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听到的24堂历史课-去智:智慧是最害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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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慧生便是罪生时

    老子认为:智慧出,有大伪。大家都读书,都要有智慧,都要发展自己的智商、智力,都要长心眼儿,这样就会产生一个问题:智慧比较高了,会作伪了。他心里会那样想,但说的是另外一套。老子很反对这种现象,他的反对不无道理。

    ——王蒙(著名作家、学者,曾于北京大学演讲)

    慧生便是罪生时——看看《三国演义》,我们就能深有体会。包括“智慧的化身”诸葛亮在内的三国智者们,每当他们的智慧涌现,不是正在打大仗,就是将要打大仗,不论谁胜谁败,哪怕是打成平手,死人也是免不了的。李白说过,须知兵器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诸葛亮本人在盘蛇谷活活烧死了孟获向乌戈国国王借来的数千藤甲兵后也说过:“南兵顽固,非火攻不能取胜,此计乃不得已而用之。如此酷战,烧杀生灵,亮心中不忍。我虽有功于社稷,然而必损阳寿!”当然你可以说很多战争是正义性的,但它们不也是那些非正义的一方发动的吗?发动非正义战争的侵略者最初不也往往认为自己是智慧的吗?

    正如同很多小人并不认为自己是小人一样,很多坏人也往往不认自己是坏人。之所以如此,就在于很多人往往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所谓的智慧所迷惑,最终打着智慧的幌子走上犯罪道路。

    《庄子》中有一个“抱瓮灌园”的故事:有一次,孔子的高足、大富商子贡去南方的楚国做生意,回来时准备到晋国去,途中,在经过汉水南岸时,他偶遇了一位浇地的笨老汉。这位老汉的灌溉方法非常落后:他先开好一条通到井底的坡道,然后抱着一个水瓮,一步步走到井水边,汲满水,然后抱到田里去浇。就这样一趟一趟地来回走,费得力气不少,效率却非常低。子贡是个热心人,见到后便走前去对老汉说:“老人家,你怎么这么傻呢?您难道没有听过过一种叫桔槔的机械吗?使用它,一天可以浇灌上百块菜地,用力少又效率高,而且制作桔槔也很简单……”谁知子贡还没说完,老汉便冷哼一声,傲慢地回答道:“我的老师曾经教导过我,用机械来做事的人,必有投机取巧的心理,这种心理会破坏纯洁空明的心境,人没有纯洁空明的心境就会心神不定,心神不定就不能载道。我老汉并不是不知道桔槔这种机械,只不过我怕它影响我的心灵。”一席话说得子贡惭愧无语、思绪万千。走出30里后,他才恢复常态,对同行的人感慨道:“这位深不可测、德行淳厚,把功利机巧不放在心上的老人家称得上真正的圣人!”

    以往提到这个故事,人们总是指斥故事中的老头儿僵化守旧,又臭又硬,其实不然,在庄子的寓言中,所有的“正方”人物几乎都是庄子本人的化身,而我们知道,庄子是最逍遥的人,他怎么可能僵化守旧?这个故事的真正意义,在于指出一个人活在世上,首先要自始至终保持一颗纯洁而平和的心,当追求者追求,当放弃者放弃,当坚守者坚守,而不能急功近利,更不能动辄打着智慧的旗号耍手腕、搞阴谋。否则,机关算尽,最后只能算到自己头上。

    忘了是在哪本古籍中读到过这样一个小故事:

    某地有个叫皮子玉的人,他所在的城外有一眼愚泉,谁喝了泉水谁就会变成傻子。皮子玉想,如果我偷偷摸摸地把愚泉引入城里的河水中,大家都成了傻子,我岂不就成了城主了?当天晚上,皮子玉便偷偷将愚泉引入了城里的河中,自己则悄悄挖了一口井喝水。几天后,城里人果然全都变成了傻子,大家争着把自己的财宝、田产送给别人,但其他人也都成了傻子,所以没有人肯接受,只有皮子玉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这样没过多久,全城的财物就尽归其一人门下。但是没等皮子玉来得及高兴,城里人却纳闷了:珠宝、田产这些破玩意,粪土不如,大家都弃之不要,皮子玉却当宝贝,不是蠢人是什么?所有人都这么聪明,却让他这么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汤,还是把他赶走的好。于是,城里所有的傻子都操着棍棒,把皮子玉赶出了城外。皮子玉走投无路,也承受不了一夜间从大富翁到赤贫的落差,最终投河而死。

