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晋,太康末年。
某次就在王衍逛街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那是一个胡人小男孩的声音,洪亮而又犀利。王衍立刻对左右的侍从说:“刚才那个孩子,我从他的声音中听出此人不同凡响,赶紧把他抓来,日后恐成天下大患。”但是,等王衍的人到了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后来那个孩子真的成了一个撼动天下的人,当然对西晋来说,这正是它的掘墓人。他的名字叫石勒。
《晋书》:“石勒字世龙,上党武乡羯人也。其先匈奴别部羌渠之胄。祖耶奕于,父周曷朱,一名乞冀加,并为部落小率。勒生时赤光满室,白气自天属于中庭,见者咸异之。年十四,随邑人行贩洛阳,倚啸上东门,王衍见而异之,顾谓左右曰:‘向者胡雏,吾观其声视有奇志,恐将为天下之患。’驰遣收之,会勒已去。”
那个孩子在被称为石勒之前,还有一个神奇的名字,叫作石(bèi)。
石勒是匈奴别部羌渠部落的后裔,祖父名叫耶奕于,父亲周曷朱(又名乞冀加),他其实是羯族人,所谓别部,就是匈奴部族下属的其他部族,和匈奴本部相区别。羯族人到底是什么种族说法不一,然而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羯族是白种人。
西晋太安年间,并州(今山西大部及邻近的河北、内蒙部分地区)发生了大规模饥荒。石勒当时在外做佃客,也就是所谓的长工,给大户人家打工。由于发生大饥荒,石勒就投奔甯驱去了,但是他一路过来发现路上的人看自己时居然眼冒金光。
“你回来干吗?”甯驱不解,“你不知道吗?现在到处都在抓胡人当奴隶,拿去贩卖救急啊!”
石勒被人贩子盯上了,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人贩子,这伙人贩子的头目是东赢公司马腾。司马腾抓捕诸胡贩卖,基本上只要是胡人就抓。而诸胡中的杂胡地位最为低下,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就是私有财产。
甯驱将石勒藏起来,他才幸免于难。后来石勒想去投奔都尉李川,途遇郭敬。他向郭敬诉说饥冷,郭敬卖掉货物,买衣食与他。石勒对郭敬说:“现在饥荒,若引众胡去冀州,然后再把他们卖了,既能避免自己饿死,也能避免自己的族群饿死。”结果,没等石勒实施自己的计划,司马腾派将军郭阳、张隆抢先一步把石勒等人抓住了。
石勒计划贩卖行动未遂,被抓进了被贩卖的行列。从这一刻开始,他成了奴隶。
司马腾打算把这批胡人送往冀州,“两胡一枷”。戴着巨大枷锁的石勒每走一步都非常艰难,那个将军张隆还时常殴打他,羞辱他。司马腾的手下郭阳和郭敬是亲戚关系,所以这一路上他对石勒十分照顾,帮助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尽管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磨难,经历了疾病的折磨,石勒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他被卖给了师欢。
在石勒当了一年奴隶之后,师欢把他叫到了面前,说:“我看你胸怀大志,举止高于常人,以后必定有非凡的成就,去寻找属于你的那片天空吧!”
师欢免除了石勒的奴隶身份,从这一刻开始,天下的霸主,正式起航。
不久,石勒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机遇。
司马颖的部将公师籓在邺城附近起兵,声势浩大,四周的人纷纷归附,其中就包括汲桑。
汲桑是牧帅,就是小型武装贩马集团的头目,石勒之前给师欢当奴隶的时候认识了他。汲桑刻薄寡恩,十分残忍,唯独对石勒青眼有加,石勒成功成为自由人以后就投奔了汲桑。汲桑给了石勒一个全新的名字——石勒。
公师籓起兵之后力量快速壮大,不久便拥兵数万,称霸一方。有了一定实力之后,公师籓打算弄个根据地,而且他选了一个大城市——邺城。
当时驻守邺城的是司马越旗下的平昌公,就是后来封为南阳王的司马模。话说司马模刚到邺城立足未稳,于是请求范阳王司马虓发兵支援。司马虓派来了援兵——兖州刺史苟晞。
苟晞,字道将,河内山阳(今河南焦作)人。他原来是赵王司马伦的参军(参谋总部参谋),后来齐王司马冏上台也没被贬官,司马冏死后,苟晞先被免官,然后又被司马乂起用,后来在司马越被击败之后,他就投奔了范阳王司马虓。
