,便抢先一步劫持了姚素芬。老赖无法,只得让于磊去物色一个替身。
此时,坐在于磊旁边的正是男装打扮的小麦装扮的“姚素芬”。她穿着黑色的鹿皮猎装,头发一丝不露地拢在黑色尼龙便帽里,一副茶褐色的太阳镜遮住了半个脸。于磊朝反光镜瞧了一眼。此时的小麦并不害怕前途有多凶险,现在,她已经完全被他俘虏了,既便于磊让她为他去死,她也会在所不惜。
“看见什么了?”小麦问。
“请把你那边的反光镜扳向外面一点。”
小麦伸手摇下车窗,伸手稍稍扳了扳反光镜。于磊踩了踩油门,汽车朝街心猛地窜去,贴着前一辆车子和迎面交会的车子打了个惊险的S形,钻了个空档,超到前面。在距离七八辆车的后面,两辆警车闪烁着红色的警灯紧追不舍。
“我们被跟踪了。”于磊脸色发白地说。
警车越来越近,闯了两次红灯,上了沿海滨环城公路驶上郊外的一条废车道。于磊将车加速,顺着拐道急拐弯时,汽车的一边抛了起来,又重重的落下。小麦紧紧抓住前面的金属把手,惊恐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疯狂速度不翻车才鬼呢!她想象着翻车后四轮朝天,火焰熊熊燃烧的情景,仿佛已经闻到了烧焦的橡胶味和刺鼻的汽油味。
“完了!”于磊绝望地叫了一声。小麦睁开眼来,车并没有翻,大约三百以外的地方,一辆卡车斜着停在路上堵住了去路。
“你来开!”于磊换了排档,放慢车速,跟小麦换了位置。他俯身打开一只箱子,取出一件叠得扁扁的包袱状的东西。然后飞快地将自动输气装置的一根橡皮管拔出,塞进那件东西的的一个进气口,包里迅速伸展、膨胀,原来是一个穿戴着衣帽的塑料假人。“打偏,冲上山坡!”于磊指挥小麦。小麦转动方向盘,汽车急骤地偏向一边,左歪右拐地穿绕过路边的树木,一头扎进山坳前的一片树丛里。
“别熄火!”于磊叫了一声,把一颗引爆装置挂在车门拉手上,从另一边把小麦推出车门。汽车压着树枝咔嚓咔嚓地朝后倒去。他飞快地把吹气假人推到驾驶座上,抓住一支藏在坐垫下的冲锋枪纵身跳下,拉着小麦钻进山坡的树林。
无人控制的汽车一路摇晃着磕磕撞撞地倒退,擦着一棵小树,接着又从一条狭狭的树缝间挤过,最后死死地卡牢在几棵树的中间。
警车呼啸而至。警察纷纷跳下车来,他们分散开来,猫腰冲到引擎响着的空车前,举枪猛喝:“出来!”
车内毫无动静。那个假人无知无觉地伏在方向盘上。警察们困惑而疑心地逼近了一步,其中一个猛地拉开车门,接着大声惊呼:“上当,卧倒!”话音未落,“轰”地一下,汽车炸飞了,两个警察受了伤。这时,董恒波赶到,随后的警车一辆接一辆的驶来。
“把山坡包围起来,上山搜,快!”董恒波下令。
训练有素的刑警们两条射线迅速封锁了山坡。包围圈在伸展,缩小。仓皇奔突的于磊和小麦,眼看就要成为网中之鱼。
“我跑……跑不动了!”被于磊拖着跑的小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她戴着的太阳镜和帽子匆忙中被树枝刮掉了,长长的秀发散落下来。于磊呼哧呼哧地张嘴喘气,头也不回地一个劲往前跑。在远处的山坳里,有一片葱郁的密林,小麦让一块石头磕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丢下我吧!……你自己逃吧……”小麦按住心跳得生疼的胸口,痛苦地望着于磊。
“鱼死网破,一定要逃!”于磊奋力拉起小麦,朝前飞奔而去。
刑警们从山坡的两侧,摆开散兵线包抄过来。
小麦又滑到了,她死死地勾住一棵树,怎么也不肯撒手:“你打死我吧!”
几十公尺外的树丛中,惊鸟噗噗地飞起,警察的身影在闪现。于磊知道难以逃脱了,他操起冲锋枪开火,警察隐蔽还击,子弹嗖嗖地从耳边掠过,打得树叶噗噗飞溅。于磊从贴身兜里掏出一个护身符,扔给小麦:“这护身符会保佑你。快从这里下去,跑进沟底的那片树林就得救了。记住,按我教给你的去做!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和你在一起!”
“不,我要跟你一起!”小麦觉得已经精疲力竭跑还不如不跑,宁可跟于磊死在一起。在她看来,于磊,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生命,能和心爱的男人死在一起,也是一种幸福。但此时的于磊几乎是用野蛮的动作,蓦地抓住她并把她使劲推下山坡。他且战且退,把警察引向山坡的另一端。
滚下山坡的小麦被一丛灌木挡住。她顾不得浑身伤痛,拔腿就朝公路贯穿其间的密林里跑。山坡上的枪声朝另一个方向越来越远。小麦发觉自己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护身符,赶紧把它塞进怀里。小麦知道,“护身符”是一只微型的信号仪,带着它无论走到哪里,该组织都能接受到信号,便于控制和联络。前面是树冠覆盖的林间岔道。一辆乳白色的三菱牌面包车停在路边,敞着车门。
“姚素芬,我们已经恭候已久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小麦刚欲转身,头上重重挨了一击,顿时失去知觉。两个从树身后闪出的男人把她塞进车厢。汽车呼一下钻进一条弯道,转眼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山坡,枪声沉寂了。被击毙的于磊朝天仰倒在一棵树根边,他脑袋开了花,粘糊糊的血与脑浆沿着脸颊红白分明地流到草地上。
警察们围成一圈,两个戴白手套的刑警在搜查死者的衣物。摄影机咔嚓咔嚓地响着。董恒波双手插在衣兜里,叼着香烟,默默的注视着眼前忙碌的景象。他无意间回首望望,突然想起似地大声问道:“宋红旭上哪去了?!”
“随李卫东一起驾车追下去了。”有人从旁回答。
董恒波伸手从一个警察手里接过对讲机,呼叫了一阵,跟正在途中疾驶的李卫东取得了联系。
“那个姚素芬的替身小麦不见了。”李卫东在报告了方位和目标后接着说,“从现场情况看来,被一辆汽车劫走了,已经失去目标……”
“一定要追上,要活的,让宋红旭听话!红旭吗?我是董恒波,是你在炫耀枪法把于磊报销了?!混账,你可留神一点,要是小麦再出差错,我就向你问罪!”
就在董恒波发号施令的时候,劫走小麦的汽车穿过了一片密林,在另外一条便道上,劫持小麦的几个人将她抬到了另外一辆等候在丛林里的汽车上急驶而去。警车却依然向前一辆车紧追不舍。
七
小麦被老赖事先接应的人接走了。
一阵低沉的引擎声划破宁静而辽阔的水域。深邃的夜空下,一艘浅蓝色带条纹的汽艇拖着急速腾起的白色尾浪,箭一般地朝一座黑黪黲的孤岛驶去。
昏暗中,舰尾坐着一个袒胸露肩体格健壮的黑脸汉子,一声不吭地把在操纵舵。他叫小六子,是个职业汽艇赛手。舱内,一个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的老妇瑟缩地裹在一件风衣里。小六子坦露着的黑黝黝、肌肉发达的手臂搭在冰凉的金属舵把上,目光盯视着黑茫茫的岛影。海风迎面吹来,带着一股湿润的咸腥味。他是受雇的一名交通员,专门担任海上秘密运送任务。那艘汽艇是经过特殊改装的,表面上与普通汽艇差不多,而实际上是一艘大功率的双引擎的超速汽艇,关键时刻便于摆脱警艇的追捕。
像今天这样护送的一般都是有来头的人。小六子凭籍着娴熟的驾驶技术和机警,从未出过差错,而眼下这个毫不起眼的老太太是小六子从未见过的人。因为是老板亲自吩咐,想必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这里,好奇心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黑社会成员之间禁止互相打招呼。
棒槌岛黑色的剪影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兀然呈现在广袤沉寂的海面上。汽艇驶入一条弯弯曲曲、浓荫覆盖的水道,在一处鸭舌般伸出的浅滩旁靠了岸。海水轻柔地怕打着沙滩,发出如泣如诉的哗哗声。老妇人被搀扶着上了岸。
“呆在这儿不要动,会有人来接你。”小六子冷冷地说道。
汽艇离开岸滩,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寂静中传来一阵悉索声。一团绿色的发光体令人恐怖的贴地跃动着,直扑而来。紧接着闪出两个高大的黑影。那团可怕的荧光怪物竟是一条披着荧光草苔的导向犬。两人走到老妇人跟前,作邀请姿势,随后一边一个挽起她的手臂。在他们的身后,一条无法分辨的草径通向一片黑魊魊的沼泽地。
岛上没有光亮,阴森可怖。除了一两声凄厉的夜鸟啼声给岛上增添神秘外,四周一片死寂。
远处,沼泽地中心张开黑沉沉的大口,猝然吞噬一棵根部失去依托的树木,一串串可怕的呼噜噜的气泡声清晰可闻。进入沼泽地的时候,两人双手相携,抬起了老妇。那条带路的狗像一团鬼火在前面时左时右地漂浮。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才出了沼泽地。两人放下老妇,仍一边一个挽着她朝前走去。翻过一个山坡,绕过几个馒头般光秃秃的巨石,进入一片地势渐渐升高的丛树地带。林间黑沉沉的,地上是沙沙作响的落叶。数分钟后,豁然开朗。一片空旷的平地上,一座轮廓模糊、屋顶倒塌的建筑物依山而筑。当走到离建筑物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他们伫立不动了。
一个男人的嘶哑的声音从暗中发出:“夏夫人,欢迎你的光临!”
两个护送的保镖松开手,默不作声地隐退了。化装成老妇人的小麦浑身哆嗦地站在原地。此时的小麦知道自己生死未卜,不过为了于磊,她宁愿冒这个险。她滚下山被人劫走后,便被人化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于磊告诉过她,山下有接应他们的人。和于磊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她已经如痴如醉,鬼使神差般爱上了这个男人。本来,于磊和她一起来见这个叫老赖的黑社会老大,可为了救她,于磊死在了警察的枪口下。密林里接她的老赖的手下之所以将她击晕,就是为了不暴露他们巢穴的具体位置。现在,她已被押送着来见老赖了。
这时,一个中等个儿,步履矫健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朝小麦伸出手。
“我叫老赖,请进。”
昏暗中,小麦只能看到他那不太真切的脸廓。一双蛇一样晶亮的眼睛,但他的声音和谐可亲,如同那双有力的手一样,多少给她以一些宽慰。想不到,传说中的黑帮老大,竟然是一副待人和气的文弱书生模样。两人手挽手踏上半圆形的台阶,步入一个门槛,两扇敞着的门在他们的身后无声地关闭,眼前一团漆黑。老赖让小麦站定。迎面一道金属闸门幕帘般地缓缓升起,顿时一片光亮。一条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镶木走道朝前伸去。老赖转脸端详着“老态龙钟”的小麦,不禁哑然失笑,他击了两下手掌,两个和她年纪一般大小的妙龄女子应声而出。
小麦被带进一间舒适的欧式卧室,四壁是新裱的墙布,挂着一幅巨大的、视野开阔的田园摄影作品。拱形的天花板顶垂下一盏枝形吊灯。床上是柔软的被褥,笼罩着月光般柔软皎洁的罗帐。一道厚厚的深红色天鹅绒帷帘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窗户顶端露出空气调节装置,一个身姿窈窕脸色漠然的侍女推开一扇旁门,里面是一间铺满瓷砖的浴室,乳白色的瓷质浴盆热气腾腾。两个侍女款步离去,小麦关上了浴室的门。
隔壁一间宽敞而豪华的房间里,老赖正坐在一台闭路监视电视前。这里是海滨市黑社会头子韩老六的一个秘密据点。一年前,韩老六被除,老赖取而代之。这里拥有耗资数百万元的先进电控装置和通信仪器。老赖就是依靠这些现代电子手段,对手下的喽啰们发号施令。
彩色屏幕上,角度清晰地映出邻室的一切,小麦戒备地检查了一遍室内,她——打开壁橱,看看床底,甚至用脚踢踢墙壁听听是否发出可疑的空洞声,这才开始放心地卸装。她脱去外衣,解开一层层缠绕在臂肘和腿弯部为了让举止滞缓僵硬使之模拟手段更为逼真的绷带,接着,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镜子被水蒸气熏得模模糊糊。小麦用毛巾擦了擦,映出一张苍老而憔悴的面容。她扯下假发套,去掉脸上松泡泡的粘膜皱纹,恢复了年轻姣好的容颜。小麦知道自己的处境,如同一只陷身狼穴的羊羔,一切听天由命。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日结束这种可怕的、令人心惊胆战的亡命角色。
下一步,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于磊交待她的那个老夏,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八
棒槌岛是老赖的巢穴所在地。
这是一个呈马蹄形的弧岛。现在,虽然改革开放多年,可因为此地暗礁重重,远离海岸,岛上至今无人问津。
黑社会老大韩老六就是抓住了这点,将驻地建在了在棒槌岛背部的一个凹处。正面对着大海,两边是伸出的狭谷,唯一的通道是那片黑森森、草木丛生的沼泽地。
几年前,韩老六发现了这个地方,便用来作为走私毒品和汽车的藏匿处。去年春,韩老六在海滨被警方端了窝,他自知罪大恶极,劫数难逃,便通过内线使一起被捕受审的十几名手下人与他同时服毒身亡,使大部分余党得以漏网,其中就包括老赖。现在,老赖接收了棒槌岛的藏匿处,加以内部修缮,其中包括装置隔音墙和电控系统,还连接了若干隐藏的山洞。
万籁俱寂,一阵猛烈的金属撞击声通过监听扩音器把老赖从床上惊起,他打开闭路监视电视,按动一排键扭,屏幕上映出一间光线昏暗处理人尸的洞穴贮藏室。一个身影被投映在门壁上,他双手平伸,像殉难的耶稣钉在十字架上似地被铁链铐住双手。这是一个神经稍嫌脆弱的新手,因为未能与人尸相处,所以受到老赖的处罚。
老赖啪一下关闭了荧光屏。
清晨,一群白色的海鸟在海面低飞着,发出响亮的欢叫。喷薄而出的旭日将海水一层层地染红。从棒槌岛沼泽地升起的雾霭正在慢慢地四散开来,紧挨着住宅不远处的一块褐色的巨石自动移开,路出一个四方的洞口。锃亮的轻便金属悬梯折射着熠熠的闪光,无声的滑下来去。约莫四铺席大的一间地下室,脸廓消瘦、目光炯炯有神的老夏和尚坐禅似地盘坐在铺席上。从头顶上端射下的阳光填补了入口的空间。随之,一片黑影遮住了光带。踩梯级的咯咯声,一双纤足映入老夏视线里,接着是修长的双腿、窈窕的身姿。
老夏的心狂跳起来,啊,姚素芬!那白皙而秀丽的面庞,那晶莹水灵的明眸和那浅显而迷人的锥形酒靥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
“老夏,听着,把你的老婆带来了,给你们一个小时的会面,请好自为之,为你自己和你老婆想想!”上面传来老赖的声音。
洞口无声地关闭了。一盏碘钨顶灯将黑洞洞的地下室映得炽白耀眼。
“你好。”小麦紧张而胆怯地说。
老夏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肩膀,久久地凝视。
“你一直都好吗?”
小麦急急地点头。不知为什么,虽然她知道老夏是个陌生的男人,可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她扑到老夏怀里,紧紧地抱住着他不放……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老赖坐在监视屏幕前,看着地下室的一举一动。他瞥了一眼手表。几乎是与此同时,老夏也抬腕看了看表。还剩下半个多小时,他紧紧地拥吻了一阵小麦后,开始替她宽衣。老赖的嘴角隐隐牵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冷漠的嘲笑:死到临头,还求云雨之欢。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展开的被子盖没了躺下的一对。小麦紧张得浑身颤栗她把脸埋在老夏的胸前。老夏抬起小麦的脸,深沉地注视着。老夏用有力的手臂搂着她,嘴唇对嘴唇,令人窒息的感受以令她分不清楚是幸福还是痛苦。在暴风雨般的拥吻中,小麦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搂住他脖子的手臂蛇一般地收紧了,她被勒得透不过气来。
“你是谁?你不是姚素芬!”老夏像吻她似地把嘴贴在她的耳边。“告诉我,姚素芬在哪?”
