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卡德加的脑袋晕乎乎的，但他感到一股温暖的疗愈能量在身体中流转。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咒骂着。裂隙正逐渐从视线中消失，只留下了一道蒸汽般的残痕。耐奥祖走了，他手下的兽人也跟着他去了。

    “……我们太迟了。它消失了。”

    “消失了？以圣光之名，不！”图拉扬就在卡德加身后，但显然没有看到裂隙。卡德加在真正看到它之前，其他感官已经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尽管图拉扬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但他精通圣光之力，并没对奥术魔法有什么特别的洞察力。

    “耐奥祖一定已经关闭了身后的时空裂隙。”卡德加猜测着，他和图拉扬一起走回屋顶，奥蕾莉亚跟在他们身后。

    “但你得到了达拉然之眼。”奥蕾莉亚指出，“这很重要，不是吗？”卡德加点点头。“好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转过头来，俯望黑暗神殿的下方。“看起来，至少在下面的战场，我们打赢了。”

    “你有什么办法能追踪到他吗？”图拉扬问道。

    卡德加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耐奥祖使用的法术是什么，也不知道裂隙带他去了哪个世界。因此，即使我能从这里打开一个新的裂隙，也无法保证它会开在和他们相同的世界上。”此时，他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住了，他皱起眉头，迈步向前，走向铭刻在顶层的三重符文圈。

    “这是什么？”

    “能量。”卡德加心不在焉地说道，“除了麦迪文之塔，我还未见过一处能量之丰沛能与这里相比的地方。”他把头歪向一边。“这就是原因，”他咕哝着说道，“我一直纳闷为什么耐奥祖要将地狱火堡垒留给我们，而不是尽力守住它并在那里施法。他办不到，他必须来这里。他需要这里的能量来进行仪式。”

    “这对我们有帮助吗？”奥蕾莉亚问道。

    “我不确定。”他回答道，“也许吧。”他走进中间的符文圈里，紧接着，他不由自主地仰起了头，发出了无声的惊叫。这样的能量！它像野火一样在他的体内奔涌，点燃他的血管，他的感官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

    耐奥祖是个萨满，不是法师。他的力量来自大地，天空和水，来自这个世界本身。而这里，是世界能量的聚焦点。对于耐奥祖而言，这就像是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到他业已反复演练过的操作上，虽然之前的演习规模比这里的要小，但是他知道如何去应对。然而，对于卡德加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而且非常危险。

    但卡德加作为大法师可不会那么简单。他在达拉然修习时就是一位表现非常突出的学生，而在给麦迪文当学徒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他学到了很多东西，之后他更是从未停止研习魔法。他是一位大法师，虽然眼前这种能量形式是全新的，但它仍然是魔法。这意味着它仍然是意志力的问题。

    卡德加一向意志坚定。

    慢慢地，他控制住了他的感官，迫使这种新的能量逐渐安定下来，直到它的轰鸣变成一种嗡嗡的背景声。然后他睁开眼睛——喘息着。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体内充溢着整个世界的能量，他可以看到他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哦，不。”他紧张地喘着气。

    “你看到了什么？”图拉扬问道。

    “很多的裂隙……”卡德加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来描述他看到的一切，“耐奥祖不止开启了一个。他打开了很多——太多了，遍布这个贫瘠的世界。”它们闪烁着，若隐若现，像是炎热的夏日夜晚里的萤火虫。“这种程度……我认为德拉诺承受不住。它控制不了这一切。裂隙就是撕开的口子——这些撕开的口子会使这个该死的地方彻底分崩离析。”而我们也会随之一同被撕裂，他心想，但没有说出口。

    图拉扬和奥蕾莉亚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转向卡德加。“我们能做些什么？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卡德加还没来得及回答，神庙和周围的土地突然开始震动。火山颤抖着，喷发出了更多有毒的熔岩，形成了滚滚的绿云。紧接着，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可怕的爆裂声和震耳欲聋的隆隆声。

    卡德加抬眼望去，看到大量的岩石像瀑布一样滚落下去。黑暗神殿依山而建，山的另一边便是大海。现在那些山峰正在崩塌。大部分碎石都跌落到水中，但仍有一些向着他们的方向飞来。卡德加毫不犹豫，立即低声念了一个咒语，释放了一个魔法护罩，当岩石，沙砾和尘土从他们三人身边飞过时，他们没有受到任何冲击。第二个咒语保护了下面的区域，联盟部队正在那里扫荡残余的部落势力。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许多兽人就已经四散奔逃了，现在，突如其来的山崩加快了他们逃跑的速度。