公师籓还没有遇上苟晞时先遇上了司马模派去的将军冯嵩,没打赢,就在白马(地名)渡河南逃,然而,苟晞早就在南岸等着他了。很快,石勒和汲桑就看到了公师籓的人头。石勒和汲桑的第一次投资宣告失败。
不过,苟晞并未对他们斩尽杀绝。汲桑想自己单干,于是派石勒到处招兵买马。招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呢?《晋书》记载:“帅牧人劫掠郡县系囚,又招山泽亡命。”也就是说他们的主力军是山贼和罪犯。
总而言之,石勒率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在汲桑的领导下重打锣鼓另开张,而他们打的旗号是替司马颖报仇,讨伐司马越、司马腾。这时,距离公师籓被杀已经过去两年了。
自从司马越掌握大权之后,他就为立下大功的几个弟弟加官晋爵,同时安排他们镇守天下出任要职,比如司马模就接替了已经去世的河间王司马颙的位置镇守关中(一作长安),司马腾则继承了司马颖之前的地盘,而他原来的地盘山西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刘渊的汉国却是越打越强,司马越也没在京师长安,而是跑到了河南许昌。
其实司马越也是没办法,光熙元年,司马越战胜司马颙控制关中之后发现,自己虽然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但也是一个非常尴尬的胜利者。因为不久之后还发生了一件悬案——司马衷被毒死了。新帝司马炽登基之后迅速掌握了权力,接管朝政,这让司马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于是他上书请求回封地东海国。这一招就是中国历史上政治家们常用的伎俩——以退为进。司马炽不许,但司马越深深感觉到司马炽对自己形成了压力,觉得待在洛阳必将招致怀疑,所以他决定出镇许昌,以观京城之变,待时而动。反正许昌距离洛阳又不远,还靠近自己的大本营,算是两全其美。
而石勒和汲桑正好给百无聊赖的司马越找了点儿事干。
石勒等率军直奔司马腾而去。消灭司马腾之后,汲桑石勒军迅速南下、准备进攻兖州,也就是司马越的地盘。司马越听闻司马腾被杀极其悲愤,随即派出了手下大将苟晞。苟晞和石勒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开始。
石勒与苟晞等 人在平原、阴平之间相持数月,大小决战三十多次,互有胜负。司马越害怕了,驻军官渡声援苟晞。不久,石勒占败。
就当时而言,失败的石勒有且只有一个选择——投奔刘渊。在当时,能和司马越相抗的势力除了成汉李雄和汉国刘渊之外,别无他人,而成汉太远,刘渊可是近在咫尺。
刘渊起兵之后,一直在山西同东赢公司马腾大战,面对司马腾这个目中无人的菜鸟,刘渊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轻松吊打。304年,匈奴刘渊自称汉王,建立汉赵政权,司马腾闻讯随即进剿,刘渊和司马腾派去的将军聂玄战于大陵(今山西文水),聂玄大败。司马腾得知这一情况之后非常恐惧,居然一口气跑到了山东,刘渊乘势接连攻下太原、泫氏、屯留、长子、中都等地,几乎控制了整个山西以北地区。
石勒投奔刘渊之后重新恢复了元气。
大展宏图
永嘉二年,刘渊开始自己战略计划的第二步——发兵东向。
刘渊命令石勒与刘零、阎罴等七位将领,率兵三万攻击魏郡、顿丘诸壁垒。刘渊忙着攻城略地,那自然就苦了司马越了。司马越真是倒霉到家了,才刚刚取得诸王混战的胜利,却又火烧眉毛了。刘渊势力越来越大,已经攻陷邺城进逼洛阳。
攻陷邺城之后,刘渊授予石勒安东大将军、开府,设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随后石勒又进攻钜鹿、常山,杀死二郡守将。疯狂扩张之后,石勒又攻陷冀州郡县堡垒百余个,兵众猛增至十余万人。石勒这时已经不满足于军事上的扩张了,他建立君子营,广泛吸纳知识分子为他出谋划策,而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张宾。
石勒发现,这个男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在管理后勤方面是一把好手,于是让他担任军功曹,掌管诸将的赏罚功过。同时,石勒开始大量招揽诸胡从军,包括羯族和匈奴在内的诸胡一听说石勒来了,立刻加入,他的军队开始从以流民罪犯为主转化为以诸胡农牧民为中坚力量。石勒为了巩固邺城,进一步进攻中山、博陵、高阳诸县,简直势如破竹,投降者多达数万人。他俨然已经成了河北之主。