手臂松开了,小麦缓过一口气,几乎是声泪俱下地悄声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于磊雇来的……事到如今,我后悔莫急,他们都是杀人魔王,我没有生还的希望了……”
“不,你要活着离开这里!无论今天你的使命完成与否,他们都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事实上,你一直蒙在鼓里。这是一个祸国殃民的黑社会团伙,如果你有丝毫的良知,就不要为虎作伥。姑娘,如果你按我说的办,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实话告诉你,我是海滨市公安局刑警老夏,因为我掌握了大量五星集团制造毒品的资料,才被老赖集团绑架关押。老赖之所以想让你当我妻子的替身,就是想从我嘴里套出这些秘密。我之所以答应老赖的条件,是缓兵之计,想寻找机会逃出去。你不是我妻子,看来,我妻子已经遭到不测了。”老夏说。
小麦睫毛扑闪着,静静听着这个陌生男人的话。她没想到,他竟然是海滨市公安局的刑警。看得出,老夏对妻子姚素芬一往情深。她也知道她现在的处境,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是于磊把她推上了不归路。她感到绝望。
“我们要把戏演得逼真,老赖才不会看出破绽,这样,你才有机会逃出去!”老夏说着,突然从她额头吻到另一边的耳鬓,轻轻地对她如此这般地吩咐起来……
九
老赖接受了老夏最后的条件,保证妻子姚素芬平安返回海滨。作为凭证,老赖答应由护送人员录下姚素芬的回话。
夜幕悄然降临。老夏在囚室里看着嵌在壁橱里的闭路电视。彩色荧光幕展开了一幕幕图像:老赖站在拱形的台阶前与小麦握手道别。两个彪形大汉一前一后地夹着小麦朝前走去。夜色越来越浓,四周怪石兀立,黑影幢幢。小麦一行的身影时隐时现,影影绰绰,图像越来越模糊,渐渐与夜幕融为一体。只有那条导路的狗左拐又弯,闪烁着一团荧缘的光亮。
进入沼泽地带,电视画面象衔接似地跳了一下,老夏紧攥着的手随之痉挛了一下。他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随后出现的图像。茫茫的夜色,灰蒙蒙的稀疏树丛。沼泽低洼地映着一片片水的光亮。那条狗化作的一点荧光在屏幕上作不规则的S形和8形游动曲线。老夏的手指随之在地上划画着。约莫十分钟以后,不规则的几何图像结束,展现出一副开阔而昏暗的海面。一条轮廓模糊的汽艇靠在岸边。小麦被接上了船。老夏低头审视着临摹出的沼泽通道,顿时一身冷汗……
在离地下室不远的一间卧室里,老赖与小麦坐在沙发上,看着与老夏囚室同样的电视录像。他斟满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对着小麦。小麦拿起面前的晶质酒杯,湿了湿嘴唇。
“这家伙做梦也没想到老婆没走。”老赖又斟满了一杯酒,朝小麦举了举,叮当的碰杯声。老赖伸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觉得她抖得厉害,问道: “你害怕?”小麦眼一闭,呜呜地哭起来: “你会不会害死我?”老赖摇了摇她的身子,温和的劝慰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得好好谢你才是,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还想娶你做妻子呢,愿意吗?嫁给我这个魔鬼?!”小麦忙不迭地点头,声音哆嗦地说:“只要让我活命,让我干什么都行。”
“请向老夏说,你已平安到达海滨车站。”老赖打开录音配音器,里面传来从海滨录下的喧闹的市声。
小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十
这一切,却没骗过老夏的眼睛。
作为一个优秀的职业侦探,老夏有着非凡的记忆力和判断力,加之从前学过不少有关暗器和机关布阵的知识,因此一踏上棒槌岛,就把沼泽迷宫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现在他审视着地上划出的迷宫图,立即发现是一条导向的路线。也就是说,小麦根本没有被送走。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将小麦来时的录像倒映一遍。毫无疑问,依靠小麦是没有指望了。看来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老夏决心孤注一掷。他按了按墙上通话器的键扭,电视屏幕闪烁了一下,映出了老赖的人像。
“老夏,有何吩咐?”屏幕里的老赖说。
“老赖,谢谢了。”老夏向他哈腰致意。“我愿意现在就向你提供五星集团的秘密。”“好,请稍等片刻,我马上让人把你带来!”话毕,电视图像倏然消失。
老夏低首垂目地坐在铺席上,他知道,老赖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在此一举成败的关键时刻,切不可失之冲动露出破绽。一阵脚步声在头顶上端响起。囚室的通道口被打开,一架金属悬梯倾斜着伸下来。老夏默默地站起,攀着光滑的金属梯架拾级而上。他没有往两边看,但他清楚地感觉到昏暗中有两支闪着幽暗金属光泽的枪口正对着他。
两个持枪的大汉把他押往住宅。上了扇形的后门台阶,两扇与前门对称的双重金属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过道上铺着地毯,他们在紧闭着的黑色蒙皮房门前停住步。一个保镖伸手按了一下暗铃。少顷,门自动启开。踏进屋子的三个人同时为映入眼帘的景象所惊呆:小麦双手攥着一只砸碎了的瓶颈,呆若木鸡地僵立着,穿着衬衫、脑壳冒红的老赖正像醉汉似的摇晃着软绵绵倒下去。
仅仅是一霎那的时间,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老夏身体一屈,朝着两个紧挨着他的家伙的下腹左右开弓。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懵的家伙同时扣动消声手枪的扳机,老夏往下一蹲,双拳平伸,朝着两边叉开的胯裆猛击。其实已经没必要了。这两个家伙就像浸湿了的泥偶似地一下子瘫倒下去,原来慌乱中开枪的子弹射进了对方的身体。老夏费力地推开沉甸甸的尸体,将两支手枪夺了下来。浑身溅着血迹的小麦如梦初醒地扑过来,紧紧地抱住老夏,浑身抖个不停。
“快,跟我走!”老夏推开小麦,塞给她一支枪,拉起她跳过横在门口的尸体,朝出口处蹑足走去。冷不防前面的一扇门里跳出两个人影,老夏敏捷的将小麦朝后一推,闪出凹进的门廊,举枪射击。走廊里的灯唰的熄灭。老夏刚欲闪出,灯又亮了。一阵无声的枪战。老夏只觉肩头一阵灼痛,一颗子弹擦破了他的肩胛。灯又是骤然一黑。老夏拉着小麦一个箭步朝斜对面的楼梯口扑去。灯唰地亮了,老夏和小麦刚才藏身的凹口和门上布满了枪洞。
老夏和小麦飞奔上楼,转了个弯,却是死路一条。爬楼的声接踵而至。老夏把一个刚露脸的家伙打得缩了回去,枪里的子弹没了。“蹲在这里,守住楼梯!”说完枪一扔,转身朝上,去消除障碍。
小麦蹲在地上,双手握枪紧张地盯着楼梯拐角,突然三四个黑影同时扑上来,小麦连连开枪,两个家伙中弹倒下。双方又是一阵无声的枪战。子弹噗噗地穿进木结构的楼梯。小麦连连射击,咯嗒一声,顶针撞击枪膛,子弹射完了。她绝望地转脸求援。
老夏大喊一声:“过来!”只见他脚一扬,一堆叠起的圆乎乎的石头轰隆隆地滚下楼去。在他身后,露出一方昏黑时时被闪电照亮的夜空。小麦跌跌撞撞地跟着老夏从挖出的缺口里钻出去。
被砸昏了的老赖被手下人弄醒过来,他头上缠着厚厚的止血纱布,坐在皮扶手沙发里,他脸色苍白,目光可怕。电视屏幕展现着老夏和小麦落荒而逃的身影。他命令追击的喽啰们不准杀死他们,尤其是老夏,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捞个死人太不合算了。他一定要从老夏嘴里掏出五星集团的秘密。
刚才没让小麦砸死真是万幸,一个贪生怕死的娇弱女子来这一手是他始料未及的。不过既然没把他砸死,也该看作是手下留情了。电视监视器嘟嘟地呜叫,在这片布满陷阱的秘密领地,要想逃跑真是做梦。不消多久,两个走投无路的逃命者就会重新落入他们的手掌。
跟踪信号仪的指示灯嘟嘟地闪烁着绿光。电视荧光屏上显示出老夏和小麦逃跑的行踪和方位。这时暴雨来临,整个棒槌岛在滂沱的雨水中。天空被雷电劈开。老夏和小麦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飞奔。几个打手的身影紧跟着穷追不舍。他们先后绕过一堆堆秃然兀立的岛石,进入了树林。
如注的大雨劈头盖脑地浇下来。老夏和小麦浑身湿透。树林里黑得瘆人,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迷了路。
“后面追上来了!”老夏收住脚步,竖耳谛听。在一片哗哗的雨声中可以分辨出杂沓的噗嗤声。
“怎么老甩不掉他们?……”小麦感到心口阵阵灼痛,喉咙口都冒血腥味了。老夏张嘴咽下一口从脸上流下来的雨水没有作声,拉着她的手飞快地朝前摸去。终于走出树林,眼前是一块通往沼泽的开阔地带。然而追他们的人也越来越近,小麦一只手被老夏拉着朝前,一只手捂着急跳的心口,无意间触到怀里的“护身符”,突然明白过来。她旋即掏出这个缠身的不祥之物,交给了老夏。
“快扔掉,恐怕就是它在捣鬼!”老夏一扬手,护身符穿过雨幕,消失在一片灌木丛中。说也奇怪,后面追赶的声音果然远去。
暴雨过去,夜空放晴,湿淋淋的岛上到处闪着亮晶晶的水光。老夏和小麦进入了沼泽地。
“跟着我,别走偏!”老夏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让小麦抓住缠着自己腰间的藤条。“注意脚下的深浅!”老夏用一根树棍探着淹没在沼泽地里的木质通道。他反反复复计算过“九死一生”迷宫每一转折的距离,但毕竟是记忆,稍有差错就会陷入灭顶之灾,因此他还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深陷泥浆的小麦踩着泥淖底下坚硬而滑溜的木板,感到非常吃力。湿透的衣衫铅一般地贴在身上。大约走了一根烟的功夫,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沼泽的跋涉声。
“夏大哥,狗,你看!”小麦低声惊呼。
老夏回头一看,只见一团荧缘声的光亮在黑沉沉的沼泽通道上跃动着飞奔而来。“听着,往前走二十步,向右拐弯,数五步向左拐弯,穿过一片挡道的灌木丛,立即绕一个左向的环形,再上一个有一棵大树的土墩,然后朝海滩方向走,一直走出沼泽地。”老夏又重复了一遍,“记住了吗?你说一遍!”小麦结结巴巴地复述了一遍,不安地问:“夏大哥,你要干嘛?”“我在这里堵住他们,你快走!小心脚下,别乱套。出了沼泽地,沿海滩一直朝北走,赶快和海滨公安局董恒波联系!明白了吗?”
小麦以一种惶恐和凄然的眼神瞅着老夏昏暗中的脸,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紧紧地搂住老夏的脖子吻了一下。老夏除下手上的一只电子表给小麦,“戴上它,这是报警器,若在海滨遇难,警察会来救你。”说完把那根探路的树棍塞给她,催促她快走。“一定要活着出去见董恒波!”
小麦绝望而悲痛地一仰脸,转身离去。那只闪着荧光的导路狗已经逼近,随后是噗嗤噗嗤踩着泥淖的脚步声,老夏目送小麦的身影隐没在黑雾般的夜幕里,便迅速在道旁的一片草丛中蹲下身来。那只狗已经嗅到老夏的气息,但被切断声带使它无法吼叫,只得焦躁地仰首张嘴。老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一下卡住那只毛茸茸的狗脖子,吼叫了一声,飞身旋转,一放手,那条狗在昏黑中带着一团荧光划了个弧线,噗通一声,急遽地消失在黑沉沉的沼泽地里。
几个黑影同时扑来,拳击声、喘息声混成一片。两个家伙被撞下道旁的泥沼。老夏被击倒在地,最后三个家伙一起压住老夏,使之不能动弹。眼看就要束手被擒了,老夏把身子侧向一边,拼命缩拢双膝,然后转过来,奋力一蹬,把一个按住他双膝的家伙蹬出几步远,还没站稳就双手一扬,抓空似的落入沼泽。剩下的两个家伙死死地抱住老夏,其中一个掐住老夏的脖子,只听得颈椎咯咯作响,老夏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当口,老夏一个转侧,用弓起的膝头猛击那家伙的后背,稍一松手,老夏趁势一跃,左右摔打。三个人扭成一团翻滚着,一起滚入泥淖深处。两个家伙急忙放开老夏往木道上爬,老夏则死死抱住他俩的推往下拖。老夏的脖子已经陷入泥沼接着嘴巴已灌入一口泥浆。眼看就要窒息淹没,他竭尽全力往下一沉,两个家伙终于随之陷入泥沼。他们拼命挣扎,越陷越深,没了顶,黑黝黝的沼泽地里只露出两双朝上伸着的绝望的手……
开阔的海面在初露的月光下荡漾着粼粼的波光。小麦精疲力竭地踏着沙滩朝前走去。绕过鸭嘴般超海湾伸延的绿荫地带,前面豁然开朗,一堆美丽的篝火在昏暗中燃烧。火光所及之处,映着两个人影。
“谁,什么人!”听见动静,有人忽的直起身来。
“快,救救我,送我去找警察……”小麦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光圈里。两个人上前扶住她。
小麦感到眼前一阵眩晕,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十一
不知过了多久,小麦慢慢地苏醒过来。她感到一股刺鼻的牲口粪臭味直冲脑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装进一辆运送肥猪的罐笼车里。转了一个弯,汽车猛一刹,小麦又昏了过去。
汽车驶进海滨大康屠宰场的一条通道。宽敞的圈栏,挤满了各类待宰的牲口。汽车朝一条树冠交接的绿色拱廊驶去,尽头转弯,可见一幢白色的两层楼建筑物。门廊外,一块黑色的嵌金大理石招牌上刻有:“海滨XXX化学研究所”的字样。门前有一道铁栏栅,插着一块白底红字的水泥牌,上面写着:“研究重地,禁止入内。”
汽车按了一下喇叭,沿栅栏驶向一个与之毗邻的车库。库门缓缓地打开,汽车倒着开进去,里面黑洞洞的,库门又缓缓地关上。哗啦一声,罐笼车门打开,小麦被两个人拖了出来。小麦认出,这两人她在沙滩上求救的两个人。此时的她脚朝前头朝后,像死猪似地被人扛在肩上,踏上一条黑色的橡皮艇,在一块不满凸纹的防滑金属板前停住。另一个人从后面跟了上来,他用一枚硬币类的金属片在墙上的一个地方擦了两下。一阵稳沉的启动声,墙壁移动了,露出一个门洞。他们走了进去,门壁复合。
小麦醒了过来。她费力地睁开倒悬着的眼睛,她清醒地意识到面临的绝境,就在这时候,她那无力垂着的手随着下降迅速的摆动碰到了什么硬物,顿时触电似地一阵抖擞,那是一支手枪。升降机嗡嗡地下降了几十秒钟,骤然停住。犹如溺水者临死前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小麦把手伸向那人放枪的风衣兜里。
乳白色的电梯门自动打开。小麦的心怦怦直跳,发抖的手里已经握着一把装有消音器的手枪。他们跨出电梯,小麦举起手枪,瞅着前面的目标扣动了扳机。噗的一声,枪口颤抖了一下,像射出一个软木瓶塞。刚跨出两步的第一个家伙,晃动起来,随后双手一扬,扑到在地。
“咦,怎么了?”扛着小麦的家伙猛看见倒地的同伙背部挨了一枪,喷出的血迅速湿了一大滩。这时小麦已对准他的腰间连开两枪。他手一松,小麦倏地滑下去,冲力一下子把他撞倒在地。
一盏红灯在头顶闪烁起来,短促的蜂嗡报警器嘟嘟响起。唰一下,走廊里的灯光骤然熄灭,四周一片漆黑,小麦挣扎着爬起来,朝电梯扑去,随即发现脚底下的地面在朝后退去,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小麦猝然跌倒。她赶紧越过两具尸体,挣扎着站稳,双手一触墙壁又摔倒了。原来脚下是一条输送带装置的走廊。小麦伸手想抓住什么,但两头是光滑的油漆墙壁。她的身体飞速朝前移动犹如置于急流中怎么也攀不住边,蓦然间,她擦着墙壁的手突然伸空,就势一滚,落到一块凹进的固定地面。咣咣两声,两具尸体坠落下层去,灯唰地亮了,小麦吓得浑身哆嗦,输送带到了尽头,朝下倾斜,形成一个断坡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两具尸体无影无踪。
小麦惊恐未定地四下环顾,发现这是一条直简的走廊,像一节闷罐式车厢朝前伸去她转身一看,自己所立之处,恰恰又是一架电梯的出口。乳白色的电梯门紧闭着,一排标着升降指示的绿灯一闪一闪。电梯在下降:四、三、二、……小麦明白处境危险,拔腿朝走廊另一头奔去。这边电梯门又打开了,两个身材魁伟的汉子挡住了去路。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小麦绝望地仰起脸来,猛然间看到头顶上端悬着一只作九十度缓缓移动的电视监视仪。她原先工作的公司也装过这种玩意,所以小麦知道附近一定有终端控制室。小麦一看,果然发现一扇暗门,她伸手按了下齐肩高的一个按钮,门无声的朝一遍移开。小麦闯进去,门自动关闭。里面是一间布满电线的小屋。对面有一扇门,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时,她身后的暗门又慢慢启开,那两个汉子追了进来。
小麦爬上开关柜,看见有一束彩色电线通向天花板,就双手抓住了猛地一拉,一大片天花板塌了下来,露出几根金属横梁。她抓住横梁,往上一纵,翻了上去。
空层约莫有六十公分高,人不能直腰。电线沿着一根塑料管槽朝两边伸去,恰是一个“T”字形,从管槽口分出的电线纵横交错地分散开来。一条成双排列的光源体横贯而过,那是供房间照明的顶灯,小麦匍匐着像只猴子似地贴着水泥顶朝最近的光亮爬去。到了另一间屋子的天花板上,小麦将长方形的冷光源玻璃顶灯撬起,露出一个窟窿。下面是一间装有抽空设备的屋子机器在透明的罩壳里无声地运转,一条类似屠宰流水线的悬吊式输送带从另一间屋子的缺口里转出来。上面挂满的空钩子摆动着,发出轻微的撞击声,如果刚才落入传送带终端,就会像被屠宰的牲畜一样,勾起来送到这里加工了。
小麦知道,她必须赶紧逃命,以免遭不幸。前面是灯座的尽头,一束电线沿着一个凹口钻了出去。小麦摸到一个拉手,用力一提,竟是一道出口。一排嵌在墙壁上的铁条梯级朝下伸去。刻不容缓,她飞快地攀了下来。里面一团漆黑,撞着了一排杂乱堆放的空桶,她伸手摸索着前进。摸到一扇门,扭动把手一拉,眼前顿时一片光亮。原来是一间堆放什物的楼梯间。小麦四下环顾,见毫无动静便攀梯而上。一连上了两层,没遇见一个人。她的心狂乱地跳着,突然听到了从上面下来的脚步声。她赶紧朝走廊里一闪,躲进一个凹进的门廊里。不料背一贴门,门就猛地打开,小麦跌了进去。
里面一团漆黑。门已经牢牢关闭。一个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你好,姚素芬的替身!请朝后看!”
