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惑-第二章 饮血为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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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桑市医院护士撞鬼的事件吸引了一群记者的注意,虽然鬼这东西一般人都没机会见过,但是根据木桑市近阶段不太平的社会状况,新闻上还是播了出来,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而且经过审查后变成了呼吁市民要注意休息以免产生幻觉的健康教育,但是被有心的人看到,却还是生了警惕之心。

    桑记花草茶店内,某个红发美少年笑眯眯地凑近身旁美丽的女孩子,“妃雅,我觉得她们看到的是那个叫爱丽斯的小吸血鬼。”

    妃雅皱眉看着电视机,“她怎么跑到医院里去了?”

    “那不是正好,免得警察们四处奔波找伤人案的凶手却怎么也找不到,又省得咱们动手去抓她,反正医院里的血很多,够她吃的了。”血砚一脸笑容地粘着妃雅。

    看一眼杯中颜色殷红的花草茶,妃雅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却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了一边。

    “你们见过那小鬼?”吧台旁边坐着的桑缇疑惑地开口询问。

    妃雅点了点头,“还有一个看起来模样保持在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跟着她。”

    桑缇看着电视机皱眉沉思,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同一时间,花坊。

    “吸血鬼?”花浣突然抓住了花夭,“会不会跟林美有关系?”

    花夭轻柔地握住她的手,“我帮你去查一下,不要担心。”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花浣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对他盈盈一笑,“谢谢你。”

    花夭眼神里含着笑,“傻瓜,跟我客气什么?”

    西郊鬼楼。

    虽然是正午时分,鬼楼内却依旧阴森森的,没有任何光线透入,它就像是深不见底遥不可触的黑洞一样,吞噬掉了任何一丝光线照射进来的可能。

    房间里依旧开着灯,青铜材料的灯台华美而古朴,上面的烛光纹丝不动,直直地燃烧着,尽职尽责地起着照明的用途。

    客厅里的阿德贝手中握着把银色长剑,正在练习着击剑的动作,房间里很静,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手中的剑每一招刺出去的风声。

    “大人。”爱丽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房间内坐到一旁看着他。

    “什么事?”他并没有停止击剑练习。

    “你生我的气了?”爱丽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崇拜和敬畏。

    他一剑刺出去的时候身体也同时转了方向,于是那一剑便刺到了爱丽斯的发间,挑起了她一绺长长的卷发,随即他停下了动作,淡淡一笑后走过去掬起她的发吻了一下,“爱丽斯,我不会生你的气。”

    “真的?”爱丽斯顿时兴奋了起来。

    放开手中的发,他微微弯下腰认真地看着爱丽斯,“我从不对我的小女孩儿说谎。”

    爱丽斯开心地抱住了他的颈子,“大人,我好开心。”

    他直起身子,任爱丽斯挂在身上,一径笑笑地开口:“你开心就好。”

    “那你说要给我的玩具……”爱丽斯迟疑地开口。

    他突然将爱丽斯放下来,随即断然开口:“我说过,已经收回了。”

    “大人……”爱丽斯犹不死心地开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希望他改变主意把那个“玩具”还给她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隔壁房间里传出来东西被摔破的声音。

    阿德贝脸色一沉,立即朝隔壁房间里大步走了过去,爱丽斯连忙跟了过去。

    肆意地把那些装着药的瓶子砸得稀烂,看着里面的药粉药丸洒了一地都是,林美突然觉得此刻实在是太痛快了,所以她近乎是笑着继续着她的破坏行动。

    抬起头,她四处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没有镜子。

    她在房间内焦躁地四顾,最终站到了书架前,那里有一层玻璃柜门。

    转身把灯台拿到身前,她侧身看向身后的玻璃柜门,却只能映出隐隐约约的影子,她的心顿时凉到了极致。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只怕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得跟阿德贝一样,在镜子里……空如无物。

    她握紧了拳头,看着那透明的玻璃柜门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蓦然伸出手去,向自己肩膀上包扎好的伤口处抓去。

    阿德贝进房间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苍白得像鬼一样的人正在大肆破坏他的心血,地上的药丸药粉和染血的绷带散落一地,目光移回到她的身上,就看到昨天他帮她包扎得好好的伤口已经被再次剥裂,她半个肩膀都几乎染着血,却在那里笑得仿佛浑然没事人一样。

    该死!

