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女性主义流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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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文化女性主义

    1、文化女性主义对女性价值的重估文化女性主义于1970年代在美国女性主义中出现,它的主要目标是创造一种独立的女性文化,赞美女性气质,限定男性统治文化的价值。主要著作有金堡(Gayle Kimball)编辑的《女性文化:70年代的女性文艺复兴》(1981年),内容涉及在视觉艺术、音乐、文学、戏剧、宗教和政治社会组织中的文化女性主义表达。文化女性主义主张重新估价与女性有关的价值,开创女性的精神空间,弘扬女性的精神。文化女性主义认同被压抑的女性与男性不同的质量、经验和价值。认为这些是女性地位低下的原因。它不强调推翻男权制,而致力于认同、复兴、培育女性品质,使之超越男权制,弘扬那些被贬低的女性价值。建立女性中心的文化和亚文化环境。因此,文化女性主义又被称为价值重估派。文化女性主义主张重估女性的重要性,认定女性价值高于男性价值,如果将社会建立在女性价值之上,将使社会变得更加“富于生产力、和平和正义”。它还认为,由于女性所拥有的母性本能,女性在生理上优越于男性。女性的性格特征是人类行为最可贵的形式。它反对男权制社会为女性所贴的反面标签,使用正面框架定义女性。文化女性主义主张重新估价传统女性的技术和观点,重新估价女性对文化的贡献,超越男性的思维框架。它们批判男性中心的宗教,提出各种女神崇拜的宗教。

    坎贝尔(K.Campbell)在《男人不会为她说话》一书中重写了女性历史。凯勒(E.F.Keller)的著作使人们重估基因学专家麦克林托克(Barbara McClintock)的工作,写作了一部更加完整、更加准确的科学史。文化女性主义主张重估女性的活动和伦理特征。吉利根重估女性的关爱价值,认为男性只看重公平和个人权利,而关爱并不比公平低下。吉利根提出:女性的关怀伦理、母性思维、和平和关爱是最有价值的伦理。如果我们能够将女性的形象确立为社会保护者的形象,高扬女性和母性——关爱、养育和道德感,社会将会变好。因此西方出现了母性运动。母亲的经历具有双重意义:它既是女性自身的经历,又是男权制的经历。文化女性主义认为,由于自然(生理)和养育(社会化)过程,或由于二者的结合,男女两性形成了不同的价值观。女性注重建立和保持深入的亲密的关爱的关系;男性更愿意表达其个人性和对他们所属物及他人命运的控制。文化女性主义拒绝男性气质对政治权力、经济地位和医学专业的追求,希望改变竞争的制度关系,将个人利益导向合作的制度关系,以达到共同目标。女性编织亲密关系的能力是女性在私领域和公领域都拥有的能力。文化女性主义所主张的女性建构知识策略是,将分离(线性的、权威基础的)与联系(同情、个人基础的)结合在一起的模式。文化女性主义在某些方面与结构主义女性主义有重叠。结构主义女性主义认为,女性与男性不同,但不是先天而是后天建构而成的。女性留在家庭中的传统使她们更富于养育性、支持性、合作性。文化女性主义从立场理论出发,为女性争取特殊法律保护,要求法律承认,由于只有女性生育,男性不生育,因此只有女性才有与此相关的特殊需要应由加以法律保护。这种新的法律实践的一个副产品是将女性的价值观推广到整个社会。2、文化女性主义的女性优越论文化女性主义的观点有过一个演化的过程,其女性优越论的形成也有一个渐进的过程。这个演化过程可以被概括为三个阶段:在第一阶段,她们主张消除和减少男女两性的生理差异,以便消除性别歧视;在第二阶段,她们谴责男性的生理特征,主张排斥和脱离男性;在第三阶段,她们转而赞美女性的生理特征,主张女性的生理优越和道德优越。在否定男性本质之后,文化女性主义进而肯定女性的本质。此时她们认为,即使男女两性差别的生理基础真的被铲除了,还是不能保证女性就一定能够获得解放。因此,她们不再主张铲除两性的生理差别,而是去赞美女性的特征,呼吁整个社会和男性重新评价和接受女性特征。文化女性主义不像自由主义女性主义那样认为女人同男人一样是由于她们分享了那些男性的能力,而是赞美女性气质中的独特之处,她们认为,这些特征不仅不应当被否定,而且应当大力肯定,并认为男人也应当接受和培养这些女性特征,例如被动性,乐于照料别人的抚育性,富于感情,对他人的依赖等。她们为此列举的原因如下:被动性可以避免人与人的暴力冲突;抚育性可以使人乐于去照料儿童、穷人和受伤害的人;对男性理性的崇拜会毁掉这个星球,反之,女性的重情感和重直觉则可以避开对生命毫无感觉的理性;依赖性对于地球的幸存也是绝对必需的,男女两性之间、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相互依赖是绝对重要的。所有这些特征都应当得到重新评价。文化女性主义者进一步提出,她们对与男人平等不感兴趣,假如平等意味着同男性压迫者相同的话。因此她们反对自由主义女性主义的一些抹煞男女差别的主张诸如女性参军等,而是主张男女都不应该参军,因为军队是男权制夸大男性、压迫女性、毁灭人类和地球上的生命的机制。