小麦回身一看,吓得魂不附体。一个闪着荧绿色磷光的人。“认识吗,这就是你的替身,真正的姚素芬。”
小麦恐怖地朝后退去,那人却跟着逼近过来,原来她固定在一辆特制的轮椅上,垫着黑色的丝绒布。轮椅一步步逼近,果然是姚素芬。不过,只是一具死尸。
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姐,既然你是姚素芬的替身,我们一定让你和她一样,成为食品中的肉馅。!”
灯光一亮,门开了,两个穿白褂、戴口罩的强壮汉子出现在小麦身后。他们架住她的手臂,将一块浸过麻醉药的毛巾捂住她的嘴。小麦拼命挣脱,绝望地喊叫:“不……不!救命……”
她的脚乱蹬一气,但一会就没有力气了。她整个身体软绵绵地往下沉。两个白衣杀手把她抬上一辆手扶推车,出屋子,上了电梯,降到底层。她全然不知觉地被抬上一张狭长的平桌上。他们抹去她手上的戒指和手表,翻开兜里的钱包。
其中一个发现了什么,惊异地说:”见鬼,这娘们儿怎么戴一只男士电子表?!”他狐疑地审视着那只表面上跟普通电子表毫无区别的报警器,然后把它贴在耳边细听了一会,惊惶地说:”不对,恐怕是跟踪信号仪,快报告头儿!”
这时,过道里响起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门哗地被撞开,一群武装警察冲进屋子。
“不许动!靠墙站!”为首的是李卫东和宋红旭,“把这两个家伙押下去!”李卫东留下宋红旭,命令部下继续搜查。
“小麦?!”他俩吃惊地交换一下眼色。
“死了吗?”
“还活着。”宋红旭抓起小麦的手腕,按了按脉说道,“干掉吧!”
“快一些,闷死她。”宋红旭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卷了卷,捂住了小麦的口鼻。
“哗啦”一声,头顶上端的装饰板被捅了一个大口,露出董恒波光秃秃的脑袋。
“你们干得好哇!”董恒波阴沉地说:“原来你们俩就是王晓峰的卧底!”
宋红旭正欲拔枪,冷不防被后面偷袭的警察抢先开了一枪,李卫东只好举起手来。
原来,王晓峰早就通过眼线得知老赖欲和老夏之间以见到姚素芬为交换条件,所以,王晓峰就秘密安插人手埋伏了棒槌岛附近。小麦在沙滩上求救的两人就是王晓峰的手下。王晓峰让这几个人将小麦运到大康屠宰场,让她见识一下真正的姚素芬,然后和姚素芬一起,成为猪肉馅。可王晓峰怎么也没有想到,螳螂捕蟑,黄雀在后,精明的董恒波早就将网线撒了过来。
棒槌岛被警察封锁了。
老赖和几名手下人围坐在电视监视器前。屏幕上映出数十艘飞速靠岸的巡逻快艇。数百名荷枪实弹的武警官兵冲了上来。
“完了!”老赖啪一下关掉电视绝望地瘫倒在沙发里。
武警们冲了上来,和老赖的手下展开了枪战。老赖的手下虽然占据有利地形,但武警官兵们个个骁勇,不到一个小时,全部被歼。接着,从几个互相毗连的山洞发出一阵阵沉闷的爆炸声。老赖在自毁的爆炸声中结束了罪恶的生命。
历时两个多月的摇头丸案宣布靠破。小麦得救,事后,她仍旧心有余悸。其实,她怎么也没想到,在招聘她的时候,于磊递给她的饮料中含有一种稀有的药物。这种药物无色无毒,如果被人吃下,就会对送她饮料的人死心塌地,唯命是从。这段难忘的经历,成了她人生中一段抹不掉的记忆。
据说,这种药物的名字叫情人蛊。
16.鱼肚里的美女手臂
1
7月的一天清晨,滨海市水族馆迎来了一位凶猛而又高贵的客人——一条15英尺长的鲨鱼。昨天,两名渔民在滨海市海滩上捕到了这条由于落潮搁浅的鲨鱼,他们不愿意将这只可爱的动物杀死,于是把它送给海滨水族馆,以便让更多的人来欣赏它的雄姿。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两个渔民想像的那样美好,这个可爱的家伙好像并不愿意在这里安家落户,它拒绝进食,表现出一副濒死的样子。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以为鲨鱼刚刚脱离海洋,野性未泯,等过一段时间习惯了这里的环境就好了。没想到,下午,鲨鱼突然发狂,样子非常痛苦,水族馆的工作人员把它打捞出来放在地板上,只见它疯狂地翻滚,且口中吐出了大量的污物。水族馆的专家叶梅和刘猛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后,马上赶到了鲨鱼发病的现场。
水族馆的工作人员小何是个热爱海洋动物的姑娘,今天早上,鲨鱼的到来,使小何高兴得手舞足蹈。海滨水族馆建馆五年了,像这样一条凶猛而又高贵的动物还绝无仅有。因此,小何一见鲨鱼痛苦得直翻滚,心疼得眼泪都落下来了。尽管鲨鱼吐出了大量的污物,可小何一点也不嫌脏,她要看看这个可爱的家伙到底吃了些什么。
小何正拿着杆子拨着脏物,突然,她那张粉红漂亮的脸颊变得苍白惊恐起来,她一下子扔掉手中的杆子,跑到正在给鲨鱼听诊的刘猛和叶梅面前,嘴里结结巴巴,指着那堆污物惊惶失措得说不出话来。
叶梅拉住小何的手问:“小何,怎么了?”
经叶梅这么一拉,小何就感到安全多了。她镇静了一下,哆嗦着指了指那堆污物,说:“……梅姐……我……我好害怕……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叶梅和刘猛互相看了看,来到了这堆污物前。两个人不看则罢,一看了大惊失色,叶梅和刘猛怎么也没有想到,鲨鱼竟然吐出了一条完好的人手臂!
经过冲洗后,叶梅和刘猛发现,这只手臂皮肤光滑白皙,五指修长,中指上戴着一只钻石戒指,手腕部还紧紧地缠绕着一条绳子。
叶梅和刘猛非常惊讶,他们认为,正常情况下,食物应该在36小时内就可以完全被消化。两人一致认为,鲨鱼在被捕时受过重伤,导致消化系统失去了平衡。可以推断,鲨鱼在被捕时刚刚吞下这只手臂。
这是什么人的手臂呢?水族馆的工作人员不敢妄加评论,请示了领导后,领导们也一致认为这是一想离奇的鲨鱼食人案件,应当报案,于是,他们拨通了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电话。
市刑警大队接到水族馆工作人员的报案后,马上开车赶赴案发现场,刑警大队长房锡虎是个办事干练,有着二十多年刑侦经验的老侦查员。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那双敏锐的眼睛。
手臂五指修长,皮肤细腻,看样子是个年轻女人的手臂。难道,是有人在海中落水惨遭不测?房锡虎的大脑高速旋转着。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提取少量鲨鱼吐出的污物和人手臂分装在两只塑料布中,然后驱车直奔市公安局法医检验处。
手臂上的皮肤还算完好,但是已经变软。市公安局法医检验处的同志设法使这些变软的皮肤复原,最后一致认为:手臂是一位年轻女性的,年纪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上臂有一簇罕见的红痣,这簇红痣共有五颗,如同五枚梅花的花瓣,分布均匀,组成了一朵鲜艳的梅花!死者皮肤细雨腻,指甲微长,手常上没有薄茧,不是重体力劳动者。法医们又鉴定出,鲨鱼吐的污物中,除了一些动物的残骸外,没有任何别的人体组织。
从法医检验中心出来,房锡虎一直在琢磨,为什么鲨鱼吐出的污物中,没有任何别的人休组织?难道这个人还活着?如果她已经死亡了,说不定她的残骸还有可能漂泊在海中。他请示了常务副市长普哲运和市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胡城北,请求海军和空军协助,看看海域内究竟有没有这个人的残骸。接到房锡虎的电话后,普哲运和胡城北亲自驱车分别赶往滨海海军和空军基地。
海军和空军调集了全部力量在海上搜寻,可一连三天,一无所获。恰巧在这时,省法医界权威施光宇教授来滨海市讲学。法医检验所的负责同志请施教授检验一下这条手臂。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只手臂不是鲨鱼咬下来的,而是被人用锋利的尖刀从被害人的关节处切割下来的;而且是在被害人死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后进行的。施教授认为,手臂的主人已经死亡。市委、市政府对此案十分关注,着令市公安局成立由房锡虎任组长的专案组,一定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2
虽然手臂的主人已死亡,那么,查找手臂主人的真实身分便变得扑朔迷离。刑警大队首先将这条鲨鱼吐出的人手臂的特证通过电视、电台、报纸等新闻媒体向全社会发布。一连三天过去了,值班室硬是没接到一个热线电话。这天早上,正在房锡虎一筹莫展的时候,值班室的热线电话响了。
值班员葛茹快速抓起话筒:“喂,您好!公安局刑警队,请问,您是哪位?能告诉我您的真实姓名吗?”
“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我提供的线索对你们侦破有没有参考价值。”话筒里传来一个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这只带有梅花红痣的手臂会不会是市电视台新闻播报主持人吴海若的?如果你们感兴趣,不妨去她家看看。”
那男人说完,就把电话撂了。葛茹将那个人的电话录音重新播放了一遍,又确定了他是在市中山路南段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
“总算有线索了。看来,举报人还是有顾虑的。”房锡虎点燃一支烟对副队长石磊说,“咱们现在兵分两路,一路由你带领王坤、李浩明,火速赶到市中山路那个电话亭,将刚才那个打举报电话的知情者的情况摸一摸,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另外一路由我和朱红梅、钟小鹏到电视台和吴海若家中证实一下情况。”
石磊带人下楼后,房锡虎吩咐葛茹继续留在值班室留心每一个电话,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他。
5分种后,房锡虎驾驶着北京吉普,向电视台方向疾驰而去。对吴海若,房锡虎并不陌生,两个月前,房锡虎他们曾经破获一起持枪抢劫杀人案,吴海若还带着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跟踪报道过呢!那是个多么好的姑娘呀,简直无可挑剔,晶莹剔透。如果真是她残遭毒手,那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那么,刚才打举报电话的那个知情者又会是谁呢?看来,这一定是个非常熟悉了解吴海若甚至和她有着亲密接触的男人,要不然他又怎么记得吴海若手臂上的梅花红痣呢?
这时,朱红梅说:“房队,怪不得这些日子电视上不见吴海若的影子了,难道,她真的出事儿了?”
“红梅,你还真别说,吴海若这些天来还真没在电视上露过面儿。说实在话,我还真有点想她。你瞧瞧人家那身段,那气质,尤其是她的声音,女人味特浓。”一见朱红梅提起吴海若,钟小鹏来了精神头。
“钟小鹏,别在这儿嘻嘻哈哈,严肃点,少谈论一些和案情无关的事儿。”房锡虎批评道。
“知道了,头儿。”钟小鹏这才不言语了。
5分钟后,北京吉普在电视台大楼前停下,接待房锡虎他们的是台长王光明。房锡虎说明来意后,王光明惊讶地对房锡虎说:“是呀,海若足有半个月没来上班了。您知道,海若是我们台里最优秀的的节目主持人。可以说,少了她主持的节目,我们台的收视率就会大大降低的。”
房锡虎呷了一口王台长递过来的香茗,问:“为什么我们前两天通过电视台播报鲨鱼人手臂案情时,台里竟然无动于衷?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吴海若的手臂上有红痣吗?”
王台长想了想说:“台里应该没有人知道吴海苦的手臂上到底有没有梅花红痣。如果有人知情的话,我想在启事稿没有播出之前,就应该有人举报了。因为海若在台里的人缘不错,大家同她都很和得来。”
“王台长,我想知道,吴海若半月前的情绪有没有什么异常?”房锡虎说。
王光明眯缝了一下眼睛说:“半月前的一天,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得了,她来我的办公室向我请假,她说这些日子太累了,请求休息几天。我当时就答应了。因为前些日子她搞了个专题,挺累的。”
“王台长,吴海若有没有男朋友?”钟小鹏插了一句。
王光明想了想,说:“大概没有。海若平时跟大伙儿关系一直都很好,可就是没听说过她有无男朋友的话题。策划部主任林雪儿跟海若的关系最好,要不,我把她叫来,问一问海若的情况。”
工夫不大,林雪儿走进了台长室。房锡虎一见,林雪儿长发飘飘,身材修长,清纯俊美之中透着精明干练。社会上都在风传,她和常务副市长普哲运关系很曖昧。
“台长,您找我?”林雪儿走到台长的办公桌前。
王光明指了指房锡虎三人刚想作介绍,林雪儿优雅地笑了笑,说:“台长,不用您介绍,滨海市赫赫有名的刑警房队长谁不认识?”然后又转过身来笑容可掬地问:“房队,有什么事儿?请多多指教。”
房锡虎将接到匿名举报信的事儿叙述了一遍,林雪儿突然捂着脸儿痛哭了起来:“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海若怎么能被害呢?”
“林小姐,您能不能肯定吴海若手臂上有梅花型的红痣呢?”
林雪儿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说:“房队,我和海若虽说是最好的朋友,可至于她手臂上有没有什么梅花红痣,我却不太清楚。这事儿,恐怕只有海若的母亲才知道。”
房锡虎点了点头说:“这样吧林小姐,您能告诉我一下您最后和吴海若见面的情形吗?”
林雪儿说:“前些日子我们搞了一部专题片,海若说她很累,跟台长请假说要休息几天,7月13号那天,我去她家里看她,她也没表露出有什么不愉快的,只是说闷得慌,还不如上班开心呢!我就约她去海滨散步,我们刚从她家里出来不远,她的手机就响了。她通完话,对我说她今天不能陪我去散步了。这时,迎面开过来一辆奔驰,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把海若接走了。从那儿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打电话打手机都没人接,没想到她竟然和这桩鲨鱼人手臂案有关。”
“林小姐,您还能回忆起那天接海若的车牌号和那个人的模样吗?”房锡虎吐了口烟,沉吟了一会儿问。
“房队,我只记得那辆车是辆黑色的奔驰,至于车牌号码嘛,我实在是记不清了。不过,接海若的那个人,我还有些模糊的印象。那人身材高大,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左脸上好像有个刀疤,梳着个马尾,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海若没有男朋友,她甚至跟我说她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了。因此,我就多看了那男人两眼。房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从电视台出来,房锡虎他们又按林雪儿提供的吴海若的家庭住址找到了吴海若的父母。两位老人就海若一个女儿,他们谁也没听到了没看到媒体上有关寻找鲨鱼人手臂的启事,当房锡虎向他们说明来意时,两位老人同时惊呆在那里。原来,吴海若的手臂上果真有一簇梅花型的红痣。经指纹检验测定,这簇梅花红痣是吴海若的。遗憾的是,由于悲伤过度,两位老人并没有为案情提供一丝有价值的线索,惟一的发现就是,房锡虎在吴海若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她的笔记本。奇怪的是,笔记本里什么也没记,只是反复写着:海滨别墅2号。另外,在日记的背面写着56877909一串类似电话号码的数字。
海滨别墅2号?56878909?这一定是吴海若有着深刻记忆的地方。房锡虎点燃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
这时,石磊他们也赶回来了,他们到了中山路那个公用电话亭,店主说刚才打电话的人很多,他搞不清楚谁是石磊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房锡虎想,举报人如此小心翼翼,看来,他一定是和吴海若有着亲密接触的人,或许,他就是吴海若被害一案的知情者,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现在,惟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吴海若在笔记本中反复提到的海滨别墅2号和那个类似电话号码的数字;或许,能在这儿寻找到案情的突破口。事不宜迟,房锡虎决定率队马上去海滨别墅2号。
3
海滨别墅是滨海市去年新建的私人别墅小区,建在离市区30公里的老鹰山上。这里峰峦叠翠,临山傍海,是避署消夏的好去处。
在小区别墅那位年过花甲的老门卫的带领下,房锡虎他们来到了海滨别墅2号的大铁门前。这是一幢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尖顶,穹形的窗子,外面围着高高的铁棚栏,铁栅栏上爬满了碧绿的爬山虎。门卫说,别墅的主人是一位名叫吴海若的漂亮姑娘。朱红梅从公文包里掏出吴海若的照片,问:“老人家,您说的吴海若是不是这位小姐?”
老人接过照片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对朱红梅说:“姑娘,没错,就是这位吴小姐。别看人家吴小姐身份高贵,可对我这糟老头子好着哩。姑娘,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儿吗?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来了。”
房锡虎在一旁说:“老人家,吴小姐已经被人害了。”
“什么,吴小姐被人害了?”老人一下子愣在那儿,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被人给害了呢?真是造孽呀!”
