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刘福、刘宝兄弟两人去京城参加三年一次的会试,考完后住在客栈里静候佳音。这天,客栈门口突然锣鼓喧天,只听衙役在门外高喊:“进士及第,第一甲第一名刘宝,请上马巡游!”
刘福和刘宝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更让刘宝想不到的是,乾隆皇帝对他那篇《论天与地》的应考文章赞不绝口,金殿上又见他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当即就将他钦点为新科状元。
此事一时间轰动京城,刘宝的名字立刻家喻户晓。
待一切平静下来,已是三天之后。那晚,刘宝突然想起兄长刘福,就急忙升轿直奔客栈打探。只见刘福面容憔悴地躺在床上,刘宝忙上前问道:“哥,你怎么了?”
刘福见刘宝官袍加身,气宇轩昂,不由号啕大哭:“哥哥我名落孙山,实在无颜回去见父老乡亲,还不如死了的好。”
刘宝一听,赶紧劝慰。
可刘福哪里听得进去,他从床上下来,“扑通”就给刘宝跪下了:“你真要劝慰我,还不如现在就帮帮我。”
刘宝吓一跳:“你这是干什么?我现在怎么帮你?”
刘福说:“我不如你有才华,即使下回再考,也不见得就有希望。咱哥俩既然长得如此相像,不如让我替了你。反正下回考,你准能再中。”
刘宝一听,立刻变了脸色:“哥呀,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被朝廷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刘福却说:“只要你我不说,没人会知道。你要不答应,我只有去死。”
看着刘福那乞求的眼神,刘宝不由心如刀割,他长叹一声说:“好吧!不过哥,你得答应我,替了我之后,你一定要做个好官,勤政爱民,多多为百姓做事。”
刘福见刘宝点头了,乐得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拉着刘宝的手说:“你放心,我发誓我一定做到,否则就不得好死。”
刘宝于是就赶紧把自己那篇应考文章默下来交给刘福,让他熟记于心,然后两人互换了衣服。刘宝催刘福说:“你赶紧坐轿回翰林院去,我明天就回家。记住了,今后你就叫刘宝,我叫刘福。”叮嘱完了,他泪水涟涟地目送刘福乘轿远去。
话说刘福回去后不久,就被任命为翰林院大学士,上任头一年,他丝毫不敢懈怠,所以政绩十分了得,随即就被调任掌管刑部要职。可是手头权力一大,刘福的本性就渐渐显露出来,贪赃枉法,胆大妄为……
而刘宝呢,回老家后发愤攻读,三年之后阳春三月桃花盛开的时候,他再次进京应试,一篇恢弘雷霆的应试文章再一次令乾隆皇帝拍案叫绝,立刻将他钦点为状元,并宣召觐见。
当庭一见,乾隆皇帝不由大吃一惊:“你怎么跟刘大学士长得一模一样?”
刘宝赶紧解释:“刘大学士和我乃同胞兄弟。”
乾隆皇帝顿时龙颜大悦:“你们兄弟俩皆有惊世之才,同为状元,实乃我大清兴旺之兆啊!”
乾隆皇帝立刻封刘宝为钦差大臣,亲赐尚方宝剑,着他巡游各地督察政务,惩治腐败。刘宝也不负皇命,铁面无私,秉公执法,所到之处贪官污吏纷纷落马,黎民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这天,刘宝返京途中突然听到轿外有人大喊“冤枉”,探头一看,见一姑娘跪在轿前,手举状纸,拦轿喊冤,他立刻喝令:“停轿,快快将状纸拿来!”