    早在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就有一位很有名望的女性主义理论家吉尔曼(Charlotte Perkins Gilman)从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角度提出过女高男低的观点。她认为,性别关系是一种最基本的力量,并将女性特质与人类进步和社会主义联系在一起。她指出,女人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狩猎者、思想者、教育者、行政人员和管理者、立法者,她们具有关怀、爱、保护这一类的特征,这些品质来源于母性,是从母亲角色培养出来的;而男人就没有这些品性,所以他们必须从女人那里学习这些品性。男人的基本特征是暴力、对立、斗争、相互践踏。一个以男性的自私、竞争和个人主义为其特征的社会,必将被一个以女性的集体主义及为所有人的利益的协调合作的社会主义为其特征的社会所取代。虽然有史家因此把她归入社会主义女性主义,但我认为她的思想更接近后来出现的文化女性主义。被批评为本质主义者的法国著名女性主义者伊丽加莱提出了“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变成女人”的问题,呼吁母性的回归。拉康(Lacan)把性差异理论建立在男性性行为的基础上,伊丽加莱反其道而行之,把自己的理论建立在女性性行为的基础之上。伊丽加莱提出如何创造女性美的问题,她的答案是:作为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应当承认:我是这些女人中的一员;作为女人,我为子女赋予了性别;作为女人,我们被限制在一些不适合于我们的形式当中,我们应当打破这些形式,重新发现自己的性质;男性中心的文化剥夺了我们形象的表达,限制了女性和母性的天才。伊丽加莱对女性解放的思考已经超越了男女平等这一简单要求。她认为,作为一个女性,去要求平等是对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的错误表达。

    女性之所以受剥削,是因为性差异,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也只有通过性差异这一途径。她批评某些女性主义者为了寻求男女平等,主张女人的中性化(beneutralized)。她认为,中性化是身分的丧失;而且这种中性化如果有可能普遍实行的话,将意味着人类的灭亡。人类之所以分为两种性别,就是为了保证其生殖繁衍,希望摆脱性的差别,是在召唤一种“种族灭绝”(genocide),比历史上已有的任何毁灭形式都更激进。她指出,重要的是去定义男女两性各自的价值;社会正义应当赋予或说还给女性特征以文化价值。她认为,我们的文明缺乏两种尊敬,表现为两种不公正:第一种是赋予别人生命的女人被排除在男人的秩序之外;第二种是女孩得不到与男孩相同的地位,被排斥在文化之外,只作为一个能生育的自然肉体而存在。如何才能摆脱这种男权制的男性生殖器崇拜(phallocratic)秩序呢?她提出了如下主张:要恢复对生命和抚育行为的尊重;在家庭和公共领域中树立母女关系形象;母女关系中要建立可以互换的主体地位;母亲要为子女灌输性的不分等级的思想;要强调女性生活空间的重要性——那种在生育和满足男性欲望之外的空间。她认为,女性倾向于和平、干净的环境及维持生活所必需的产品的生产,这才是人性的选择;她列举的应当受到尊重的女性价值和女性应当争取的权利包括:财产和姓氏的母女传递;姐妹的特权;女性在宗教中占据重要地位;尊重各种地方文化的空间与神祉;尊重自然食品如水果和谷类;尊重生命的周期,日月的循环与季节的流变;以爱与和平为基础的更高的道德水准;建立一个囊括所有人类在内的大社区;在缔结盟约和解决冲突时强调女性价值;在与艺术有关的象征体系中强调女性价值等等。(Irigaray, 11-91,107-129)伊丽加莱的观点鲜明惹眼,充满激情和浪漫诗意,富于感召力、煽动力。但是有批评者认为,她过高地估计了性别的重要性,把女性文化完全建立在生理差异的基础上了。弗洛伊德的“阳具羡慕”假说受到文化女性主义最激烈的抨击。弗洛伊德曾说过:“从许多女性心理症患者身上可以看到,她们早年曾有一段时间特别羡慕其兄弟们有一个阳具,并为自己缺少这样一个器官而沮丧(其实并不真的缺少,只是比较小一些)。觉得自己是因为受了某种虐待才导致了这种残缺不全的状态。我们可以把这种‘阳具羡慕’看作‘阉割情结’的一部分。……在这种羡慕中包含了一种‘希望成为雄性’的含义……”(弗洛伊德,牧原编,第223页)女性主义的反驳是,女性根本就不会去羡慕男性器官,因为她们不但有自己相对应的器官,而且她们的器官比男性的既好且多。她们还假定,按照弗洛伊德的逻辑,完全可以把母亲的乳房视为儿童心理发展过程中的重要因素:女孩因即将拥有这样的乳房而自豪,男孩因为不会拥有乳房而感到缺憾、羡慕。婴儿同乳房的接触毕竟要多于和阴茎的接触。(爱森堡等,第24页)著名的心理学家霍妮还讨论过男性的子宫忌妒。文化女性主义明确提出了“女性是优越的”(Femaleassuperior)这样的口号。一些激烈的本质主义者(essentialists)将女性的优越追溯到女性的生理基础,提出的主要论据有荷尔蒙成分和生育的能力。据说男性存在荷尔蒙缺乏现象,而且男性荷尔蒙与生命的联系较弱。格里尔在其影响巨大的著作《女太监》中指出:男性从胎儿期起,就有一连串的弱点,被称为伴性的弱点,这些弱点源自只有y染色体中才有的基因。这些弱点会导致毛发过度症、角质斑块、色盲等症状;此外还有大约30种机能失调现象可以在雄性物种身上找到,但很少能因同样理由在雌性身上发现。有足够证据表明,女性从体质上比男性强壮,寿命更长,在每一个年龄组中,男性死亡人数都多于女性,尽管男性胎儿数目要比女性胎儿数目多10%到30%。男性中的天才、疯子和傻子的百分比要高于女性,而女性与之相比更为正常。(格里尔,第17页)

