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深处的欲望:玻璃囚室-玻璃发生的爆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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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一搂过她,心疼地说:“你别怕。都过去了。他是为了我。我当时喜欢一个女生,给那女生写了一封信,没想到那女生把信给另一个追求她的外校男生看了,那男生纠集了一帮哥们在我们学校门口向我叫板,当时刚好校长安排我们几个男生去送一个老师去机场,我弟弟就带人冲出去和他们打起来了……”

    振一后面说了什么,米诺一句也没能听进去,她乱了,她的思维彻底混乱了,她感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深渊。那深渊深不见底,她跌落着、飘摇着,像一张薄薄的透明的纸片儿。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恢复了视线,恢复了神情。

    “米诺,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是不是刚才我……”米诺的反常表现吓坏了振一,他拥着米诺,焦虑地说。

    “振一,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人要了我的第一次吗?”

    米诺的声音显得遥远。

    “你快告诉我。”

    “我说了,你还会要我吗?”

    “要。”

    “我十六岁那年,被人强奸了……”她最不愿意说出的两个字,在她最心爱的男人面前说出来了。

    “能告诉我是谁吗?”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经占据了振一,他突然害怕知道是谁。

    “就是他。”米诺的手指向了墓碑上的照片,她的手指也像一枚暗箭,刺中了振一的心。他不迷信,他不相信冥冥中注定的事情,但是一切就像冥冥中注定的那样发生了,他像个罪犯那样望着弟弟的照片。

    “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振一感到震惊更感到 耻辱,为墓碑上的那个永远不可能再成熟的面孔。

    米诺说出了这个一直压在她心口的秘密后,突然感到一阵空前的轻松。她没想到的是,她把沉重转嫁给了振一。当她看到振一复杂的目光时,她体内活跃的细胞开始渐渐变得迟钝和无所适从,她分辨不清谁是谁,一股致命的难受垄断了她。

    从墓地回来后,振一再没有找过她。米诺绝望了,在这份爱情面前,她显得无能为力。她有点后悔告诉振一,她必须找回从前的他们。

    她拨通了振一的电话,没等她开口,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诺诺,我想你……”她听到了哽咽声,振一在哭,哭得压抑。她可以想象出他的样子。

    她也忍不住地哭,她是为振一哭:“振一,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你,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我应该忘记……振一,我想你……我们还像以前好不好……”

    “诺诺,我没事,听我说,我明天要去玉珠峰,得去半个月。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我们还像以前那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振一才平静下来。

    “我想见你。不去登山行吗?”米诺一边擦眼泪一边问。

    “诺诺,你在家里乖乖地等我回来……”振一的话说了一半,他俩谁也没挂电话,电话自己突然就挂断了。

    第二天天没亮,振一就来了,一脸的倦容,双眼布满了血丝。米诺也一夜未眠,她看到振一穿戴整齐,背着行囊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你一定要去吗?”

    “一定。我把所有的钥匙都交给你了,你先替我保管吧。想我了,你可以到我房间去住着等我,冰箱里我都放满了食物……”

    “我等你回来。”

    米诺情不自禁地搂住振一深深地吻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吻得那么痴狂,吻得那么难舍,吻得那么缠绵和长久。像是一次短暂的期待,又像是一场永久的诀别……振一走了,走得那么执着和坚持。米诺不知道是为什么。

    “巴特,振一去玉珠峰了。”米诺连续几天失眠,她想到了巴特的催眠术,她到了巴特家里。

    “知道。他是因为你。”巴特没给她做治疗,坐在旁边抽烟。

    “因为我?”米诺迷惑了。

    “他听人说玉珠峰上有一种神奇的植物,可能会治好你的病,他想找到那种植物,就跟随探险队一起去登山了。我也阻止过他,他很坚持。半个月就会回来的,现在还剩下七天了,等他回来吧,应该不会有问题。”巴特的眼神闪烁不定,有一种让人不安的东西在里面晃动。

    巴特想分散米诺的注意力,问:“你不是问过我格娘在哪吗?”

    “哦,在哪?”米诺恍惚地问,她的心思依然在振一身上。

    巴特领她到后窗的阳台上,指了指远处一个全裸的女人说:“在那儿。”

    米诺看到有个全裸的女人披头散发,脸上露出古怪瘆人的笑容,嘴巴不停地动着,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她一会绕着奔跑,一会又跪 在地上叩首拜天。

    “她疯了。这几天又从精神病院跑了出来……”巴特说。

    米诺没有听到巴特后面的话,她也不想关心格娘,她现在满心只有振一,她幻想着他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像往常那样抱着她在房间转圈,拥着她低语……她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她的小窝。她神思恍惚地对着玻璃窗发呆。一阵门铃声将她惊醒,她用从未有过的速度跑去开门,是一个邮递员捧着一束新鲜火红的玫瑰冲她微笑着说:“这是一位先生在半个月前为您订的生日礼物,请您签收。”

    她抱住那一大束玫瑰,里面有一张密封的卡片,她打开一看,上面是她熟悉的字迹:

    诺诺:

    我的宝贝,祝你生日快乐!我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就让这束玫瑰花代我陪伴你度过我们相识的第一个生日吧,等明年好吗?明年我一定陪你过生日,每年都会陪你过生日,一辈子!吻你。