    “你在做什么?”他愤怒地冲上去捏住了她的手臂,紧得几乎要折断她的腕骨。

    “你看不到吗?”她笑得很开心,“我在找死啊。”

    她有必要用那种可以气死人的表情来跟他说话吗?

    阿德贝很怀疑自己会不会一时大脑发昏先掐死她再说,看着她肩膀上的血,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不知道疼吗?”

    “知道疼又怎样?”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却强自微笑,“疼死……也是能死掉的吧?”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让你死!”他的手重重地掐在她的肩膀上,指甲都掐进了她的皮肤里,沾染了伤口上的血,粘粘腻腻地糊了他一手。

    “没有人能阻止一个一心想死的人,一次死不掉,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我会成功杀了我自己。”她笑得古怪而诡异。

    仿佛有什么话冲击着他的大脑似的,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吐出口,但是,他实在是恼到了极点,反而放开了她,愤怒地挥手过去,房间里的东西顿时移位,以让她瞠目结舌的力量自动地损坏起来。

    书架倒塌,里面的东西砸得满地都是,桌子重重地被抛起,摔得乱七八糟,华丽的灯台被摔成两段,自动融化成青铜汁水,在地板上留下焦黑的灼烧痕迹,连房间里的大床都轰然一声从中间拦腰断开。

    爱丽斯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大人……”

    “爱丽斯,回你的房间!”他大喝一声,命令她离开。

    蓦然转身,他冷冷地看着受到过度惊吓的林美,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不要试图激怒我!”

    “那又会怎样?”虽然受到惊吓,她的语气却还是很平静,甚至带着隐约的兴奋和期待,“如果你能愤怒到立刻杀死我的地步,我不介意。”

    “你还说!”他愤怒地挥手,房间里的东西因此被毁坏得更加彻底。

    “要动手吗?”她勾起嘴角微笑,眼里带着迫切狂乱的光彩。

    “如果你希望的话!”阿德贝突然转身抓住她把她重重地朝身后的墙壁推去,完全不顾及她身上的伤口。

    她痛得蹙起了眉,却忍着一声不吭,看着面前愤怒的男人,眼睛里闪过无所谓的光彩,随即缓缓凑到他的耳边开口:“动手吧,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恨不得掐死我了,那么还等什么呢?只要你稍微用一下力气,你就消气了。”

    她的声音低而轻柔,仿佛在下蛊,又仿佛是在催眠,阿德贝看着她的眼睛,手指却不自觉地随着她的话语而慢慢移向她的脖子。

    “怎么?不知道要怎么动手吗?你看,把手指放到我的脖子上面之后,慢慢用力地扼下去,直到感觉到骨头在你的手里面折断,‘咯’的一声后,你消气了,而我也解脱了……”她的唇边含着古怪的笑意,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卡住自己的脖子,依旧用那种低柔而蛊惑的声音开口,感觉到他的手指随着她的话语而逐渐在加大力气。

    他差一点点就要按照她的话做了,但是………

    蓦然间看到她唇边那一抹古怪笑意,他仿佛被人突然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清醒过来,顿时愤怒地将她重重推开,随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开混乱狼藉的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她浑身发冷打着颤,站在那里几乎没办法支撑住自己浑身的重量,只好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来。

    房间里混乱狼藉到几乎没有人插脚的地方,她却恍如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一切。

    细细的脚步声响起,她没有动。

    除了阿德贝,这栋房子里存在的人也只有爱丽斯和她了。

    看着房间里的狼藉,爱丽斯皱眉愤愤地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她,“你惹大人生气了!”

    她没说话,爱丽斯见她根本不理睬自己,生气地走过去踢了她一脚,“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从来没见过大人这么生气。”

    她抬起头看着爱丽斯,虽然脸色苍白,唇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娇嫩红润,但是目光却狂乱热切,爱丽斯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她想打什么鬼主意?

    “你不是想要杀了我?”她突然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对着爱丽斯兴致勃勃地开口,“你……来杀了我好不好?”

    爱丽斯下意识地又朝后退了一步,大眼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你疯了?”

    怎么可能有人不想要自己的命,反而要别人杀了她?

