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加洛德感觉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尽管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他仍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儿，他见到了玛维手下的一名守望者。从她百无聊赖的站姿来看，像是已经在此守卫一段时间了。加洛德看向她的身后，确认了她看守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玛法里奥·怒风悬在半空，手脚朝两侧张开，几乎达到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他被法术能量环绕着，显然正处于痛苦之中。大德鲁伊此刻看上去对周围的环境毫无知觉，但他可能正在暗中设法自我解救，毕竟玛法里奥有这样的能力。

    那名守望者摘下头盔擦了擦前额。她抬头看向大德鲁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加洛德知道时机稍纵即逝，他别无选择。当守卫瞥向自己的囚徒时，他掷出了匕首。

    利刃刺穿了她的后颈，守卫几乎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便倒地身亡，她的头盔滚落到了一边。加洛德向前溜去，他的姐姐及其支持者对生命的漠视，让他觉得自己仿佛重新回到了与燃烧军团作战的战场上。

    但考虑到她所经历的一切，她还能变成什么样呢？前卫兵队长不禁自问道，他想为他的姐姐，他唯一的血肉至亲开脱。玛维为族人做了那么多，不得不与她为敌令加洛德万分内疚……但是，她正打算给达纳苏斯带来毁灭。

    加洛德轻轻擦拭着匕首，抬头看向玛法里奥，并不意外地看到大德鲁伊也正低头注视着他。

    加洛德等着玛法里奥开口说话，但大德鲁伊只是低头看向一旁，玛维的弟弟怀疑是那陷阱令大德鲁伊口不能言。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但一定有什么方法能够解救大德鲁伊，加洛德暗自思忖。他走向玛法里奥的目光聚焦之处，而心中一直想着玛维。尽管一别数年，但加洛德几乎仍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她。他十分确信，一个人的性格和思维方式是很难改变的。

    玛维并不是专业的施法者，但她知道如何让事物为己所用。几千年来——尤其是与伊利丹·怒风有关的那段岁月——可能让她学会了一些技巧，这一定是其中之一。

    加洛德想起了那个令他几近丧命的陷阱，当时伊德里克很快便将他从中救了出来。玛维布设的定然是强大且易于解除的陷阱。她用这些陷阱诱捕并征服她的受害者们，接着在他们无助倒地时割断他们的喉咙，这样无疑能使她获得一种私密的满足感。

    加洛德犹豫了片刻，又抬头瞥了玛法里奥一眼，此刻他正处于大德鲁伊的视觉盲区。这都是你弟弟的错，前卫兵队长不禁有些恼怒地想到，她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早该处决他！他罪有应得……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摆脱了那些阴暗的念头。玛维终究自己做出了选择；她完全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她漠视生命，肆意杀戮。

    加洛德紧抿着嘴，检查起那棵树及其周围的地面。此处有一名警哨把守，让他确信法术本身缺少防御手段。他只需要找到关键的突破口，但这也十分困难——

    在靠近根部的树皮上，有什么微小的东西正在闪闪发光。他小心翼翼地拂去了上面的浮尘。

    加洛德发现一粒珍珠色的小石头嵌在了树皮的缝隙之中。他擦了擦它，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考虑到姐姐对便利的需求，加洛德将那粒石子挖了出来。

    “啊！”玛法里奥一侧的手脚得到了解脱，随即朝缚住他另一侧手脚的那棵树荡了过去。加洛德担心大德鲁伊会在碰撞中受伤，但玛法里奥用重获自由的那只手撑住了树干。

    大德鲁伊停止了摇晃。加洛德惊奇地看到，束缚着玛法里奥另一侧手脚的那棵树轻轻晃动，向根部伸展着树枝。两条更小的枝条精准地从靠近根部的位置取出另一枚石头，然后将它碾得粉碎。玛法里奥缓缓落地。

