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在一场空前破坏性的大灾难降临前夕,对林彪所搞的“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什么“立竿见影”等等骗局,早就怀疑其不纯的动机。他在文化界、教育界或党的干部会议上的讲话,都极力反对政治经济和文化教育上的极“左”路线。他反对高谈空头政治,反对浮夸谎报,提倡要提高文化科学技术水平,以实现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他在中央和地方上到处讲,在家里也这样讲,有时,他还带着气愤的神态大声疾呼。
张茜已感到狂风暴雨降临前的窒息气压,开始她还鼓励陈毅主持正义,力挽狂澜;慢慢地,她感到国家的大厦连同陈毅和她,以及孩子们一起,正以最惊人的速度,向着不可知的深渊掉下去!她多次提醒陈毅注意这种趋势,但陈毅总是乐观地说:
“真理是驳不倒的,真理总是要胜利的。”
1967年2月前后,陈毅和谭震林、叶剑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聂荣臻等老同志,在不同的会议上,对“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作法提出了强烈的批评。从此,林彪和“四人帮”就诬蔑这些老帅们搞“二月逆流”,对他们进行压制和打击。
没想到,接踵而至的,便是一系列出人意料的谋害事件发生了。刘少奇、彭德怀、贺龙、陶铸这些领导人都开始被批斗迫害,直到最后被折磨丧生。其他的一些领导人也开始遭受迫害。陈毅和张茜全家均被卷入恶浪中,经受着严酷的冲击。
林彪一伙为寻找一切可乘之机,打击迫害陈毅同志,曾妄图从张茜和陈毅的第三个儿子陈小鲁身上开刀。诬蔑陈小鲁是“联动”的坏头头,到处设陷阱陷害他。
周恩来总理知道此事后,立即决定要小鲁离家去东北三十九军部队。
小鲁对总理向来非常崇敬,他尊从了总理的决定。1968年5月4日,在周总理的精心安排下,小鲁离家去东北了。临行前,总理对他说:
“这个安排并不是我个人的意见,你父亲也是同意的。”又说:“你走后的情况,组织上会通知你家里的,你自己不要与家里通信,这是一条纪律。”
小鲁对总理的教导都一一牢记在心。他一去就是3年,3年中真的未与家里通过音讯。在那动乱的岁月里,一个从未离开过家庭的十几岁的孩子,怎不叫那疼爱子女的父母伤神!尤其是张茜,一向深爱小鲁,给小鲁起了个小名叫小羊,这一下离家3年毫无音讯,可把她想念苦了,她真是望眼欲穿,忧心如焚。
但小鲁就像他的兄妹们一样,真不愧是陈毅和张茜的好后代。他在军中表现特别好,3年内被评为五好战士,并光荣地入党了。1971年5月,东北军区通知他,让他回家看看,阔别温暖家庭3年的小鲁突然回来,张茜悲喜交集,搂着小鲁大哭,陈毅也流下了热泪,小鲁自己也哭了。
小鲁这次回家探亲,只有一周的时间,周总理和邓妈妈都找他谈了话,表扬他“守纪律,讲信用”。也谈到部队都反映小鲁表现得很好。
一周期满的时候,小鲁又要离开家庭了,父母深情地、一遍又遍地叮咛,要他回部队后继续好好干。
小鲁回部队后不久,又在抗洪斗争中荣立了三等功。他用立功报喜的形式,回答了父母亲对他的嘱咐。
小鲁不仅被安全地保护起来,而且在部队中得到很好的锻炼。1967年“二月逆流”事件后,林彪、江青一伙更加猖狂,邪风把浪涛掀得更高更险了。外事口很多人盼陈毅出来继续主持外交工作的愿望落空了。“揪斗陈毅”、“打倒陈毅”、“打倒张茜”的标语口号贴上了街头。