    “你不是很想杀了我?昨天……如果他没有回来的话,你会杀了我对不对?”她突然伸手抓住爱丽斯的手腕,“我求你,你杀了我好不好?”

    或许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失去了光泽的头发胡乱地披在肩上,身上血迹斑斑,之前的衣服根本就没有换,破破烂烂地裹在身上,上面凝固着大片紫黑色的血斑,容貌更是憔悴到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的模样。

    她原本是最在乎自己的容貌的,但是现在,她早已经无暇顾及。

    “不要碰我!”她手上有尚未干涸的血迹,爱丽斯忍不住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甩开了她的手,动作太大,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地板上的椅子碎片顿时刺进她的身体里面。

    林美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仿佛是已经被打碎了却又被重新捏合在一起的一样,心灵上的煎熬麻痹了肉体的疼痛,她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去拉爱丽斯,“我求求你,你杀了我好不好?”

    爱丽斯尖叫着朝后退,看着她身上被扎入的碎木片有种心虚的感觉,“是你自己站不稳,不是我害你受伤的!”

    她跌跌撞撞地随着爱丽斯进入另一个房间,爱丽斯看她紧追不放,紧张地开口威胁她:“你不要再追着我了,你再追我的话,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虽然她饮血为生,但是……这女人一身血在她面前晃得她头都快晕了!

    她喜欢干净漂亮的食物,像她这样子的,实在让她没有任何兴致。

    “那不正好?”她扶着桌子凄凉地笑起来,伸手拨开挡在眼前的头发,“你杀了我,我就不会追你了。”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会杀了你的!”爱丽斯再次尖叫了起来。

    “你杀了我吧,快点动手……”她咳嗽了两声,突然发现旁边有一把装饰华丽的剑,她眼前顿时一亮,过去把剑拔了出来递给爱丽斯,“求你……”

    爱丽斯被迫接下她手里的剑,但是却被她逼得一步步朝后退去,虽然她大可以满足她的心愿杀了她,但是阿德贝大人今天如此生气,如果她真的杀了她的话,不知道阿德贝大人还会怎样呢。

    为什么大人今天会这么生气?

    因为她……吗?

    她……有这么重要吗?

    看着面前蓬头散发仿佛疯子一样的女人,爱丽斯的眼睛陡然冷冷地眯了起来。

    林美抓起握在她手中的剑直指向自己的心口处,依旧一步步逼近,“你不是要杀了我?快动手啊……”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仿佛有沉闷的“噗”的一声,随即莫名的刺痛顿时加入到她身上那些痛楚里,缓缓垂下头,她看着刺入她胸口内的剑突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如果……就这样死了……

    也未尝不好……

    “爱丽斯,你在做什么?”阿德贝暴怒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即就见刚才还握着剑的爱丽斯突然凌空飞起,重重地砸到了墙壁上,随即他冲到了林美身边,伸出手去刚刚好接住力气几乎已经全部耗尽的她,看着她胸前的那把剑,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至极,手指重重地掐在她的肩膀上,“就那么想死?你一定要死掉给我看吗?”

    爱丽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抹血丝从她的唇边流了出来,她抹了下那血渍,难以置信地看着阿德贝,“大人,你居然为了她这样对我?!”

    “我说过,不许你再打她的主意!”阿德贝冷冷地开口,随即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林美身上,见她胸前的伤口不停地流血,恼怒之下,索性用力拔出那把剑,随即狠狠丢开,那把剑顿时“夺”的一声被深深刺入到墙壁里面。

    “难道对大人来说,我在大人心中的地位就只有这样吗?”爱丽斯发起狠来,口中的利齿迅速增长凸出在唇外。

    “不要跟着我!”阿德贝对她如此开口,随即伸手抱起林美,朝房间外走去。

    “你……又想怎样?”她笑得凄凉,觉得这次可能真的是没有再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了。

    阿德贝皱眉看她一眼,随即一脚踢开一个房间,将她放到地上后随即开始放水。

    原来是浴室……

    她突然觉得很想笑,一个忍不住,唇角就弯了上去。

    多可笑,他是受不了她这一身的伤口和血迹了吗?

    伸手试了下水温,阿德贝转身冷冷看着她,随即根本不容她拒绝地把她抱起来,脱去身上的衣服,然后再毫不留情地丢进水里面。

    痛痛痛!