    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有皮子玉这种人的,但绝对有张子玉、李子玉、牛子玉、王子玉等,这些人个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总是觉得处处比别人聪明,今天算计这个,明天算计那个,最后算到了自己头上。其实对大多数人而言,并无太大的聪明愚笨之分。所谓的“聪明”,只不过是喜欢占小便宜、不仗义、没素质、不守规则等等;而所谓的愚笨,则往往意味着老实和厚道。

    指望所有人都有道德是幼稚的,在道德确实有点儿滑坡的今天学点“防身术”也是必要的,但当这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东西来到我们面前时,我们往往忽略了它的负面影响,从而一步步变得市侩、成熟加老谋深算。有句话说得好,乌鸦落在猪身上,光看到别人黑看不到自己黑。智慧充其量是一把双刃剑,是因为有些人舞得不好,才最终伤了自己。

    唐朝贞观年间,曾有人上书李世民,自称可清除朝中奸臣,促进国家长治久安。李世民一向注重人才,而且不拘一格,立即亲自接见了上书人。

    李世民问来人:“朝中大臣都是经过反复考察的忠贤之士,你又怎么知道谁奸谁忠呢?”

    上书人回答:“草民不在朝中,自然也不知道谁奸谁忠。但是草民曾经学过帝王之术,只要陛下施用草民的妙计,谁奸谁忠立即泾渭分明。”

    李世民好奇地问:“什么妙计?”

    “说是妙计,其实非常简单,”上书人得意地说,“陛下再与众臣讨论问题时,可以故意坚持错误意见,并借机大发雷霆,就可试出忠奸——那些不惧圣怒、坚持正确意见并且敢于直谏的人,便是正直的忠臣;反之,惧怕陛下、顺从陛下错误的意见、曲意逢迎的人,必定是奸臣无疑。”

    上书人侃侃而谈,本以为会受到李世民的赞赏,谁知李世民听完后不以为然地说:“你的计策虽妙,对我却毫无用处。我认为,帝王好比泉水的源头,臣子好比泉水的水流。源头浑浊不堪,却想让水流保持清澈,怎么可能呢?帝王自己欺诈,又怎么能要求臣子们正直呢?我是靠信任臣子们来治理国家的,绝不搞歪门邪道!”

    上书人听罢,羞愧满面,惶恐退下。

    纵观中国历史,我们会发现几乎所有不傻得像晋惠帝那样的帝王都精通“权谋”二字,然而政绩卓着有如唐太宗者却有如凤毛麟角。究其原因,就在于他们对权术过于热衷,却往往忽略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一旦掌权者陷入智慧的误区,势必会导致整个集团偏离正常轨道,隐入阴谋诡计和乌烟瘴气之中。而李世民,虽说登基之前也没少跟他的兄弟们耍心眼儿,甚至不无残酷,但登基之后的表现却着实可圈可点。没有像上述史实中的道德感召力和智慧免疫力,他是不能“引天下英雄尽入彀中”的。我们也应该看清智慧的真相,远离智慧的雷区,从而保持心地的清洁,抵住各种流毒的侵蚀,用自己的抱瓮之躬,浇灌世道和人心,最终让“人心不古”之类的抱怨远离我们的社会。

    2.大智若愚,慧极必伤

    聪明有时候是夸赞,有时候是暗讽;糊涂有时候批评,有时候是自嘲,有时候是境界。

    ——胡适(新文化运动领袖之一,曾任北京大学校长)

    大智若愚,本来叫大智如愚,出自宋代大文豪苏东坡之手,简单来说就是有些人虽然看起来挺愚笨,但实际上却才智出众,他们只是不露锋芒而已。很显然,苏东坡不属于“有些人”中的一位。