房锡虎一直在琢磨,这幢别墅,少说也得百十万,可吴海若只是电视台的一个节目主持人,她哪来这么多钱买如此高档的别墅?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房锡虎想到这儿掏出一支烟来递给老门卫,笑容可掬地问:“老人家,您好好想想,您最后一次看见吴小姐是什么时间?”
老门卫不假思索地说:“7月15日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吴小姐特意给了我50块钱让我买酒喝。打那儿以后,我再也没看见她。”
“那天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些什么人?”房锡虎也点燃了一支烟。
老门卫想了想:“那天晚上,夜里12点,我正在迷迷糊糊地睡觉,忽然听到汽车喇叭声,一辆崭新的轿车在门口停下了。吴小姐从车上走下来,我将门口的铁门打开,吴小姐说这么晚了麻烦您真过意不去,这50元钱您自个儿买瓶酒喝吧。由于天黑,车里没开灯,我没看清车子里的人是谁。”
“吴小姐经常和一些什么样的人来往?”石磊问。
老门卫说:“吴小姐来的时候都是深夜,第二天天没亮就走了。她不大和什么人来往,只是有一个男人好像跟吴小姐很亲密。吴小姐每次来,都是那个男人车接车送。”
“您能回想起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石磊紧接着问道。
“这个人二十七八岁,扫帚眉,豹子眼,身材高大魁梧。具体什么样我描给不出来,如果让我看见他,我一定能够认出来。”老门卫胸有成竹地说。
告别了老门卫,房锡虎他们进入了别墅。别墅内的厅、室、厨、卫和所有设施,都是当前最高档的。地板和家具上落下了一层薄尘,很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来过了。刑警们在别墅内的每一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一楼主要是餐厅和厨房,侦查员们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这时,朱红梅大声喊道:“房队,这里有情况!”
房锡虎马上跑了过去,顺着朱红梅手指的方向一看,在一楼客厅的沙发罩上,有几颗豆粒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的污点。
房锡虎一阵欣喜,凭经验断定,这不是什么污垢,而是洒在沙发上的血迹!“红梅,你可立大功了!”房锡虎笑着看了看朱红梅,将那只沙发罩用镊子小心地夹进了塑料袋内。
侦查员们又来到二楼。在卧室内地毯的连接处,钟小鹏和李浩明又发现了两根卷曲的毛发,钟小鹏也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塑料布内。
令人奇怪的是,床上的被子没有叠。王坤来到床前,掀开了床上的被子,他发现有几个污点,在雪白的褥子上特显眼。王坤将那条褥子卷起来,接着,朱红梅又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些叠得整整齐齐的女用胸衣内裤。
除此之外,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勘察完别墅的每个角落,房锡虎顾不上休息,拿着这些在别墅内搜寻的东西,来到了市法医检验中心进行检验。
20分钟后,检验结果出来了。检验中心王主任说:“经过化验,沙发罩上的几颗豆粒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的污点是血迹,经过DNA和血型检测认为,血型为AB型,和鲨鱼口中吐出的那条人手臂系同一个人的。被褥上的污点系女性分泌物和男性的精液,化验结果表明,分泌物的血型和沙发罩上的血迹也是同一个人的。毛发和精液表明男性的遗传基因是A型,是同一个男人的,胸衣和内衣裤上只有被害人自己留下的指纹。”
从法医检验中心回来的路上,干警们坐在车上,仍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案情。
王坤说:“房队,我看吴海若说不定是被什么人包了二奶,要不然,她哪来寻么多钱买别墅?没准,这案子的背景深着哩。”
朱红梅说:“现在、案子基本上有眉目了,就看我们怎么把握它了。”
石磊说:“王坤分析得对,凭直觉,我也这样认为,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凶人案。能不能这样推理,凶手事先有预谋地将被害人弄诓至别墅内,做完爱后残忍地将被害人杀害后肢解成若干块,然后将尸块放在铁箱内。因为尸块太多,铁箱里装不下,其中就包括这只带有红痣的人手臂,被绳子绑在铁箱外面,然后远远地扔进海里。后来因为手臂没有绑紧,这和手臂才落入了鲨鱼的口里中,恰巧这条鲨鱼的胃口不舒服,这条人手臂就落入了咱们的手里。”
“石磊分析得不错,可以肯定,吴海若被害现场就在别墅内。”房锡虎闭着眼睛说,“你们想想,林雪儿和老门卫最后一次看见吴海若的时间都是7月15日,也就是在鲨鱼被捕的前10天。也就是说,吴海若被人接走的当天晚上,就遇害了。现在,当务之急,主是要寻找林雪儿所描绘的那位身材高大,左脸上有个伤疤的,梳着个马尾巴,戴墨镜的男人。如果找到了他,案子基本上就找到突破口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明天早上,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由我带领朱红梅、钟小鹏去电视台找林雪儿,再问问吴海若平时的人际关系。早上我觉得林雪儿说话似有顾虑,她和吴海若是最好的同事,吴海若的事儿她怎么能一概不知呢?我想,这里面有些名堂;另一路由石磊、王坤,李浩明去吴海若的家,我想两位老人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一个人的接触面必竟有限,凡是与她有联系的人,逐一排查,决不能使凶手漏网。”
4
第二天清晨,房锡虎驾车带领朱红梅和钟小鹏早早来到林雪儿的办公室。林雪儿眼里布满了血丝,看样子昨晚上没有休息好。
“林小姐,很冒昧又来打扰,真过意不去,不过,为了吴海若一案早日能真相大白,我们只好再次打扰您。”房锡虎笑眯眯地说。
林雪儿淡淡地笑了笑说:“房队,昨天,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已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您。如果您觉得还有什么值得询问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林小姐,你和吴海若既是同事,又是最要好的朋友,我想,有关她的私生活你是应该知道一些的。我很想知道,她平时都跟一些什么样的人来往。比方,她有没有男朋友。”
“海若这个人生性孤傲,是我们台里公认的才女,她平时接触的大都是一些采访对象,至于和她保持密切关系的人好像没有。至于男朋友嘛倒是有一个,不过,那已经是过过去的事儿了。”
“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工作?”
“房队,这个人您一定认识。他就是市报记者姜浩,以前,他和海若是海誓山盟,可不知为什么,这个人在几年前就辞职了,好像早已不知去向。”
对姜浩,房锡虎并不陌生。姜浩曾经不止一次采访过他呢,没想到他就是吴海若以前的男朋友。林雪儿说得没错,去年,房锡虎就听姜浩的同行们说,姜浩已经南下深圳了。
林雪儿想了想说:“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很好,可我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分歧似的。后来,姜浩就离开了海若。海若没人的时候总是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对不起姜浩,是她把他的心伤了,他才离开了她。”
“林小姐,知道姜浩和吴海若分手的原因吗?”
“海若是个外表看起来柔弱其实骨子里极坚强的人,有什么事儿总是藏在心里。她从来都没有向我提起过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只是说她对不起姜浩,这事怨不得他。”
从林雪儿那儿回来,房锡虎一直在琢磨,吴海若和姜浩原本是一对情投意合的恋人,怎么说分手就分手了呢?这时,石磊打来电话汇报说,吴海若的父母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他们说吴海若和姜浩分手后,有一个人经常开车到楼下接她。只要楼下一鸣笛,吴海若就是再忙也得抽身跟人家走,有时候一连好些天都不回来。海若的父母说,接她的人是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郑林龙,也就是林雪儿所描绘的那个身材高大,左脸上好象有刀疤,梳着马尾巴,戴墨镜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房锡虎听后就是一愣。难道,吴海若一案跟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有联系?前些天,省反贪局接到群众举报,正在侦查市城建经委主任于一捷贪污受贿案,举报人不止一次提到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顾希凡。顾希凡在滨海市称得上是赫赫有名的民营企业家、地产大王。吴海若被杀一案会不会跟于一捷的贪污受贿有关联呢?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案子的背景可就深了。可现在总算找到案情的突破口了,就是老虎的尾巴也得碰一碰!房锡虎长出了一口气,他汇聚石磊马上赶到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值班室的葛茹打来的,葛茹汇报说,有人举报,在三环路立交桥下的煤场里,有一个人被枪杀在了那里。房锡虎心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马上给石磊打电话,让他转道赶往三环路立交桥。
三环路立交桥在滨海市中山区外围15公里处。15分钟后,房锡虎和石磊驾车赶到了案发现场。煤场就在桥下,是一座早已荒弃的卵石铺成的大院。平时,这里是情侣们约会的地方,如今这里竟连一辆车也没有。举报人是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人,他说他早上来这遛弯,便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人躺在那儿。刚开始他也没在意,因为在这儿等恋人的青年男女多的是,兴许是这个人睡着了。老人吃完早饭后又来到这里,见那个人还躺在那儿,就走过去看个究竟。老人一看,结果是个死尸,于是就打电话报了案。
死者是个身材高大,左脸上有刀疤,梳着马尾巴戴墨镜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王坤一边拍照一边说:“房队,我看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房锡虎一看,被害人竟然是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郑林龙。前年市里如开先进单位表彰大会,郑林龙曾代表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出席颁奖大会,房锡虎就是在那个场面上和他有过一面之交。不过,那时的郑林龙没有梳马尾,而是剪着板寸。房锡虎说:“石磊,这个人就是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郑林龙。”
“看来,犯罪嫌疑人是怕我们查出蛛丝马迹后对他们不利,提前杀人灭口了。”石磊递给房锡虎一根烟说,“这案子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复杂得多。”
朱红梅说:“凶手在被害者的前胸连打几枪,离尸体不远处有一滩血迹和一趟车轮印,说明这是凶杀的第一现场。死亡时间应在今天凌晨两点钟左右,当时,正好是桥上汽车的喧闹声掩盖了桥下煤场的枪声。另外,死者的指甲内有一根头发,看来,死者被害前曾跟凶手搏斗过。”
在灌制车轮的石膏模型时,钟小鹏发现了两块白色的油漆片,其中一块仅比大头针的针头大一点,另一块稍大,像心形。钟小鹏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夹进塑料袋中。房锡虎说:“很显然,这是从车上掉下来的,可能是被加速的轮胎弹起来的卵石击落的。”
侦查员们又在现场四周勘察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凶手留下来的作案痕迹,房锡虎决定让石磊带领王坤、李浩明将郑林龙的尸体运到法医检验中心进行尸检,自己和朱红梅、钟小鹏驾车再将赶往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
5
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是省里有名的小巨人企业,董事长顾希凡是省劳动模范、优秀共产党员。他们公司所承建的滨海市国际工业园据说还被市里评为精品工程,可最近却有人举报说国际工业园有好多处已经出现了裂缝,半月前5楼的墙面落下来还砸伤了一个来国际工业园投资的外方公司的技术人员。虽说这事儿已经平息,可外商们却纷纷表示,要搬出国际工业园,他们甚至称国际工业园为“死亡地带”,明眼人一看,这又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前些天,省反贪局接到群众举报,说滨海市城建经委主任于一捷贪污受贿,接受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顾希凡的贿赂,致使国际工业园成了一座荒弃的园区。虽然省里下来了调查组,可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不知为什么都不了了之。
房锡虎赶到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时候,顾希凡正和漂亮的女秘书在办公室里吃午饭。顾希凡五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瘦小,秃顶奔额,双目深陷,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和干练。他热情地招呼房锡虎坐下,吩咐秘书倒上茶来。
房锡虎说明来意,顾希凡脸上掠过一丝惊谔,手上的茶杯掉在地板上摔个粉碎,“房队,您说什么?郑林龙被杀了?”
“对。我们这次来,就是来贵公司了解一下有关郑林龙的具体情况,还请顾董事长多多协助呀!”房希虎眯缝着眼睛说。
“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他已经不是本公司的人了,他在半年前就已经经辞职了。”顾希凡的回答出人意料。“他这个人,我是最了解他的,吃喝嫖赌,什么事儿都干,有的时候,干脆就打着公司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不止一次给我们公司造成经济和声誉上的损失。臂如说国际工业园的监工吧,当时我在北京养病我就把权力放手给了他,没想到建筑质量如此低劣,把老外都给砸伤了。”
“据说,您和郑林龙关系密切,你们曾是磕头的弟兄,那您了不了解郑林龙从贵公司辞职后的一些情况?”房锡虎问。
顾希凡翘着二郎腿叹息道:“郑林龙就小子可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可这小子自打从这儿辞职后,压根儿就再没联系过我。我原以为他是另谋高就了呢,没想到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您认识吴海若吗?”
“您是说那位电视台漂亮的节目主持人?”顾希凡咧嘴笑道,“在咱们滨海市,有谁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滨城一枝花?不过,她的运气似乎也不是很好,听说她也被人谋害了,你们公安机关不正在全力以赴侦破此案吗?”
“顾总董事长,您是怎样看待这件案子呢?”
“有你们这一批得力的干警,我想,凶手是不会逍遥法外的,总有一天,你们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看来,犯罪嫌疑人极其狡猾,要不然怎么会将吴海若碎尸?那只从鲨鱼嘴中吐出的人手臂我想就是凶手留下下来的最大漏洞。”顾希凡说得头头是道。
这时,女秘书走上前来说:“董事长,您下午不是要同席市里召开的政协会议吗?现在已经是午后一点了,您看……”
顾希凡笑道:“房队,真对不住,下午我还有个会。这样吧,如果你们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请随时来找我。”
“顾董事长,打扰您了,不过,在昨走之前,我想知道郑林龙的家庭住址。”
顾希凡想了想说:“郑林龙家住在中山区花园小区6幢3单元302室,他只有一个母亲,叫曾彩美。房队,就这样吧,有什么事再找我,不过,我很忙,得提前约我。”
房锡虎知道顾希凡在下逐客令,于是起身和顾希凡握手告辞。这时,房锡虎见走廓内有一个清洁工弯着腰在打扫卫生,一见房锡虎他们出来,赶忙转身匆匆离去。顾希凡说:“这是我们公司新雇的清洁工陈默,别看不爱说话,可人勤快着呢!”
房锡虎总觉得这个清洁工似乎有似曾相识之感,可究竟在哪见过,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半路上,房锡虎说:“红梅,小鹏,请你们谈谈你们对顾希凡这个人的印象。”
钟小鹏说:“这个人,我看,整个是一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咱们也没在任何媒体中说吴海若被碎尸,为什么一提起吴海若这个案子,这家伙谈得头头是道?比咱们分析得还透彻。没准,这家伙或许就和这两起案子有关。”
朱红梅说:“房队,您想,为什么连着发生两起谋杀案?我们不妨这样想,吴海若被郑林龙接走,那么吴海若和郑林龙又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会不会是有人指使郑林龙杀了吴海若?或者是郑林龙是吴海若被害的关键证人,然后来个杀人灭口呢?”
“行啊二位,都快成了侦探专家了。”房锡虎笑逐颜开地说,“你们分析得都有道理,凭直觉,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寻长到杀害郑林龙的凶手,这两起案子有没有什么联系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刚才在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顾希凡回答问题时总是含糊其辞,躲躲闪闪,甚至把国际工业园的建筑的低劣问题所造成的后果和责任完全都推到了郑林龙身上,我想这其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案情的背景可就复杂了,说不定会涉及市里某些领导的神经,不过,凡事得讲究真凭实据,没有调查权,就没有发言权嘛!”
钟小鹏说:“房队,这些人个个都是损公肥私的银鼠,如果我们真涉及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这些人会主么束手待查,坐以待毙吗?”
“当然不会,这些人个个精着哩。大不了把我这个芝麻官给撸了。”房锡虎说,“我到现在还在琢磨,那个打举报电话的神秘人会是谁呢?看起来是个和吴海若有着亲密关系的人。”
朱红梅说:“房队,没准,要我说,很可能是吴海若的恋人姜浩。”
钟小鹏说:“人家姜浩不早就南下闯深圳去了吗?”
朱红梅说:“这世界虽然大,可这人是长腿的,说不定姜浩现在就在咱们滨海。你们也不想想,姜浩和吴海若一对好好的恋人,为什么说分手就分手了?这里面一定有名堂。”
房锡虎说:“红梅分析的很对,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红梅,你明天到市日报社好好调查一下有关姜浩的资料,越细越好,我就不信揭不开这里边的秘密!”