    她禁不住呻吟出声,伤口接触到热水后的刺痛让她几乎没办法好好呼吸,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铁青,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断气一样。

    他袖手旁观,眼神中含着些微的愤怒。

    明知道他这一会儿不可能会把她捞出来,她只好放弃叫痛,大口大口地喘息,以便压抑浑身的刺痛。

    浴池里的水很快变成了淡红色,加浓,直至变为血红色。

    奇怪,为什么她流了那么多血,还是不会死呢?

    阿德贝终于再次发怒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更愚蠢的女人!”咬着牙把她迅速洗干净捞上来,他带着她迅速朝另一间可以住的房间走过去,随即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了床上。

    其实这些房间里所有的床都是摆设,他和爱丽斯根本不会睡在床上面,不过现在,这些虚置的床似乎终于可以起到点作用了。

    “那又……如何?”她现在只觉得每说出一个字,浑身都痛到发抖,如果可以昏过去就好了,偏偏这一刻,她的神志清醒到让她自己都痛恨的地步。

    “闭嘴!”阿德贝愤愤然地吼回她,随即转身出门,过了片刻后又回来,手里却又多了一包药。

    难道他出去,又是帮她找药去了?

    她忍不住自嘲:“吸血鬼……也会需要人类的药吗?”

    “你现在根本就不算是一个纯粹的吸血鬼,这种药,当然可以用!”嘴巴里虽然吐着冷冷的话语,但是他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下来,忙碌地帮她上药。

    药粉重新与伤口接触,钻心的刺痛再次传了过来,她的牙齿咬得几乎听到咯咯吱吱的声音,阿德贝突然冷笑着开口:“你再敢咬舌头的话,我会继续采用之前的方法让你老实下来!”

    她的呼吸顿时下意识地一窒。

    将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细细地涂抹了一遍之后,阿德贝这才放下了手里的药瓶子,然后倒了水准备喂她吃消炎药。

    “我现在还不算是吸血鬼吗?”已经没有力气再抗拒他施加给她的一切,她只能低声询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不算。”将手中的药完全喂入她的口中,阿德贝这才冷着一张脸帮她盖上薄被。

    “衣服……”她看着他,眼睛有微微的恳求之意。

    “你不是想死吗?还在乎有没有穿衣服?”他冷嘲热讽,随即却又开口,“你伤成这样还要穿衣服的话,我怎么给你上药?”

    “你看起来……就好像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似的……”她的全身已经没什么力气,即便是嘲笑的话,此刻说出来也没有了嘲笑的意味。

    阿德贝的身形一顿之后,开始收拾他丢在床边的药、绷带之类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淡淡开口:“我的确做过,那又如何?”

    抬头看到她犹然张大眼睛看着他,他突然伸出手去,“闭上眼睛,你需要休息了!”

    她的眼睛在瞬间被他捂上,没办法推开他的手,她只好问他最后一个问题:“要如何才能证明……我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吸血鬼?”

    “当你没办法抵挡鲜血对你的诱惑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如是回答。

    察觉到她的长睫在他手中如不安分的蝴蝶一样来回扑腾了几下才安定下来,他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难道没有发现吗?

    她的身体已经开始逐渐向吸血鬼的方向异化,不然的话,受了这么重这么多的伤,她怎么可能还有性命跟他说话?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如果她真的没办法抵抗逐渐觉醒的对鲜血的渴望意识的话,那么诚如他所言,她的确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吸血鬼了。

    成为他的同类。

    突然发觉,原来……他很期待。

    好饿……

    不、不,好渴……

    说不出来的饥渴感突然席卷了她所有的意识。

    明明是不想吃东西的,但是就是觉得莫名的饥渴。

    为什么?

    她难受地自唇中吐出细细的呻吟,好想吃东西,好想吃东西……

    阿德贝漠然地看着在床上无意识翻滚的林美,心内明了如镜。

    终于……她察觉到饥饿了……

    清醒的时候有多抗拒,在潜意识中她的需求就越强烈,比如此刻,即便她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中,她还是开始了她的蜕变,最明显的莫过于她骤然间露出在唇外的尖尖虎牙。

    “好渴……”她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喉咙,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被心内的火烤干,鼻子嘴巴里都干燥得仿佛没有任何水分一样。

    伸手端起桌子上那一杯殷红的东西,阿德贝冷冷地扬起了唇,随即俯身将她撑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将杯沿凑到她嘴边,轻声开口:“喝下去吧,喝下去你就不会觉得渴了。”

    是吗?