待接过状纸一看,刘宝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姑娘要告的竟是当朝一品大学士,也就是他的兄长刘福。刘宝命人把姑娘带回府中,详细询问,方知这姑娘叫李梅,今年十八岁,是御使李大人的小女儿,两袖清风的李大人曾几次上折弹劾刘福,但都因证据不足被乾隆皇帝驳回,后来终被刘大学士陷害致死,并且全家问斩,只有李梅逃脱。现在李梅听说新来的钦差铁面无私,就冒死拦轿鸣冤,已经在此等候三天了。
听完李梅哭诉,刘宝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刘福下手居然如此狠毒,他心里真是又惊又气又着急。沉吟半晌,刘宝对李梅说:“为了确保你的人身安全,你就暂且住在我府上,哪儿也别去,待查实充分证据后,这个案子一定要严办。”
这天晚上,刘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其实为官以来,他已经听到不少关于刘福结党营私、草菅人命的事,他真不愿相信,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是谣传……
刘宝正这么想着,忽听外面一阵喧哗:“有刺客!抓刺客呀!”院内巡逻的侍卫们大声喊着,刘宝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披衣冲出门去。
立刻有侍卫前来禀报:“有一黑衣人越墙跑了。”
刘宝赶紧带侍卫去李梅客房,推门一看,李梅已经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之中,胸口插着一柄短刀,她见刘宝进来,只说了句“我爹是冤枉的”,就断了气。刘宝惊呆了,咬着牙,捏紧拳,看着李梅发誓说:“姑娘,你等着,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李梅的死令刘宝愧疚万分,也愤怒无比,更加重了他对刘福的怀疑,他决心要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这天,乾隆皇帝看了几个参刘福的奏折,就把刘宝召来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乾隆怀疑是那些大臣嫉妒刘福所为。
刘宝便趁热打铁道:“皇上,为整肃吏治,请允许微臣展开调查,以堵众人口舌。”
乾隆一听,立刻点头:“朕召你来,就是想让你查清此事。”
经过细致而周密的侦查,刘宝终于找到了几个重要的涉案证人,可谁知还没等正式开审,这些证人却都被先后灭了口,就连刘宝自己,也感觉到周围一片杀气。
这天,是刘宝、刘福兄弟俩的生日,刘宝邀刘福来府上饮酒。酒过三巡,刘宝问刘福:“哥,平日里饮酒过量时,你没把当年顶替我的事告诉别人吧?”
刘福说:“这事关系到你我生死,我怎敢吐露半字?”
刘宝点点头,又试探着说:“既然如此,你身为一品大学士,皇上委你高官,给你厚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要去陷害那么多忠直大臣?那些知情人都是被你杀了的吧?也幸亏把他们灭了口,死无对证,要不然定将大祸临头哪!”
刘福一听刘宝这么说,不由咬牙切齿道:“哼,谁让他们处处和我作对?顺我者生,逆我者必死。”
看着刘福这个样子,刘宝真不敢相信眼前站着的竟就是自己的兄长:“哥,难道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刘福“嘿嘿”一笑:“我也想做个好官,可官场似赌场,一步错就百步歪啊!”
刘宝不由恨恨地说:“哥啊哥,你贪污了那么多银子不说,还杀害那么多无辜,你……你还是个人吗?”
刘福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两道阴毒的光:“不心狠手辣就办不成大事,我就不会有今天!”
刘福这话刚落音,突然有人朗口接道:“可惜啊,从今天起,你就没有明天啦!”
刘福愣住了,回头一看,只见乾隆皇帝怒容满面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大臣。刘福这才明白自己今天上了刘宝的当,只好无奈地低下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乾隆皇帝一声断喝:“来人,给我扒下他的官服,打入天牢,等候处置。”
刘福被拖了下去,刘宝惶恐地给乾隆皇帝跪下了:“请皇上惩治微臣当年的欺君之罪。”
然而,乾隆却亲手将刘宝扶起,说:“朕念你忠心为国,大义灭亲,改命你为扬州知府,并罚你以后把名字改了。”
改什么名?刘墉。刘宝从此更名为刘墉,他夜以继日地忙于政务,经常累得连走路都直不起腰来,时间一长,积劳成疾,脊椎变了形,后背就成了个罗锅。数年后,刘墉又被乾隆皇帝召回京城,官拜中堂,成了首辅大臣。
据说,这个刘墉,就是后来民间传颂的宰相刘罗锅。
(赵振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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