6
说着话,车子赶回了市公安局。工夫不大,石磊、王坤、李浩明也从法医检验中心赶回来了。
石磊介绍说:“经市法医检验中心的检测,死者被害前曾和凶手搏斗过,从死者体内的子弹头来看,凶手使用的是口径为0.32的五四式手枪,死者的指甲内有一根头发,经检验不是死者本人的,很可能是凶手留下来的,血型为AB型。从死者的血液凝固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在凌晨2点到4点之间。死者胃内有大量的酒精和尚未消化的巧克力。看来,死者被害前喝过不少酒。从灌制的轮胎痕迹来分析,是沃尔沃车留下的。我已经给市车管局打过电话了,车管局的范局长告诉我说,咱们市现在这个牌子的车共有23辆,其中白色的有8辆。”
第二天一大早,值班室的葛茹进来报告说,有人打电话举报说前两天凌晨2点钟左右,一辆白色的沃尔沃停在桥下的煤场附近,这足以说明凶手是开着沃尔沃杀害郑林龙的。房锡虎拍了拍桌子说:“石磊,办得好,你和李浩明、王坤马上组织警力对这8辆车的车主挨个儿排查。我和朱红梅去一趟郑林龙的家,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钟小鹏,你去海滨别墅2号,找到那位老门卫,请他验证一下7月15号晚上接吴海若进别墅的是不是郑林龙。”
侦查员们草草吃了顿方便面就各自出发了。20分钟后,房锡虎和朱红梅来到中山区花园小区6幢3单元302室郑林龙的家。
郑林龙的母亲曾彩美七十多岁,面目慈祥,当房锡虎将郑林龙被害事事向她述说后,曾彩美没有过度的悲伤,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着泪说:“我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朱红梅将曾彩美扶在沙发上坐下,说:“大妈,您能向我们说一说您儿子的情况吗?这时对缉拿杀害您儿子的凶手十分重要。”
房锡虎说:“大妈,对您儿子的死,我们表示痛心,希望您能好好协助我们将凶手缉拿归案,只要是您认为对此案有帮助的,请您尽可能地说出来。”
曾彩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平静地说:“我就林龙这一个孩子,他爸爸死得早,是我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林龙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我把他拉扯大不容易,就想着法挣钱养这个家。8年前,林龙的单位裁员,林龙就下岗了,当时,他媳妇患了淋巴癌晚期,由于没钱治,很快就死了。后来,林龙就隔三差五地不在家,却将大把大把的钞票往家拿。我问他这钱是哪儿来的,他说是他给别人打工赚的钱。我也没多问,后来听邻居们说,林龙现在是什么公司的副总经理,本事大着哩。我也没往心里去,既然儿子有出息,我这当妈的能不高兴吗?再后来又有人跟我说,林龙加入了黑社会,在刀刃上混饭吃。我一听就急了,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儿,他却说听别人瞎嚷嚷,这群人得了红眼病。听林龙这么一说,我也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还真出了事。都怪我老糊涂,没有教育好儿子呀!要是他爸爸活着,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了!”
房锡虎也坐在曾彩美身边说:“大妈,您不要悲伤,您儿子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曾彩美想了想,说:“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有一天半夜,我听见他在房间里大喊大叫,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我进他的房间一看,他正在床上擦着汗呢!他告诉我,他刚才做了个恶梦!”
“对了,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朱红梅问。
“她要是有个媳妇成个家就好了。媳妇或许能拴住他的心。“曾彩美叹了一声,”别看林龙是个男人,自从他媳妇死后,他就再也没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您儿子是不是在半年前就已经辞职了?”房锡虎轻描淡写地问。
“辞职?哪儿有的事?大龙他每天都上班,他昨天还跟我说,他们老板正宗想让他去南方呢!昨晚,还有人开着一辆白色的轿车在楼下等着他。林龙说他们老板找他有事儿,要晚点才回来,没想到他却……”
“大妈,是不是这样一辆车?”朱红梅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沃尔沃的彩图,“您还记得不记得开这辆车的人的长相,以及这辆车的车号?”
曾彩美看了看,不住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一辆车。不过,那个人坐在车里,我没看见。由于天快黑了,再加我我眼花,这辆车的车牌号我也没看清。”
两人又到郑林龙的房间里勘察了一番,见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安慰了曾彩美一番后回到了队里。这时,钟小鹏也从海滨别墅2号赶回了队里。钟小鹏说,老门卫一看郑林龙的相片就说,常来海滨别墅妆送吴海若的就是这个人。难道,郑林龙和吴海若是恋人关系?房锡虎马上否定了这个猜测,在他看来,郑林龙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民营企业的副总,吴海若怎么会看上他呢?如果不是这样,那他又凭什么接送吴海若?郑林龙的死和吴海若被害一案有没有直接联系呢?
这时,房锡虎的手机响了。电话是石磊打来的,石磊说他们在车管所的配合下,已经在中山区黄河大街234号停车场内找到了那辆具有重大犯罪嫌疑沃尔沃车的车主杨光,让他们迅速赶过去。房锡虎和朱红、钟小鹏驾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黄河大街234号停车场。果然,停车场内有一辆沃尔沃。王坤守候在沃尔沃车边告诉房锡虎,石磊他们在停车场办公室内审讯车主杨光呢!
房锡虎赶到停车场办公室,石磊、李浩明还有车管所的负责人正在议论案情,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剃着光头穿着花格子衬衫的瘦高个儿青年。从石磊的神态上看,房锡虎就知道他今天钓了条大鱼,“石磊,到底怎么回事儿?”
石磊说:“我们在车管所同志的配合下,对咱们市内的8辆白色沃尔沃进行了调查,其中,嫌疑最大的这是这辆车的车主杨光,因为有人向我举报说前天晚上有人看见郑林龙和这辆车的车主杨光在一起。”
“举报人是谁?”房锡虎看了看低头不语耸拉着脑袋的杨光。
“也该着这小子倒霉,就在我们快要离开车场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漂亮姑娘,那姑娘说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让她转交给我一张纸条后就走了。”石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交给房锡虎,“我问那个姑娘纸条是谁让她送的,姑娘说那个人已经走了。”
房锡虎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滨B88888号车主杨光前天晚上曾和郑林龙在一起。
没有落款。房锡虎知道,一定有某个知情者在暗中帮助专案组,可这个神秘的幕后人又会是谁呢?房锡虎脑袋里又画了个大大的问号。他叫过朱红梅,拿着这张纸条在朱红梅耳边小声交待一番,朱红梅领命而去。
在房锡虎看来,只有通过审讯杨光,才能使案情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杨光对待他的审讯显示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始终坚持说他根本就不认识郑林龙这个人,又怎么可能杀他呢?杨光对于目击者看见过郑林龙曾经坐在他车里的证言表现冷嘲热讽,不屑一顾:“警察叔叔,这滨海市开沃尔沃的车主多得是,难道开这款车的都是杀害郑林龙的凶手?你们有什么真凭实据这样说?难道,仅凭一张小小的纸条就断定我是杀人的凶手吗?据我所知,咱们市的常务副市长普哲运也是沃尔沃,难道,他也是杀人犯?”
房锡虎拍了拍桌子说:“杨光,请你说话注意分寸,无论是谁,我们都会根据事实来说话的,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会姑息一个坏人。现在,请你将车门打开,我们要勘察。”
杨光极不情愿地将车门的钥匙递给了房锡虎。房锡虎在这辆沃尔沃轿车前俳徊了片刻,突然间他发现,这辆沃尔沃虽然很新,但是副驾驶的车门下有一块油漆掉了。房锡虎俯下身来仔细一看,正好是心形。接着,房锡虎又打开车门,在车内仔细搜索,希望能发现案犯留下的蛛丝马迹。在副驾驶的座位下,房锡虎发现一小块被咀嚼了一半的巧克力,于是用镊子将它夹进塑料袋中。
经过市法医检验中心的鉴定,现场留下的心形微量漆片和杨光这辆沃尔沃车上的油漆两者的成分是一致的,车内发现那半块巧克力和死者胃内尚未消化的巧克力相同。另外,经过中子活化分析实验,专家们发现,死者指甲内的头发的微量成份是一样的。显然,死者指甲内的头发不是死者本人的,而是杨光的。
可房锡虎却作出了相反的决定,将杨光放了。随后,房锡虎吩咐石磊,马上通知技侦部门对杨光以及杨光关系密切的人的所有通讯工具都实施监控。石磊这才知道,房队意在引蛇出洞,欲擒故纵。事后,房锡虎告诉他说,据我们掌握的实际情况来看,杨光和郑林龙之间并无私人恩怨,可他为什么要杀他呢?这还用问吗?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他。石磊不止一次在心里划问号,这个神秘人物会是信呢?
下午两点多钟,朱红梅兴冲冲赶回专案组,对房锡虎说:“房队,您的判断相当正确,给咱们提供纸条的那个知情者就是吴海若的男朋友姜浩。他没在深圳,就在本市。”
原来,房锡虎早就怀疑吴海若的男朋友就在本市,可始终也没有得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房锡虎早就暗中对吴海若的日记本56878909进行了查证,这个电话号码就是姜浩在深圳一家杂志社的电话号码,可杂志社的人说,姜浩已经辞职离开深圳了。昨天,提供纸条的那个知情者,第一个在房锡虎脑海里闪现的人就是姜浩。于是,房锡虎就让朱红梅到报社取来了有关姜浩以前的一些亲笔材料,鉴定结果和这张纸条上的字迹相同,因此,他断定纸条的提供者就是姜浩本人。
房锡虎认为,姜浩之所以隐在暗处没有出来,一定有他的顾忌。在姜浩看来,如果站出来说话,弄不好连性命都保不住,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对专案组的人能否将此案一查到底还表示怀疑。这足以说明,此案背景极深。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姜浩。找到了姜浩,那个指使阳光杀人的神秘幕后人就可以身现原形,甚至于整个案情就可以真相大白,可这个姜浩究竟隐匿在什么地方呢?专案组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7
房锡虎一方面吩咐钟小鹏、朱红梅等人留心姜浩的下落;另一方面吩咐石磊、李浩明他们,在杨光家对面刚刚建成的大体框架的楼房顶部的一个房间,秘密用高倍望远镜日夜监视着杨家的一举一动。可一连十天过去了,杨光家也没有出现什么可疑之人。杨光是只狡猾的狐狸,他频繁地更换手机号码,有时,技侦部门刚刚发现点线索,他又换了号码,行踪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8月13号,技侦部门又监听到了有人打给杨光的一个电话并录了下来:晚8点30分,有人在紫罗兰大酒店1323房间和杨光面谈。经查明,电话是从本市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打来的。侦查员们一阵兴奋,这个打电话的人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幕后人呢?
八月的滨海,微风习习,夜景宜人,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难得有如此闲暇,纷纷走向街头享受这浪漫的滨海之夜。紫罗兰大酒店门前,一辆黑色的凌志缓缓停下,从车内走出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那人一摆手,凌志又缓缓地融进了如水的车流里不见了。大约过了5分钟左右,杨光开着那辆沃尔沃也到了。这家伙四处巡视了一番,见没什么可疑之处,这才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石磊带领李浩明、王坤尾随进入了13层,在1323房间的门外,石磊想请示坐在车内的房锡虎马上进去拿人,被房锡虎拦住了:“这可是条大鱼,小心脱了钩。记住,听我的指令见机行事。”
半个小时后,杨光和那个神秘人仍然在房间里没出来,石磊再次请示房锡虎,房锡虎说可以了,石磊一使眼色,化装成酒店服务员的朱红梅走过去轻轻敲门,门开了,杨光的大脑袋露了出来:“什么事?”
“没什么,送开水的。”朱红梅说着提着暖水瓶走了进去。
“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请不要再来打扰。”杨光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刚想关上门,石磊他们就闯了进去。
杨光一下子认出了石磊,有些惊惶失措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石磊推了一下杨光,笑道:“我们想干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让开!”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是谁到这里头来吵?也没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石磊一看,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是别人,竟是市委副秘书长于长水。这时,房锡虎也领人上来了,笑逐颜开地说:“于秘书长,请下楼吧。”
于长水声色俱厉地问道:“房锡虎,你们这是干什么?你知道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吗?”
房锡虎严肃地说:“于秘书长,我别的什么都不在乎,我只知道身为一个警察的职责!带走!”
回到刑警队,房锡虎命令将于长水和杨光隔离,于长水还想狡辩,房锡虎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只小型窃听器。原来,房锡虎早就吩咐朱红梅提前赶赴紫罗兰大酒店1323房间,在里面的音响里安装了一只微型窃听器。在石磊没有进去逮捕案犯之前,杨光和于长水在房间内的谈话早被坐在另一辆车内的房锡虎听了个一清二楚。
“于秘书长,我们是不会乱抓无辜的,让大家听听,你们刚才在紫罗兰大酒店里都说了些什么。”房锡虎说着打开了窃听器,里面传出了于长水官气十足的声音:“杨光,你小子办事怎么这么不牢靠?干嘛把郑林龙的尸体扔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差点让刑警队的人给查出了马脚。这样吧,趁着公安局还没查出什么,你现在赶快出去避避风头。这是20万块钱,我已经给你存到了银行办成卡了。没有我话,千万不能回来。等过了这阵子再说。市里马上就要调整班子了,说不定我就是下一届的秘书长。这件事你干得还得还算漂亮,五环集团副总的位子可给你留着呢……”下面就是杨光唯唯诺诺的声音。
于长水顿时脸色灰白,额头上泌出麻麻密密的汗珠,突然,趁人们不注意,快速跑到专案组办公室,等人们发现时,他已经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当刑警们赶到楼下时,于长水已经死了。
专案组决定重点提审杨光。杨光脸色死灰,脑袋耸拉着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以往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房锡虎漫不经心地说:“杨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狡辩的吗?于水长可是将事情的真相说了个一清二楚,现在,就看你的表现如何了。”
杨光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嗫嚅着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于长水和杨光的爸爸是老战友,1988年的时候,杨光的爸爸和妈妈相继因病去世,家里就剩下杨光一个人。于长水见杨光可怜,就时常过来接济。大学毕业后,单位上减人,杨光下岗想买辆出租车,于长水知道后就给杨光弄了这辆沃尔沃,据说这辆车是走私货,杨光一见牌照手续都很齐全,就放心大胆地使用了,再说,杨光认为于长水是市里的副秘书长,有他坐镇,还怕什么?一个星期前他来找杨光,说有一件挣大钱的差事,问杨光干不干。杨光心中一阵欣喜,忙问啥差事?于长水压低声音说,我想让你去杀一个人。杨光一下子就懵了,就问于叔你该不是拿我开涮吧?于长水说,杨光,我说的都是真的,事成之后,这辆沃尔沃就是你的了,我再付你20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还让你接替这个人的位置,也在人面上风光体面一下子,人这辈子还不就这么回事?杨光一听条件如此诱人,就问他说于叔你叫我杀的那个人是谁,于长说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副总经理郑林龙。对郑林龙,杨光再熟悉不过了。中学时他们曾是同学,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居然人模狗样地当上了副总经理。杨光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于长水。于是,于长水从皮包里掏出一支五四式手枪,放在杨光面前就走了。第二天晚上,杨光约郑林龙出来喝酒,一赶晚到凌晨两点,然后杨光将车子开到三环路立交桥下的煤场里,开枪杀了他。至于于长水为什么让杨光杀死郑林龙,杨光却不知道。再后来,房锡虎他们调查杨光,于长水害怕了,就约杨光出外避风头,没想到被侦查员们抓了个正着。
8
专案组的同志们一致认为,吴海若、郑林龙被杀,于长水跳楼,决不是几起普普通通的刑事案件,而是一起背景极深的刑事连环案。这几起案件的相继发生,在滨海市掀起了轩然大波。市委常务副市长普哲运和市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胡城北亲自过问此案,胡城北还排除了一切干扰,亲任专案给领导小组给长。房锡虎担心此案背景极深,弄不好自己被“两规”下来不说,甚至于干涉到上面的方方面面。胡城北笑着告诉他,他早已请示了省公安厅,省厅指示,一定要排除一切干扰,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给滨海人民一个交待。胡城北问房锡虎,案件有没有什么进展?房锡虎总是眯缝着眼睛笑而不语。胡城北知道,这个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老部下对案件的下一步工作一下是胸有成竹,又有了新的运作。
这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清新,碧空如洗,在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劳累了一天的清洁工陈默推着打扫卫生的“倒骑驴”晃晃悠悠刚走出公司司大门口,对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七八岁,西装革履,身材魁梧,黑脸膛,长着一对眯缝眼;女的二十四五岁,剪着齐耳短发,面貌清秀,身材苗条而丰满,看样子是一个在大公司就职的白领。
陈默一见这两个人,刚想扭过脸儿去,就见那男的走到他面前突然说:“姜浩,你还认得我房锡虎吗?”
陈默微微一愣,随后说:“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说着推车就走。
男的压低声音说:“姜浩,你可真是个天才的演员呀!你信不过我房锡虎不要紧,难道你还不相信这至高无上的法律吗?实话告诉你,省公安厅对此案已下了死令!我请了尚方宝剑,现在该到你开口说话的时候了!”
陈默这才站着不动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房锡虎一番,咧嘴一笑:“房队,别看你年纪大了些,可你这双眯缝眼看人真是越来越毒了!”
原来,房锡虎早就怀疑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新雇来的清洁工就是姜浩了。房锡虎知道,此杂的关键就在姜浩,可是,这个神出鬼没的姜浩究竟在哪里呢?他分析了吴海若、郑林龙被害的前前后后,总觉得这个姜浩就在眼前。上次去调查顾希凡的时候,在走廊上,房锡虎就觉得这个清洁工长得有些面熟,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清洁工长得像姜浩。会不会真的就是乔装改扮的姜浩呢?后来,郑林龙被害,凶手杨光很快被缉拿归案,房锡虎就暗地里派朱红梅到劳动就业部门取来了陈默职业介绍档案。经过文件检测,档案里陈默的字迹、指纹和举报杨光的纸条的字迹竟出自一人之手,因而,房锡虎就坚定,这个陈默就是吴海若的男朋友姜浩!
回到专案组,姜浩含着眼泪向房锡虎述说了隐名为佣的前前后后……
姜浩和吴海若是大学时的同学,后来双双分配到了滨海。姜浩分到了市报任记者,吴海若则被分被电视台招聘为节目主持人。就在他俩准备结婚的时候,情况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有一天吴海若找到姜浩,哭着对姜浩说,咱们分手吧!姜浩惊问,海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吴海若说,姜浩,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问了。吴海若说完后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姜浩如坠五里雾里,他只好去电视台找吴海若问个清楚。他刚刚走到电视台门口,打电视台的院子里开出一辆黑色凌志,姜浩不看则已,一看,便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顺着开着的车窗,姜浩看到,吴海若正依儇在一个中年男人怀里千娇百媚呢!这个中年男人正是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顾希凡!
