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在黑暗神殿的顶层，耐奥祖站在中心处刻有一圈符文的圆心上。他的头顶上方，虽然低垂的云层和闪烁的绿色闪电遮住了天幕，但是杖、书和先知三个星座正与古书记载的一般排列着。而在地面，在他的脚下，耐奥祖可以感受到德拉诺的能量线正在交叉、环绕，穿透他的身体，当他闭上眼睛时，他能感觉到整个世界在他的手中颤抖。这就是为什么德莱尼人在这里建造了他们的神庙，这也是为什么这里是他唯一可以施展魔法的地方。毫不夸张地说，在这里，他可以利用整个星球的力量来施展法术。

    环绕在他周围的，一个更大的符文圈里，站着几个血魔的死亡骑士，几个从毁灭之锤的怒火中幸存下来的术士。几个他自己氏族的影月兽人站在第三个也是最大的符文圈里，面朝外，举起武器。他们在那里保护大家，而其他人则帮助耐奥祖利用星球的力量举行仪式。

    从星象大成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已经整整施了一天法，多亏了他们身周充溢的能量，老萨满才没有因为疲累和饥渴而崩溃。实际上，他的皮肤感到刺痛，他的头发在他周围飞舞，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风吹得高高飘起。

    仪式已经几近完成。联盟在数小时前就开始冲击黑暗神殿，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防御，但他们已经太晚了，耐奥祖得意扬扬地想着。他右手举起萨格拉斯权杖，左手举起达拉然之眼。它们都闪耀着明亮的光芒，光从权杖的杖头内部散发出来，在达拉然之眼的紫色核心的各个棱面之间弹射着。这两个宝物将能量线中的能量汇集起来，几乎将它们凝聚成了实体状态，然后将能量导入耐奥祖的肢体中。现在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站在石头屋顶上了，能量把他托举起来，他在房顶上方悬浮着。

    “现在！”他喊道，用权杖的杖尖去触碰达拉然之眼的中心，感受到它们储存的能量通过了他的四肢，进入了他的心脏和大脑。他知道他的眼睛正在发光，那光芒比太阳更明亮，他能看到魔法的光束穿过空气，蚀刻着这个世界，能看到那些围绕着他的灵魂，看到它们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连接，以及这个世界和宇宙的其余部分之间的连接。他甚至能感觉到围绕在德拉诺周围，把它与其他世界分隔开来的帷幕。

    然后，权杖快速而有力的划过，他撕裂了帷幕，就像撕碎羊皮纸一样容易。

    世界震动起来，大地在颤抖，天空发出隆隆的响声。一阵可怕的、刺耳的摩擦声从地底传来，与云层上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尖啸声相撞。德拉诺大陆痛苦地尖叫着，翻扑着。黑暗神殿开始晃动起来，仪式的其他参与者脚步蹒跚，站立不稳，许多人都跪倒在地。耐奥祖也摇摇晃晃，但他努力地挺直身体，他身上奔腾的力量支撑着他。

    他能感觉到魔法穿越了现实世界，像一根渔线一样被抛进了虚空。它向前跳跃，德拉诺本身的能量给了它巨大的动力——它钩住了什么固体。那是另一个世界。线绳绷紧了，弦上发出的砰声在他耳边回响，一阵共鸣顺着线绳回震过来，在他们的世界中撕开了一个洞。

    裂隙。这是一条时空裂隙。耐奥祖熟悉这种感觉，原始的能量撕开了空气、大地和自然，跳动着的连接将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捆绑在了一起。在他画着骷髅的脸上，他咧开嘴唇，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闭上眼睛，陶醉在成功的喜悦中。他做到了！他打开了一条时空裂隙！

    而且不止一个。他能感觉到，很多其他的裂隙出现在整个德拉诺，就像微小的气泡从海里冒出来，碰到原始的空气时爆裂开来，就像一场席卷整个星球的暴风雨中的闪电雷击。每条裂隙都像一座新的火山，在他心中燃烧。