    文化女性主义者还提出,女人是天生的和平主义者(naturalpacifists);而男人是战争贩子(war-mongers);女人是看重人与人关系的(relational);男人是个人中心主义的(individuated);女人全身到处都能体会快感;男人的快感只局限在生殖器(penis-fixated);女人从事各类行为时总是能够从整个过程中得到快乐;男人却一门心思盯着最后的结果(goal-oriented)等等。(Bacchi, 86-88)她们由此得出结论说,女人比富于攻击性和自我中心的男人更适合、也更有能力领导这个社会。文化女性主义者大力颂扬女性气质,主张以感性代替知性;以天生爱好和平的气质代替好斗气质;把母性神化为一种创造性行为。这种反过来的本质主义在我看来仍没有摆脱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的范畴,虽然它同男权主义的本质主义相反,而且是为弱者说话的。首先,没有证据表明女人一定爱和平,男人一定爱战争。撒切尔夫人当政时,英国和阿根廷打了仗,可见女人当政并不能制止战争。战争的形成原因除了人的意愿和意志之外,恐怕还有很多,如经济的利益驱动,政治的冲突,民族的矛盾等等。其次,即使男性普遍比女性好斗,富于攻击性,也没有证据说这种特性是天生的,也许是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中,战争的责任总是要落在男人头上,社会总要求他们要挣钱养家,男孩从小受到要有攻击性的教化,所以男人才变得好斗的,以此来责备他们,甚至假定他们天性就是如此,对他们是不公平的。最后,即使退一步说,男性的好斗真的是天生的,男性真的有荷尔蒙缺乏症,他们也不能因此被视为劣等种族。仅仅依据一些先天的特质,如肤色、种族、天生残疾,就将某些人视为劣等人,这是典型的种族歧视,是法西斯主义的逻辑。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推论,男性也可以因为他们的体力比女性强而歧视女性,他们也有很多生理上的长处可以作为“男性优越”的证据。这样互相歧视、仇视下去,对哪一方都没有好处。实际上,男女两性在生理上各有所长:男性在体力上比女性强;女性的免疫功能强于男性;类似的对比和差异多得不胜枚举。