这时,姜浩才明白,吴海若已经被顾希凡秘密包了“二奶”。姜浩一气之下,辞职去了深圳。就在姜浩刚刚忘掉梦魇般的过去时,吴海若却又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他面前。在姜浩租赁的公寓里,吴海若向他哭述了她和顾希凡之间的一切。
一次,滨海市电视台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着力推出了一批反映有胆有识的中青年企业家艰苦创业的专题片。反映顾希凡创立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专题片《春风吹劲草》还获得了全省五个一工程奖。顾希凡集成熟精明睿智豪爽于一身,在他身上,似乎散发着成功男人的无穷魅力,不知不觉,吴海若觉得自己的感情天平倾向了顾希凡。当顾希凡把海滨别墅2号的钥匙交给吴海若时,吴海若不由自主地投入了顾希凡的怀抱,心甘情愿地做起了顾希凡的地下情人。事后,吴海若才知道,这光环的背后暗藏着诱惑的同时,也暗藏着隐阱。为了将国际工业园的投标拉到手,顾希凡不惜动用美人计,将吴海若当作肉弹抛给了常务副市长普哲运。吴海若不从,顾希凡就拿出他们作爱时的录相来进行要挟……
后来,省里来了调查组,调查市城建经委主任于一捷贪污受贿一案,不止一次提到于一捷接受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董事长顾希凡的贿赂,致使国际工业园成为一座荒弃的园区。其实,吴海若哪知道,于一捷只是个替罪羊,最大的幕后人是普哲运。吴海若有一种预感,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随时随地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于是,她就到深圳找到了姜浩,求他帮忙,如果有一天自己身遭不测,请他为自己报仇雪恨。
姜浩回到滨海的第二天,就在电视上看到了认领鲨鱼吐出人手臂的启事。手臂上有一颗梅花型的红痣,姜浩一眼就认出,这只手臂是吴海若的。他知道,此案背景极深,他现在就露面,弄不好连自己的性命也丢了,于是他就在公用电话亭打了举报电话。为了搜寻顾希凡的犯罪证据,姜浩想方设法接近顾希凡。恰巧,五环房地产开发公司招聘清洁工,姜浩就乔装改扮,到五环房地产公司当了一名清洁工。
顾希凡找来于长水密谋杀郑林龙的事,被走廓里打扫卫生的美浩听了个一清二楚,于是,姜浩顺藤摸瓜,知道于长水找到了杨光去谋害郑林龙。那天石磊他们调查杨光,姜浩就在暗中求人将纸条送了过去。他之所以没露面,就是想看看专案组的人对此案是否大动干戈。可姜浩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隐藏得那么深,还是没逃脱房锡虎那双犀利的眼睛。
姜浩还提供了吴海若临别前送给他的一张藏有顾希凡施贿于人的材料的复制电脑软盘,专案组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触目惊心。里面涉及的一些人下至于一捷,上至常务副市长普哲运,总计人数达五十多个,施贿金额达千万……
房锡虎请示了胡城北,胡城北深感此案非同小可,请示了省公安厅和省检察院,省厅和省检察院立即批示,迅速抓捕顾希凡、普哲运。经过DNA检测,顾希凡的血液遗传基因和吴海若被害现场凶手留下来的毛发和精液的遗传基因是一致的。在铁的证据面前,顾希凡只好垂下了那具狂傲的头,交待了犯罪事实。
原来,省里下来调查组调查于一捷贪污受贿一案时,吴海若提出与顾希凡分手。顾希凡知道她心里还念念不忘姜浩。为了防止吴海若泄露他投标国际工业园的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决定将她除掉。7月15日那天晚上,他和郑林龙开车将吴海若诓至别墅。顾希凡和吴海若做完爱后,便让郑林龙杀了她,然后碎尸装入铁箱抛入海中。由于铁箱太小,郑林龙将吴海若的一只手臂绑在铁箱上,没想到这只有着梅花红痣的手臂竟然落入了鲨鱼的口中而被公之于众。。。。。。
17.爱情阴谋
一·徐雯雯作梦也没有想到,总经理竟是她大学时的同学周莉莉,同时,也是她的情敌
五月的深圳花团锦簇,景色怡人。这里真不亏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到处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街上到处是操着不同语音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淘金男女。徐雯雯就是这些淘金男女中的一位。
二十五岁的徐雯雯来自素有“北方香港”之称的海滨城市大连。 大连湾柔和的海风和飘渺的晨雾,早已把徐雯雯滋润成为一个婷婷玉立的漂亮姑娘了。这姑娘既有北方女子的飒爽,也有南国佳丽水一般的柔情。她曾是2000年首届滨城选美大赛中的冠军得主,当时曾轰动了整个大连。可徐雯雯作梦也没有想到,她所在的商贸公司昨天还如日中天,而今却已倒闭。她这个学商贸管理的高材生,如今也成了失业游民。按徐雯雯自身的素质来说,在大连找个像样的工作不成问题,大连市的一名付市长早就许诺让她到市电视台当节目主持人,徐雯雯知道他的醉翁之意,婉然谢绝了。她不想像某些女孩那样成为这些人的“包二奶”,在经过一阵失业的颓丧和思索之后,她决定南下深圳闯天下。尽管深圳素有淘金乐园之称,可事情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简单。徐雯雯来深圳差不多都有半年了,换了好几家公司,她身上带来的两万块钱也花得差不多了,还是没有找到称心的工作。
天无绝人之路。正在徐雯雯进退两难之时,突然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家商贸公司招收一名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国际商贸专业的总经理助理的广告,这不正是自己最拿手的工作吗?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徐雯雯拔通了这家公司的办公电话,秘书小姐告诉她前来应聘的人很多,让她星期天上午来公司参加面试和笔试。没想到在众多的应聘者中,她被公司录用了。当秘书小姐微笑着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时,徐雯雯竟高兴得掉下了眼泪。
上班的第一天,秘书小姐告诉她说,总经理要和她单独谈谈。也是,她来应聘,总经理一直没有出现,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她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门开了,总经理正俯案看着材料,见她进来,忙站起来笑吟吟地说:“雯雯,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徐雯雯仔细一看,差一点愣在那儿。她作梦也没有想到,总经理竟是她大学时的同学周莉莉,同时,也是她的情敌。当年在学校,徐雯雯和周莉莉是最要好的朋友,俩人形影不离,是一对扎眼的校花。在这个世界上,爱情这东西是最自私的,徐雯雯和周莉莉同时爱上了班上的团支书陈凡。陈凡在两朵校花之间很难取舍。由于周莉莉追得热烈大胆,不久,俩人竟然发展到了在校外租房同居的地步,俨然一对恩爱夫妻,过起了家庭生活。徐雯雯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被好朋友抢去。从此,徐雯雯打心眼里恨透了周莉莉,只是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友谊和平静。大学毕业后,周莉莉和陈凡去了青岛开了一家商贸公司,徐雯雯也被分配在了本市的一家商贸公司。此后,双方为了怕触及心中的伤痛,彼此间就再也没联系过,没想到这次竟然奇迹般地在深圳邂逅。
“是你,周莉莉。”徐雯雯拍手说。
“雯雯,没想到吧。这天下真是太小了。”周莉莉欢快地说,她一把抓住徐雯雯的手,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 莉莉,你不是和陈凡在青岛吗?怎么又到了这里?”徐雯雯问。
周莉莉从办公桌上拿出一盒高级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猛吸了一口说:“我和陈凡在青岛发展了两年,公司也没什么起色,就决定来深圳发展。毕竟,这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没想到我们到了这里后,公司的业务发展很快,跟许多国家都有业务上的往来。陈凡忙得要死,整天在各国之间飞来飞去。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下午他就要从马来西亚回来了。他一见到你,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莉莉,这些年过去了,他早就该把我忘记了。如今在你们两口子手底下打工,可要多多关照呀!”徐雯雯笑容可掬地说。
“雯雯,你知道我为什么在那么多应聘者当中录用了你吗?其实,我早就在监控器里看到了你。当时我还疑心是我看花了眼,当秘书将你的简历报呈上来以后,我才知道真是你。因此,我嘱咐秘书录用了你。至于笔试,只不过是个过场,是给别人看的。”
徐雯雯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受人施舍的酸涩,她本想辞职,可一想到陈凡,她还是决定硬着头皮留了下来,因此表面上笑道:“莉莉,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样,说不定早就回大连了。莉莉,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为公司工作的。”
莉莉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雯雯,你我之间还用得着那么客套吗?离陈凡下飞机还有一个小时,我们现在就去机场接他,给他个惊喜。”
半个小时后,周莉莉驾驶着“奔驰”和徐雯雯来到了深圳机场。二十分钟过后,一架MD—82飞机像一只蜻蜓,轻盈地、优美地在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轻轻地落在开阔的停机坪上。十分钟后,陈凡走出了机场。
陈凡看上去比以前老练成熟了,他见了徐雯雯,脸上微微闪过一缕惊讶的表情,然后礼节性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歪在后座上眯起了眼睛。周莉莉嗔怪说:“这死鬼,一定是旅途劳顿过度。为了公司的利益,他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
徐雯雯从反光镜里一看,陈凡并没有真的睡着,他还时不时地睁眼看着她呢。
二·陈凡觉得身体里一阵臊热,一把攥住徐雯雯的手,将徐雯雯拥在怀中,“雯雯,我爱你!”
周莉莉并没有将徐雯雯捆在自己身边,而是安排她到厦门一家分公司当了经理。周莉莉之所以这样做,一是相信徐雯雯的能力,二是想把她和陈凡隔开。雯雯比在大学时更加美艳逼人,她不想让她和陈凡旧情复燃。尽管她知道这些年来陈凡并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她,可从陈凡一走下飞机看见徐雯雯的一霎那,她就知道他依然在爱着她。对她来说,将徐雯雯放在自己身边,无疑是安装了一枚定时炸弹。当年在大学时,在她和徐雯雯之间,陈凡更看中的是徐雯雯,而不是她,正因为如此,她才率先向陈凡展开了攻势,和陈凡在校外租房同居了。在面试的时候,周莉莉早在监控器里她看到了徐 雯雯,惊诧之余她还是决定收留了她。她知道徐雯雯是个心性高傲的女人,她想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加倍品尝一下失败的滋味。谁让当初她背着她也爱上了陈凡呢?
徐雯雯负责的这家分公司是主管陶瓷对外出口的,也就是说,要多盈利,徐雯雯必须从外商手里多拉订单。不过,这并难不倒徐雯雯,在大连商贸公司的时候,她主管的也是对外出口业务,这对她来说是不过是老本行。在国外,她还有不少客户至今还跟她保持着联系。徐雯雯凭着她的聪明才智,经过半年来的苦心经营,外商的订单纷至沓来,给公司赚回了大笔美金。周莉莉按照合同上的规定的百分之十的提成将美钞换了人民币给了徐雯雯。徐雯雯拿过钞票暗想,钱算什么,我一定要将陈凡从你怀里给夺回来。
她在等待时机。
二十五岁的徐雯雯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她有一副很漂亮的身材,按当今流行的标准来说,她属于那种宽肩、蜂腰、圆臀、长腿的体型,难怪她在大连荣获2000年首届滨城选美大赛的冠军。知道自己本钱足,徐雯雯看人的目光自然是高傲的。她今天穿了一身长至膝盖的黑色裙子,上边是开口很低的白色真丝短衣,鼻梁上加一副“ 卡本卡”眼镜,嘴唇涂得异常的红,远远望去,有点夸张了的艳丽,仿佛刚刚走下舞台的明星。此刻,她正站在公司的门外,等着陈凡的到来。五分钟后,陈凡开着奔驰出现在她的身边。
“雯雯,祝你生日快乐。”陈凡微笑着走下车来,将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寿星老,咱们今天上哪儿?”
徐雯雯嫣然一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客随主便了。”
“那好,咱们上紫澜门吃海鲜去。”陈凡打着方向盘,望着徐雯雯很优雅地一笑。
昨天晚上,徐雯雯刚想熄灯睡觉,突然,枕边的电话铃响了。“喂,您好,我是徐雯雯,请问您找谁?”电话那头传来陈凡的声音:“我是陈凡,雯雯,明天是你二十五 岁的生日,我想明天过去给你过生日。”徐雯雯笑了,问:“是董事长呀!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谢谢你了。”陈凡好像喝了酒,声音急剧:“雯雯,别这么称呼我,我听了不自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你还在记恨我吗?”徐雯雯只得说:“陈凡,我是你的员工,我这么称呼你难道不对吗?莉莉知道这件事儿吗?”“她不知道。今天下午,她已经乘飞机去泰国了,要一个星期才回来。”徐雯雯想,机会终于来了,她于是答应了陈凡的邀请。
在紫澜门宾馆的套房里,几杯XO落肚,两人的话多了起来。自打徐雯雯成了陈凡公司里的员工到现在,两人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把心情放开。大概由于酒精的刺激,徐雯雯白皙的脸颊涌现了两朵红晕。
“雯雯,你今天真漂亮。”陈凡端起酒杯望着徐雯雯说。
徐雯雯看了看陈凡,调皮地咯咯笑了:“再漂亮也没有你的莉莉漂亮呀!瞧你们俩,现在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让人羡慕死了。在咱班的那些同学中,就数你和莉莉过得好。真是事业有成,夫妻恩爱。”
陈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说:“这儿只有你我,咱们不谈别人。来,喝酒。”
徐雯雯是个精明的姑娘,她这是在投石问路。其实,陈凡现在早就受够了莉莉这股女强人的颐指气使,自从雯雯的出现,无疑是一颗石子投进了他本来平静的情感之湖里。平心而论,在大学里,在周莉莉和徐雯雯之间,陈凡最爱的还是徐雯雯,只不过是周莉莉大胆而又富有心机,较徐雯雯捷足先登了一步。
“雯雯,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陈凡说到这里轻轻攥住了徐雯雯的手,动情地说,“雯雯,原谅我吧。当年,我也是情不由衷呀!”
“陈凡,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谁也别再提它了,好吗?”徐雯雯淡然一笑,“其实,无所谓是谁的对错,只不过我们没有缘份罢了。不过,我会永远记住那段日子的,尽管苦涩,却让人刻骨铭心,终生难忘。”
徐雯雯起身给陈凡倒酒,由于领口开得很低,陈凡一眼就瞅见了徐雯雯白得耀眼的胸部,那圆挺润滑的双乳恰似风光旖旎的两座春山。大多数男人都喜欢丰满一点的女人,有饱满的胸脯和圆润的肩膀。徐雯雯就是这样一位既丰满而又不失苗条的女人,她窈窕健美的体态就是现在最流行的魔鬼身材。如今美色当前,又是心仪已久看着他含情脉脉的旧日情人,陈凡蔫能不动情?陈凡觉得身体里一阵臊热,一把攥住徐雯雯的手,将徐雯雯拥在怀中,“雯雯,我爱你!”
“不,陈凡,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做对不起莉莉的事儿。”徐雯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脸烧得像火烤。
这就更让陈凡欲火中烧,他豪不费力地就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感觉她的身体像鸽子那样轻盈。她亲吻着她嫩滑的脖子,接着解开了她短衣的两粒纽扣,埋头在她乳罩的蕾丝花边。她开始与他接吻,伸手轻轻摸他的肩,脖子。她的嘴唇有淡淡的薄荷味,温柔、温润地贴在了的嘴上。她的舌头挺大,柔韧而又富有弹性。他感到她饱满的双乳在顶着他,沉重而又结实。
“你真让我动心呀!”徐雯雯呻吟般地说。
莫名的疲倦和忧伤使陈凡手脚冰凉,眼前一片模糊,他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了,现在他只要向这个女人亲密的最深处,义无反顾地投身进去,哪怕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了。他开始脱她的裙子,当她揪住她粉红色的短裤时,她开始反抗。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有些怯懦了。她坚决地拒绝使他慌乱,也有些纳闷。
“咱们都接吻了。”陈凡喃喃地说。那意思再简单不过,都已经接吻了,剩下的事儿就已经顺事成章了。
徐雯雯好像理解他的意思,也为他懂得女人而欣慰,但她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说:“对不起陈凡,我不想做不自然的事儿,最起码今天不想。”
“你真美呀,”陈凡喃喃地说。
“我当然美了,你还没有得到我嘛。”徐雯雯笑着,眼里却泛起了泪花。徐雯雯说着夺门而出。她是个精明的姑娘,懂得欲擒故纵的道理。在陈凡追出门口的一霎那,她就知道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三·她在心里想,周莉莉呀周莉莉,这回我要让你哭笑不得。
这天中午,徐雯雯正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秘书来报:“经理,美方的弗兰克先生来了。”
昨天晚上,陈凡打电话来说,明天美方的弗兰克要来厦门验贷,要她准备一下。徐雯雯外商见的不少,可单独和外商洽谈业务,还是头一次,因此心情不免有些慌乱。她稳了稳有些慌乱的心绪,吩咐道:“有请弗兰克先生。”
弗兰克四十上下岁,身材魁伟,金发碧眼,留着络腮胡子,穿着一套休闲装,脸上露着热情而又自负的微笑,乍一看就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感觉,徐雯雯微笑着和弗兰克握了握手:“您好弗兰克先生。”
“您好,徐小姐,您是越来越漂亮了。”弗兰克笑容可掬地说,“我到中国来过很多次,可像您这样漂亮的姑娘真是太少了。”
“弗兰克先生,您过讲了。”徐雯雯脸一红,望着弗兰克莞尔一笑:“弗兰克先生,我们还是进入正题吧!”