    振一她的泪水落到了玫瑰花瓣上,像一粒粒晶莹的露珠。

    对她来说,生日是最美丽的日子,她舍不得冷落她的每一个生日,但这个夏天的生日她真的忘了。让她没想到的是,振一还记得。

    她拥着那束玫瑰花蜷缩了整个晚上。

    她每天数着日子,当每一朵绽放的玫瑰花都最终枯萎,都回归成暗紫色的花苞时,振一依然没有回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她把玫瑰花苞一个一个摘了下来,存放进了一个漂亮的玻璃瓶里,在玻璃的反光里,那些玫瑰花苞似乎即将复活,重新绽放……在振一应该回来的那天,她收到了巴特的信。

    诺诺:

    这应该是一封非常容易写的告别信。而我却写得很艰难。

    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将我想说的话在这封信中写完。

    是的,我已决意飘泊,直到找回言子。我刚知道言子和罗尼的爱情时,费解万分,同时,也感动万分。也就是因为世间存在了他们这样的情缘,我发现了自己的那部分庸俗和怯懦。他们让我明白,爱是一种相依为命,是一种相互的分担和共享。

    就在言子去医院探望罗尼的时候,就在他们相见的那一点时间里,言子的双手拼命抚摸着隔在他们中间的玻璃,一直在摸索着,没有停过,直到她听不到罗尼的声音。

    我悄悄抹去了眼泪,面对那样的场面,面对那样的爱情,谁都想哭。

    在罗尼走后的那段日子,我日夜陪伴着言子。我没有告诉她罗尼离开人世的消息,我担心她受不了这种痛失爱人的打击。我小心翼翼地对她,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或者哪件事做得不周而伤了她。我甚至想过,只要她能开心地生活,我愿意一辈子这样小 心翼翼地照顾她。言子是个聪明的女孩,她感觉到了我的小心翼翼。她终于有一次冲我大声喊:“收回你的小心翼翼,我不是容易摔碎的玻璃瓶。”

    她走的时候,我没有拦她,我想她会很快就回来,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我曾经疯了一般地找她,若是不找到她,我的生命将不再是生命。

    米诺,如果不是因为寻找言子,我不会与你重逢,因为我无法忘记奶奶临走的那些话,那些话像魔咒一般贴附在我心里。对你,我必须克制自己。尽管那种克制很艰难很痛苦,有时,我就在想,上天让人类有那么复杂的感情,是不是就为了折磨人类?

    我相信爱情,但从言子和罗尼的爱情中,我知道爱情与感情不同。爱情可能是朝不保夕的事情,而感情不一样。我更愿意在我的生命中有一份深沉、凝重的感情生活,让我义无反顾地走近它。所以,米诺,我必须拒绝你,因为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更不可能给你结果。原谅我,好吗?

    你已经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你应该相信振一,他会回来。

    我走了。珍重!

    巴特即日我看完巴特的信,心中有一种欲说还休的酸楚。我想起米兰·昆德拉说过一句话:当北极近到可以接触南极,地球便消失了。可能这就是对爱情最准确的定义。

    我那扇永远紧闭的玻璃窗突然被风吹开了,猫咪激动地蹦上窗台,做出一副跃跃欲试、想要跳出去的动作,它回头看了我一眼,就收回了它刚才准备好的架式,乖巧地卧下,眯缝着眼望着外面。猫咪还是留恋我的,尽管它平时显得异常坚强,其实,它是最敏感和脆弱的动物。

    我想再看一看言子的日记,我想从字里行间寻找那个命运多舛的女子特有的魅力。我甚至有点羡慕言子的失明,她看不见这个世界是一种不幸,那未必不是一种幸运,她其实根本不缺什么,女人最为看重的爱情,她彻底地拥有了。

    我惊讶地发现,言子的日记没了,包括我翻译出来的,也没了。

    我环顾所有的房间,一切如故,若不是看到振一给我的两串钥匙和那个让我砸坏的“圣女”,还有巴特的挂饰,我真以为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做了一个夏天的梦。

    这是我一个人的夏天,这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床上的稿纸一如从前那般凌乱无序,稿纸上的蚂蚁也越集越多,密密麻麻在蠕动,仍在寻找自己安稳的家。我越想越感到害怕。我后退着回到了自己那间从不轻易敞开的卧室,将门用力地关闭上了。

    我下意识地翻开了当天的报纸,一行黑体字的标题很醒目地放在报纸头条:

    一名探险队员在玉珠峰上神秘失踪本市登山协会组织的玉珠峰探险,有一名队员在4000米高处时不幸失踪,目前已经组织人员全力搜救,但生还的可能性不大。

    看到这,我的心里被一块无名的物体堵住了,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我点燃了那张报纸以告慰振一的在天之灵,我相信他可以感受得到,只是,他已经无法再回到这个世界上。

    我有点想巴特。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个消息,如果我不说,他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的手机。

    那边回答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有点失落地放下电话,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继续拨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窗外那棵老树的叶子开始慢慢脱落。我忘记了时间。我不知道我经过了一个多么漫长的夏天,仿佛一生。

    一心想着发财,一切为了发财,生为发财而生,死为发财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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