    因此,文化女性主义是本质主义的,它仅仅从生理差异出发,将各个文化中的女性通通视为被动的受害者、被压迫者,又把所有的男人都当作压迫者,这种立场不仅错误而且毫无出路——按照她们的逻辑,既然两性之间的差异永远存在,两性之间的冲突就是永远不可避免和永远不可调合的了。3、分离主义倾向17世纪末的艾斯泰尔(Mary Astell)认为,男女均有理性,因此她有建立女子学院的壮举,鼓励女性追求知识和精神需求。这就是分离主义女性主义的前身。文化女性主义也被视作一种分离主义的女性主义。分离主义女性主义的基本观点是:女性的特质是人类行为的最佳价值和正面价值;它强调有独立存在的女性文化,它是建立在女性特征的基础之上的。分离主义女性主义的代表人物有吉里根(Gilligan)、亚当斯(Jane Addams)、庞克斯特(Christabel Pankhurst)等人。亚当斯认为,女性比男性高明,如果社会能够建立在女性的价值之上,将会变得更加富于生产能力,更加和平,更加公正。在使女性彻底脱离男性、建立自己独特的文化和社区的方向上走得最远的庞克斯特提出了一个简单明了但相当激烈的观点:“女人的利益在于反对异性恋。”(转引自Campbell, 25)文化女性主义所主张的解放女性的战略包括建立女性文化,从而使男女两性隔离。实际上,最彻底的文化女性主义立场最终会与性别分离主义的立场合二为一。分离主义女性主义主张完全脱离男权文化,建立女性文化。由于女性重视生命、平等、和谐、养育和和平,而男性忽视这些价值,这就造成了男女两性根本的不同,造成世界上到处都是竞争和强权的局面。因此应当建立单独的女性社区,反对男性的攻击性、个人主义和压迫价值。文化女性主义提倡建造以女性为中心的文化,发展以女性为中心的经济、女同性恋社区经济等。可惜,分离主义女性主义建立单独社区的想法无论政治影响还是实际影响都很小。因此,对分离主义女性主义的一个主要批评是:她们没有达到其预期的目标,在政治上是失败的。由于分离主义主张从男性定义的体制、关系和角色活动中完全分离出来,因此还被批评为带有很重的乌托邦色彩。女性主义者达文纳斯(Marie-Jo Dhavernas)公开反对分离主义,指出其理论和政治后果。她指出,虽然争取男女平等的关系很耗费精力,但还是应当争取男女两性的平等,不应当像分离主义那样采取逃避的态度。分离主义不是解决两性不平等问题的办法。对分离主义女性主义的另一个批评是它的生理决定论倾向。批评意见指出,通过颠倒男女角色摆脱束缚的人有一个危险:复制传统男女模式,而不是在新的社会实践中解放被压抑的潜力,鼓励男女两性共同哺育儿女,分担工作,创造出新的整合角色。(弗里丹,2000年,第164页)有人警告说:赞美女性的传统活动会压抑女性的潜能,因为它所赞美的是男权制压迫机制长期制造出来的结果。

    对于分离主义女性主义最严重的批评是,它是一种仇男倾向和翻转过来的性别歧视。它是在制造反转过来的不公正,它只会严重脱离现实,脱离广大女性人群的需求,因此是没有出路的。

    六、生态女性主义

    1、生态女性主义的基本观点生态女性主义就是将生态学与女性主义结合在一起。这一思想流派在1970年代出现,在1990年代得到重要发展。关于生态女性主义有这样两种提法:女性主义的生态学(the ecology of feminism)和生态学的女性主义(the feminism of ecology)。生态女性主义试图寻求一种不与自然分离的文化,并且认为一个生态学家必定会成为女性主义者。生态女性主义反对人类中心论和男性中心论,主张改变人统治自然的思想,并认为这一思想来自人统治人的思想。它批评男权的文化价值观,赞美女性本质,但并不完全是本质主义的,它反对那些能够导致剥削、统治、攻击性的价值观。生态女性主义批判男性中心的知识框架,目标是建立一个遵循生态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原则的乌托邦。生态女性主义的主要信念包括:第一,女性更接近于自然;而男性伦理的基调是对自然的仇视。自然与文化的两分,生理(动物)世界与社会(人类)世界的分离,男女两性的区分,以及跨文化的观点,将女性与自然、繁殖、物质、他者性归为一类;将男性与文化、生产、形式、自我性归为一类;这是西方男权制意识形态的一部分,为贬低和强奸自然和女性寻找合理性。(Kourany, etal., 451)生态女性主义认为:男性是把世界当成狩猎场,与自然为敌;女性则要与自然和睦相处。因此,女性比男性更适合于为保护自然而战,更有责任也更有希望结束人统治自然的现状——治愈人与非人自然之间的疏离。这正是生态运动的最终目标。生态女性主义主张自然世界与女性主义精神的结合。它认为应当建立不与自然分离的文化。尽管生态运动不一定全是女性主义的,但是任何深刻的生态运动,其性别化程度是令人震惊的。它之所以令人震惊是因为深刻的生态学意识是一种女性意识,或者可以说,生态意识是一种传统的女性意识。生态女性主义者关注着地球上生态的严重破坏,森林消失,空气污染,水源污染,对此感到痛心疾首。她们说:“我们在和自己作对。我们不再感到自己是这个地球的一部分。我们把其他造物视为仇敌,很久以前我们就已放弃了自我。”