    历史文献中关于苏东坡的趣事很多,今天只谈他与王安石的两次交锋。

    用现在的话说,王安石即是苏东坡的领导,也是文坛前辈。看在苏东坡才华过人的份上,王安石一开始也对他非常器重。而年少轻狂的苏东坡却自恃聪明,不知收敛,最终祸从口出。

    王安石业余时间很喜欢搞训诂学,有些时候甚至搞得有点无厘头。比如他曾经解释说,“笃”字之所以从“竹”从“马”,是因为拿竹子去鞭打马时,会发出“笃笃”的声响,所以古人就把“笃”字造成了上“竹”下“马”。

    有一天,王安石看到苏东坡,突然来了灵感:“你这个‘坡’字,从‘土’从‘皮’,所以‘坡’乃土之皮也。”

    换作一般人,即使不顺便拍一拍领导的马屁,赞一声“领导就是有水平,以后多向您学习”之类的话,也会把它当成一句玩笑,一笑而过。事实上这也的确是个高级玩笑。但苏东坡却认为王安石是在取笑自己,因此他回敬道:“按照您老的说法,这‘滑’字难道是水之骨吗?”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要不是王安石的“石”字不好拆,苏东坡肯定会拿“石”字说道说道。

    好在王安石并没太在意,接着说:“‘鲵’字从‘鱼’从‘儿’,合为鱼子。‘四’‘马’为‘驷’,‘天’‘虫’为‘蚕’,古人制字,并非没有道理。”

    苏东坡仍然笑笑道:“鸠字九鸟,您老可知其中典故?”

    王安石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就虚心地请苏东坡解释。这下苏东坡卖弄起来,他得意洋洋地说:“《毛诗》云:鸣鸠在桑,其子七兮。连上两个老鸟,不是九个吗?”王安石听了,十分讨厌他的轻薄,第二天就把苏东坡贬为湖洲刺史。

    后来,苏东坡又因其猖狂的性格和过人的才气引起了朝中大臣普遍的嫉妒,这些人罗织了苏东坡的几首小诗,硬生生地给他搞出个“乌台诗案”,如果不是赵匡胤立国时曾立誓不杀士大夫,加之王安石等人从中营救,苏东坡没准就得做了冤死鬼。

    但即使如此,苏东坡从不知收敛。苏东坡出狱后,第一个便是去拜访王安石。当时王安石正在午休,他便坐在堂上等待,无意中发现书桌上有王安石刚题的半首《咏菊》诗:“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苏东坡吟诵一遍,当即大摇其头,心说菊花最能与秋霜争斗,即使死了也不会掉瓣,怎么能说吹落黄花满地金?岂不是大错特错?想到这儿,他极其鲁莽地往王安石的诗后面续上了两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然后便嘱咐童子等太师醒来请告知我苏东坡来过云云,回了客栈。结果王安石醒来后立即发现了苏东坡的大作,当即把他贬去黄州任团练副使。苏东坡只道是王安石嫉妒自己,公报私仇,但等到了黄州之后,当年秋天竟然发现当地就有一种“吹落黄花满地金”的菊花,这才意识到自己着实是既轻薄又浅薄。

    其实,对于看惯了历史闹剧的人来说,苏东坡即使续对了诗又能如何?王安石再差那也是个宰相,你这不是打宰相的老脸吗?上级没让你动的东西,你就不要动;上级让你动的东西,你动之前一定要请示一下上级怎么办好?上级示意让你看着办的东西,你也要想想上级的潜在意图是什么再办……这是历史经验,也是官场的普遍法则。而遍观古往今来那些或有才或没才的冤死鬼,他们大多都有与苏东坡一样的毛病,总是自以为是,没事找事,除了对后世有些许启发,对他们自己绝没有半点好处。

    大智若愚是人们对残酷社会的适应,有时候也是一种境界和情怀。野史中曾记载,有一次,孔夫子带领弟子们经过一个市镇,发现有两个人正在争吵,旁边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孔夫子一看,“围观精神”啊,这可不好,我得劝劝。一打听才知道,那两个人一个是卖布的,另一个是买布的,买布的问卖布的:“这布多少钱一尺?”卖布的回答:“三钱一尺。”

