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孟秋萍推荐的那两个班长也红着脸来了,哭丧着脸对孟秋萍说:“孟组长,我们俩想跟您请个假。”
这两个人都是孟秋萍追随者,也是军官培训班上跟着她对反共叫得最响两个人,她本打算提拔重用的,没想到现在这两个人也要请假,于是她没好气儿地说:“你们俩请假干什么?”
一个班长说:“我爹让我回去一趟,说家里有事。”
另一个班长也说:“我也是,我爹带来信了,如果我不回去,就把我扫地出门。”
孟秋萍一张瓜子脸顿时拉长了,愠怒道:“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两个班长顿时给孟秋萍跪下了,带着哭腔说道:“孟组长,不是我们不想跟您干,而是北山的八路到我们家说了,如果不回去,就要我爹的命呀!”
“是呀,八路军一天到我们家去好几趟,非让我回去呀!”
“那好,我送你们回家。”孟秋萍唰地拔出了手枪,“啪”地开了一枪,一个班长应声倒在地上。她拔枪和开枪的速度如此之快,让张铁栓和春梅感到惊讶不已。
另外那个班长吓得一下尿了裤子,转身抱住了孟秋萍的腿说:“孟组长,您千万别开枪,我听您的还不行吗?”
张连锁戴着大草帽来到了县城。最近一段时间,他始终处在一种满心欢喜之中,看到村子的护村队被弟弟和李志刚他们训练得有模有样,特别是看到鬼子不敢轻易到城外来了,为人老实木讷的他心中简直乐开了花。三弟这段时间够累的,天天忙着训练自卫队,还时不常地组织开会,简直连家都顾不上。再看看小侄儿虎头虎脑的样子,自己拙嘴笨舌地不会说些啥话,但是他感觉应该给孩子买点啥东西,便向媳妇要了些钱,准备进一趟城,一来给父亲抓药,二来给小侄儿买点好玩意儿,打发他高兴点儿。
他抓了草药,刚走到火神庙附近,就看到两个警察背着枪走了过来。出于本能,他便把头低下,打算绕过他们去集上买个拨浪鼓或者小人翻跟头之类的玩具。没想到,那两个警察一把拦住了他,嘿嘿一笑道:“跟我们走一趟。”
张连锁定睛一看,这两个警察竟然是上次打伤自己抢走鱼的人,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当上了警察。
那两个家伙嘿嘿一笑道:“还认识老子吗?上次不就是吃了你两条鱼吗?你就让你弟弟这么收拾老子。没想到吧!现在老子不是大乡队了,他管不着俺们了,老子现在是警察,你就是八路、共产党,给我带走。”说完不由分说便把张长锁带到了警察队,然后找到王国珍说,“报告队长,我们俩在县城里面抓到一个共产党。”
王国珍此时正在为真边冷落自己的事情窝火,一听抓到了共产党,心中顿时一怔,说:“走,看看去。”
当他来到审讯室,看到张连锁其貌不扬的样子,顿时嘿嘿一笑道:“说,叫什么名字?”
张长锁抱屈地说:“我叫张连锁,是城东十里墩的,我哪里是什么共产党,是那两个警察栽赃冤枉我的。”
那两个警察上前给了张连锁两个耳光,说:“谁栽赃冤枉你了?说,你究竟是不是共产党,今天你进城找谁接头来了?”
张连锁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更加有些糊涂了,说:“我没找谁接头呀,我是进城给我小侄儿买玩意儿来了。”
“看来不给你用刑,你是不会招供的。”两个警察露出了凶残之相。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王国珍感到有些疑惑。
张连锁眼巴巴地看着王国珍说:“我叫张连锁,是城东十里墩的,俺见过你,你在俺家吃过好几顿饭呢!俺兄弟是张长锁,是十里堡村的村长,俺是个正经的良民,老四叫张铁栓,是王河营大乡队的队长。”
王国珍听了这话,赶忙把那两个警察叫到了门外,上前给了他们两个耳光,骂道:“老子让你们去抓共产党,你们的眼瞎了,怎么把他给我抓来了?”
两个警察捂着腮帮子说:“反正俺们看着他就像个共产党,你不是说现在的共产党都打扮成这样嘛!”