    生态女性主义提出:“对地球的一切形式的强奸,已成为一种隐喻,就像以种种借口强奸女性一样。”(Plant, 1-8)生态女性主义者格里芬(Susan Griffin)指出:我们不再感到我们是这个地球的一部分。我们把其他造物视为仇敌。森林消失,空气污染,水污染……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放弃了自我。我们的生活方式正在毁掉我们的环境,我们的肉体,甚至我们的遗传基因。(转引自Plant, 7-8)第二,地球上的生命是一个相互联系的网,并无上下高低的等级之分。我们的社会状态是种族分隔、性别分隔的。人们都接受了这样一种世界观,甚至没有感觉到它是一种错误的意识形态。这种世界观认为,存在是分等级的。在这个等级体系中,上帝这类纯精神是最高级的,而生长在地球上的生命是低级的;在所有的生命中,人又是最高级的,以下依次是动物、植物、山、海和沙;在人类当中,白种男性是最高级的,以下才是其他种族和性别的人们。而生态女性主义的一个主要观点就是反对对生命做等级划分。第三,一个健康的平衡的生态体系,其中包括人与非人在内,都应保持多样化状态。消费市场把人们的文化兴趣搞得千人一面,既浪费资源,又无趣。生态女性主义主张,应当发起一个反集中化的全球运动,既照顾到人们的共同利益,又要反对某些消费形式的统治和强制性,这种强制性实际上是一种暴力形式。而生态女性主义就是这个运动的潜在力量之所在。第四,物种的幸存使我们看到,重新理解人与自然(自身肉体与非人自然)关系的必要性。这是对自然与文化二元对立理论的挑战。生态女性主义批判二元对立的理论,反对将人与自然分离,将思想与感觉分离。概括地说,生态女性主义所主张的是按照女性主义原则和生态学原则重建人类社会。(Plant, 20)它强调所有生命的相互依存,将社会压迫与生态统治的模式两相对照。它是对全球环境危机的女性主义回应,主张积极改善女性与环境的状况,并且认为这两项任务是息息相关的。生态女性主义者对发展的概念提出质疑,她们认为,发展这个概念是基于西方男权制和资本主义关于经济进步的概念而形成的,以为变革必须走线性发展的道路。从文化角度上讲,这个概念具有局限性,但却被奉为神明,在全世界通用。它不仅带有霸权主义特征,而且与女性运动所强调的基本价值观背道而驰。女性运动的价值是去听取无权者的呼声,尊重差异性;而发展概念不重视个体,不重视社区层面,只是从经济角度评估人类与社会的进步,却不考虑诸如文化、社会、政治、精神等人类的贡献。她们提出的一个主要观点是:如果两性差别能被考虑在内,发展计划的实施一定会取得巨大进步。经济发展应当顺应女性日常生活的情理,不应当一味追求竞争和侵略的精神;男性和统治制度应当改变自己,应当富有责任感、教养、开放思想并且最终放弃等级思想。

    生态女性主义中最极端的观点是从根本上反对发展的,它将发展作为西方男权主义的举措加以抨击。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发展一直是个后殖民主义的举措,是全世界对西方殖民主义进步模式的被动接受。发展理论有一个假设,即西方的模式是在全世界普遍适用的,其主要特征是工业化和资本的增殖。然而正如卢森堡所指出的那样,西欧的早期工业发展导致了殖民力量的永久统治和地方自然经济的毁灭。她认为,资本的增殖离不开殖民主义,资本的增殖所带来的是贫困和剥夺。商品化的经济发展还会在新独立的国家制造出国内的“殖民地”。发展于是成为殖民化的继续,它是建立在对女性的剥削或排斥之上的,是建立在对他种文化的剥削之上的。发展会造成女性、自然和处于不利地位的文化的毁灭。正因为如此,第三世界、女性、农民和部落民不断力图从“发展”下争解放,就像从殖民主义统治之下争取解放一样。生态女性主义指出,发展本身已成为问题;女性的“欠发展”不在于对发展的参与不够,而在于她们付出了代价却没有得到利益。经济增长是新殖民主义,是从最贫困的人们的手中剥夺资源,是国家的精英取代殖民者以国家利益和提高GNP为名在强大技术力量的武装下所进行的剥削。在这一过程中,无论男性还是女性全都贫困化了,女性尤甚。据联合国的调查,在世界范围内将男性和女性加以比较,在接近经济资源、收入和就业等方面,女性的相对地位都有所下降,而工作负担却在增加。女性的相对和绝对健康状况、营养和受教育程度都下降了。她们提请人们关注一个普遍的事实:女性是环境问题的最大受害者。工业化、都市化和货币经济带来了森林、水源和空气的污染,它给女性带来的是直接的伤害。举例言之,女性的家务劳动负担可能会由于环境的恶化而加重。在印度的一些地方,女性用90%的劳动时间做饭,其中80%的劳动用于打水和拾柴。由于水源和森林资源的过度开发利用,女性打水和拾柴的地方离家越来越远,致使她们的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大大增加。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不幸的根源在于,发展是在毁灭自然资源;生产和增长的概念基本上是男权主义的;目前地球上每个人所消耗的能源相当于役使了50个奴隶,与每人维生所需要的3600卡路里相比,多消耗了20倍的能源;而一个美国人与一个尼日利亚人相比,又多消耗了250倍的奴隶。