    喝下去……就不会觉得渴了吗?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一股粘粘腻腻的东西顿时流入了她的口中,明明诡异恶心得想吐,却奇异地抚平了她身上那种焦渴的感觉。

    她喝的到底是什么?

    微微睁开一线眼睛,尚没有聚焦的双眼茫然地盯着面前那杯血红的东西发呆。

    “来,再一口。”扶住她的人轻声开口,平淡的语气仿佛是在喂她白开水一样。

    她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那种血般殷红的液体一口,脑海里犹在分神她喝的到底是什么。

    阿德贝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你现在还会抗拒鲜血吗?”

    近乎是残酷地提醒她刚才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猛然间一下子将刚才喝下去的血咳了出来,她咳得那么用力,几乎要把心脏也随着咳出来一样。

    “该死,你又想怎样!”阿德贝忙不迭地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伸手去拍她的背。

    “你……”她咳出了满眼的泪水,用力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几乎是想将他揉烂再撕成碎片一样,“为什么要喂我喝血!”

    “如果你不喝的话,你会这样一直衰弱下去!”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那又怎样,会死吗?”她恨到极点,用力撕扯着他胸前的衣服。

    “对,你会死!”他大声吼她。

    她更加愤怒,拳头重重在砸在他胸前,“那就让我去死!”

    “我好不容易救回你,不可能会让你去死,你死了这条心吧!”他攥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拽进怀中,“我绝对不可能让你去死!”

    “你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吼出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尖利急促,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得汹涌无比,最后索性在他怀中对他拳打脚踢,但是他却轻松地按住了她,她恨极,突然低下头去,重重地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阿德贝没有动,任她咬着他的手腕,直到她累得松开嘴巴,才看到伤口处几乎见骨。

    怀中的人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边发抖一边掉眼泪,几乎喘不过气来,而她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他重新按住她,随即再次将那杯子凑到她唇边,她顿时大力挣扎,几乎将他手里的杯子踹飞出去。

    他突然将那杯子端过来凑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大口,随即扳起她的脸用力封住她的唇,把自己口中的血渡给她。

    她极力排斥着,抵抗着,但是却还是抵挡不住他的强势,接受了那一口血。

    眼泪掉得更是汹涌,混合了唇边的血渍,形成惊悚的图案。

    他对着她开口,露出了让她不寒而栗的微笑,唇上的血严重地刺激着她此刻脆弱的神经,“放弃吧,不要再妄想抵抗自己心中的欲望,它是把火,只会越燃越热烈。”

    明知道他所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还是痛苦到几乎想立即死掉算了。

    明明抗拒着面前的他,但是这一刻,她却在他怀中痛苦到泣不成声。

    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服,她伏在他怀中,仿佛受伤的小兽一般抽泣。

    他的手下意识地抬起,把怀中的女孩遮盖在自己黑色的斗篷之下,仿佛暗夜舒展开的羽翼一样,将她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内。

    对她……他是有责任的吧……

    “咯”的一声细细的脆响,长长的指甲顿时断裂。

    爱丽斯嫉恨的眼睛内几乎都要冒出火来,被折断的指甲深深地握进拳头里扎得皮肤刺痛起来。

    从来没有……阿德贝大人从来没有那样待过她……

    她好恨!

    为了她,阿德贝大人破天荒地呵斥她,甚至对她动了手!

    不甘心,怎么样都没办法甘心接受眼前的这一切!

    愤怒地反手抓扣住身后的墙壁,直到手指被磨出血来,她才缓缓平静下来,眼神里的怨恨之意却越发加深了。

    阿德贝大人是她的,谁也别想夺走,任何人都休想!