对弗兰克,徐雯雯并不陌生,公司在陶瓷生意方面已经和他有了数年的业务往来了。徐雯雯来公司才半年多,她已经和弗兰克有过好几次接触了,因此,也算是老朋友了。
“徐小姐,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好好谈谈了,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作东,我们到宾馆里喝顿便饭,我们边吃边谈,好吗?”弗兰克说。
“好吧弗兰克先生。我换件衣服,马上出来。”徐雯雯说着望着弗兰克一笑,走进里间去了。对于徐雯雯来说,今天就像个节日。她除了化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妆之外,还把最好的一套“GBR”时装穿了起来,“GBR”最适合于像她这样的白领女士穿,穿上这套时装,徐雯雯觉得自己看上去更成熟更有深度一些。当徐雯雯微笑着走出来的时候,弗兰克被她那非常诱人的微笑高雅的气质给惊呆了。
“徐小姐,您简直就是中国的维纳斯。”弗兰克赞叹道。
徐雯雯笑道:“弗兰克先生,您可真幽默。”
在环境幽雅的大厅里,弗兰克要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俩人推杯换盏,边喝边聊。
弗兰克说:“徐小姐,您天生就是一付经商的料,凭您的姿质和才干,您应该到我们美国去发展,那儿才是你施展才华的地方。”
徐雯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苦笑了一下说:“弗兰克先生,您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我一没的海外关系,二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上美国去发展,这只不过是个笑谈罢了。”
弗兰克笑道:“人生的命运都是自己把握的。有些事情并不向你想像的那般遥远,说不定那种潜在的因素就在你身边,就看你抓住抓不住了。徐小姐,如果您想去海外发展,可到我的公司里任职,我保证您有一笔丰厚的年薪。至于您去出国的手续和费用,我将为您包办。”
徐雯雯听后心里一动,笑道:“弗兰克先生,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附加条件?”
弗兰克狡黠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十万美元支票,推到了徐雯雯面前。说:“徐小姐真是聪明人,有些话还让我明说吗?这是先预付给您的订金,等事成之后,再付给您其余的四十万美金。”接着又在徐雯雯耳边耳语了一番。
徐雯雯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随后又平静地笑了,将支票又推到弗兰克面前说:“弗兰克先生,您真是个出色精明的商人。好吧,这张支票您先收回去,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这时,大厅内奏起了欢快的萨克斯舞曲,弗兰克很绅士地站起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说:“徐小姐,我能请您跳个舞吗?”
“当然可以。”徐雯雯优雅地站起来,伸出了手。
两人在舞池里旁若无人地跳了起来。他们跳提很慢,小提琴忧郁地呻吟着。她和她好像是在跳贴面舞,只是脸没挨在一起,没边跳边接吻而已。乐曲有种轻轻的颤动感,加弱音器的小号吹得整个世界绿茫茫一片。很久了,徐雯雯也没跳过华尔兹了,今天和弗兰克,她又找回了当年和陈凡在一起跳舞时的感觉。她在心里想,周莉莉呀周莉莉,这回我要让你哭笑不得。
一曲完毕,弗兰克贴着徐雯雯的耳边轻声说:“徐小姐,您不仅美貌迷人,气质高雅,舞也跳得很好。”
由于兴奋,徐雯雯白皙的脸颊泛起了两朵桃红,说:“弗兰克先生,我想好了,就按您的意思办!”
弗兰克笑着拍了拍徐雯雯的肩膀说:“徐不姐,您真是个绝机聪明的美人。”
四·弗兰克望着满面娇羞的徐雯雯,情不自禁跪在了她的脚下,吻着她的手,急促而又笨拙地说:“雯雯,我的中国女神,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这天一大早,周莉和陈凡正在公司里商量一笔麦芽的出口业余,徐雯雯突然从厦门赶回来了。徐雯雯说:“董事长,总经理,按合同规定,到今天为止,我一年的合同期已经到了,我今天是特意赶来辞职的。”
周莉莉和陈凡就是一愣:“雯雯,你不是干得好好的吗?公司正准备让你续签合同为你加薪呢!公司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怎么突然想起辞职?”
徐雯雯笑了笑说:“陈凡,莉莉,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昨天我爸爸来电话说,我妈妈病了,需要我回去照应,大约得过半年以后,我才有机会出来。等我家事处理好了后,我再来你们这儿,到时候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就行了。”
陈凡说:“公司给你半年假不就成了吗?薪水照发,只要你能回来就行。如果你愿意的话,公司出钱给请个保姆不就行了?”
徐雯雯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妈妈这个人就相信我,别人照料得再好,她也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我走之后,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回来,到时候岂不把公司给耽误了?你们还是另请他人吧!”
周莉莉现在巴不得徐雯雯快走,她早就从布下的“眼线”里知道了陈凡和徐雯雯暗中幽会的事儿,只是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将徐雯雯扫地出门,当初她聘用徐雯雯时,除了欣然她的才能以外,更重要的是想刺激一下旧情敌。如今,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再不答应徐雯雯的请求,说不定这个摄人魂魄的女妖什么时候就占据了她的位置,到那时可就不好收场了,于是假意落了几滴泪像当初一样抱着徐雯雯说:“雯雯,我真舍不得你走。你走之后,我就失去了一条臂膀。不过你放心,公司的大门随时都会向你敝开着的。”
徐雯雯的眼睛也湿润了,说:“陈凡,莉莉,我走了,我会记住在你们身边的这段日子。”
陈凡想开车送徐雯雯到机场,徐雯雯说:“谢谢你们的好意。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送我,最怕的就是离别时的痛苦,陈凡,莉莉,我走了。”
走出公司的大门,徐雯雯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时,一辆豪华车在她身边嘎地一声停下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从车里探出头来说:“徐小姐,我们老板请您过去。”
徐雯雯上了车,豪华车转瞬间就消失在车流里,一晃就不见了。
两天后,周莉莉就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弗兰克在电话里指责周莉莉和陈凡办事违约,将贷物迟发了半月。
“弗兰克先生,我们公司一项是以信誉著称的,怎么会将贷物迟发呢?”周莉莉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她只觉得当时脑子就嗡地一声轰然炸响,尽量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周莉莉知道,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情况可就遭了,按照合同上的规定,她应向弗兰克赔偿100万美元。
弗兰克在话里吼道:“周小姐,这么大的事儿我还敢跟您开玩笑?如果您不相信,您就亲自去调查清楚好了。”
弗兰克说着挂断了电话,周莉莉呆若木鸡,她知道这似乎是个早已设好的圈套,而下套的人就是徐雯雯。当她风风火火来到厦门分公司了解情况时,终于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是徐雯雯故意将贷 物迟发了半月;可发贷单是自己签的,而此时徐雯雯却辞职不干了,周莉莉此时除了悔恨当初不该收留徐雯雯外,就等着变卖公司的一切财产来赔款给弗兰克。
正在周莉莉和陈凡一筹莫展之时,徐雯雯却在美国洛杉矶的一所豪华别墅里和弗兰克尽情地喝着美酒。那天,徐雯雯从公司辞职出来后,当天下午就和弗兰克一起去了美国。至于向周莉莉陈述的那些辞职理由,只不过是徐雯雯临时想出来的。
此刻,徐雯雯望着窗外碧绿的草坪和湛蓝的天空,品着洋酒,欣然这异国的美景,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她早就从弗兰克的眼神里发现了什么。他和她之间的合作,弗兰克要的不仅仅是钱,更重要的是,还有她这个人。
弗兰克将四十万美元的支票递在徐雯雯面前说:“徐小姐,这是你的劳动所得,够你在中国挣一辈子的了。我想我们这次合作得很好。你是个精明能干的姑娘,我准备将你安排在我们公司出任总经理,由你全权负责和中国公司的运作,你看怎么样?至于年薪吗?我会考虑付给你当前全美雇员中的最高薪水的。这个你只管放心。如果你不愿意干的话,我准备资助你去哈佛大学学习经济管理,你看怎么样?”
“弗兰克先生,这叫我怎样感谢您呢?”徐雯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弗兰克呷了口酒,有些伤感地叹息道:“徐小姐,不瞒您说,我之所以到中国来,做生意是次要的,主要是想来这里寻找一位温柔贤淑的具有东方女性美德的中国姑娘作为我的妻子。我也曾有过几次失败的婚姻,你知道,我父亲是全洛杉矶屈指可数的富豪之一,有数亿美元的财产,那些女人看中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口袋里的钞票。为此,我心里很痛苦。”
“弗兰克先生,您会找到您心中所爱的女人作您忠实的妻子的。”徐雯雯说着望着弗兰克嫣然一笑,恨不得一下子扑到这个亿万富豪的怀里。
徐雯雯今天打扮得清纯迷人,瓜子脸,大眼睛,长睫毛,白皙如玉的脸上浮现着年轻姑娘特有的红晕,两只梨窝一笑就荡 起两池春水;一件白色的真丝旗袍紧裹在她修长健美的身体上,使得原本圆挺的胸部显得更加丰满;一双肥瘦适中的玉足穿着一双红色细高跟的皮鞋,在旗袍的下摆开叉处,时不时地还露出凝脂般雪白的大腿。
真是一个地地道道让人失魂摄魄的东方女神!弗兰克望着满面娇羞的徐雯雯,只觉血往上涌,情不自禁跪在了她的脚下,吻着她的手,急促而又笨拙地说:“雯雯,我的中国女神,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弗兰克先生,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您让我好好想想好吗?”徐雯雯轻柔地说。
“雯雯,我的中国美人,我现在已经等不急了!”弗兰克喘息着说。
当弗兰克那双有力的大手在徐雯雯身上上下抚摸的一霎那,徐雯雯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五·陈凡和周莉莉怎么也没有想到,美方总经理竟是冤家对头徐雯雯
徐雯雯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弗兰克成了洋太太。徐雯雯领着洋丈夫回到大连看望父母,衣锦还乡,好不得意。父母这关倒是好过,倒是有些街坊邻居对徐雯雯嫁给“老外”表示疑问,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干嘛非要嫁给一个洋鬼子?中国这么大,难道就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的小伙子?这年头的姑娘,真是开放得很呀!
其实,徐雯雯有自己的想法,此刻,她的心里正有打着如意算盘,怎么样将陈凡彻底从周莉莉怀里夺回来。她最爱的人依然是陈凡,就是和弗兰克在床上作爱的时候,她心里想的也是陈凡。想像着周莉莉就要跪在自己脚下乞订单的情景,徐雯雯心里兴奋无比。她要让这个昔日情敌彻底败在她的手下。痴情的弗兰克哪里知道,对她来说,他只不过是她达到最后愿望的跳板而已。
弗兰克果然不食前言,让徐雯雯作了公司的总经理,他却当起了甩手掌柜。为了展示她的经商才能,她又让弗兰克在深圳注册了几家商贸公司。她成了真正的大忙人,一会儿飞往美国,一会又从美国飞往深圳。不过,她除了陪弗兰克之外,更多的时间在深圳。她要着手实施她的第三步计划,怎样将陈凡从周莉莉手中夺回来。
却说陈凡和周莉莉,自打徐雯雯辞职赔偿给了弗兰克一百万美元后,公司的运作几乎瘫痪了。夫妻俩艰苦创业这么多年,一下子都让徐雯雯给坑害光了。公司现在举步维艰,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连给员工们发放公司都成了困难。
这天夫妻俩正在一筹莫展之时,秘书小姐进来说,门外有个自称是弗兰克公司总经理助理名字叫约翰的男士求见。陈凡和周莉莉会意,决定会见一下这位约翰先生,看看弗兰克公司还想跟他们玩耍什么样的花招。
二分钟后,在秘书小姐的引路下,一个三十多岁高个子美国人走了进来。
“您好,我是约翰,弗兰克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约翰彬彬有礼地笑着递上了名片。
陈凡请约翰坐在沙发上,递过一杯茶,眯缝着眼睛问:“请问约翰先生今天来我这里有何贵干?现在,我公司已经和贵公司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往来了。”
“好香的茶。”约翰喝了口茶,“陈先生,您是否还在对赔款一事耿耿于怀?其实,这是两回事儿。您不必这样,我们还会和贵公司保持密切的商业合作的。”约翰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材料来递到陈凡手里,“陈先生,这是我们总经理拟定的近期和贵公司的合作意项书,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们总经理明日将在锦江宾馆三楼和贵公司签订商业合同。”
陈凡接过意向书看了看,喜上眉梢,他又将意向书交给周莉莉,周莉莉一看,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原来,意向书上写明弗兰克公司为了挽回上次赔偿一事给陈凡和周莉莉造成的损失,将和他们公司合作一笔两百万美元的进出口生意。这真是雪中送炭。陈凡和周莉莉大喜过望,当即对约翰表示明日如约前往。
第二天一早,陈凡和周莉莉驾车准时赶到锦江宾馆三楼。陈凡和周莉莉怎么也没有想到,美方总经理竟是冤家对头徐雯雯。徐雯雯今天打扮得珠光宝器,派头十足。
陈凡走上前问:“雯雯,怎么会是你?”
徐雯雯得意地一笑:“不错,是我。我现在已经是美国弗兰克公司的总经理。现在我是以美方谈判代表的身份来同你们签合同。我这次找你们来,说白了就是往你们口袋里塞钱,如果你们不想合作的话,那就请自便。”
周莉莉见徐雯雯言语苛刻,火往上撞,刚想上前和徐雯雯理论上次的事儿,被陈凡一把拽住了。为了公司的前景,周莉莉只好忍气吞声,话锋一转,笑逐颜开地说:“雯雯,你如今成了洋太太,可不要忘了往日情面,连老同学的死活都不管了吧!你现在牛了,是个地地道道的阔姐了,赏给咱一点残羹剩饭,老同学也就感激涕零了。”
徐雯雯见周莉莉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心里头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她上前抱住周莉莉,亲热得如同姐妹:“莉莉,快别这么说。老实说,如果你们当初不收留我,也没有我的今天。可以说我的今天都是你和陈凡给的。要谢我还得谢你们那。”
双方刚想举行签字仪式,周莉莉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周莉莉的母亲打来的,说是周莉莉的父亲早上上街遭了车祸,让她赶快放下公司里的一切事务飞回来,周莉莉只好将公司里的事儿交给陈凡,坐上午九点的飞机飞回了青岛。
签完合同书后,陈凡也急急忙忙赶了回去,公司里有一大摊子事需要他处理呢。晚上,他刚想躺下休息,床头的手机响了。
“喂,哪位?”
“陈凡,是我,”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怎么,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是雯雯呀!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事吗?”徐雯雯的声音陈凡能听不出来吗?徐雯雯的声音异常的轻柔、温和、婉转,富有磁力,但决不嗲声嗲气。当初在学校,除了徐雯雯有一张清丽的外表外,陈凡喜欢的就是徐雯雯的声音。
“陈凡,我现在太寂寞了,我想见你。你能过来陪陪我吗?如果你不想过来,就算了。”徐雯雯说到这儿将电话挂了。
二十分钟后,陈凡开车赶到了徐雯雯住的别墅,侍者将陈凡领到了徐雯雯的起居室就走了。陈凡轻轻地敲了几下门,门没开,就推门走了进去。起居室内装潢得豪华别致,柔和的灯光下,徐雯雯一丝不挂地斜躺在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呢!徐雯雯凝脂般光润无暇的胴体在灯光下泛着漂亮女人特有的诱人体香,陈凡只觉血往上涌,一阵臊热,他锁好门,急不可耐地走到徐雯雯的床前,将徐雯雯裹在身下,俩人像两条巨蟒云苫雾罩地在床上滚动缠绕起来。
事毕, 徐雯雯依偎在陈凡的怀里咬着他的耳朵娇声问:“陈凡,你愿意为我做一切吗?你愿意你的人生再来一场戏剧吗?”
陈凡一愣:“雯雯,你在说什么呢?”
徐雯雯狡黠地一笑:“一般来说恋爱是戏剧的开始,结婚是戏剧的高潮,外遇是插播广告,而离婚便是戏剧的结束。”
陈凡轻轻摩挲徐雯雯的秀发问:“雯雯,这就是你的至理名言吗?”
徐雯雯目光炯炯地看着陈凡,正色说:“陈凡,我想让你结束一场戏剧重新开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凡满脸的尴尬,他终于明白了徐雯雯的用心:“雯雯,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想,只要有爱,别的东西都是次要的。”
徐雯雯蓦地推开陈凡,下床一边穿睡衣一边哭泣着说:“陈凡,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为了你,我错过了多少机会你知道吗?本来,我力图想将你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我们在深圳又鬼使神差地邂逅了。看着你和莉莉在一起亲热的样子,你知道我的感受吗?当年要不是她硬插一腿,和你在一起的不是她周莉莉,而是我!”
“那你和弗兰克……”
徐雯雯诡秘地一笑,点了点陈凡的额头:“傻瓜,我和弗兰克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如果你答应我跟周莉莉离婚,一心一意跟我好,我们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那该多好呀!不过,你应当听明白,我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
“雯雯,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梳理一下好吗?”