    热力学第二定律警告我们,对能源的一切消费都会在远期威胁人类的生存。这是一场人类长期生存与短期过度生产、过度消费之间的争夺战。它通过将土地、水和森林从女性的掌握和控制中拿走,毁掉了女性的生产活动;同时也毁掉了这些资源。性别统治和男权是最古老的压迫形式,在发展的规划中,它以新的和更加暴力的形式表现出来。男权主义把破坏当作生产,导致了人类的生存危机。他们将被动性视为自然和女性的天性,否定了自然和生命的活动。因此可以说与现代化进程相伴的是新形式的统治。生态女性主义者指出,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生产和两种不同的增长,即良性发展与恶性发展(maldevelopment);后者常常被称作“经济增长”,它是由GNP来衡量的。著名生态学家波利特(Porritt)曾这样谈到GNP:即使是传统的经济学家也承认,用GNP来衡量进步是无用的。GNP度量所有货币经济中的产品和服务,而其中许多产品和服务并未给人带来利益,而是对做错了多少事的度量;在防止犯罪、防止污染以及在官僚机构上增花的钱,也全都计入了GNP的增长之中。因此,GNP的增加不一定意味着财富和福利的增加。有时,GNP的提高标志着真正财富(自然财富和为生活必需品而进行的生产)在急剧下降。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在恶性发展的过程中,女性的价值降低了,原因在于:第一,她们的工作是与自然进程同步的;第二,一般来说,为满足维生需要所做的工作贬值了。女性主义的原则将会改变恶性发展的男权主义基础,它所主张的是与生产联系在一起的发展,而不是与破坏联系在一起的发展。发展应当是以人为中心的过程,因为人既是发展的目标,又是发展的工具。对于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似乎可以作以下推衍:工业与自然为敌,农业则与自然和睦相处。问题在于,人类是否应当回到工业化之前去?是否能够回到工业化之前的状态去?现在有一种说法:由于工业化的发展已经走上了绝路,需要东方的人与自然和谐的理念来救世界。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的理念究竟是出于东方的理念,还是出于女性主义的理念?抑或是农业社会的传统理念?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比男性更接近自然。或许可以说,工业与自然为敌,农业与自然和睦相处。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女性更有责任、更有愿望结束人统治自然的现状——治愈人与非人自然之间的疏远。这是生态运动的最终目标。但是,生态女性主义是否能够拯救世界?主张适度发展和反对无节制发展的思想已经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同。但它还面临着三个重要问题:第一,何谓适度。我想,适度的标准应当定在满足人的基本需要的水平上,例如,拿具有同样使用价值的一般产品和名牌产品相比,对前者的消费就是满足人的基本需要;消费后者就超出了人的基本需要。第二,确定了适度的标准之后,如何做到使人能满足于这个标准。第三,公平问题。例如,在一些人得到私家汽车之后,让另一些人满足于自行车是否有欠公平?为了公平,是应当让已有汽车的人放弃汽车,还是应当让只有自行车的人拥有汽车?这些问题不解决,生态女性主义只能是空谈。