王国珍“咳”了一声道:“你们脑子都进水了吗?这样的人会是共产党、八路军?”
两个警察央求道:“队长,您再审审,说不定真是个共产党。俺俩在大乡队的时候,就听马小亮说过,十里堡村的那个张长锁就不是啥好东西,马小亮的爹原来可是十里堡村的村长马祥林呀,他怀疑他爸的眼睛就是张长锁给弄瞎的。”
听了这话,王国珍顿时想起了许多事情,马寡妇的事,八达岭袭击日本人观光团的事,以及粮食被劫的事情。特别是那个张铁栓,肯定已经跟孟秋萍睡在一个被窝里了。孟秋萍对张铁栓简直是言听计从,因为孟秋萍的话里话外已经流露出来了,将来是要提拔重用张铁栓的。从目前的情况看,日本人是早晚要走的,按照现在的势头发展下去,日本人走后,这天下不是国民党的就是共产党的。按照孟秋萍的分析,天下十有八九是国民党的,自己当过八路军,又当过日本人的警察队长,如果国民党真的来了,孟秋萍和张铁栓还能容下他吗?为何不借日本人的手,假借张长锁是共产党把他除了?看她孟秋萍还怎么相信张铁栓的话。如果不这样做,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啊!但他转念一想,张长锁毕竟是真边看中的村长呀,是自己把张长锁介绍给真边的,如果再通过真边把他扳倒,没有真凭实据,真边会相信吗?他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问道:“你们能找到马祥林吗?”
两个警察高兴道:“马祥林已经从十里堡村搬到三清观了,俺俩前两天还跟着马小亮到他家吃过饭呢!”
王国珍听了这话,心中大喜道:“这样吧,你俩马上把马祥林给我叫到队里来。”说着他眼里流露出一丝奸笑。
“是。”两个警察满口答应。
王国珍胸有成竹地走进了宪兵队长桥本的办公室。因为昨天夜里,他通过和马祥林的谈话,已经掌握了张长锁通共的大量证据。他真是万万没想到,原来混得和自己滚瓜烂熟的张长锁竟然是个共党分子,而且藏得这么深。他通过马寡妇为共产党买枪、买药,简直十恶不赦。自己更是被利用得彻底,简直岂有此理!为了报仇,王国珍已经想出了万全之策,他要让张长锁自己露出马脚。
桥本本不打算管这件事情的,因为他早已感觉出战事对日军越来越不利,他正盼望着政府尽快结束这场倒霉的战争,好让他早一天回到日本和家人团聚。但听了王国珍的一番鼓动后,他露出了血红的眼睛。他来到审讯室,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张连锁,上前给了他两个耳光,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说,张长锁是不是共产党,八路军?”
张连锁看着眼前这个穷凶极恶的日本鬼子,心里犯了嘀咕。鬼子为啥不问自己别的,上来就问张长锁是不是八路军呢?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但他转念又一想,没准儿鬼子在诈自己呢!他可怜巴巴地说:“长官,你们这可冤枉我兄弟了,我兄弟可是大大的良民,他是你们县长封的村长,给你们当差,给你们做事,为了这,他可背着全村的骂名呢,他咋会成了共产党呢?说话可得讲良心呀!”
桥本抽出了指挥刀说:“不说。死了死了地!”
张连锁看了一眼桥本,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你把我兄弟……杀了,十里堡村就……就没人给皇军做事了。”
听了这话,桥本心里也在琢磨:这个张长锁可是真边县长接见过的,大小也算个人物,如果不审出点什么,收不了场呀!他走出了审讯室,来到了甬道。
王国珍正在甬道上抽烟,见到桥本后,立刻关切地问:“他招了吗?”