    怨毒的目光看向房间内的人,随即她蓦然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栋大楼。

    有着奇异金银眼瞳的猫咪突然不知道从何处蹿了出来,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喵喵地叫了两声,随即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内,重新卧了下来。

    幽蓝的夜月升上天空后,雾气开始逐渐弥漫在空旷的大街上。

    这个时间,正是整个城市开始逐渐进入梦乡的时刻,夜市已经结束,街道上几乎再没有什么人,偶尔有流浪猫蹿现出来叫个两声,随即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辆出租车突然自街道尽头驶来,坐在车里驾驶座上的司机先生的眼皮有些打架了,劳累了一天,他急着赶紧回家。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车灯和路灯淡淡的光交相辉映,车子的轮胎与路面摩擦传来轻微的声音,远处有狗叫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声音。

    突然之间,出租车里的司机只觉得眼前仿佛一花,好像有个黑影迎面扑了过来,随即就听到“咣”的一声沉闷撞击声。

    他顿时被吓了一跳,猛然踩下了刹车,车子顿时发出急促的尖锐的摩擦声,随即停了下来。

    他撞到了什么东西?

    鸟?

    还是……

    坐在驾驶室里喘了好半天气,他狂乱的心跳才逐渐平稳下来,随即深吸一口气,他推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前头察看到底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东西?

    司机先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围着车子打起了转,但是地面上的确很干净,没有任何东西,更没有丝毫血迹。

    真是怪了,明明都听到声音了,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又转了两圈,一无所获的司机先生终于松了口气,决定上车赶紧回家,看来他是太过疲劳产生幻觉了。

    他转身,正准备弯腰坐回车内,此时,却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笑声。

    女童的笑声。

    在此刻听来,格外的诡异。

    他的身形顿时定在车门旁边,一动也没有动。

    又过了片刻,他开始朝身后转过头去,随即被不远处站立着的人影惊出了一身冷汗。

    昏黄的街灯下,那个人影却格外的清晰。

    果然是个小小的女童,不过十来岁左右的样子,不知道穿的是什么衣服,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头发上的发卡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线明亮的光。

    她站在那儿没动,司机先生惊讶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小妹妹,这么晚还不回家啊?”

    太奇怪了,谁家的大人放心小孩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不回家?

    “回家?”清脆的童音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

    “对啊,现在都快夜里一点半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司机先生热情地朝前走了两步。

    “可是我好累,走不动了。”女童笑了一笑,苍白的肤色在路灯的映衬下显现出些微柔和的感觉。

    “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司机先生立即热情地提供援手。

    “可以吗?”女童顿时雀跃地开口。

    “当然可以,来吧,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司机先生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上车。

    女童缓缓走近,司机先生这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无比,衬托得嘴唇更加嫣红,他试着抹去心中那一抹奇怪的感觉,然后继续开口:“来,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赶紧送你回家,你家的大人肯定急坏了。”

    “我家的大人?急坏了?怎么会?”她似乎觉得这句话很好笑,随即看向他说了一个地名,然后笑得十分可爱,“可以把我送到那里去吗?”

    那是……

    司机先生把她刚才说的那个地名在心内回味了一下,顿时僵住了身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她,“那是……鬼楼……”

    “对了,就是鬼楼,”她俏皮地对他眨了下眼睛,在司机先生惊讶的目光中突然攀上了他的脖子,细细地在他耳边开口,“那里,就是我的家。”

    她看着他微笑,笑声细细地在他耳边回荡,随即她张开嘴巴,嘴巴里的牙齿突然暴长出来,随即侧头狠狠地咬在了司机先生的脖子上。

    已经被吓到腿软的司机先生此刻只能发出尖利的惨叫之声,但是攀爬在他身上的女童随即一掌抓在了他的脸上,长长的指甲顿时插入他的眼睛内,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刺痛,随即就是一片漆黑。

    拔出插入他眼睛内的手指,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血禁不住笑了起来,开始是得意,是放纵,但是最后,笑声却变得凄厉起来。

    她可以肆意夺取他人的性命,随意获取自己的食物,但是却没有办法让自己继续长大,成为成熟的女人,让大人不再忽视她的存在,不再只把她当作小孩子。

    连生命脆弱到可笑的人类也把她当作小孩子……

    她发起狠来,长长的指甲在倒地哀叫的司机先生身上划过,顿时血丝横飞,她的眼神逐渐狂乱,气喘不已,“为什么?为什么只当我是小孩子?为什么?我讨厌你们,你们统统给我去死!”

    渐渐地,司机先生的哀吟声停止了下来,直至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耗尽,她终于停下了手。

    缓缓直起身子,她的舌头舔过自己染血的手指,脸上泛起了一个心平气和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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