永嘉三年,王浚率领着他的鲜卑军团再度降临。为什么说再度呢?因为之前石勒进攻常山郡的时候,王浚就和他交过手。
现在石勒在河北势力膨胀得如此迅速,王浚坐不住了,毕竟河北就在自己家门口。王浚立刻派祁弘率领鲜卑大军浩浩荡荡地奔了过来。
石勒很快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石勒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是面对王浚,仍旧差得很远。他手下的新军是临时扩充的,战斗力很差;而王浚手下的鲜卑骑兵战斗力很强,凶猛剽悍,多是百战余生之人。
双方在飞龙山大战,王浚所向披靡,痛歼石勒万余人,石勒被迫退守黎阳。不过王浚主要就是为了教训石勒,并不打算把石勒赶尽杀绝,所以,打了一通就回去了。
虽然遭遇了王浚的惩罚性进攻,但是石勒势头正盛,在刘渊的支持下,他很快横扫河北。然而,他征伐四方的过程中伴随着的是无尽的杀戮。就在汉国刘聪进攻河内之时,石勒从北边和他合兵一处,没费多大劲就消灭了梁巨,同时受降了他的兵士万余人。
然而,和以前不同的是,石勒没有再将这万余人化整为零编入自己的队伍,而是将他们全部活埋,用以示威和报复梁巨的抵抗。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告诉敌人你只能投降。这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心理战术,因为如果抵抗,城破之日就是所有人的死期。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但是有效。
河北几乎已遍地汉国旗帜,刘渊第四子刘聪也在河南大举进攻,他的目标很明确——洛阳。
永嘉二年,刘聪两度进攻洛阳,虽然均以失败告终,但是给司马越以极大的心理震撼,司马越深感许昌已经成为是非之地,很不安全,就从许昌跑到了鄄城(今山东鄄城),后来感觉山东也不安全,又逃到了濮阳(今河南濮阳),感觉这儿也不安全,又迁至荥阳(今河南荥阳)。
你可能要问了,这司马越为什么不找苟晞呢?永嘉元年,司马越意图自领兖州,便撤销了苟晞在兖州的官职。这引起苟晞的不满,两人结下仇怨。而且苟晞为人刻薄寡恩,又能征善战,司马越也防备他。所以,司马越让苟晞移镇青州(山东中部)的时候,还特意给他加官进爵,看上去做得还可以。
但是,政治上的制衡永远都只是制衡,从来没有对错之分,对于司马越来说,对于苟晞来说,永远的命题只有一个——权力,这不会因为司马越的小恩小惠而改变,也不会因为苟晞的略微让步而更改,只有权力才能让他们走到一起,或者彻底决裂。
永嘉二年是如此得漫长,以至于永嘉三年好不容易回到洛阳的司马越感觉恍若隔世。
帝国黄昏
司马炽想掌权,最大的阻碍就是司马越,因为司马越掌握晋朝全部的军事力量,但是自己是皇帝,在政治上有足够的能力压制他,司马炽觉得,只要再给他几年,等司马越老了,自己就能拯救天下,中兴大晋。
但时间不等人。永嘉二年三月,石勒的盟友、西晋的掘墓人之一——王弥闪亮登场。西晋的丧钟敲响了。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洛阳城总算是惊魂初定,司马越也回来了。但司马越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可不太友好,他决定杀几个人。
其实早就有人给司马炽提过醒了,“太傅专执威权,而选用表请,尚书犹以旧制裁之,今日之来,必有所诛。”意思是,司马越专权,然而尚书大人何绥等人还在用旧制裁决,他今天来肯定要杀人了。这番话确实经典,基本上把司马越的性格概括了。
其实这个道理很多人知道,但是他们不敢说,更不会说,不过有一个人却说了,这个人叫作王敦。
很快,司马越罗织罪名上书,说帝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中庶子缪播等人图谋不轨。司马炽非常无奈,他当然知道司马越这是想铲除异己,但是无奈他现在无力对抗,只能忍痛看司马越将他们统统诛杀。同时,司马越为了进一步限制司马炽,还罢免了他的宿卫兵,换上了自己的爪牙,司马炽瞬间成了孤家寡人。而且,司马越还顺道把王敦调离了洛阳,让他担任一个影响了他一生的职位——扬州刺史。从某个角度来讲,王敦还得感谢一下司马越,如果不是司马越,他将成为这个王朝最后的殉葬品之一。
皇帝心腹被杀,亲卫被夺,整个人都被控制。司马越此举大失众望,所有人都明白司马越和之前那些王爷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是个小人,也是个废物,迟早他也会和那帮人一样葬送自己。