陈凡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事情来得这样突然,以至于几天过后,陈凡仍然恍若梦中。周莉莉两年前不知怎么,对这种事儿提不起兴致来,他和周莉莉好长时间已经没有夜生活了,偶尔有一次,也是周莉莉在尽为妻之道。当徐雯雯在他怀里千娇百媚之时,他还隐隐约约感到有一种虚幻的轻飘飘的感觉。这一夜的刺激和销魂,是三十岁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惊异于徐雯雯胴体的完美无瑕,更惊异于她在枕席之间的活泼和丰富的想象力。混沌迷茫中,他几乎要把她当成一个勾魂摄魄的女妖!更重要的是,公司的刀把子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地掌握在徐雯雯手里,稍有不慎,她是什么事儿都会做出来的,到那时什么都完了。
六·徐雯雯此时五内俱焚,她真想冲进去指着劳恩的鼻子大骂一通,可她还是忍住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徐雯雯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好到了顶峰,从某中意义上来说,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在感情上击败了周莉莉,彻底俘虏了陈凡,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嫁了弗兰克成了身份高贵的洋太太,美国弗兰克公司的总经理,同时,又拥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作为自己的情人。人们都说事业爱情双得意,她可以说是事业爱情婚姻三得意。她常常暗自想,一个女人能拥有这些,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陈凡在徐雯雯 身上,拿出了一个男人的十八般武艺,他把这些年日积月累的经验,从书中看到的,从别的男人那里学到的,自己琢磨的,都在徐雯雯身上试验。别看他结婚这么多年,在这方面却从没有如此放肆过,更没有畅开这样的能量。他怎么也想不到徐雯雯如玉般的玲珑剔透的身体里竟隐藏着如此巨大的热情和能量。和周莉莉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这种感觉,他从不知道自己做这方面的事儿竟是这样的机智幽默活灵活现生动非凡,从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满足。徐雯雯就是一团火,简直就要将自己熔化了。
夜以继日,通宵达旦,徐雯雯和陈凡两个人已经到了那种如痴如醉的境地。只要一有空闲,俩人就到一起,陈凡现在似乎也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人们常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这句话的含义了。更何况雯雯是他心仪已久的女人。自从他和徐雯雯有了这回事儿后,他竟对周莉莉比以前好了起来,每次他从徐雯雯那回来时,周莉莉问起他干什么回来这么晚时,陈凡总是虚与委蛇,将妻子哄得孩子般开开心心,笑容满面。
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你恩我爱地维持了半年之久,枕席之上徐雯雯还答应陈凡,只要他和周莉莉离婚,她就可以让他到美国去发展,然后她就和弗兰克离婚,和他光明正大的结婚,到时候靠和弗兰克离婚后获得的那笔巨额财产回国来发展他们的事业。
正在徐雯雯和陈凡爱得天昏地暗如火如荼的时候,弗兰克来到了深圳。昨天晚上,她和陈凡俩个人正在卧室里边颠莺倒凤,弗兰克打来了电话,让她明天下午去机场接他。当时陈凡一边抚摸着她的身体一边在她的耳边笑着说,雯雯,你给你的美国老公戴了一顶多漂亮的绿头帽子呀!徐雯雯娇嗔地指着陈凡的额头说,算了吧你,说不定什么时候让莉莉也给你扣一顶绿帽子,叫你胡说八道地笑话人。
陪同弗兰克来的,还有一位名叫劳恩的金发美女。劳恩漂亮高雅,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当弗兰克介绍说劳恩是他新聘用的秘书时,徐雯雯的心里在涌现起一丝歉意的同时也平静下来了。本来,她觉得自己和陈凡偷偷摸摸的很对不起弗兰克,不管怎么说,弗兰克毕竟是她的丈夫,没有弗兰克,她现在说不定还在周莉莉和陈凡的公司打工,在看着昔日情敌的脸色行事。有时候徐雯雯也在想着她和弗兰克、陈凡他们三者之间的事儿,她甚至想和陈凡断绝来往,可情欲这东西就好像是一部刹不住的车,一股决堤之水。陈凡的确是个优秀的男人,在很多方面都是弗兰克所无法比拟的。他的强壮,他的旺盛的生命力,这一切都使她快乐,也能使她焕发青春。她只要靠近他,就能感觉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就能嗅到他散发出来的生命的纷芳。他是一个纯粹的男人。她爱他。过去,他就像一只操纵在别人手中的纸鹞,可望而不可及,如今一旦牢牢地拴在自己手里,她还能轻而易举地放弃吗?弗兰克一定和劳恩关系暧昧,想着弗兰克和劳恩在床上的情形,徐雯雯压抑着的心也释然了。
接弗兰克回来后,徐雯雯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关掉手机徐雯雯吻了一下弗兰克说:“亲爱的,你先在家里休息一下,公司还有一些事儿需我处理,晚上我回来陪你好吗?”
弗兰克摸了摸徐雯雯的面颊笑着说:“宝贝,你真是秀色可餐,越来越迷人了。”
由于有一批贷物急着装船,直到晚上十点,徐雯雯才从公司赶回别墅。她想像着今天晚上和弗兰克小别相聚,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个美国佬,在女人面前最富有浪漫情调,和他在一起,虽比不上和陈凡在一起时的刺激和销魂,可也足已让她兴奋得如痴如醉。
徐雯雯来到了二楼卧室,打开房门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弗兰克不知哪儿去了。这时,她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对男女作爱的声音,女人有些夸奖的尖叫声让她嫉妒得满面通红,男人粗重而沉壮的喘息声让她心里蓦地涌现出一丝惊讶和焦虑。这是弗兰克和劳恩在一起的声音。徐雯雯此时五内俱焚,她真想冲进去指着劳恩的鼻子大骂一通,可她还是忍住了。这晚,她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边在琢磨,以前每次见了她,都像一条馋猫一样,弗兰克这次怎么会这样呢?
七·徐雯雯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这位洋丈夫的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
徐雯雯自打出任弗兰克公司的总经理以来,还是头一次起得这么晚,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昨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到子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她想去找弗兰克,保姆告诉她,弗兰克先生和劳恩已经出去游玩去了。
徐雯雯匆匆吃了些早点,就骂车赶回了公司。她隐隐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笼罩在她的心头。在车上,她给陈凡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一段时间先不要联系了,弗兰克来了。打完了电话,她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弗兰克只在深圳住了一个星期,就带上劳恩飞回了美国,走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打。更让徐雯雯摸不着头脑的是,这一个星期,弗兰克只和劳恩住在一起,动都没动一下她的身子。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是不是她和陈凡之间的事儿被他发现了什么破绽?可她又一想,她和陈凡之间的事儿可以说做得天衣无缝,每次陈凡来的时候,她都想方设法让保姆离开,一定是弗兰克结识了劳恩,又对她不感兴趣了。我又何必对这个移情别恋的美国人假惺惺地忏悔呢!徐雯雯暗想,负疚感一下子一扫而光,她又打通了陈凡的手机,让他一有空就过来陪陪她。
两个月后,徐雯雯处理完了公司在中国的业务,兴高采烈地飞回了洛杉矶。这次回去,她没有给弗兰克打电话,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弗兰克面前给他一个惊喜。徐雯雯深谙男人的心理,她知道,丈夫已经有了新欢,最好的办法不是吵闹,而是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全当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丈夫或许能回心转意。反之,境况会更遭。更何况,自己有陈凡相伴,她的生活可以说是五彩缤纷,至于弗兰克,他此时说不定正搂着劳恩在调情取乐吗?她对自己有信心,弗兰克是喜欢她的,和劳恩在一起,只不过她不在他身边时他一时排遣寂寞罢了。对弗兰克来说,她永远是他心目中的东方女神。
徐雯雯赶回了洛杉矶的别墅。这是一座美丽豪华的欧式建筑,傍晚的霞光正透过楼顶,将整幢别墅镀上了一层金黄,草坪上的郁金香开得正艳,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在徐雯雯心中溢散开来。她了按铁门的门铃。
开门的是弗兰克的姑妈皮蒂,也是这个家是唯一的仆人。皮蒂五十多岁,听说年轻时有过一段不幸的恋爱史,后来那男人出国时不幸在海上遇难。从此,皮蒂终生末嫁。
徐雯雯和皮蒂互相问候之后,徐雯雯轻声笑着问道:“姑妈,弗兰克在家吗?”
皮蒂边关门边说:“雯雯,怎么,弗兰克没跟你联系?他上个星期去澳洲渡假去了,说是等署期过了才回来。”
“姑妈,您告诉我,他是不是和一位叫劳恩的女孩去的?”徐雯雯此时心里颇不自在,心情很失落。
皮蒂唠唠叼叼地说:“什么劳恩,我不认识。总之,他上澳洲是一个人走的,走的那天我还去机场为他送行。弗兰克这孩子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很不好,特别是上次从中国回来后。雯雯,你们没吵架吧!瞧瞧你们,是多好的一呀!要是能有个孩子,就好了。”
望着皮蒂喃喃自语的样子,徐雯雯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可她怎么也弄不明白弗兰克为什么老是躲着她。回到卧室里,她迫不及待地给弗兰克打了个电话。弗兰克告诉她说,明天就赶回去,让她在家里好好等他。
可一连一个星期,弗兰克也没从澳洲回来,再给他打电话,接电话的并不是弗兰克,那人告诉她,这是他刚刚从一个美国人那买的二手贷。徐雯雯这才知道弗兰克为了躲避她,连手机都换了。听说澳洲的姑娘美丽多情,说不定他又和某个澳洲多情女子爱得死去活来呢!男人们都是这个德行,看见了漂亮女人都想浏览一下。她现在对弗兰克一点也没有自责的心态了,反之,非常庆幸自己在深圳时和陈凡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管他什么弗兰克,只要他能给她权给她钱,他弗兰克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陈凡才是自己最心爱的人。躺在床上,一想到和陈凡在一起作爱时的情景,她就耳热心跳,她的身体湿润起来,一阵阵激动的液体像眼泪一样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她给陈凡打了个长途,陈凡接电话里时她听到了周莉莉的声音,想像着陈凡和周莉莉在一起亲热的情形,她的心里就燃烧起一股嫉嫉妒之火,莉莉,我迟早要把陈凡彻底地从你怀里夺回来。
在家休息了几天,徐雯雯便以总经理的身份来到了弗兰克公司察看企业管理。出了电梯,一进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保安向她敬了个礼,然后微笑着问:“这位女士,请问您找谁?”
徐雯雯就是一愣,仔细一看,门口站着的两个保安已经换了,于是有些愠怒地责备道:“你们是新来的吧!你们保安部的经理难道没给你们作过介绍吗?我就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弗兰克公司的总经理。”
两个保安不但没有被激怒,反而笑容可掬地说:“您再好好看看,这已经不是什么弗兰克公司了,这是刚刚成立的希尔斯公司。弗兰克公司早就被注销了,现在的公司办公楼已经属于我们希尔斯公司了。”
徐雯雯这才仔细抬头看,弗兰克公司的牌子早已换成了希尔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弗兰克公司早就被注销了,公司办公楼早已另易其主。
徐雯雯顿时冷汗如雨,心里涌起一丝不祥不兆,第二天一早就匆匆飞回了深圳,令她惊诧不已的是,弗兰克在深圳成立的几家公司也在最近几天内被注销,厂房也已拍卖他人。徐雯雯心想,一定是劳恩或是哪个漂亮的女妖精缠上了弗兰克,要和她分道扬镖。徐雯雯这时禁不住感叹起世事无常来。自己现在大概已经一无所有,与其留在深圳被周莉莉取笑,倒不如飞回老家安静。徐雯雯前思后想,准备收拾行囊飞回大连。
就在徐雯雯起程飞回大连之际,她接到了弗兰克打来的电话,要她到锦江宾馆三楼321房间。徐雯雯涌起一丝狂喜,弗兰克还没有忘记她。她匆匆退了机票,赶到了锦江宾馆。打开门一看,陈凡和周莉莉也在。弗兰克端着酒杯正在那儿谈笑风生。徐雯雯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这位洋丈夫的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药。
八·弗兰克操一口生硬的中国话笑道:“我的中国美人,我让你看一样你喜欢的东西,你就会明白了。”
弗兰克的今天容光焕发,装一身蓝色的运动装,看起来像个刚刚从奥运赛场上得胜归来的运动员。
“亲爱的,我的宝贝,你终于姗姗来迟了。”弗兰克紧走几步来到徐雯雯面前,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然后深深地吻了她一下。“亲爱的,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弗兰克笑容可掬,徐雯雯顿时如坠入五里雾中。看弗兰克今天的兴致,不像是有什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事儿,可是他背着她拍卖公司的事儿又作何解释呢?弗兰克越是这样,徐雯雯心里就越忐忑不安,她尽量便自己的心情平静到最佳状态,当着陈凡和周莉莉的面搂着弗兰克的脖子娇声问:“亲爱的,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今天是什么日子?”
弗兰克微笑着说:“亲爱的,看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我告诉你吧,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呀!”
徐雯雯这才恍然大悟,弗兰克说的没错,今天真是自己和弗兰克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看着弗兰克亲切的笑容,徐雯雯心里轻松了许多。看来,弗兰克还是爱她的,要不然还怎么记得她和他的结婚纪念日。
“亲爱的,对不起,你看我都忙昏了头,将这个重要的日子都给忘了。”徐雯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弗兰克的怀里,俯在他耳边柔声说,“对不起亲爱的,晚上,我会加倍还你的。”
弗兰克的眼睛也充满了柔情,显得很兴奋,他吩咐侍者上菜。少顷,一桌子丰美的酒宴摆了上来。陈凡和周莉莉也在桌上频频举起酒杯祝他们夫妻幸福美满。徐雯雯看着陈凡在她面前目不斜视和周莉莉亲亲热热的样子,心中赞叹道,陈凡可真称得上是个天才的表演艺术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弗兰克站起身来端着酒杯说:“感谢陈先生和周小姐肯赏光来为我和雯雯的庆祝结婚纪念日。来,大家干了杯中酒,然后我还要有话跟大家说。”
大家站起来干了杯中酒,弗兰克叹了口气说:“无论什么事情,有开头也有结尾。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家丑不可外扬。可陈先生和周小姐都不是什么外人,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们,我和雯雯的关系到今天为止,已经结束了。”弗兰克说着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来,递到了徐雯雯面前:“雯雯,这是离婚协议书,在上面签个字吧!”
陈凡和周莉莉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弗兰克和徐雯雯会有这种结局。弗兰克刚才还是惠风可畅,兴高采烈,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徐雯雯满面通红,她也没想到弗兰克会来这一手,站起身来指着弗兰克的鼻子说:“弗兰克,怪不得你背着我注销公司,原来这一切你早有预谋,原来你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实话告诉你,让我在这上面签字,没门!”
弗兰克冷笑说:“雯雯,我的中国女神,你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都怪我当初花了眼,怎么就看不出你是个阴险的女人。你们中国有句话,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我看,你就是那样的人。你说我喜新厌旧,那也是你逼的。”
徐雯雯脸色一红一白,听出弗兰克话中带刺,似有所指,问道:“弗兰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弗兰克操一口生硬的中国话笑道:“我的中国女神,我让你看一样你喜欢的东西,你就会明白了。”
弗兰克说着打开录象机,就见荧光屏里闪现着徐雯雯和陈凡在一起赤裸裸各种不堪入目的作爱镜头,男人粗重喘息声和女人狎昵的呻吟声,不时地刺激着耳鼓。弗兰克说道:“怎么样,堪称是二十一世纪最具轰动的春宫片了吧!因为片中这对男欢女爱的场面是最真实的,再精湛的摄影师恐怕也拍不到这么真实的镜头,这在世界上恐怕也是独出心裁的。”
徐雯雯只觉脑子里轰然炸响,镜头里的那对作爱男女竟是她和陈凡。老奸巨猾的弗兰克,她是怎么偷拍下她和陈凡在一起男欢女爱的镜头呢?怪不得弗兰克要和她离婚, 原来他已经发现了这个秘密。她快步上前就将录相机关了,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说:“弗兰克,你真卑鄙无耻!告诉我,你是怎么偷拍下这个镜头的?”
弗兰克耸了耸肩膀,做出一付无可奈何的姿势,说: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实言相告了。雯雯,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水晶般纯洁的中国姑娘,有着东方传统女性的美德,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一次,我见你看着陈凡含情脉脉的眼神,就知道你对这个男人有好感,于是就暗地里在别墅、办公室、和座驾等处安装了至少十组监视器,就连你的手机里也安上了监听器材;别墅里秘密安装了两处针孔摄像机,一具装设在卧室的音响内,一具安装在客厅的手提音响内,而控制这两具针孔摄像机的主机,则安装在二楼的客房中,以便保姆随时控制开关。本来,我以为是我多疑了,没想到……”
在铁证面前,徐雯雯只好低下头来,她一下子跪在了弗兰克脚下,抱着弗兰克的大腿哭着乞求:“弗兰克,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雯雯,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说什么了,我怎么能容忍一个对我不忠的女人在我身边呢?”弗兰克说到这儿,眼睛里也溢满了泪花,他颤抖着将那份离协议书递到了徐雯雯面前,“雯雯,在上面签个字吧!从今以后,你我各走各的路,我衷心祝愿你能找到幸福。对了,也别枉你跟我一场,那幢别墅就留给你作个纪念吧!如果你不想在那儿再继续住下去,就把它卖了。好了,签完字你就可以走了。陈先生,周小姐,你们也可以走了。”
周莉莉望着呆若木鸡的陈凡,眼泪流了出来:“陈凡,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咱们也离婚,我成全你们!”
周莉莉说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急匆匆走了出去。陈凡稍稍愣了一下,跟了出去。徐雯雯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含着眼泪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九·尾声
两天后,弗兰克带着无限遗憾飞回了美国。周莉莉也和陈凡离了婚。陈凡也曾向徐雯雯求婚,但徐雯雯没有答应。不久,徐雯雯变卖了弗兰克留给她的别墅,飞回了大连。在机场上,陈凡为她送行,徐雯雯无限感慨地说:“陈凡,让我们都重新反思一下,忘掉这梦一般的过去,重新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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