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的房门很难得地开着,她似乎正安详地睡着。不管过程如何,不管即将经历什么,我的妹妹现在平安无事,这就是此时本高玩唯一的慰藉。
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毯上,看着窗外惨淡的天空。闭上眼,心跳无法平复。
我们现在,正活在敌人的监视中。
“哎呀,你回来啦……”飞雪从房间里幽幽地走出来,看到我这幅狼狈的架势,愣了一下。
“啊,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啦……头有点疼,但是睡不太着,昨晚上睡得还可以。”
唉,我这愚蠢的妹妹呦,真是连点休息缓冲的时间都不给我啊。
“你刚才是怎么回来的?”我尝试着自然而然地套出飞雪的话来。
“哦,我醒来的时候我同事还没醒,我找了一圈手机发现没找到,就自己打车回来啦,不能再给人家添麻烦了嘛。”
……妹妹啊,你这心得有多大啊。
“干嘛那么一副无奈的表情看着我啊?我还不是怕你早晨起来找不到人瞎担心嘛!谁知道你大半夜出去干嘛去了……”
……
“不过,我刚刚挂掉电话,感觉有点奇怪呢。”
“……此话怎讲?”
“你们单位虽然工作时间非常奇怪,但还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呢。更别说你这次是先回到家里,再到大半夜的出去加班,天底下有这种工作机制吗?”
可恶……刚才编瞎话的时候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失策啊。不过大妹子啊,我们的工作机制倒还真是天底下难找,你无意之间接近了问题的本质哦,不愧是我的高玩之妹啊。
“再加上,”飞雪越说越来劲了,“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也很奇怪。你边上肯定是有其他人的,不然不会那么克制收敛地好好讲话。但是你却在同时,把我宿醉的事情抖落了个一干二净,最后甚至还说人家要在树上耍酒疯之类的。你是和谁在一起呢?”
……完蛋,人家宿醉了之后都会脑袋一团浆糊混沌不堪思考不能,我的妹妹居然经历了一场宿醉之后思路还清晰得要死,本高玩真不知道是该哭啊,还是该闹啊,还是该上吊啊。
“你是那种在陌生人面前从来不多讲半句话的人,”飞雪坐在了沙发上,“所以你不是坐出租车或者公交车回来的,这个时间又还没有地铁。那么也就是说,你十有八九是搭人家的便车回来的。我说得没错吧?”
唉,我这愚蠢得可爱的妹妹呦,你有现在在兄长大人面前扮演名侦探的功夫,用在昨晚上被人灌醉之前好不好啊?用在被人偷走手机时好不好啊?用在莫名其妙和同事回家睡觉的过程中好不好啊?
“用排除法吧。你的科长,是叫司徒美凉来着吧……你们以前一起出任务时,我给你打过电话。她的车上超级吵闹,引擎声音特别大。后来你和我说过,这是她的爱好,喜欢听引擎声音,每次都是这样的。可是刚才的电话里没有这种声音呢,也就是说,你不是和你们科长在一起。”
我不置可否。
“然后,你的好基友……呃不对,好朋友,那个长得非常像女孩子的男生,叫……关一凡来着?他和你也不是一个科的呀!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搞什么研究工作的吧?他不太会和你一起半夜加班吧?”
好厉害的记忆力,好强的判断能力,好牛逼的女人直觉啊。
“你们单位里其他人,你都不太熟,”喂……不要当着兄长大人的面说出这样让人没面子的话啊……原来我这个天天救世、夜夜救美的大高玩,在妹妹眼里是这种没人缘没人爱没人要的形象吗……虽说这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啦,“所以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这些。那么……哥哥,你刚才到底和谁在一起呢?”
是呀,都被你看穿了,我聪明得让人胆寒的妹妹呦。那你倒是猜猜我昨晚上干嘛去了?和谁从黑天忙到白天转悠了小半个城市?又是和谁一起面对着枪口,一起逃离了危险,一起为了你的事争执不休,再一起看日出呢?猜对了有奖哦。
“喂……你在听我说话吗?喂喂!不要睡在这种地方啊!笨哥哥!”