    于是买布的说:“好,给我来八尺!”但当卖布的把布裁好,交给买布的人手里时,买布的却只付给他了二十三钱。卖布的便说:“三八二十四,请付我二十四钱!”买布的却说:“明明是三八二十三嘛,你怎么敢要我二十四钱?”于是两人争执不下,越吵越凶。

    孔子一边听一边琢磨,还没等他想好办法,他的徒弟、脾气火暴的子路就大声嚷嚷道:“真是岂有此理!世上哪有三八二十三的道理!那个买布的,你应该给人家二十四钱!”那个买布的能与人家吵到这个程度,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关你何事?”子路说:“我是孔子的学生,圣贤教导,你不讲道理,我就要帮他评评这个理!”买布的一听是孔子的弟子,当即缓和了面部表情,但仍不肯示弱:“你是孔子的学生,我怎么不认识你?我敢跟你打赌,即使是孔子亲自来了,他也一定会说是三八二十三,如果不是我就把我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子路稳操胜券,说:“好。”买布的又问:“如果你输了,又怎么讲?”子路想了想说:“你们的事情本来与我无关,如果我输了,我就把帽子给你!”虽说这个赌约很不公平,但那个买布的居然也同意了。于是子路转身请出孔子,请他判决,让子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孔子还摸着脑袋思量了片刻,最后说道:“子路啊!你输了,帽子交与人家吧!”买布的赢了帽子,也忘了跟卖布的吵架了,高高兴兴地走了。这时,孔子才对既纳闷又愤怒的子路解释说:“子路啊,你想想,是你的帽子重要,还是那人的性命重要啊?”子路豁然开朗,不由得又羞又愧,暗叹自己与老师的境界差得太远。

    这个故事多半是后人杜撰而成,但可以肯定的是,孔子曾经说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西方人也说,想变成孤家寡人还不简单?你只需比你的朋友们表现得更有智慧就行!所以,不管你是真有智慧,还是假装有智慧,如果学不会大智若愚,就难免被自己所愚弄,或者为自己招灾,或者给别人惹祸。

    3.聪明——智慧——道

    我们常说自己是“知识分子”,什么叫“知识分子”?学历高就是知识分子吗?每一个称谓的背后,都暗含着一种责任。

    ——蔡礼旭(海口孝廉国学启蒙中心创始人,曾于北京大学演讲)

    多年前,我曾请教一位前辈:都说知识改变命运,为什么有些人很有知识却不能改变命运?前辈打了个形象的比方:“如果把命运比做一个台阶,那么知识只能处于最低的那个台阶,知识上面那个台阶叫文化,文化上面那个台阶叫智慧……”

    如果把本节的主题——聪明、智慧和道——放在一个类似的三级台阶上,那么处在最低的台阶上的无疑就是聪明。

    所谓聪明,简单来说是指天赋较高,记忆力和理解力强等。由于是天赋方面的衡量指标,聪明往往被人们用在那些除了天赋好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学的小朋友身上,如“这孩子真聪明”。历史上不乏聪明的小孩儿。比如王安石的儿子王元泽,他小时候有人送了王安石一只鹿和一只獐,由于这两种动物普通人不易分辨,送礼者就借机考王元泽小朋友:你知道哪只是鹿、哪只是獐吗?王元泽小朋友眼珠一转,立即答道:“鹿旁边是獐,獐旁边是鹿!”大家听了都拍手叫好。

    但这并不代表王元泽就真的会区分鹿和獐。对普通人来说,这并没什么,有点类似的小聪明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搏众人一笑。但假设王元泽是位动物学家呢?这样不靠谱的回答肯定不会令您满意。再假设,王元泽长大后不小心得罪了皇帝老子,皇帝老子心血来潮,像某些武侠小说中的恶人一样,要给他来个“区分獐鹿定生死”,王元泽岂不危矣?