    2、生态女性主义的分支粗略地说,生态女性主义可以被划分为两个支流:文化生态女性主义强调女性的“本质”特征,诸如同情心,关爱,女性是自然的象征物;社会生态女性主义承认性别的社会建构根源,研究社会生态学,关注社会变迁。对生态女性主义更精细的划分包括下列分支:第一,文化生态女性主义。它的主要观点是:月经使女性与自然过程(月亮圆缺)保持有规律的联系,使女性能同他人在社会与自然关系中保持关怀的关系,作出敏感的决定。从女性的生理角色及照料子女和家庭,女性发展了关怀的伦理(ethicofcare),这一伦理原则对于重新界定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是很重要的。文化生态女性主义被批评为本质主义的,因为它强调女性的生理本质。它赞美女性气质,赞美女性人生的仪式,如月经来潮、生育及女神崇拜(大地母亲)等。第二,社会生态女性主义。它不像文化生态女性主义那样强调女性是通过身体功能与自然接近的,而是认为,女性是通过其长期以来所履行的社会角色与自然接近的,女性的各种特征和伦理是由社会建构的,如怀孕,生育,照料孩子,做家务等。在扮演各自的社会角色时,女性与身体保持了亲密的关系,而男性却远离了这种角色,诸如生产和烹饪食物,取水,取暖,满足身体的基本需要。社会生态女性主义注重创立社会生态运动,试图将等级社会重新组建为平等的去中心的生理地理社区。它特别关注生产与再生产的关系,以及在地球上持续性的生理与社会再生产中的女性的作用。第三,自由生态女性主义。它寻求对既存政治经济结构的生态注意改革,特别注重从内部进行改革,而不是推翻既存制度和结构。第四,激进生态女性主义。它希望通过直接行动摧毁既存的政治经济结构,建立更符合生态环境要求的政治经济结构。第五,批判生态女性主义。它希望改变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分类,改变两分理性的划分,使两性关系更符合生态环境的需求。第六,原住民生态女性主义。它主张使人类的生活更接近自然,保留对土地神圣性的信仰,将原始的空间神圣化。第七,第三世界生态女性主义。它批评第一世界的过度发展,认为有色人种女性处于优越地位,因为她们的精神尚未被殖民化,也因为她们从未因压迫他人而获利。下表详尽地阐明了女性主义的各个流派在生态与环境问题上的立场和观点:女性主义与环境自然人性女性主义的生态主义批判女性主义的生态主义形象自由主义女性主义精神肉体两分人对自然的统治理性主体个人主义自我利益之最大化男性及其环境排斥女性自然资源与生态科学中的女性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通过科学技术转变自然为人类所用将统治自然视为人类获得自由的工具自然是生活的物质基础:食物、服装、住房、能源生产方式创造人性和习俗历史特征不确定人类的物种特征批判资本对资源之控制产品和利润的积累社会主义社会将利用资源为男女两性谋利益工人阶级控制资源环境污染能够被减轻因为不必生产剩余产品两性参与环境研究文化女性主义自然是精神的、个人的传统科学技术的问题在于过于强调人对自然的统治生理学是人性的基础人的肉体是分性别的生理基础的不同造成人的生理性别社会环境的不同造成人的社会性别过去人们没有注意到男性统治自然与统治女性之间的联系男性的环境观是等级制的,忽视对女性生育的环境威胁(化学品、核战)女性气质和自然的价值是应当肯定的生育自由反对由淫秽品所反映出来的女性和自然的形象文化生态女性主义社会主义女性主义自然是生活的物质基础,包括衣食住行能源等自然是社会历史建构的通过生产和再生产改变自然生理和社会实践(性别、种族、阶级、年龄等)创造了人性人性是由历史和社会建构而成的批判那种认为自然是不活跃、无反应的观点批判忽视女性的生育功能的观点批判认为系统是机械的、非辩证的观点自然与人类生产都是活跃的以生理和社会的再生产为中心生产与生殖的辩证关系多层结构分析辩证而非机械的系统社会主义生态女性主义(Hatfield, 42-43)

    七、第三世界女性主义与黑人女性主义

    近年来,在女性运动中产生了关于女性所受压迫的普遍性与特殊性的争论。女性虽然在各种文化中都是受压迫的,但是她们所受压迫的形式是不同的。在女性群体内部,大家的处境和地位既有相同之处,也有相异之处。人们所受到的压迫除了性别上的,还有阶级的压迫,种族的压迫,民族的压迫,以及不同性倾向之间的压迫,例如,异性恋对于同性恋的压迫。强调这些差别的人批评了否定这些差别的人,认为女性运动不应当把自己建立在一个关于女性受压迫的虚假的普遍性假设之上。有色人种女性与第三世界女性主义就是在这种理论背景下产生的。1983年,沃克(Alice Walker)首先提出有色人种女性主义这一概念。她赞同女性,但也关心男性,致力于解放所有人,反对白人至上和分离主义。黑人女性运动中的女性主义者们认为:我们首先要对黑人同胞忠诚,因为白人女性的经济状况和我们有很大差别。有色人种女性特别关注性别压迫与种族压迫的交错。这一女性主义流派对过去所有的女性主义流派的一个共同的缺失提出了激烈的批评:它们的主要成员基本上都是西方中产阶级白人女性;它们关注的问题都是西方中产阶级白人女性所面临的问题;它们忽略了第三世界女性、下层女性和有色人种女性所面临和关注的问题;而这两大群体所面临和关注的问题是有很大差距的。然而,由于女性运动对于男女两性差异的高度重视和强调,人们忽略了女性内部的差别,如阶级、种族、民族和性倾向的差别。黑人女性主义认为,白种人在社会结构中是强势群体;白种人总要从白种人的立场看他们自己,看他人,看社会;白色种族意味着一整套文化实践,用它来推测其他文化的情况是不正确的。她们主张,女性主义理论应当是有种族意识的。她们特别提出了反对门面主义(tokenism)的主张。一位黑人女性主义写道:“我们在黑人文本中成了门面女性;而在女性主义文本中成了门面黑人。”(Robinson, etal., 42)言下之意是,黑人女性作为一个弱势群体总是处于被忽略的状态,即使偶尔被提及也不过是为了充充门面而已,在种族斗争中,白人男性和黑人男性是主角,黑人女性被边缘化了;在性别斗争中,白人男性和白人女性是主角,黑人女性再次充当了被边缘化的角色。胡德(Elizabeth Hood)在其《黑人女性、白人女性:不同的解放道路》一文中,探讨了白人女性与黑人女性所受压迫的异同。她虽然认为二者都受到“为白人男性所建立和操作的男权制”的压迫,但仍然认为白人女性由于其种族所处的有利地位而得到了某些特权。她坚持认为,黑人女性和白人女性会处于分裂状态,除非白人女性既为根除男人统治又为根除种族主义而斗争。