嘘……不要试图叫醒一个想要装睡的人……尤其是在……这个人真的真的已经无比困倦的时候……
……
只需看一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里是梦的世界。
我的面前,是之前一直负责和我沟通的那个蒙面歹徒,他正在快步朝前走。
我的身后,是两名呈掎角之势随时准备在我身上砸几个弹孔出来的坏蛋。
我的四周,是……粉红色的雾气,与在这怪异颜色中显得非常荒诞的墓碑。
我的头顶,是朦胧中的……两个太阳。
现实是不可能如此酷炫的,意(河蟹)淫也不会做得如此夸张,所以,这里是梦的世界无误。
嗯,是这样吗。刚刚在公墓里发生的一切太刺激、太危险、太心塞了,所以我的大脑,或者说潜意识吧,制造出了这样一幕与刚才有所类似却又一眼就能看出是梦的场景,让我尽情开启一场杀戮、一场凌虐、一场涂炭吗?
那我就在此时此刻开启观众朋友们最喜欢的屠杀环节吧!欢迎来到血肉的地狱!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按照计划,将手中的手机向右后方快速甩了出去,然后转身向左后方杀去。
刹那之间就与我四目相对的蒙面歹徒,迅速举起了枪对准了我的头。是的,在对方很明显是奔着来要你命,而你手上拿着的仅仅是带着消音器的小口径自动手枪的情况下,打对方的躯干并不足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作为职业玩家的你,一定也已经发现,冲到你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文质彬彬举止优雅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如果你不抱着一瞬间就杀死我的觉悟的话,即便你把我的四肢都打断,老子用牙也会把你咬死,说到做到。
所以,你对准我的头,与我一决雌雄,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只可惜,明智很多时候并不能带给你好的结果,尤其是,在面对本高玩这样的战争机器时,只有明智是绝对不够的。我要你死,就在此时此刻,你就得死,这是等级的差异,质的鸿沟,不是你动点歪脑筋就能避免的。
我迅速俯身,在对方扣动扳机前就躲开了本应爆开我头的子弹,飞速前冲,本来藏在袖管中的刀片十分娴熟地被我用食指与中指牢牢夹住,下一个瞬间,血肉之花绽放在他的咽喉要害。
我一边撑住他的身体,用来当抵挡子弹的盾牌,一边去撸他的枪……可恶,握得还挺严实啊!这一点是我之前未曾考虑到的!我蹲下身来,刀光一闪,已成尸体的蒙面人的右手手指瞬间断了几根。我捡起枪来,发现自己的肩部与大腿都中了弹。
我飞速向后逃窜,找到墓碑当掩体,惊疑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体:衣服裤子已被子弹射透,弹丸却停留在工作服外,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意思。如果不是刚才瞄了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中枪了。我们的工作服有这么强大?就算它的坚韧性能够抵挡住子弹,可痛感你是如何消除的?子弹的冲击力你是如何完全抵消的?我们的工作服并没有这么强悍的功能啊!这……果然是我在梦里瞎编乱造了?为了杀敌的过程更加酸爽,在脑海里开启了作弊模式?只要不被打到头与手脚,就是无敌的状态?
突然之间,本来热血沸腾的游戏似乎变得索然无味了。是呀,游戏开了修改器,还有啥意思呢?本来真实感、临场感、紧张感爆棚的场景,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我从墓碑后伸出右胳膊肘,然后迅速从左侧转身杀出。这回对面的侠士已经看傻了,在慌乱中只顾着对我的躯干一顿乱射。你毕竟还是年轻啊少侠,我在心里由衷地希望你在现实世界里不要犯下这种低级的错误。我冲到他身后,回事一发子弹正中他的后脑勺,他颓然倒地。
我并没有松懈,而是将枪口迅速对准了另一名敌人。此时,他也正瞄准着我。
“挺强的嘛,郁先生,”在这个梦境中,第一次有人开口说话,“电光火石般地宰掉我的两个同事,还抢了枪。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你这刀枪不入的怪物。”
呵呵,别说你了,我自己都低估了我自己变(河蟹)态到了做梦都要开挂虐菜的心。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怪物,头部中枪应该也会一命呜呼吧,”蒙面男人丝毫没有前两名弱者的冲动与紧张,“从郁先生你的拿枪姿势来看,应该是个外行人吧。在这种距离下,你想在我打中你头之前打中我,说实话,我并不看好哦。”
你说得很对,可惜屁用没有。
“还有,郁先生,你似乎忘了我还有两名同伴在你的身……”
“邦”、“邦”的两声枪响,划破了粉红色的夜空,打断了面前蒙面大侠的话。他的同伙用枪是加消音器的。那么也就是说……身后的战斗开始了。我的梦境还真是设施齐全,设定严谨啊。
“哎呀……果然最危险的人始终在身边啊。”面前的蒙面歹徒用充满无奈的平静声音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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