    德拉诺，这只痛苦的巨兽，正如他预料的那样，正在把自己撕成碎片。

    同时，卡德加也意识到，德拉诺的灭亡也许并不只是它自己的事情。

    “艾泽拉斯处于危险之中！”他大声喊道，“这些裂隙是不同世界之间的联系。黑暗之门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稳定的。”卡德加加快了语速。此时，大地的震动忽然停止了，周围暂时沉浸在一片古怪的寂静之中。

    “我们的世界是相互连通的。这里的崩塌可能会通过传送门扩散过去，影响艾泽拉斯！”卡德加脸色沉重地走出了符文圈，感受着身体里的能量骤然间降回了正常水平，就像离开了旺盛的篝火，换成一支微弱的火把。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沮丧的呻吟。他知道，如果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太长，会危及他们所有人。“我必须回到黑暗之门！”

    “你得到关闭它所需要的东西了吗？”

    “我有了古尔丹之颅。麦迪文之书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会找到它的。”他嘴上说得很肯定，但内心并无太大把握。

    图拉扬点点头。“那我现在去召集军队。”他说道。

    但卡德加摇了摇头。“没时间了！”他抓住他朋友的肩膀，坚持道，“你明白吗？对不起，图拉扬，很抱歉——但如果我不能马上关闭传送门，当德拉诺被摧毁时，会把艾泽拉斯也一起带走的！”

    他从图拉扬的眼中看到了理解，也有一股让他心中不大舒服的逆来顺受的不甘。不过，他的朋友只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我们几个去吧，我们得用上狮鹫，那是回去的最快方式。”他挺了挺胸。“在我们离开之前，我要对战士们说几句话。不管时间有多短，他们都值得我们这样做。”他把一只手伸向奥蕾莉亚，他们一起冲下楼梯。

    卡德加几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他从耐奥祖的手中夺走了达拉然之眼，但在耐奥祖发起反击之前，他还没来得及找到麦迪文之书。就在这里，他告诉自己——肯定在这，因为要使法术生效，必须得与三个星座协调一致。耐奥祖在消失的时候还握着一个银质的权杖，那大概就是萨格拉斯权杖吧。很好——这样一个被诅咒的物品远离艾泽拉斯，会安全得多。但那本该死的书在哪里呢？他需要它才能完成那项工作，而那项工作又必须立即完成，否则对他们来说就太晚了。

    他把延展着自己的感官，但空气中充斥着魔法元素，让他很难清晰地感受到任何东西。这本书可能就在我鼻子底下，也可能远在几里以外。该死的！他沮丧地想着。

    忽然，卡德加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动。他转过身，进入防御状态。有一具躯体在缓慢地移动。他肚子上面的部分被烧焦了，卡德加想起来这正是通过传送裂隙之前，耐奥祖曾经攻击过的那个兽人。那个指责耐奥祖抛弃其他人离开，并将其称为懦夫的兽人。卡德加再次感激他带来的那枚戒指，因为有了它，他才能够听懂兽人的语言。他放下双手，靠近去观察。

    那兽人喘息着，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伸手去拿什么东西，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取出来，然后用颤抖的胳膊将之递给卡德加。这是一个巨大的，有许多浮雕的长方体，边缘有金属雕刻。卡德加认出了这东西，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麦迪文之书。

    “我不是……萨满。但奥布瑞斯很聪明，知道……这东西对你是有用的，不是吗？”

    卡德加犹豫了。兽人就在死亡的边缘，但这仍然可能是个陷阱。“是的。”他最终问道，“你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呢？我是你的敌人。”

    “你至少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敌人。”奥布瑞斯咆哮道，“耐奥祖背叛了我们。他重新组建了部落，强迫我的嘲颅氏族重新回到战场。他答应给我们一个新的开始。但是一旦——”他咳嗽起来，然后用刺耳的声音接着说道，“一旦他发现了安全的地方，就逃走了。他和他最亲近的人得以保命……我们其余的人……我们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的眼睛闪动着最后的光亮。“我很高兴自己最后的行动……是要对抗他。拿去。快拿走，该死的！拿走它，让耐奥祖为他的背信弃义付出代价。”

    卡德加走向这个奄奄一息的兽人，轻轻地从那双变黑了的、血淋淋的手中接过了这本书。“我向你保证，奥布瑞斯，我们会尽一切努力阻止耐奥祖。”