    加洛德看着掌中的石头，惊讶于它的作用和力量，同时对那棵树为何没有早点儿这么做倍感疑惑。玛法里奥似乎料到了他会疑惑，迅速解释道：“树木观察世界和思考问题的方式与我们不同。它们想要帮忙，但不确定怎样做才不会伤到我，而由于陷阱的缘故，我也无法和它们交流。”

    “我姐姐考虑得极为周全。”

    大德鲁伊凝视着那名死去的警卫。“玛维和她的守望者。我仍不敢相信。”他环顾四周，“我们最好当心妮瓦。在玛维手下所有的守望者中，她最为狂热，也最为危险。”

    “妮瓦死了。”看到玛法里奥好奇的目光，加洛德耸了耸肩补充道，“在她和其他人一起杀害了吉恩的手下伊德里克和另一个狼人后，我杀了她。”

    “为什么要杀他们？”玛法里奥有些震惊地问道。

    “伊德里克怀疑妮瓦，但觉得没人会相信他。他和另一个狼人为了保护我而死。玛维想让我像个傀儡似的活着；而妮瓦则觉得我死了更好。”

    “如果我们没能找到她，上层精灵们就会是下一个目标。”玛法里奥举起了双手。大德鲁伊看上去只是站在原地，但加洛德猜想他此刻正在同森林交谈。

    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阵微风。附近的树木在他们头顶轻轻摇晃着枝叶。

    大德鲁伊放下了双手，自信地说：“我知道路了！跟我来！”

    他们快步穿过森林，直奔目标而去。起初，加洛德担心在找到玛维之前，他们会落入她设置的另一个陷阱。但他很快就注意到，玛法里奥在行进途中不时抬头看向上方。暗夜精灵慢慢明白了过来，大德鲁伊一直在与树木和其他植物进行着交流。

    这条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但玛法里奥终于让加洛德停了下来。大德鲁伊眯起了眼睛，查看着前方的道路。

    “前面有两个玛维手下的守望者。”

    加洛德并未看见其中任何一个，但他相信同伴的话。玛法里奥匍匐着前进了几步，接着打了个手势。

    前方传来了一阵树叶的沙沙声，接着是一声温柔的咕哝。

    “快！”玛法里奥低声说道。

    加洛德好奇地紧随其后。他一直留意寻找着大德鲁伊说的那两名警哨，但直到他和玛法里奥抵达了他原本以为守望者们所在的区域，却一个人也没看见。

    大德鲁伊知道另一名暗夜精灵的迷惑，于是低声说道：“看上面。”

    这位经验丰富的战士依言而行，只见自己方才正想着的两个人高高悬挂在上方，树枝如裹尸布一般缠绕着她们。两人一动不动地悬着，加洛德立刻意识到，她们已经死了。

    “我别无选择。”当两人继续前行时，玛法里奥低声说道。

    加洛德点了点头以示理解。虽然他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战士，但他希望不要再有流血牺牲，然而在必要的时候，他也绝不会逃避。如果换作玛维和她的手下，对方也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的。

    他们还没走出几码，加洛德便听见前方传来一个声音。他立刻认出了那是他的姐姐。她好像正在宣布什么事情，但话语却听不分明。玛维选择了一个即便大声说话，也不会被远处的人听见的地点。

    玛法里奥带着他继续朝东走去，神色越来越焦虑。

    “出什么事了？”加洛德终于问道。

    “我们得走快些，但如果这样，她就会更快地发现我们。”

    在此期间，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加洛德最终听出那是另一个人在抗议。尽管他仍然一个字也听不清，却能分辨出那语调中带着几分绝望。

    一个绝望的上层精灵？加洛德面露苦色。他揣测着玛维到底做了些什么，才会把一个施法者逼到如此境地。

    前方的玛法里奥愤怒地低咒了一句，同时加快了步伐。

    他们终于走到近处，距离足以听清前方的响动，也能够瞥到正在发生的事情。即便是在此时，加洛德仍不大明白他的姐姐到底做了些什么。

    “现在，”玛维将头盔放在臂弯里，近乎欢愉地喊道，“下一个接受审判的是谁？我想是你吧。”