    她的观点是“作黑人难于作女人”。同胡德持相同观点的人们指出:男人压迫女人的男权制概念误解了黑人男子的地位。在白人社会里,黑人男子的权力往往低于白人女性;而只要种族主义较之男人的统治更牢固,影响更广泛,女性就会同本种族的男人站在一起,而不是相互建立跨种族的女性联盟。因此,若不将反对男性统治的斗争同反对种族主义的斗争结合起来,黑人女性和白人女性就将继续处于分裂状态。自从一批自称卡巴希河团体(Cambahee River Collective)的黑人女性于1979年发表了一篇题为《黑人女性主义者的声明》以来,这篇文章一直被视为黑人女性主义的经典之作。这一声明指出:黑人女性的生活结构是多层次的,其所受的压迫不仅建立在种族和性别的基础上,而且建立在阶级、年龄和性倾向的基础上。目前的政治理论不适合用来解释黑人女性的处境。例如,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只讲“不考虑种族和性别的工人”,忽视了工人之间的利益冲突,因而说明不了黑人女性的真实境况;激进女性主义关于两性冲突的理论也只是以性别为基础分裂人类,忽视了黑人女性和黑人男子的共同利益。黑人女性所受压迫的复杂性使其不能认同于任何只强调压迫的一两个侧面的群体。她们认为,衡量女性主义理论适用性的唯一最重要的标准应看其能否解释黑人女性的境况,“如果黑人女性获得了自由,那便意味着人人都获得了自由,因为我们的自由要求消灭所有的压迫制度。”(贾格尔等,1989年)第三世界女性主义提出了殖民化(colonization)这一概念,并指出它的三个步骤:第一步,强使一个群体屈从于另一个群体,例如强使黑人屈从于白人;第二步,摧毁有抵抗力的文化因素;第三步,建立以种族歧视为基础的经济社会制度。当然,殖民化的概念已被引伸,它不仅指宗主国对殖民地的奴役,而且指称一个社会群体对另一个社会群体的压迫,指称前者以强权使后者臣服的过程。第三世界女性主义理论认为:西方女性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或自由主义女性主义作为历史进步的一般理论常常会导致对黑人和第三世界女性利益和兴趣的特殊性的否认和拒绝。第三世界女性主义需要一种话语,它是非普适性的,没有基要主义(原教旨主义)倾向的,允许文化与历史的特殊性。因此,第三世界女性主义的两个重心是:解构许多关于第三世界女性的写作的欧洲中心论倾向;充分表达第三世界女性的关注点。(Jaggar, etal., 82-83)

    第三世界女性主义认为,第三世界女性在西方女性主义者眼中仅仅是男权制社会经济体系的受害者;男性暴力的受害者;殖民过程的受害者;阿拉伯家庭制度的受害者;经济发展过程的受害者;伊斯兰教规的受害者。这种看法是片面的。第三世界的女性有着共同的问题、需要、兴趣和目标。比如说需要教育,政治参与,经济发展等。虽然女性内部有某些差别,例如都市的中产阶级的受过教育的家庭主妇的需求,显然会不同于没受过教育的贫穷的女仆,但是不宜特别加以强调。第三世界女性主义认为,不应将女人分阶级,原因如下:第一,阶级分析要使用生产和职业概念。第二,马克思主义理论认为,阶级要掌握生产工具。第三,对男人来说,阶级是获得的;而对女人来说,阶级是天生的。对第三世界女性主义的主要批评是:它所提出的回归“我们母亲的花园”的主张难逃生理决定论的巢臼。它的负面效果是有可能将种族和民族的界限固定下来,使之成为女性联盟的障碍。对第三世界女性主义和黑人女性主义的另一个批评在于,黑人女性主义容易产生这样的想法:白人女性比黑人男性享有更多的权利。就像在中国,有一种观点认为,城市女性比农村男性享有更多的权力。这种看法无疑是言之成理和有事实依据的。但是,在黑人群体中,男性难道不是比女性享有更多的权力吗?在中国农村,男性难道不是还在压迫女性吗?第三世界女性主义和黑人女性主义的观点和立场会导致人们将性别歧视放在次要的位置,将视线转向其他方面:种族矛盾,城乡矛盾,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矛盾,而使性别不平等的问题进一步边缘化。总之,既然是女性主义的抗争,首要的目标还是争取两性之间的平等关系,而不该把男女平等的问题放在次要的位置上。即使在现实生活中,实际情况是民族、种族、城乡、地域之间的矛盾比性别不平等问题更加严重和突出,女性主义的关注重心也应当始终放在性别平等的问题上。这是第三世界女性主义和黑人女性主义不得不正视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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