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炊烟”！

    含光殿内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自然也没什么反应。但霍玉和陈间却是深知这种剧毒的可怕。

    毒雾所到之处，十里炊烟尽灭，这才是这个名字的真相。许太后如果捏碎了玉牌，这含光殿内绝不可能再有人生还。

    陈间一摆手，杨烈、霍玉高声喝令，原本已经占据上风的禁军和暗卫都纷纷停手后退，许太后的所属则急忙退后，围绕在她的周围，脸上都有些茫然。

    霍玉手中长剑斜指，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肃杀。

    许太后听到方清欢叫破了自己的打算，脸上的犹豫之色也消失不见，她冷笑一声说道：“方清欢，想不到你真是有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董若都死了，你竟然还能混进宫中坏我大事！不过这一次，我看你倒是弄巧成拙了。”

    她手中紧紧捏着玉牌，低头看了看，又抬起头来看向陈间：“陈间，当年程雪见穷极一生也没能奈何得了我，陈昉恨我一辈子，我还是好好的当我的太后。现在轮到你了。我活到现在也算是够了，所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拖着你们所有人一起赴死。还有，这种玉牌也当然不止我手里这一枚，你要是有胆子尽管试试看！”

    “母亲，你想要我怎样做？”陈间静静地问道。

    许太后的脸上浮现一丝轻蔑的笑容：“陈间，我只要你立刻禅让皇位给你弟弟就好，你的性命我自然不能留着，不过我可以答应放过那个丫头。”

    陈间的心性韬略，许太后一直颇为忌惮。如今更是揭穿了她当年毒杀陈间生母的真相，所以许太后真是没有一刻想过留陈间一条性命，只是此刻直白地说了出来。

    “既然母亲您拿出了十里炊烟，我倒是想起几件事。”陈间忽然说道，“一年前在颍州，有一个镇子一夜之间全镇百姓暴毙、无一生还，当地上报成疫瘴。有言官弹劾朕后宫荒废，没有子嗣承继大统可谓不孝先祖，所以有天灾降世。还有半年之前，北疆战事正酣，卫国公所属的一支兵马却在驰援榆木关的时候突然失踪，后来找到的时候都死了。当时也是上报的是走错行军路线，误入瘴气积淀之地。可是北疆天气苦寒，地势开阔，哪里有什么瘴气淤积呢？结果又有言官弹劾朕盲目兴兵，好大喜功，有违天道。”

    “这些事，和您现在手里拿的十里炊烟，有没有关系？”陈间问道。

    许太后冷笑：“现在你都想起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处呢？”

    陈间摇头：“这天下，是我陈氏的江山，这些兵士百姓，也是我陈间的子民，他们无辜枉死，我怎能不问一句究竟？”

    许太后道：“不错，这些事都是我在验证这毒药之效时顺手而为。”

    陈间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一旁的陈阗听到许太后的话，目光有些呆怔，喃喃自语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太后忽然厉喝一声：“你敢？”

    一阵兵器相接的叮当作响！杨烈的偷袭被挡在了人群之外。

    但许太后的怒喝却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在陈间说话时悄然接近的方清欢和霍玉。

    天下很大，能者高人层出不穷。但是此刻的京城，含光殿内，若说还有人能比霍玉和方清欢更擅长隐形匿迹，是绝无可能的事！

    可是他们二人的接近却没有瞒过许太后的眼睛！

    不仅是霍玉和方清欢出乎意料，连陈间都是大吃一惊。

    但很快方清欢便明白过来……不是因为许太后有多么高明的眼力，而是因为含光殿特殊的环境，因为大殿之内那些溢彩流光的铜镜！

    而此刻许太后身前也鬼魅一般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瘦骨嶙峋，面容枯干的老者。

    他冷冷地注视着方清欢和霍玉，忽然说道：“许锦，你许诺我说有一个绝佳的药引可以供我练功，就是这个丫头吗？”

    许太后咬牙：“你终于来了！我说的就是这个丫头。”

    老者冷哼一声道：“这丫头已非完璧，功效大打折扣，不过她身上倒还有些奇异之处，我姑且帮你这一次。”

    许太后面色一松，没有吭声。

    这老者的话让方清欢一怔，眼中也露出思索的神情，但霍玉听到这个老者的话辱及方清欢心中立刻大怒，手中剑光刹那间如同匹练坠落，直接笼罩了老者的身形。

    竟然说打便打！

    与韩快一战，又失陷宁王府，被韩快闭锁经脉大加折磨，可霍玉的功力反而因此大涨，对于师门的剑法领悟也更上层楼，此刻方清欢一见就知道霍玉进境不凡。

    可是那老者却丝毫不见窘迫，倒反而是游刃有余！

    这是什么人？方清欢苦苦思索。但是她那些有限的江湖经验都是来自陈昭填鸭式的灌输，一时之间根本想不起这个可怕的对手到底是什么人。

    忽然，陈间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原来是十二皇叔！你又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凑热闹呢？”

    十二皇叔？那是谁？方清欢心中疑惑，但是手中的匕首却毫不犹豫，已经冲上前去与霍玉并肩作战。

    这个老者武功实在高得惊人，是方清欢下山之后仅见。

    听到陈间的话，霍玉倒是露出了悟的神情。

    这位皇叔的身份即使在皇宫之内也是极为隐秘，没有人会提起，但霍玉却是知道的。

    先帝陈昉的十二弟，陈间。

    陈间在五岁的时候一次秋狩时失踪，当时陈昉的父亲襄帝与陈间的母亲刘贵妃都悲恸欲绝，动用禁军把猎场拉网式搜索了多日都毫无头绪，只得作罢。

    没想到十八年后他却再次出现，那时陈间已经练成了一种诡异邪门的武功，虽然功法威力极大，却不再能为皇族所容。所幸陈间也志不在此，承天门之变时也没有出现，先帝陈昉也就没有追究。

    可是即使是陈间也不知道，陈间何时与许太后勾结在了一起，又为何竟然会在此时露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