    两个暗夜精灵看不到她在同谁说话，但那抗议声再度响起。“我再次恳求你停下这疯狂的举动，玛维·影歌！如果你认为我们必须得到审判，那就把我们带到达纳苏斯的人民面前——”

    “‘达纳苏斯的人民’？高阶女祭司或大德鲁伊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在这件事上，我才是唯一可靠的审判者！只有我才能对你们该死的罪行做出公正的判决！”

    “这边，”玛法里奥低语道，“我要你去那棵树边上，然后等着——”

    加洛德摇了摇头。“不，你需要一个人帮你让玛维分神。我去吸引玛维的注意力。”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希望能生擒她，但……做你必须做的事吧……”

    大德鲁伊点了点头。“我很遗憾这样说，但你也一样。当心，加洛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玛维可能只会把你当作另一个需要铲除的敌人。她让我活着，只是因为她想让我知道自己没能救出上层精灵，然后把我关进某个肮脏的监狱，以后慢慢折磨。”

    前卫兵队长神情冷峻。“玛维会试图杀死我的，我知道。”加洛德眯起了眼睛眯，“为了她好，她最好祈祷自己能够成功……”

    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玛法里奥，走向了他的姐姐。当加洛德走出树林时，他挺直了身子，一只手紧抓着匕首。

    “玛维……”他轻唤道。

    她头也不回地答道：“加洛德。不得不说，你能找到我，真令我感到骄傲。”语毕，玛维扭头看向自己的弟弟。“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让你后悔自己的举动。”

    她以连加洛德也为之震惊的迅捷掷出了匕首。那匕首并未朝他而来，而是飞向了玛法里奥的藏身之处。

    一根树枝仿佛自己动了起来。匕首深深地插了进去——藏在刀柄中的东西飞了出来。

    那处的树林陡然燃烧起来。

    加洛德目瞪口呆。那地狱般的烈焰蔓延得如此之快，他不知道玛法里奥如何能够及时保护自己。

    就在她掷出匕首之时，玛维用另一只手朝她弟弟扔出了什么东西。然而，加洛德那时已不再处于玛维预计的位置，而是冲向了自己的姐姐。

    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爆裂声。加洛德没有对此分心，而是将自己的匕首掷向了姐姐。

    玛维对加洛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伸手摸向她的暗月刀，她松开的头盔掉落在地。接着，她消失不见了。

    但加洛德知道，作为守望者的玛维拥有闪现——短距离的自我传送——的能力，也知道她在战斗中有多阴险狡猾。他预判着她可能出现的方向，借着冲锋之势就地一滚。

    玛维在不远处重新出现，她所在的角度恰好能给加洛德干净利落的一击。然而，她刚拔出武器，便被加洛德撞倒在地。

    两人一起翻倒。玛维的暗月刀脱了手，她斗篷上的利刃在加洛德身上划了好几处口子，但都只造成了皮外伤。加洛德试图阻住滚动的势头。不幸的是，他感觉到玛维先一步站起身来。她再一次消失，重新出现在了离他几码之外的地方。

    “你变得更狡猾了！”她疯狂地笑道，“这才像话！当上面的人一次次把你送上绝路时，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当恶魔折磨你，或是你为之战斗的人们对你誓要捍卫的一切嗤之以鼻时，也唯有如此，才能生存下去！”

    正当她说话之时，另两名守望者小跑着进入了加洛德的视野。她们没有如他料想的那样装备暗月刀，而是带着月刃前来。她们凶狠的目光聚焦在加洛德身上。接着，其中一人看向了玛维。

    “哦，务必杀了我弟弟。”她命令道，“他是来救他们的，他也一样有罪！”