西晋,已经无人可以拯救。
这就是西晋朝廷最后的时光,司马越和司马炽明争暗斗。司马炽为了对付司马越联合苟晞,司马越则杀戮司马炽的亲信。强敌当前,洛阳危急,但是他们却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加速着自己的灭亡。
司马越想不到的是,自己其实也活不了几天了。天道将归,万象更新,气数已尽。战火纷飞的中原大地即将迎来决定这个王朝命运的决战。
石勒等人在几年之间虽然席卷河北河南,但是晋朝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连番进攻洛阳却失利。这个时候,汉国主刘渊死了。
永嘉四年,刘渊卧病不起。这个年少时的洛阳人质,中年时郁郁不得志,到最后厚积薄发终于逃脱枷锁举兵起义,在乱世之中建立汉国,吸纳四方豪杰,征战天下,凭借的不是阴谋诡计,从这个角度来讲,他是个英雄。但是汉国的刀剑沾满了普通百姓的鲜血,这一点也足以为后人诟病。
然而,就当时而言,最关键的还是那个永恒的话题——继承人问题。刘渊是要死了,但是他不糊涂,之前他就已经立下了继承人——太子刘和。但是,这个继承人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他是合法的,但是他没兵。
刘渊虽然是汉化的匈奴人,但是汉化了也不代表他不再是草原人。内地民族是嫡长子继承制,这和农耕文明有关,长子劳动力强,能操持家业;草原民族则不同,幼子守家,偏爱幼子。刘渊其实也差不多,虽然他立了刘和为太子,但是朝廷重兵都在四子刘聪手上。
七月,刘渊病重,召刘欢乐和刘洋等人到宫禁中接受遗诏,辅佐朝政。八月,刘渊崩于光极殿。他活着没能为西晋朝廷效力,死的时候却为西晋立下了最后的墓碑。
虽然迫于汉家制度不能立刘聪为太子,但是刘渊早就提升了刘聪的位分,刘聪的头衔是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楚王,地位极其尊贵,而且手握十万大军,就驻扎在京城郊外。
刘和既没有政治才华,也没能力,他和他的父亲相比水平差远了。刘渊生前有五个儿子,除了刘和一清二白,其他的都手握重兵。刘和每日如坐针毡,他和自己的亲信商量,决定铲除其他兄弟。于是派刘锐带领马景在单于台攻打楚王刘聪,呼延攸带领永安王刘安国到司徒府攻打齐王刘裕,侍中刘乘带领安邑王刘钦攻打鲁王刘隆,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攻打北海王刘乂。
八王之乱的那一幕即将再度上演,只不过这次发生的地点是这个刚刚成立的汉国。
不过话说回来,毕竟刘和现在能指挥禁军,这个计划如果在对手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许能行。刘裕、刘隆两位没什么防备,刘和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他们,刘乂勉强逃过一劫。而刘聪早有准备,乘势攻进宫城,杀死了刘和全部的党羽。
汉国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位帝王——刘聪。
刘聪刚刚上台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把自己的小弟弟,即刚刚逃出生天的刘乂叫了过来,真诚地看着他说:“你是皇后(刘渊的中宫单皇后)之子,自古立储以嫡不以长,我应该让你当这个皇帝。”但是刘乂虽然年纪小,却深谙君臣之道,立刻表示哥哥应天受命,这位置就是哥哥的,我甘当臣子辅弼君王成就帝业。刘聪又表示等弟弟长大以后还是要把帝位给弟弟的,当即把刘乂立为皇太弟。
刘聪登位后,改元光兴,尊刘渊妻单氏为皇太后,其母张氏为帝太后,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妻呼延氏为皇后,以子刘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
对于石勒来说,这些发生在中央的事情和他关系不大,刘聪上位之后,加封他为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持节、开府、都督、校尉、封王不变。
这个时候,石勒的发展方向已经有了变化。
经过征伐,现在河南、河北除了洛阳之外基本上都是汉国的地盘,要是再想扩充实力就需要新的根据地。经过一番打算,石勒决定南下。