桥本说摇了摇头,然后盯视着王国珍说:“你们抓错了,你去收场吧。真边太君怪罪下来,我没法交代。”
王国珍一听桥本要打退堂鼓,心有不甘,因为昨天晚上马祥林把一切都说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张长锁和自己共过的那些事,他断定张长锁肯定是个共产党,说不定还是个什么头目呢。而眼前这个张连锁看起来窝窝囊囊的,连一句整话都说不下来,如果把他审下来,那么张长锁肯定跑不了。想到这儿,王国珍冲着桥本笑了笑道:“桥本队长,这些穷鬼不给他动点真格的,他们是不会说实话的,你看……”
桥本看了王国珍半天,好久才说:“这是你的计策,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是借刀杀人。好吧,我满足你的要求。”说着他走进了审讯室,给张连锁又是灌辣椒水又是用老虎凳。
张连锁经不起这一通折磨,终于把张长锁私通八路的事情全说了。
王国珍和桥本拿着张连锁的口供,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彼此都笑了。
二哥给父亲抓药一整天也没回来,张长锁有些坐不住了,他跑到张铁栓那里去找,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天一早才回到家。银花看他蔫头耷脑的样子,知道二哥还没有下落,就安慰了他几句,然后端上早饭,准备让他先吃点饭,再作主张。
儿子已经满地跑了,看到爹爹回来后,抱着张长锁的大腿,非要他抱着。张长锁只得抱着儿子转了几圈,拿起一块饼子嚼了起来,并不时给儿子的小嘴儿抹上一点儿,儿子甜甜地笑着。
房门被推开了,老丫头急匆匆走了进来,问:“三哥,二哥有下落了吗?”
张长锁摇了摇头道:“我刚从老四那里回来,他也托了好多人去找了,还是没有音信。”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枪响,不多时,杨万里跑进来说:“村长,有一个八路军受伤了,来找您。”
张长锁一听,顿时一怔,赶忙把孩子放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街门口,一个穿着八路军服装的人正在一瘸一拐地走着,满头大汗,见到张长锁后,他惨叫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张长锁赶忙把那个人背进了屋里,扒开裤腿一看,流了很多的血。他让银花弄来了盐水,一边给那人洗伤口,一边问:“同志,你是哪个部分的?咋受的伤?”
那人龇牙咧嘴地说:“你是张村长吧,我是八路军十团的,刚才我和几个战士到城里执行任务,在五里墩碰见了鬼子,我们几个人中已经有两个同志牺牲了,我跑出来了,还有两个还在青纱帐里,不知死活。”
张长锁一听急了,赶忙说:“你放心,咱们是自己人,我和郭队长是好朋友,受伤的同志在哪里呢?我这就去救他们。”
那人忍着疼痛说:“在五里墩南边的青纱帐里,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张长锁问道:“你行吗?”
那人说:“现在救人要紧。”
张长锁一听,马上招呼了一下杨万里说:“走。”
杨万里想了想说:“要不叫上几个护村队的,以防万一。”
张长锁从腰里拔出了小老刁送的手枪,说:“救人要紧,我先去救人,你去叫护村队。”
当张长锁在那个八路军伤员的带领下来到五里墩旁的青纱帐时,顿时傻眼了,十多个日本鬼子正在那里等着。鬼子们见到张长锁后,把他们团团围住,张长锁刚想掏出手枪抵抗,鬼子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他。
那个受伤的八路军也露出了本来面目,讨好地跑到了鬼子一边。
张长锁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县城大牢,真边像是第一次见到张长锁,上下左右打量着他。他不相信,被自己推为最年轻有为的村长竟然是共产党,而且埋藏得这么深。真边呵呵笑道:“这不是十里堡村的张村长吗?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而且是在这个地方见面,你真让我失望啊!我还以为你是一心一意效忠大日本帝国的,怎么你也是共产党!”他拍了拍张长锁的肩膀说,“说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张长锁笑道:“我哪里是共产党呀?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真边的脸色立刻变了,说:“我们错不了,你的情况我们早就掌握,只是没有惊动你而已。说吧,你是怎么加入共产党的,都给八路军做了些什么?”
桥本在一旁鼓噪着:“真边君,这些人都是贱骨头,应该让他尝尝三十六种刑具的厉害,看他说不说实话。”
真边瞪了桥本一眼,然后对张长锁缓缓地说:“不不不,你是大日本皇军培养的典型,我怎么会给你用刑呢?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思考思考,想好了告诉我。来人呀,把张村长带下去,好好招待。”说着他走出了审讯室。
张元启终于没能经受起这巨大的打击,连惊带吓,病倒了。
那天,当张连锁瘸着腿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张长锁的影子时,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长跪在父亲的炕沿下,痛哭流涕地说:“爹,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三儿,对不起咱们老张家呀!”说着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
一家人看到张连锁痛不欲生的样子,都感到不安。
张连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老张家一下子炸了窝。
银花当时就晕了过去,儿子看到母亲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哭个不停。
张元启睁了睁浑浊的眼睛,吃力地看了张连锁一眼,突然呸了一口,说:“败家子,真正的败家子啊!三儿,爹对不起你呀!”然后紧盯着顶棚,咳了几声,一口气没上来,过世了。
张铁栓起了个大早,正在院内教春梅练习打拳,他首先按照自创的套路打了一套拳,然后看着春梅一招一式地认真学着。不一会儿,两个人都浑身是汗。
张铁栓让春梅收住招式,然后笑吟吟地说:“媳妇,这两天感觉咋样?”
