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结结巴巴介绍:“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知道彭元昨夜开车发生车祸,自己跌下了路边的沟里。天亮才被人发现,送到了我们医院。但刚才医生说人早就没得救了。”
“他自己开车出事?”“对。”“在什么地方?”“西郊外的五梁山边。”
五梁山边是经常出事的一段路。昨夜又下着小雨,估计彭元因为路滑开车失控栽下深沟,跌昏后无人及时施救才遇了难。
结束通话,林树新说不出什么感觉来。他马上设想傅强民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是什么心情。毫无疑问他一定如释重负,好比出了一口恶气。不知为什么林树新很想立刻见到傅强民,亲眼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林树新自己开着一家理发店,看看暂时没有生意,就关上门,骑上自行车向傅强民的住所赶去。但鬼使神差地,他先拐向了另一条路。自行车停在一家公司门口,他下意识地抬头看招牌,却是“神元经纪”,正是彭元的那家公司。
为什么要来这里?也许是想看看,彭元遇难了,他的公司此刻有什么动静。但大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人出入。仅仅从这点上就可看出有异常,彭元遇难是不争的事实了。
傅强民的住所在一个旧社区,房子虽非年深月久,但也已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建筑了,不久前刚刚栽种的花花草草难掩晦暗破败之色。林树新知道傅果红成名后就买了一套新居,可是哥哥却拒绝住进去,反而租住在这种老旧的社区里。由此可见哥哥对妹妹通过这一行当挣的钱并不认同,宁可过自己的清苦日子。半年前傅强民从这里离开去了外地,这是一种更强烈的抗议。现在他回来办妥妹妹的丧事,暂时在这里蜗居。林树新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才找到傅强民的住处。按过门铃,傅强民打开门见是他,显得颇为惊讶:“林树新,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我来看看你。”得知林树新来意,傅强民显得挺感动的。
傅强民将林树新让进屋子。林树新一眼看见,桌子上放着一个镜框照片,照片上正是傅果红。这是她的素颜照,不施脂粉,穿着淡黄的春装,两手撩起秀发往两边展开,脸上是温婉而甜美的笑。阳光照着她青春的脸,显得既和蔼可亲,又英姿勃勃。除了这张照片,狭窄的屋子里显得颇为凌乱,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一股浓浓的烟味弥漫在空间。一切说明傅强民的日子陷于颓丧,他那灰暗的脸色像一个落魄的老头。
“谢谢你来看我。”傅强民想招待林树新,一时又不知怎么办,他的烟刚刚抽尽了。还是林树新递了一支。
两个人先默默地抽烟。林树新开口问道:“你有没有听说彭元出事了?”傅强民嗯了一声,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反应。这倒令林树新很意外。他还以为傅强民一定会慷慨陈词,说些活该之类解气的话。但傅强民跟听到一只小狗死了没什么区别。
真奇怪,几天前他对彭元表现出来的那股愤恨,大有食肉寝皮的气势,现在这个心目中的冤家突然横死,他怎么这么冷静?林树新还在诧异,傅强民却突然叹了一口气:“他死了,是罪有应得。但我想我也有麻烦了。”
林树新一惊,“什么麻烦?”
“有人会找我的。”“谁?”“首先是警察。还有他的家人。”“警察?他们为什么会找你?”林树新感到很不解。
傅强民苦笑了一下,“我那天在追悼会上发过火,骂得很凶,甚至动了手,很多人都看到了。现在彭元突然死了,我相信他的家人一定怀疑是谋杀,会报案。警察来找我,不是很自然的吗?”
林树新认为有这种可能性,但也不是绝对的,因为彭元是自己驾车出事死的,赖不得别人,就算他的家人有疑惑,警察也会按照事实来办事,不会随便怀疑傅强民的。
两人正说着,门铃响了。傅强民显得很紧张,他迟迟疑疑地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真是警察,正是李队长的助手小陶。小陶见林树新也在这里,就向他打个招呼,然后对傅强民说:“现在有件事想请你核实一下,你能不能跟我到局里去一趟?”傅强民霎时脸色苍白,当他的目光和林树新接触时,好像在说,我说的没错吧,麻烦来了。林树新不好说什么,只得先告辞走了。
离开傅强民的住所后,林树新给徐婉打电话,说了此事。徐婉一听吓坏了,连声问:“警察怎么会找强民哥,难道是怀疑他害了彭元?彭元明明是自己出的车祸啊。”林树新叹了一口气说:“一定是彭元的家人报了案,怀疑傅强民做了什么手脚吧。”“做手脚?做什么手脚?”“当然这是他们在瞎猜。警察接到报案,自然要核查。”林树新安慰徐婉,说这事会很快搞清的,不必太担心。
当天夜里林树新正要睡觉,接到徐婉的电话,说她去了傅强民的住处,按了半天铃也没人开门。打他的手机,傅强民的手机也关了。
“难道是他进了公安局,还没有回来?”徐婉急切地猜测道。
林树新觉得有可能。两个人越说越担心。徐婉提议他们去公安局打听一下。林树新同意了。他乘出租车接了徐婉,两人直奔公安局。但公安局的门是不能随便进的,他俩正在六神无主,意外地发现傅强民从里面走出来了。
两个人立即迎上去,刚想问,傅强民急忙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多问。直到坐出租回到他的住所,他才长喘一口气,吐出一句惊人的话:“该死的彭元又差点害了我。”
“怎么啦?”林树新和徐婉异口同声地问。
傅强民皱着眉说:“根据李队长他们的说法,彭元的车祸有蹊跷。”“什么蹊跷?”“彭元的尸体被验过,他死前吸过毒。”
“吸过毒……又能怎样?”徐婉对此很疑惑。林树新却听明白了,“也就是说,彭元开车前服用过致幻剂。”
“对,”傅强民说,“这家伙吸了毒再开车,会产生幻觉。正是在幻觉中驾车失灵冲出了路基。”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徐婉更不解了。
傅强民苦笑一下,“这还不明摆着吗,他们总得搞清他是怎么吸的毒。无非是有两种途径,一种是自己吸的,一种是被人灌的。如果不是自己吸的,那就是有人故意谋害他了。”
徐婉很吃惊:“他们怀疑你给彭元服了毒品?”“就是这样。”
林树新忙问道:“你不会真干这种事吧?再说你也没这能力呀。”傅强民说:“我差点就干了这种事,不过不是给他服毒品,而是直接拿拳头灭了他。可惜这家伙也练过,比我还厉害。至于给他吸毒,那我真的没这个本事。”
看来一开始,警察的确是把傅强民列为嫌疑人了,现在把他放了,说明已解除了对他的怀疑。林树新把这个观点一说,傅强民和徐婉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傅强民没事,林树新和徐婉就告辞了。走到外边,徐婉悄声问林树新,傅强民真的不会有事了吗?“我总有点不放心。”徐婉说。
林树新安慰了徐婉几句,先把徐婉送到家,然后他才回自己的店里。可是刚到店门口,迎面有两个人在等他。当林树新看清是李队长和小陶时,着实吃惊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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