    兽人点点头，闭上眼睛，平静地走了。

    命运无常，

    卡德加沉思着。他很快拉回思绪，打开书开始浏览。他记得第一次在麦迪文的图书馆里看到这本巨大的书，还是在几年以前。从那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那时候，他对这本书感到恐惧，但是他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幸运的是，这本书本身的封印让他甚至连封面都无法打开，否则其中的魔法可能早就已经将他毁掉了。现在，卡德加很轻松地绕过了它们，开始浏览这本书的内容。他变得越来越兴奋。正如他所料，这本书详细记录了麦迪文和古尔丹是怎样合作制造时空裂隙的。凭借这些不可或缺的细节，以及古尔丹之颅中留存的能量，卡德加相信他现在可以永久地关闭黑暗之门了。但是，他还来得及吗？

    拍打翅膀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他抬眼望去，几只狮鹫在上空盘旋，它们张开了翅膀，准备着陆。卡德加发现了库德兰，蛮锤矮人正在向法师致意。他点了点头，把书扔进了他的布袋，将这个珍贵的袋子递了上去，然后他抓住蛮锤矮人伸出的手，翻身骑上了狮鹫。

    “奥蕾莉亚和图拉扬在哪里？”卡德加向库德兰喊道。

    “在跟部队讲话呢。”矮人回答道。

    “那他们必须赶上来。”卡德加摇着头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快去黑暗之门！”

    骑手们拉扯着缰绳，狮鹫们发出嘎嘎的尖叫声，接着，它们转过身，迎着风拼命地拍打着翅膀，向上飞去，每只狮鹫都载着两个人。卡德加看着黑暗神殿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他闭上了眼睛，任由头发和胡须在身后飘扬。他紧紧抓住那个口袋。有了狮鹫，他们就能够在几分钟而不是几小时或几天后到达传送门。他只希望它们的速度足够快。

    当他们的狮鹫在黑暗神殿上空盘旋时，奥蕾莉亚把头倚靠在爱人的肩膀上。她轻轻地搂住图拉扬的腰，给予对方无声的支持。她知道他对于将要去做的事感到多么忐忑，但她也知道他不会逃避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洛萨之子们！”图拉扬喊道，将锤子高举过头。奥蕾莉亚不得不望向远方，避免直视战锤发出的光芒，那耀眼的白光穿透了聚集在上空的云层，照耀着整个山谷，从他们身后的黑暗神殿到远处联盟据点都被笼罩其中。“几个月前，我们穿过黑暗之门，不知道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但我们知道我们必须要来。正如我们阻止了他们对我们挚爱的艾泽拉斯的失败的入侵一样，我们必须去阻止部落继续侵占其他世界。现在，阻止他们的时刻到来了。卡德加拥有了他所需要的用来关闭传送门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现在正处于混乱之中。艾泽拉斯——我们的家——也再一次陷入了危险。我们所有人都必须竭尽所能——并且做到最好——来拯救它，以及我们留在身后的家园。”

    他望着面前的士兵们，奥蕾莉亚知道他正在把每张脸都铭记在心里。“我要去帮助卡德加，保护他，因为我敢肯定，他会遭遇到抵抗。而你们……必须要在这里坚持下去。你们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知道，我的兄弟，你们现在也不会让我失望。”他的声音变得嘶哑。透过她自己眼中的泪水，奥蕾莉亚看到他哭了。

    “我们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许我们可以挺过这一关，找到回家的路，活到老，给我们的后代讲我们自己的故事，在他们面前炫耀。或许我们会死在这里，和这个世界一起。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会乐意选择。因为我们为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家庭——我们的荣誉而战。我们战斗，是为了让其他人可以因我们今天、这一小时、这一刻在这里所做的事情而自由地生活。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东西或任何其他值得为之而死的东西——那就是这个，圣光知道。”

    奥蕾莉亚凝视着他。他的眼睛虽然充满泪水，却闪耀着洁白的光芒。她心中充满了敬畏。

    光明……图拉扬，我的爱人，你是如此的耀眼。

    “洛萨之子！圣光与你同在……过去如此，永远都会如此。为了艾泽拉斯！”

    他的锤子比白天更加明亮，光芒灼伤了附近那些被俘虏的兽人眼睛，他们尖叫着倒在地上。然而，耀眼的光芒却使图拉扬的士兵们如虎添翼，更加强壮，当狮鹫腾空而起，跟随着蛮锤矮人将图拉扬和奥蕾莉亚带向黑暗之门的时候，他们欢呼起来。