江青一伙急于要抢夺外交大权,竭力鼓动极“左”势力批斗陈毅搞“三和一少”和“修正主义外交路线”,实际上矛头是对着周总理的。在陈毅兼任院长的外交学院里,有一群极“左”分子起来呼应,大喊“打倒陈毅”的口号,并在学院里到处贴出“打倒陈毅”的大字报和“陈毅黑话”等。但外交部和外交学院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干部,坚持顶住“四人帮”的妖风邪气,保护陈毅,保护张茜。张茜所在的国务院外事办公室,是极“左”分子冲击的对象。
虽然张茜当时还不是他们要揪斗的重点,但也受到很大的冲击和折磨。因为外事办公室主任是陈毅,他是副总理兼外交部长,是开国的十位元帅之一,是林彪、江青一伙要打倒的主要目标。
在冲击外交部,要“砸烂外交部政治部”和夺取外交大权的时候,外交部干部中有两种组织:一种要打倒陈毅,夺外交部的权;另一种要保陈毅,对陈毅只作一些批判。
在极“左”思想泛滥成灾的时候,姚登山跳出来夺了陈毅在外交部的大权,在一片鼓噪声中粉墨登场,“出任”外交部长。他急急忙忙地向各驻外使馆乱发“指示”。幸亏周总理紧急制止,才避免了不可收拾的恶果。姚登山只当了4天的外交部长,就垮了下来,成为历史上的一个跳梁小丑。
疯狂的毒火在全国蔓延,到处是流血的内战,到处是无政府主义的混乱状态,到处是破坏和法西斯般的暴行。
此时陈毅的家庭基本上被冲散了,孩子们都被迫离开了家,丹淮和从军(姗姗)都早巳被下放到沙河部队,昊苏被下放到南京,小鲁则远在东北。张茜在外办经受着斗争会的折磨。在此期间,她曾不幸地摔断了腿骨,痛苦万分。身边无人照料,行动又很不方便,上厕所等均依靠扶着小板凳移动。张茜深深意识到,她此时所经受的苦楚,是坏人所给予的迫害,因此表现得十分坚强。她在内心决定:身边无人,一切自己动手;行动不便,就依靠小板凳,哪怕一步只能挪一寸,也要顽强地坚持下去!张茜决心要看看这荒唐的局面能持续多久!
周总理有着伟大政治家的胸怀。但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是保护一些受迫害的老同志。他不仅保护陈毅,而且总是想方设法保护和援救一些深受迫害的其他老干部,所以,赢得了全国人民的深切爱戴。
张茜永远也忘不了,总理为保护陈毅,曾经常以辩论的形式同极“左”分子作斗争,记得在人民大会堂里,在“批判”与“打倒”陈毅的辩论中,周总理曾经非常激动地说:
“你们一定要揪斗或打倒陈毅,那我就躺在这人民大会堂门口,让你们从我的身上踩过去好了!”由于总理的坚决抵制,极“左”分子才不得不把“揪斗”或“打倒”之词改成“批判”。但就在“批判”会开始不久,一张“打倒陈毅”的巨幅标语“呼啦”一声从楼上飘了下来,并有个别坏分子跑上台去,欲动手殴打陈毅,幸好保护陈毅的警卫同志动作敏捷地将他护送走了。周总理气愤地离开了会场。张茜热泪盈眶地回想着:若不是总理的保护,陈毅的日子恐怕更难熬了。
1969年,林彪的“一号命令”下达后,陈毅在张茜的的陪同下于10月被下放到石家庄“蹲点”,所谓“蹲点”,只不过是个好听一点的名词,实际上就是“劳动改造”。陈毅到机床厂,张茜到制药厂。当时子女们都不在身边,保姆也早已被迫离开了。张茜一面在制药厂劳动,一面还要干家务活。但这一切,都未能将她难倒,她强振精神,决心不懈地奋斗下去。与此同时,她还在制药厂钻研起制药业务,学会了很多制药技术。她内心对林彪、江青之流无比愤恨,但对工人却亲如兄弟姐妹。工人同志们表面上虽不敢多接近她,内心却很尊重她,敬佩她,待她非常好。这时从军(姗姗)在石家庄白求恩医学院学医,有时也挤时间回家帮助母亲干些家务活。在这严酷的时候,张茜仍然满怀雄心壮志,争分夺秒地教女儿学习医学方面的英语。
张茜是一个任何艰难困苦均压不倒的强人,在林彪、“四人帮”所掀起的狂涛恶浪中,她一直泰然自若,坚持与恶魔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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