春梅擦了把汗说:“还行吧,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
张铁栓笑着说:“还有三下子呢!快点吃饭,上午我教你射击吧,这叫各有各的用途。”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老四、老四,快开门呀!”门外传来了张连锁的声音。
张铁栓和春梅同时惊愕了:二哥咋会来了呢?赶忙打开了街门,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张连锁正跪在那里。
“老四,你快回去看看吧,咱爹没了。”张连锁哭着说道。
张铁栓大惊,问:“二哥,究竟是咋回事?”
“都怨我,都怨我呀,老四,你快回去看看吧,家里都闹翻天了。”
张铁栓向孟秋萍请了假,带着春梅风风火火地回到了十里墩。
张家此时已经炸了窝,几个木匠正在院里摆放棺材。张铁栓和春梅赶忙来到了上房,见父亲已经穿上了寿衣,正躺在门板上,上面盖着白布。张铁栓“扑通”跪下,眼泪顿时落了下来。
春梅也“哇”地哭丧起来,但很快被二嫂和老丫头搀扶了起来。
两个叔叔都在忙碌着说:“先安顿丧事,你们哥儿俩不做主,旁人没法举动。”
张铁栓看了看仍跪在那儿焚烧黄表纸的二哥,说道:“二哥,你说咋弄,我听你的。”
老丫头愤然道:“别理他,咱爹就是被他气死的,我那苦命的爹呀……”说着不禁又哭了起来。
张铁栓当即和两个叔叔简单商定了一下,派出几个家里人,分头去给亲戚好友报丧,然后请村子里擅长办红白喜事的年长的乡亲过来帮助料理丧事,又让三叔带着二哥去村里李大堆家去掐算一下入殓时间,接下来就商议请吹鼓手的事项。
二叔看了看张铁栓说:“你爹该在家多停灵几天再下葬,三天下葬太早太草率了,也让街坊四邻笑话,我看就在家停灵‘一七’,老二、老四,你们看行不?”
张连锁和张铁栓同时点了点头道:“二叔,您说了算吧!”
一切都在悲怆的气氛下紧张地进行着。张家的门楼上打起了白幡,院里支起了高灶。到了“接三”,鼓乐班子来了,一时间伴随着鼓乐声哭声阵阵,十里堡村的乡亲都抱着报恩的心情,买来了供果和黄表纸,凭吊着这个曾经帮助自己度过苦日子的乡绅。
平北军分区司令部。
当郭队长和李仲选把张长锁被捕和张元启去世的消息向首长汇报后,气氛顿时凝重起来。郝县长想了想说:“看来事态相当严重,张长锁是我党在延庆川区优秀的村长,必须设法营救他。”
王亢说:“我已经把张长锁的情况向军区首长做了汇报,首长十分重视营救张长锁的情况,已经指示城工部的同志连夜赶到县城,组织开展营救工作。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做好张铁栓的工作,张铁栓是张元启的养子,手里有近百人的联防队,这个人容易感情用事,一旦发生了问题,将直接影响营救张长锁同志的行动!长海同志,你现在马上下山赶到张长锁的家中,一来代表军分区表达对张元启去世的心意,更主要的是做好张铁栓的工作,避免他感情用事,拉起队伍和鬼子硬拼。”
郭队长答道:“是。”随即马上和李仲选下山了。
穿着孝服的老丫头跑进院子说:“四哥,你快看看去吧,门外来了好几车当兵的。”
张铁栓听后一怔,大喊了一声:“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着拔出枪跑了出去。此时化装成老百姓的郭队长生怕张铁栓脑袋一热,干出点什么傻事,赶忙跟了出去。
当头上绾着守孝白布圈的张铁栓来到街门外,只见三辆摩托车和两辆军车整齐地停在了那里,士兵们正在下车,已经下车的士兵站成了几排。
孟秋萍和王成仁穿着青色的衣服来到张铁栓面前,说:“张队长,我们对令尊的突然辞世深表哀痛,我和王乡长带着大家来给老太爷吊孝来了,来呀,把东西抬上来。”
两个士兵从汽车上抬下来一个巨大的花圈,向院里走去,孟秋萍和王成仁带着六十多个联防队的队员齐刷刷地跪在了张元启的棺材前,磕头行礼。