石勒的第一个目标是襄城。襄城是宛城的门户,而宛城是洛阳的后花园,如果能够夺取襄城,那么洛阳就尽在掌握。而且这个地方由于之前就有王如等人起兵,所以现在处于三不管地带。但是有一个问题,王如等人人数众多,且战斗力不弱,京畿晋军一向对他们束手无策。
王如、侯脱、严嶷等人听说石勒要来,十分害怕,匆忙组织抵抗的一万联军被石勒全灭,初战失利。守卫王如一看石勒势不可挡,就给他送去金银财宝,然后表示愿意归顺,并和石勒结为兄弟。
王如和侯脱不和,他投降石勒后就领着石勒直奔侯脱驻守的宛城而去。侯脱猝不及防,没多久宛城被石勒攻下,侯脱全军覆没。石勒还趁机收拾了前来救援的严嶷,囚禁严嶷,后来把他送到平阳去了,其部众则收入麾下。
攻下宛城后,石勒挥师直奔襄城进攻王如,王如派弟弟王璃率骑兵二万五千,假装犒劳军队,想趁乱出击,结果被石勒打败。
襄城落入敌手,洛阳危在旦夕。司马炽等不来援军,一座孤城已经是无力防守。每当这个时候,许多朝代都会有共同的举动,这就是——迁都。迁到哪里呢?其实也就两个地方——寿春、长安。
迁都似乎势在必行,但居然遭到了一个人的反对,这个人就是王衍。在这关键的历史时刻,王衍站了出来,表示大晋不能迁都,还卖了牛车安定人心,然后,这事就暂时搁置了。
后来,司马越看着石勒都打到宛城了,彻底坐不住了,于是他和司马炽说自己要带兵起讨石勒。这话司马炽不信,但是无奈司马越掌握大权,尽管司马炽不想同意,也阻止不了。司马越出征不仅带走了自己的四万大军,还带走了洛阳城的绝大多数公卿大臣,甚至把守卫皇宫的各个门阀士族的护卫也带走了,洛阳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当时,扬州都督周馥眼看司马越跑了,就再度上书司马炽请求迁都到他的地盘寿春。但是他是直接上书司马炽的,司马越看周馥的眼中没有自己,就让裴硕领兵直接讨伐周馥。结果裴硕被打得大败。
迁都已经不可能了,没兵、没粮、没权、没人,司马炽只能在洛阳等死了。
神州陆沉
就在石勒为军中疾病问题发愁的时候,西晋最后的霸主司马越病死了。
司马越死了,他把身后事托付给了王衍。因此众人一致推举王衍接替司马越的位置,担任讨伐石勒军的统帅,但王衍不干。王衍说:“吾少无宦情,随牒推移,遂至于此。今日之事,安可以非才处之。”意思是,我年少时期就不想做官,只是年头长,见识多了,才到这个位置,统帅这活我干不了。于是王衍和大家一商量,以襄阳王司马范为大将军统令其部,先把司马越的灵柩送回东海国。但是,没等他们回到东海国,石勒就来给他们送行了。
石勒虽然头疼瘟疫这个问题,但是他的头脑依旧清醒,当他得知晋军意图东下的消息之后,很快就明白,西晋内部出事了。
从当时来讲,晋军东下并不是冲着他去的,也不是冲着王弥去的,那么就只有一个目标——回到东海国。现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如果他能一口吃掉晋军主力,那么他现在最大的敌人就会被彻底消灭。机会难得,而石勒一向善于发现并抓住机会。
永嘉五年四月,石勒亲自率领轻骑追上了王衍的大部队。那大约十万人不仅是西晋王朝最后的中央主力,更是西晋的全部家当,这里面有西晋在北方的宗室,有西晋朝廷的王公大臣,有东海王司马越的全部家底,还有许多富豪和平民百姓,因此,行进速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石勒日夜兼程,终于在苦县(河南省鹿邑县)追上了王衍一行。
王衍派将军钱端迎战石勒,石勒轻松击败钱端,钱端战死。石勒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这支晋军虽有十万之众,而且其中大多是司马越多年培养的精锐,但是现在这些人毫无斗志。石勒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分割包围在苦县,彻底瓦解了晋军的抵抗。
石勒烧毁了司马越的灵柩,向着众人大声宣布:司马越乱天下,现在已经被我正法。
晋军最后的精锐被全歼,洛阳城中的司马炽再也得不到任何援助。
永嘉五年六月,刘渊之子刘聪的军队攻入洛阳,洛阳失陷,晋怀帝司马炽在逃往长安途中被俘,太子司马诠被杀,史称“永嘉之乱”。其后,司马炽也被刘曜送入平阳。建兴元年,晋怀帝被刘聪用毒酒毒杀,享年三十岁。
不久之后,在长安的晋愍帝司马邺强行继位,继承了西晋的所谓大统,但是根本不能影响大局。
建兴四年,长安失守,西晋灭亡。苟且偷生登基于长安的司马邺在刘曜的围攻之下被迫出降,刘曜把他也送到了平阳。
西晋在历史范围内彻底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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