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高潮迭起,大革命北伐军兴,新编入国民革命军序列的王天培第十军,奉命参加北伐,由贵州路经芷江,驻扎期间,开办军官教导团,招考新生,我这时在中学读一年级,受到革命高潮的影响,毅然辍学,考入第十军教导团当学兵,以后随部队开拔至常德,进入鄂西宜昌转战至武汉,宁汉分裂,我改投程潜第六军军官教导团。1927年,四川军阀杨森部队,由四川万县顺江东下,攻陷宜昌,直薄武汉,向武汉国民政府进攻,武汉震动,武汉政府除将仅有部队全部派出应战外;仍嫌兵力不足,遂将第六军军官教导团及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生队,统编为战列部队,教导团由团长张轸率领,在沔阳仙桃镇向川军发起反攻,将之击败,乘胜追击至宜昌,川军受创未再蠢动,战事结束后教导团驻守宜昌半月,奉命回到武昌。在这次战斗中,大家听从指挥,奋起冲锋,两军相距300米,沉着射击,川军伤亡颇大,不支溃退,全团受到上级的表扬。教导团毕业,我被分配到第六军所属胡文斗第十九师当排长。程潜在武汉被桂系李宗仁扣押,第六军解体,我随部队编入湖南省主席鲁涤平的第二军,仍任排长。1928年,第二军调驻武汉,我考取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第七期步兵科学习,得以接受正规军事学校的教育。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是黄埔军官学校的继续。
孙中山先生生前创建的国民党,与共产党第一次合作的国民政府,为了打倒军阀,统一全国,于1924年在广州黄埔创建黄埔军官学校(后改名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培训学生,建立革命军队,统一两广。于1926年7月,誓师北伐,所向披靡。10月,攻克北洋军阀吴佩孚盘踞的武汉三镇。国民政府遂由广州迁至武汉,原设在黄埔岛的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亦随之迁至武昌,继续招收第五期新生入校受训。至第六期,因宁、汉分裂,一度停办。宁、汉合并后又继续开办,招收第七期新生。这时校名改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以在南京的为本校。校长俱为蒋介石,南京本校教育长张治中,武汉分校教育长钱大钧。蒋多次莅临分校对我们学生训话,勉励我们继承和发扬黄埔革命精神。我入校后编入步兵科第四大队第十一中队,校址在武昌右旗营房。我在军校学习,不仅在军事学上有所造诣;而最重要的,作为军人,受到最严格的管理训练。使我在生活上养成按部就班,严守时间,不畏难苟安,敢于冒险奋斗的作风;在身体上得到各种锻炼,如器械操天桥平台钓杆及拳术刺枪劈剑等训练,体魄日益健强,成为昂首挺胸的赳赳武夫。军人要有健壮的体魄才能克尽厥职,闯过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我在任排连长时,作为一个基层直接带兵的干部,绝不能徒托空言坐而论道,而是硬干实干,以身作则的体力劳动。比如,教士兵打靶投弹刺枪挖战壕等技术,不仅要言传更重在身教,必须自己先动手示范。当干部吃苦在前,在后也未享乐。部队在作战时,常因军情紧急,昼夜兼程,雨雪覆盖,在所不计;鸟道崎岖、履险如夷,不以为苦;行军作战常不能按时开饭,饱一餐,饥一餐是常事。我当排连长要与士兵同甘苦,绝不能我个人先吃,有饭大家吃,吃完了,士兵可以休息睡大觉,我还有许多军情等待处理,比士兵劳累得多;行军时士兵身上的负担也够瞧的。每个士兵要背一支步枪百多发子弹,刺刀手榴弹干粮袋和自己的衣被,有20多斤重。我们干部身上则只带手枪干粮袋和一个公文包,这比士兵的负担要轻松得多,但是遇到士兵伤了病了,还得把他身上的枪弹摘下来,替他背上以免丢失;宿营时士兵可以暂时休息,干部则要翻山越岭侦察地形,配置警戒。我当了5年的排连长,以体魄健壮都顶过去了,这要归功于军校的养成教育。