    “我真想和他们站在一起。”他温柔地低声说道。

    她吻了吻他的脖子。“亲爱的，你已经和他们站在一起了。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圣光……所以，你就在那里。”

    图拉扬对他的军队说的是实情，黑暗之门周围的景象一片混乱——卡德加需要保护。他只是还没想清楚他和他的朋友该如何保护法师。

    达纳斯、卡德加、库德兰和其他几个人在他们之前到达，正在激战当中，要杀出一条通往传送门的血路。看起来兽人已经重新集结起来了。耐奥祖的突然离去使德拉诺的众多氏族陷入了困境，他们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同样的事情——黑暗之门是唯一稳定的裂隙，是唯一一个已知的、通向一个环境舒适的世界的裂隙。

    这场战斗不仅仅发生在德拉诺，传送门另一边的战斗也非常激烈——似乎兽人们再一次从联盟手中夺取了传送门的控制权。他们正试图通过传送门回到德拉诺，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家园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灾难。那边的联盟部队暂时让他们陷入了困境之中，但图拉扬也没有任何援助可以指望了。站在部落和艾泽拉斯之间的，只有他和他的这一小队人马。

    但他提醒自己，他们来这儿并不是为了赢得一场战斗，这根本不重要。他们的目标只是要保护卡德加和其他魔法师，让他们彻底而永久地关闭传送门。

    “做你该做的事。”他告诉卡德加。卡德加站在附近，其他的魔法师聚集在他周围。

    这位年轻的“老年”大法师点了点头，举起双手，闭上眼睛。他一只手拿着法杖，另一只手托着古尔丹之颅，开始吟唱，能量在他的周围聚集、旋转着。

    兽人的数量远远超过他们，优势明显，他们正在疯狂地战斗，不顾一切地想要通过任何手段逃离这个行将崩溃的世界。地面剧烈地震动着，战士们几乎无法站稳脚跟，战斗演变成一场闹剧，兽人和人类都在疯狂的向对方挥舞着手脚，却无法集中精力进行更有效的攻击。天空被闪电划破，暴风雨以不可预估的速度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天空中一会儿繁星闪烁，一会儿艳阳高照。这个星球陷入了疯狂。

    在几场小战斗的间隙里，图拉扬看了一眼卡德加。其他的魔法师现在已经加入了进来，他们的身影都被笼罩在一片光芒之中，卡德加站在他们中间，图拉扬眯起眼睛，他发现法师们正将能量导向卡德加。他知道他的朋友正在吸收所有这些能量，以便将法术集中到传送门上，将其彻底摧毁。

    正当卡德加的吟唱达到了高潮时，图拉扬听到了一种奇怪的撕裂声，尖锐却又很微弱，仿佛它是同时从很近和很远的地方发出来的。他曾在黑暗神殿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在干掉了另一个兽人后，他环顾四周，发现离他们不远的空中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发着微弱的光芒，就在法师身后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新的裂隙！

    大地在他的脚下摇晃起来，图拉扬本能地向后跳去。一条裂缝在他前一秒钟站立的地方出现了，它像饥饿的嘴巴一样越张越大。裂缝歪歪扭扭地延展出去，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土块从地面隆起，上面还站着一小群人类和兽人，它在半空中疯狂地旋转着，像一匹未被驯服的野马，想要把他们摔下来。

    卡德加并没有夸大其词。德拉诺确实是在把自己撕成碎片。

    图拉扬还在盯着那一大块浮空的土地时，卡德加高举法杖，一束光从上面射出，射向黑暗之门的中心。那过于明亮的光线让人无法直视，与圣光不同，这道光束五颜六色，它旋转着，摇摆着，移动着。它是一道纯粹强大的魔法咒语，当它击中传送门那旋转的表面时，一种仿佛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黑暗之门开始崩溃，它的能量帷幕开始破裂，变成了碎片。

    “完成了。”卡德加疲惫地说道，他将法杖杵在地上，然后整个身体都靠在上面。他抬起头，看到了库德兰手下的一个矮人，年轻的蛮锤矮人刚刚把他的风暴之锤扔到一个对达纳斯造成了威胁的笨重的兽人身上。“你！”卡德加喊道，“拿着这些！”他把头骨猛地塞进口袋里，把那个笨重的包袱推给那个惊讶的矮人。“拿着它，飞回艾泽拉斯！把这东西送到肯瑞托去！”