孟秋萍拉着张铁栓的手说:“联防队的弟兄除了留下值班的,其余的我都带来了。铁栓呀,俗话说‘人死如同灯灭’,请你节哀顺变。这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一千个大洋,你别嫌少。对了,王队长实在脱不开身,他让我转达对老太爷的一点心意,这是他给你的,五百个大洋。”
张铁栓要回联防队去了。郭队长拉着张铁栓的手说:“铁栓呀,我没办法跟你回联防队,你回去后,能忍千万要忍,遇事要三思。关于张长锁同志这次被捕的事情,根据内线了解,是王国珍和十里堡村马祥林两个人一起搞的鬼,目前真边还没有对你哥哥怎么样,现在军分区正在组织力量准备营救,一有消息,我会马上想办法告诉你的。”
一听说是王国珍设计陷害哥哥,张铁栓一下就火了,说道:“王国珍凭什么陷害我三哥呢?”
郭队长拍了拍张铁栓的肩膀说:“怎么说呢,王国珍对你哥的恨,说到底还是对共产党的恨,也和当前的抗日形势有关。他看到了,日本鬼子早晚会完蛋,所以他要找新的主子。他也知道,共产党早晚会清算他欠下的血债的,现在联防队的成分比较复杂,他在利用这种形势,骗取真边对他信任的同时,增加自己在国民党方面的身价。”
张铁栓想了想说:“我明白了。”
张铁栓回到联防队后,马上去了一趟县城大牢,虽然张长锁和自己不是一奶同胞,但他绝不忍心看到三哥在里面挨打受罪。
看守的张班长由于上次跑人事件,早已被解职回家。张铁栓只得另辟蹊径,打通各种关系。
当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来到县大牢,看到的是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张长锁,张铁栓的眼泪下来了,忍不住哭着把家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胡子拉碴的张长锁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顿时惊呆了,过了好久才哭出声。
张铁栓满眼喷着火,看了看四周,盘算着用什么办法把三哥救出去。张长锁看出了他的意思,又看到看守们一副警觉的样子,便一个劲儿地向他使眼色,他大声说:“老四,你放心吧,我虽然被别人陷害,可我跟真边大太君是好朋友呀!我是一心一意为皇军做事的。”
张铁栓听得出,尽管三哥在监狱里被上了刑,但还没有把帮助八路军的事情供出来。
由于春梅跟着孟秋萍外出了,张铁栓回到家里,简单吃了几口饭,便绞尽脑汁地盘算着如何尽快营救三哥。
半夜时分,他被一声枪声惊醒。
枪声是从营房那边传来的,当张铁栓赶到营房时,联防队的两拨人正枪对着枪对峙着,张铁栓喝住了那些士兵,然后把值班队长叫到了队部。
值班队长说:“傍晚的时候,一个士兵说‘您的哥哥是共产党八路军,您也是个八路’,巴特队长就不干了,推了这个士兵一下,追问这话是谁说的,那个士兵说是王班长说的。两个人正在理论着,王班长来了,这小子仗着原来在王国珍手下干过,就集合起自己的队伍,要和巴队长干仗,我怕队伍发生火拼,才朝天上开了一枪。”
听了这话,张铁栓心里犯起了嘀咕,看来这话真让郭队长说对了,今日的联防队并非昔日的大乡队了。王国珍为了给自己找退路,已经把手伸进了联防队,开始培养自己的死党了,如果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等他的羽翼丰满了,自己就很难控制这支队伍了。于是他下令全队集合。
随着集合的哨音,七十多名联防队员集合完毕。
张铁栓清了清嗓子说:“弟兄们,大家都知道,我家里出了点事。不过我的家里事本身和咱们联防队是没有关系的,大家谁也不要瞎猜疑,要一心一意地听孟组长的话,从明天开始,本队长还带着你们出操,进行训练,如果有谁想学武术的,咱们可以搞一个培训班,大家有意见没有?”