1929年秋,原第四集团军总司令唐生智和蒋介石闹翻,在郑州通电反蒋。挥师沿平汉铁路南下,连下许昌、漯河、西平沿途城镇,前锋到达驻马店、确山附近。意图夺取武汉,以与湖南的何键、广西的李宗仁、白崇禧取得联系,以共同对付蒋介石。这时蒋的战列部队俱调前线对唐军作战,武汉空虚。遂令钱大钧率领武汉分校师生,担任武昌的警备任务。我们停止上课出操,以中队为单位分驻武昌各重要街道。我们白天以10余人为一队,荷枪实弹在街上巡逻,夜晚在重要街道口站岗,以维护社会秩序。我们学生军与一般部队士兵不同,我们穿的是黄呢制服,足蹬皮靴,而士兵则是黄卡其布制服,足穿胶鞋,两者有很大差异。我们对群众彬彬有礼,不施横暴,博得群众的好评。唐失败后大批俘虏送到武昌,由我们收容管理,将之遣返家园,事毕回校。
2 教导师的建立和编入第十八军建制
1929年冬,南京本校以校内师生为基干,成立以教育长张治中为师长的教导第二师;武汉分校也同样成立以教育长钱大钧为师长的教导第三师。我在学校尚未毕业,即被选拔任该师第六团第三营九连排长。后教导第三师番号取消,改为陆军第十四师。我任该师第四十一旅八十四团三营九连排长,驻武汉训练。1931年春被编入陈诚第十八军建制。从此我在十八军系统内供职,从未脱离,无形中决定了我的命运。陈诚是保定军官学校第八期毕业,曾在黄埔军官学校任炮兵队长,参加东征。北伐后任陆军第十一师师长。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时,阎锡山军沿津浦路南下,攫取济南,前锋抵兖州,围攻守备曲阜的万耀煌第十三师。陈诚第十一师兼程前往增援,协同蒋光鼐、蔡廷锴第十九路军,首解曲阜之围,乘胜追击,收复济南,将阎军逐退到黄河北岸,在津浦线取得决定性胜利。旋即挥师平汉路,向据守郑州的冯玉祥军发起进攻。蒋军分数路并进,陈诚这路军首先进入郑州。冯军失去屏障,部队分崩离析全部瓦解,蒋、冯、阎中原大战结束。陈诚以战功卓著,荐升为第十八军军长。第十四师编入该军后,陈兼任第十四师师长,由副师长周至柔代行师长职务,连原属罗卓英第十一师共辖两个师。陈诚精力充沛,治军从严,能以身作则。如在江西对中央苏区“围剿”时,腰束士兵皮带,肩负一袋干粮,不搞特殊。揭橥三大公开:第一,人事公开,不用私人,不分畛域,着重培植,唯才是任;第二,经济公开,公款公用,不饱私囊,经理独立,实报实销;第三,意见公开,礼贤下士,广征博议,赏罚公允,执行坚决。第十八军秉此三大作风,蔚为风气,继任的历届军、师长都以此为准绳,奉行不替。陈诚深得蒋介石的器重和信任,倚为股肱,畀以重任。陈于移交第十一师师长第十八军军长后,历任军团总指挥、军事委员会政治部部长、武汉警备总司令、湖北省主席、第六战区司令长官、远征军司令长官、军政部部长、国防部参谋总长等要职。但陈虽离开部队,仍眷念他起家老本第十八军和第十一师,军师长人选仍然过问。通过他的助手老参谋长郭忏做出决定。陈诚以第十一师为基干,扩建部队至十几个师之众。当时国民党军队派系林立,如何应钦、汤恩伯、胡宗南、李宗仁及东北军、西北军、四川军等各树一帜,称陈诚派为“土木系”,按土字分解为十一、木字分解为十八,含义为十八军十一师,我们在十八军干的干部,都被戴上这个“土木系”的绰号。
第十八军所属两个师在驻扎武汉附近地区期间,部队掀起了练兵和整顿军风纪的高潮。副师长周至柔在师抽调人员,组织了一校阅班子,亲自率领到各部队进行校阅。我所在的第十四师四十一旅八十四团,驻地在孝感,进行紧张的训练。连的官阶;连长是上尉级,第一排排长是中尉级,等于副连长,第二、三排排长均为少尉级,我这时是少尉排长。副师长周至柔到达我团校阅,除进行各种军事演习并分别做出评定外,还对全团干部进行口试。当轮到我时,校阅官出了一道战术题。题为“对敌军占领的防御阵地,进行攻击时,攻击重点应如何选定?”我在军校学习比较认真,对战术教程章节,重要的可以背诵。我除按照战术教程的条文对答:“对敌军阵地的攻击,应选择其弱点方面,如地形上的弱点,配备上的弱点,我军有利于发展方面等”,并加以发挥。周至柔听了,频频点头赞赏,当天周回到驻所即下达命令,升我为中尉排长,不到一年又升我为上尉连长,成为同期同学中最早当连长的一人。在十八军中的人事升迁,按才擢用,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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