    这就需要扎扎实实的知识了。当一个人的知识多了,人们往往就会说,这个人,知识渊博,富有智慧。至于那些智慧与知识不成正比的人,人们又会说他们:“书白读了!”言下之意,读书是应该产生智慧的,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消化知识,更不懂得升华知识,生发智慧。不过智慧这玩意我们反复地说过,它是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提升战斗力,用不好难免自戕。古今中外的贪官们,哪一个没点儿智慧也不可能坐上高位,那些高科技犯罪者也都是有智慧的,但智慧最终害了他们,也害了大家。所以这里有个前提,那就是一个人的智慧,必须是合乎道的智慧。比如我们经常提到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说爱财不要紧,但必须符合生财之道,否则你总是仗着自己有智慧,耍阴谋诡计坑人,要不了多久,周围的人就会讨厌你、鄙视你、远离你,法律也要治裁你。

    什么叫做“道”呢?尽管学术界对它的探讨车载斗量,但很难给出一个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答案。正如王蒙先生在《老子十八讲》中所说的:外国人因为无法翻译“道”,直接就用它的音译,这就好像小沈阳说我的中文名字叫“小沈阳”,我的英文名字则叫“小沈阳”。不过,人们对道也是有普遍的认识的。说简单点儿,道就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大智慧,是我们做人做事的最高境界。

    中国历史上的成功人士大多是得道之人。比如三皇五帝中的舜,用今天的话说,他是一个苦孩子,不仅家世清贫,父亲还是个盲人,母亲也很早离世。如果只是与盲父相依为命,根本体现不出舜的不幸。后来,舜的父亲又给他娶了个后妈,后妈生了个男孩叫做象,也就是舜的同父异母弟弟。从此,舜长期生活在“父顽、母嚣、弟傲”的家庭环境里,三人不仅对舜非常刻薄,还屡次设计欲置舜于死地,好在舜聪明机警,也就是有智慧,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他每次逃生后都不记恨父母,仍像以前一样孝顺,待弟弟也很友善。后来,人们向老迈的华夏首领尧推荐舜,他的德行和道行很快获得了尧的首肯,成为其禅让接班人。

    很多年后,孔子曾经以舜为例教导弟子曾参。

    有一次,曾参在瓜田里除草时,一走神儿,锄断了一棵瓜秧,曾参的父亲曾点见了后非常恼火,他抄起一条大棍子就打曾参,曾参觉得自己既然犯了错,那就应该挨打,因此他始终一动不动,曾点也不懂得点到为止,最后居然把曾参打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曾参才苏醒过来,想起刚才的事情,他立即站起身来,对父亲说:“我做错了事,惹您生气了,我下次一定注意。”说完,曾参退到屏风后面,弹起琴,唱起歌,意思是让曾点知道他还能唱歌,不仅身体没事,心理也没问题,不要为他担心。

    这事传开以后,人们都夸曾参是个大孝子,全是孔子教育得好。但孔子听说这件事后,却吩咐其余弟子说:“如果曾参来我这儿,别再让他进我的屋子。”颇有点逐出门墙的意思。

    于是曾参郁闷了:我哪做得不对呢?老师这么生气。曾参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不得不托师兄子贡代自己向老师致歉,同时也为自己求求情。孔子对着子贡和其余学生说:“这个曾参啊,他哪里需要向我致歉呢?他又没有得罪我,我只是气他愚痴。你们听说过没有:三皇五帝中的舜是瞽叟的儿子,舜侍奉他父亲时非常顺从,一向言听计从。但是瞽叟想杀死舜的时候,舜从来不让他得逞。别说想杀他不能,就算是想用粗木棍打他,舜也会立即溜掉,让他打不着。除非他用小木棍打舜,舜才会忍着。而曾参只不过犯了个小过错,却站在那里,任何他父亲用粗木棍暴打,说什么也不离开,这根本不是孝,一旦他被打死,岂不是陷他父亲于不仁不义的境地?还有比这更不孝的吗?”

    同样的道理,我们本节所探讨的主题——“去智”,也不是要大家绝对的不要智慧,做个实打实地傻子,我们只是奉劝大家别过多地玩心计、耍心眼儿,要以诚待人,要坦坦荡荡地追求,但若有人像曾参那样,别人都已无所不用其极了,他还在那里念叨着“大智若愚、大勇若弃”默默承受,那绝不是我们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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