“好,我们都听张队长的,这几天可把我们憋坏了。”
“听说张队长挺有名气的,我想和您学武术。”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张铁栓刚要解散队伍,就听到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张队长,兄弟有个问题想请教,十里堡村的张长锁到底是不是共产党呢?您说清楚了,咱们联防队才能团结起来,如果不说清楚,大家还是抱不起团来呀!”
经王班长一挑拨,队员们马上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张长锁抬眼看去,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闹事的王班长。看王班长得意的神色,张铁栓强压住怒火,平静地说:“张长锁是张长锁,他究竟是不是共产党,这你得问他去。本队长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我不是共产党,我也劝大家,不要听这样或者那样的谣言。”
“我同意张队长的观点。”张铁栓抬眼看去,只见孟秋萍和春梅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队伍里。
孟秋萍兴冲冲地说着:“弟兄们,刚才张队长说的话让我很感动,现在是非常时期,大家只有团结一心,才能不被别人吃掉,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实现三民主义,大家解散吧。”
王成仁家。
孟秋萍脆生生地打了王国珍两记耳光,骂道:“王国珍,给你脸了不是?从今天起,你如果再给我四处搬弄是非,耍小聪明,我就让你在这里永远消失。”
王国珍看着孟秋萍怒不可遏的样子,委屈地说:“孟组长,我没耍小聪明啊,我都是按照您说的办的呀!”
孟秋萍气得满脸通红,胸脯一鼓一鼓地说:“你说吧,这事咋收场?你别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你的鬼把戏,就你这份德行,还想跟我光复延庆呀!”
一句话说得王国珍的汗立刻下来了,但他仍装作糊涂地说:“哪件事情呀,我装啥把戏了?”
孟秋萍道:“还用我提醒你吗?张长锁是八路,张铁栓是八路,我孟秋萍也是八路,你可以把我也抓起来,送给真边去,来呀,你抓呀!”
王国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说:“孟组长,我哪儿敢呀!”
孟秋萍点了一支烟说:“我谅你也不敢!王国珍,我告诉你,你甭动啥歪心眼,你的小命现在攥在我的手里,把老娘逼急了,我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的。你不是正在调查特务队吴队长的死因吗?还有那个维持会的张会长,老娘今天就告诉你,都是老娘我干的,这几个铁杆汉奸死有余辜,难道你也想和他们一样?”
王国珍顿时哭了起来,喊道:“孟组长,我……我……”
孟秋萍呵呵一笑道:“王队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就是听本组长的。”
王国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孟组长,您让我做啥我就做啥,只求您放过我一命。”
孟秋萍把烟蒂一扔,说:“我给你两天时间,把张长锁给放了。如果晚一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国珍吓得一下瘫在地上:“啊,这个,张长锁是真边大太君,不,是真边县长抓的,我真的没这个本事呀!”
孟秋萍一使眼色,春梅掏出了手枪,顶住了王国珍的脑门儿。
王国珍赶忙连声说是,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这时,张铁栓一步跨进了门,看到王国珍屁滚尿流的样子,感觉好笑,又看到孟秋萍和春梅眉开眼笑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啥事,赶忙问:“春梅,你们笑啥呢?”
春梅笑道:“孟组长逼王国珍放咱三哥呢。”
孟秋萍哈哈大笑起来,说:“张队长,你放心回去吧,你哥明天肯定能回家。”
张铁栓感激地看了看孟秋萍,说:“真是太谢谢孟组长了。”
孟秋萍瞟了张铁栓一眼说:“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了。”后来感觉不妥,便改口道,“我和春梅。”
张铁栓有些担心地说:“王队长不会报复您吧?”
孟秋萍笑了笑道:“谅他也不敢,我攥着他的小辫子呢!”
张铁栓不解地看着孟秋萍,感觉这个人确实很可怕。她凭借自己的美色和恫吓,把王成仁和王国珍收拾得服服帖帖,多亏自己没有上她的当,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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