    “玛维——”没等他试图唤起姐姐心中残存的理智，玛维的两名手下已经掷出了武器。他现在明白她们为何手执月刃了：暗月刀虽然致命，却不能被投掷。守望者们训练有素，能够根据当下的情势选择合适的武器。

    加洛德成功躲过了第一把月刃，但第二把插入了他的右小腿。尽管他敏捷地闪躲开去，使月刃只在他身上割了一刀，但那痛苦也足以让他失去平衡。

    “我真希望你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加洛德。”玛维转身看向那些被囚禁的上层精灵，脸上带着虚情假意的悲哀。“你牺牲了很多，但我想，你如今不能认同我所做的一切，原因和当年你决定丢下自己的责任，兴高采烈地和那个神庙里的婊子私奔时一样。”

    她看向了那些法师。当月刃飞回两名追捕者手中时，加洛德环视周围试图寻找掩体。他看到除了大法师莫丹特和其他上层精灵外，不远处还有一具法师的尸体，那具尸体全身惨白，像是覆上了一层霜。

    加洛德无暇思考那个上层精灵的死因。他知道那是玛维干的，这就足够了。更糟糕的是，从玛维打量其他囚徒的方式来看，她显然打算加快处决的速度。

    另一把月刃朝加洛德飞来。他判断着它的速度，而后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加洛德抬起脚，从下方踢开了那把高飞的月刃。

    他险些踢飞自己的靴子，削掉里面的脚趾。但加洛德还是达成了目的：月刃摇晃了一下，接着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面上。

    但如何拿到武器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当加洛德走向它时，第二把月刃又向他飞了过来；同时，第一把武器的主人拔出了一柄长长的匕首，走向了加洛德。

    加洛德滚向一旁，第二把月刃旋转着朝它的主人飞了回去。他趁此时机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然而，他并没有用第一把月刃保护自己，而是将它扔向了自己的姐姐。

    一名守望者发出了警告。玛维再度消失，随后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暗月刀附近。但事实上，她没必要担心他的攻击，因为他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她。月刃朝玛维之前俯身察看的一个金色小圆锥飞去——那圆锥上有四颗珍珠色的石粒。

    月刃正面击中了圆锥。锥体碎裂，石粒朝不同方向飞去。

    加洛德原本以为摧毁圆锥后就能解救上层精灵，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仍被囚禁着，尽管他看到不止一人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神情。至少，加洛德似乎阻止或是延迟了处决的到来。

    他的姐姐做出了肯定：“真聪明，我的小弟弟。但我很快就会修复它。”

    他没机会为此担心了，因为手执匕首的那名守望者随即发起了攻击。她朝加洛德挥舞着利刃，同时在挥砍的间隙猛踢他的腹部和腿脚。他跌跌撞撞地躲过了每一次攻击，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让小腿上的伤口愈发疼痛。加洛德用余光看到，第二个敌人正用月刃瞄准着他。

    加洛德意识到，第二个守望者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看到了她，于是加强了对第一个敌人的防御。但他始终用余光留意着另一个对手。

    他面前的敌人又是一记猛踢攻来。前卫兵队长冒着被她的匕首割喉的危险，倾身向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尽管大吃一惊，身体又失去了平衡，这名守望者仍试图用匕首砍向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刀尖从加洛德的手腕一直划到手背，使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但他仍不顾危险，用尽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在最后一刻，加洛德猛地拉着她转了个圈。守望者的身体陡然一阵抽搐。

    但击中她的并非那把迎面而来的月刃。月刃从两人身边掠过，接着飞向高处，转回主人手中。穿透了那名守望者的铠甲、切断其脊柱，直插其后背的是玛维的暗月刀。玛维已经戴上了头盔，她用那把月刃分散了加洛德的注意，并趁机闪现到了她弟弟身边，想从后方偷袭他。