    “但是长官。”这位年轻的矮人说道，“你们不回艾泽拉斯了吗？”

    卡德加摇了摇头道：“不。我们得在这里把它关掉。这是确保这里发生的破坏不会跟随我们进入艾泽拉斯的唯一方法。”

    图拉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就是这样了。卡德加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大家心里的疑惑。只有这个矮人能回去，其余的人都将被困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走向虚无的世界中。

    就这样吧。

    圣骑士看到年轻的蛮锤矮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恰在此时，一把巨大的斧头划出一道闪闪发光的弧线劈向这个毫无警惕的矮人，图拉扬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他发出警告之前，风暴之锤一闪而过，击中了持斧者，发出的雷鸣之声令他的耳朵嗡嗡震响，斧头和兽人都倒在了地上。

    “去吧，孩子。”库德兰骑着斯卡雷降落在年轻的矮人旁边，命令道。

    年轻的矮人点点头，俯身从卡德加手里抓起口袋，然后手脚并用轻轻推了推狮鹫。它立即做出了回应，用力地拍打着翅膀，像子弹一样射向空中，然后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射向正在坍塌的传送门。但是，当它从破裂的拱门下面通过时，口袋突然发出一阵光芒，传送门仿佛在回应一般，与口袋同时发出了耀眼的强光。图拉扬听到了狮鹫痛苦的尖叫声，矮人也尖叫起来，但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那可怕的声音被凶猛的隆隆声淹没了。他还没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轰然传来。卡德加向后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过了一会儿，他强忍着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的疼痛，朝传送门看去。

    它不见了。

    守卫它的巨型雕像已经跌落下来，变成了无法辨认的巨石。构成门框的三根柱子，曾经雕刻着华丽的纹饰，充满了威严，现在也变成了瓦砾堆。艾泽拉斯的踪影荡然无存。

    他们做到了。他们摧毁了裂隙和传送门。现在，他们永远地和他们所熟悉的一切隔绝了。

    在他周围，部落和联盟的人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只觉得德拉诺又一次在他们身下剧烈地颤抖。兽人们纷纷逃散，他们不像卡德加，不明白他们其实根本无处可逃。传送门的倒塌显然加剧了德拉诺的伤痛，剧变的强烈程度和频率都在增加。众人随之不停地震动着、颠簸着，就像怒涛翻涌的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地面像水浪一样波动起伏，天空比迷雾还要厚重。

    这样死去得多可耻啊，

    卡德加自嘲地想道，

    脑袋被一大块泥土砸烂。

    他最后一次看着他的朋友——达纳斯还站着，仍在与没有逃离的兽人进行战斗。奥蕾莉亚摔倒在地，图拉扬正在帮助她站起来，迅速将亚麻布缠在她手臂的伤口上。

    或许是感受到卡德加的目光，图拉扬抬起头来。他们的目光相遇了，图拉扬微笑着，那笑容与卡德加印象中圣骑士独有的平静而温柔的笑容无二。奥蕾莉亚也看向了大法师，她点了点头，她那明亮的金色头发变暗了，上面布满了灰尘，到处都凝结着血块。库德兰仍然骑着斯卡雷在天空盘旋，他举起锤子敬了个礼。

    所以，快结束了。卡德加一直觉得他们无法幸免于难，但他对大家终于关闭了传送门并拯救了他们的世界的行动心怀感激。同样让他感激的是，如果他们不得不死——他自嘲道，人总有一死——他们将一同死在这里，大家在一起，像往常一样并肩作战。

    一丝微弱的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眨了眨眼睛。不，它就在那里——空间和时间构成的涟漪。另一个时空裂隙。

    另一个世界。或许那里和德拉诺不一样，不是一个正在痛苦的垂死挣扎中颤抖着的世界。

    “那里！”他尽可能大声地喊道，指着裂缝，“我们快穿过那里！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图拉扬和奥蕾莉亚互相看了看。在震耳欲聋的噪音中，卡德加听不到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看到他们握住了对方的手，走进了裂隙。

    他们都曾经勇敢地穿过黑暗之门，进入德拉诺，但那时，他们至少对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是这个……

    德拉诺的死亡阵痛仍在继续，卡德加狠狠地摔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站起来，膝盖和手掌都被擦伤了，他望向裂隙——获救，还是更糟糕的命运？他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

    不管怎样，他们都不得不去亲自揭开谜底……

    卡德加——大法师、老头子、小伙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打起精神，冲过了裂隙。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