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自己决定吧,”塔彭丝说,“记得三点半来接我。”
“希望你会觉得很有趣。”克拉伦斯说。
“你会在复古中感受到趣味的。”聪颖的女孩很肯定地说。
“珍妮特,你闭嘴!”克拉伦斯说,他转身看着塔彭丝,“珍妮特总是这个样子。她上文法学校,所以老爱咬文嚼字。她瞧不上普通的学校,父母也吹毛求疵,后来就上了文法学校。所以现在她就这样了。”
吃完午饭,塔彭丝琢磨着孩子们是不是认真的。下午会有人来接她去PPC吗?PPC是真的存在还仅仅是孩子们想出来的?无论如何,坐等人来都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不过,代表团非常准时。三点半,门铃响了。塔彭丝从暖炉边的椅子旁起身,戴上帽子——她认为可能会下雨,所以戴了顶塑胶的——阿尔伯特将她送到门口。
“别一个人去。”阿尔伯特轻声说。
“阿尔伯特,”塔彭丝轻声问,“这里真有PPC吗?”
“我想应该与名片之类的东西有关,”阿尔伯特总想展现他平日了解的与社会习俗有关的知识,“不知是告别时还是见面时交给对方,总之就是这种时候。”
“应该和领退休金的人有关才对啊。”
“是有个这样的地方,两三年前才落成。经过教区长的住处向右拐就到了,建筑物的外表虽然不是很美观,但对老年人来说却是相当不错。任何人都可以去参加聚会,还有各种比赛,女人们常会去帮忙。那里也开演奏会,还有个——对了,还有个妇女协会。总之,那是个老年人的休闲场所,住在那儿的人年纪都非常大,大部分都聋了。”
“是的,”塔彭丝说,“应该就是那个地方。”
门开了。珍妮特因为聪明,站在了最前面,后面是克拉伦斯,再后面是似乎名叫伯特的斜眼高个子男孩。
“贝尔斯福德夫人,下午好,”珍妮特说,“所有人都盼着你去。你最好带把雨伞,今天预报的天气可不太好。”
“我也有事要到那边去。”阿尔伯特说,“可以跟你们一起走一段。”
有阿尔伯特一起,的确放心多了。但她不认为珍妮特、伯特或克拉伦斯会对她构成危险。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PPC。他们穿过大门,在红色建筑物门口受到一位七十多岁的健壮老奶奶的接待。
“真高兴你能来,”她轻轻地拍着塔彭丝的肩膀说,“珍妮特,非常感谢。如果愿意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
“男孩们如果没听到什么就回去的话,一定会非常失望的。”珍妮特说。
“人少一些对贝尔斯福德夫人也许会更好。人不多就不会太紧张。珍妮特,你去下厨房,叫莫丽端茶过来。”
塔彭丝不是为喝茶而来,但她不能这样说。茶很快就送来了。茶很淡,另外还有饼干和三明治,三明治里夹着的鱼腥味很重,还有令人不敢领教的面糊。众人围坐成一圈,气氛比较沉闷。
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看似已有上百岁的老人走过来,坐在塔彭丝身旁边。
“夫人,我想最好由我先来,”老人说,“这当中我年纪最大,听到的事比谁都多。村里有许多故事。过去这里的确发生过很多事情,无法一下子全都说完。但我们都——是的,我们都听说过一些过去的事情。”
“我明白,”塔彭丝在他还没提出自己不关心的话题前匆忙插话说,“我知道村里以前发生过许多有趣的事情,上次战争时不算太多,但上上次战争以及更早的时候则有很多。我们的记忆回不到那么远,不过也许会从老一辈的人那儿听到过。”
“是的,”老人说,“确实如此。我从伦叔那儿听过许多,伦叔是个了不起的家伙,知道许多事情。比如上次战争爆发前码头边那栋房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那真是一场噩梦。那些法基斯——”
“是法西斯。”一个脖子上围着旧花边披肩的白发老妇拘谨地说。
“你要是喜欢说他是法西斯分子也行,叫什么又会有什么不同呢?没错,他是其中之一,是那个意大利人的同伙,是那个叫墨索里尼的吗?总之,是个类似贻贝或扇贝鱼之类腥气很重的名字。她在这村里惹起了一场骚动。搞了许多次聚会,一个叫莫斯莱的家伙最先开始了这种风气。”
“一战时这里有个叫玛丽·乔丹的女孩吧?”塔彭丝问。她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机灵。
“是的,据说长得很美。据说她从海军和陆军窃取了机密。”
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用尖细的声调唱道:
他不在海军,也不在陆军,
然而却是与我相配的那一个。
不在海军,不在陆军,
他是皇家的炮兵。
唱到这儿,一个老头接了下去,
到蒂伯拉里的长路迢迢,
长路迢迢,
到蒂伯拉里的长路迢迢,
不知前路还有多远。
“够了,本。”一个身材结实的老太太说,应该是老头儿的妻子或者女儿。
另一个老妇人以颤抖的声音接着唱:
标致的姑娘都喜欢水兵,
标致的姑娘都喜欢水手,
标致的姑娘都喜欢水兵,
谁都知道水手们是些什么东西。
“莫蒂,别唱了,这首歌已经听腻了。还是讲些事情给这位夫人听吧,”本老叔说,“她是来这打探消息的,想听听以前引起骚动的那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所有关于那次骚动的事情她都想知道。”
“什么东西被藏起来了?”塔彭丝振奋地说,“听上去可真是有趣。”
“是在我这一代之前的事了,但我全都知道。对,是在一九一四年以前,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没有人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大的骚动。”
“跟划船比赛有关。”一个老太太说,“是牛津和剑桥的比赛。我曾去过一次——伦敦桥下举行的划船比赛,真是美好的日子,牛津以一个船身险胜。”
“你们的话全无意义,”一个铁灰色头发、表情严肃的女人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次骚动发生在我出生以前,但我比各位知道得都多,我是从姑婆玛蒂尔达那里听来的,她是从她的姑姑鲁丝那听来的,事情发生在那会儿的四十年以前,大家都在谈论,大家都在寻找,有人认为是金矿,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金块,或者类似于澳大利亚的其他地方。”
“无聊至极。”一个老头说,他抽着烟斗,对同伴流露出厌恶之情,“真是太无知了,竟然能把金块和金鱼搞混。”
“一定非常值钱,否则何必藏起来,”又有人说,“政府来了很多人,还有警察。他们到处寻找,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很好的线索,会找的话,线索总能找到,”另一个老太太扬扬得意地点头说,“有用的线索肯定能够找到。”
“真有趣,”塔彭丝说,“什么地方?线索在什么地方?村里还是村外,或是——”
这是个不怎么明智的问法,它带出了不下六种几乎同时给出的答案。
“在塔西的荒野那边。”有个人说。
“才不是呢!要过了里特肯尼才能到。是的,在里特肯尼附近。”
“不,是在山洞里,滨海区的山洞里。在巴尔迪海角前面。对,就是有红色岩石的地方。那里以前有走私的秘密通道,是个非常好的地方,那条通道据说现在还在。”
“我以前曾看过一个有关西班牙海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无敌舰队时期。西班牙船只满载着金币在那里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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