    愤怒的神情凝固在守望者生机全无的脸上，她倒在了加洛德的怀中。玛维又一次消失了。

    另一名守望者伸手去接飞回的月刃，这时加洛德抄起匕首朝她扔了过去。她正要站起身来，刀锋便击中了她的胸口。这把小型武器没能刺穿铠甲，却让守望者分了神。

    月刃旋转着从这名守望者的手边擦了过去，割开了她防护薄弱的脖颈……随即斩下了她的头颅。

    加洛德停下来猛吸一口气——他感到左臂疼得厉害。加洛德低头看去，那儿正插着一根锋利的长针。他抬起头，正迎上玛维的目光。

    从她眼中的邪恶意图来看，玛维显然并不只打算弄伤他，他刚刚没死纯属幸运。加洛德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姐姐，他拔出刺针，冷冷地将那枚带血的暗器丢在一旁。“又一次失败。玛维，没在我落入陷阱后杀死我，是你最致命的错误。”

    “一个很快就会被弥补的错误。”她一面评论，一面从一个口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正如我已经解决了我们的朋友们……”

    加洛德朝法师们看去。他们痛得打滚，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个黑暗的光环缓缓笼罩着他们。

    “我想让你欣赏我的成果，但你可能打算继续捣乱……”

    玛维把她从口袋里拿出的东西扔向加洛德。

    然而，那些细小的黑色颗粒没有飞向前卫兵队长，而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到了一边。当这些颗粒散落在周围的草木上时，一阵恐怖的嘶声随之响起。加洛德看见，颗粒所在的各处都升起了硝烟。

    他心有所感地看向玛法里奥，后者正站在上层精灵们的另一侧。两人目光相会。几千年过去了，他们再度成为战友，共同对抗危险的敌人。加洛德领会了大德鲁伊的意图，他点了点头。加洛德行动了起来，而大德鲁伊弯下腰处理着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法器。此时，玛法里奥正背对着疯狂的守望者。

    玛维咒骂了一声，再次将手伸向口袋。加洛德冲向了他的匕首。

    玛维无视了她的弟弟，一心对付大德鲁伊。她高高举起手来。

    加洛德顾不上精准，掷出了匕首。匕首径直撞在了玛维头盔上靠近眼睛的位置，令她吃了一惊。她手中的东西——无论它们是什么——散落在地，没能造成任何伤害。

    玛维再次抽出暗月刀，将注意力集中在加洛德身上。

    “你好像无计可施了，弟弟！觉得累了——老了？你应该怪那个伟大而光辉的大德鲁伊！人人都感谢他净化了泰达希尔、清除了梦魇的腐蚀，但他们忘了，他同时还反对给予世界之树应有的祝福！说什么这样暗夜精灵才算真正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欢迎死亡的到来！可以说是他杀了你心爱的莎拉希尔，加洛德！如果不是他替我们做出了自以为是的决定，莎拉希尔就能永远健康地活下去！”

    “莎拉希尔的死是因为她大限已至，”加洛德辩驳道，“我们全都一样。”

    玛维再次笑了起来：“那么，你不会介意现在就去死的。”

    她骤然传送到他的右侧，挥舞暗月刀。加洛德拼命扭动身体，成功死里逃生，却依旧挂了彩。刀尖刺穿了他的腰部，他发出了一声痛呼。加洛德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尽管这一刀没有伤及内脏，却仍是一记重创。加洛德不得不用手按压着那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一面寻找着那把杀死了第二名守望者的月刃。

    在玛维看来，她弟弟已经不再重要，她即刻转身朝大德鲁伊走去。玛法里奥正全神贯注地忙碌着，他不仅要尝试解救莫丹特和他的同伴们，同时还要避免他们在此之前死去。他的注意力丝毫不能从上层精灵们身上移开，因而对玛维全无防备。

    虽然几乎被疼痛和失血打垮，加洛德还是找到了月刃。他用那只还能使用的手尽力抓起了武器。加洛德几乎难以站直身子，他也知道如果站起身来，血会流得更多。但加洛德仍强迫自己这样做了。他必须站直才能投出月刃，更糟糕的是，他无法用自己惯用的那只手投掷。

    他曾是一名卫兵队长，一名军队指挥官，一位领袖，接着又与妻子在荒野中生存多年。即使他曾有多年的军旅生涯，但在很多方面，与莎拉希尔共同生活意味着他不得不学会因势导利。

    加洛德掷出了月刃。

    月刃按照加洛德预估的线路飞向了玛维。玛维听见了月刃不祥的尖啸声，于是举起暗月刀打算招架来袭的武器，她漫不经心的举动表明了自己对加洛德这种“孤注一掷”的行为的蔑视。

    但加洛德并未如平常那样水平地掷出月刃，而是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投了出去；为了招架飞来的武器，玛维的暗月刀也近乎垂直地被她握在手中。

    因此，飞来的月刃畅通无阻地插入了她前臂上靠近手腕的位置。刀锋斫入铠甲，刺穿了皮肉。

    玛维尖叫一声，丢下了她的暗月刀。

    加洛德的投掷并不完美。月刃飞了回来，却落在了他的身前而非再次回到他的手中，他不得不迅速弯腰拾起武器。这一举动造成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令他一时无法站稳脚跟。

    当加洛德终于站起身时，他发现玛维已经不在原地了。加洛德惊恐地瞥向了玛法里奥所在的方向，但大德鲁伊毫发无伤，正在专注地工作着。玛法里奥的努力至少结束了上层精灵们的痛苦，尽管他们仍被囚禁着。

    加洛德发现玛维正朝远处跑去。她受伤那只手软塌塌地垂着，她正用自己的另一只手紧捂着伤口。

    只要玛维再向前跑几步，或是再施展一次闪现，她就能进入森林，逃出生天。加洛德必须阻止她。

    “玛维！”

    她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透过头盔的缝隙，她的眼神里仍然流露出轻蔑和嘲讽。

    他握紧月刃，劝导道：“投降吧，玛维！你别无选择。我不想杀你。”

    她笑了起来，“而你也不会。正如我所说，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加洛德。我会做任何必要的事情，无论是什么。”

    加洛德举起了月刃。行走和说话的声音隐约从他身后传来，那声音听起来显然不是玛维的追随者，而是达纳苏斯的搜救者。

    玛维的眼中闪耀着胜利的光彩。“你这个蠢货。我将看到族人的伟大复兴……你却只是在推迟那些必将到来的事情。”

    就在加洛德终于掷出月刃时，玛维闪现离开了。月刃原本能插入她的小腿，现在却掷入了灌木丛，被弹落到了一边，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艾露恩，原谅我……”他低声说道。

    上层精灵的方向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加洛德按住腰部，蹒跚着朝大德鲁伊走去，玛法里奥终于找到了解救法师们的方法。此刻，许多上层精灵躺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正在帮助莫丹特的玛法里奥抬眼看来，加洛德感到了一阵愧疚。

    “很抱歉，我失败了。”

    “你没有失败，”大德鲁伊径直回答道，“他们都还活着。”

    加洛德跌跌撞撞，之前支撑他前行的肾上腺素此刻正在消退。他摇了摇头。“我说的是玛维。我本可以拦下她，我本可以杀死她。换作是她，一定会杀了我。”

    “我知道。”玛法里奥转过头，看见几名哨兵和两名德鲁伊出现在这片区域。“他们会找到她的。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会生擒她。”他再次看向加洛德。“你并没有失败，加洛德。你仍保持着一个暗夜精灵该有的样子，而玛维没有。”

    “我——”加洛德感到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他的手从伤口处滑下，令玛法里奥看到了伤势实际的严重程度。“我——”

    “塞纳留斯在上！加洛德！你应该告诉我的！”

    “她是我姐姐——”

    当加洛德倒下时，大德鲁伊跳起身来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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