    他可以派侦察兵穿过每个裂隙，汇报他们发现的世界。然后他会选择最有可能的，带领部落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也许，在那之后，再去另一个。到最后，直到他的人民都拥有了他们想要的，尽可能多的世界。直到每个氏族都有了自己的世界，只要他们喜欢，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们。

    奥布瑞斯，一直守护着耐奥祖的众多信徒之一，问道：“这就是我们的新世界？”

    的确，他们从起伏的裂隙中看到的东西并不令人愉快。能看到的并不多，但也足以令人不安：有什么东西飘动着，若隐若现，然后就消失了。一道病态的光线暗淡地跳跃着，然后消失了。“这看起来并不像我们——”

    “安静！”耐奥祖喊道，转过来面对着奥布瑞斯，“我们——”

    在他分神的一瞬，他手中的达拉然之眼颤抖了起来。耐奥祖皱起眉头，把它抓得更紧了。但它像一条鱼一样蠕动着，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它从他的手中跳了出去，从空中飞过——

    ——落在一个肩膀宽阔、身穿紫色长袍的高个子白发男人手里。他手中握着的法杖闪耀着力量的光辉，他的眼中燃烧着源自内心深处的激情。一个人类的法师——他从耐奥祖手中夺走了胜利。

    在法师的身后，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手里拿着一把闪烁着耀眼白光的锤子。耐奥祖意识到这个男人不仅仅是个战士，他更像是一个萨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所激发的强大力量，已经超越了单一的星球。站在他们身边的女精灵没有这种神奇的能力，但她的脸上写满了正义的愤怒。她把一支箭搭上了弓弦，正瞄准着他。

    耐奥祖颤抖着。

    他们怎么敢？

    他们竟敢打断属于他的绝对荣耀的时刻！耐奥祖意识到他没有感到恐惧，也不担忧——只有绝对的愤怒。

    “当你们化为尘埃后，达拉然之眼就不会为你们所用！”耐奥祖并未压抑自己的愤怒，怒火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烧，纯粹、炽热，而且致命。他大喊一声，举起双手。受尽折磨的岩石挣扎着服从了耐奥祖的命令，在入侵者的脚下裂开了。联盟的入侵者差点儿没能及时跳开，他们翻滚着拔出武器。但耐奥祖并没有就此罢手，他才刚刚开始。

    已经破碎的岩石飞了起来，向联盟入侵者砸了过去。狂风和暴雨在他们周围肆虐，把他们抛起来，让他们无助地在空中盘旋，然后无情地把他们掷在坚硬的石头上。耐奥祖愉悦地看着他们所遭受的一切。他转过身来，用力喊道：“穿过裂隙！马上！荣耀在等待着我们，新的世界在等待着我们！”

    奥布瑞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杀死联盟，召集部落成员？你的意思不可能是只有我们几个人能逃脱吧？那我们的兄弟呢？他们现在甚至还在战斗！格罗玛什和战歌氏族还在艾泽拉斯。到处都是妇女和儿童。我们不能放弃他们！这样做是最没有勇气、最怯懦的——”

    耐奥祖心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碎掉了。他突然意识到就是这个东西把他压垮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啊。现在，他已经摆脱了负罪感、羞耻心，也不需要再为他的人民着想。他曾经接受死亡作为循环的一部分；然后变得非常害怕它；再往后，他意识到自己才是带来死亡和一切沉重压力的人。

    不会再有了。他自由了。

    他甚至没有反驳奥布瑞斯。耐奥祖伸出手，闪电在他的手掌中聚集，发出雷鸣般的声音撞到奥布瑞斯的胸口，然后把他向后甩去。他撞到墙上，滑了下来，胸口上出现了一个冒着烟的黑洞。他再也没有站起来。

    耐奥祖转过身来，面向周围的人，他们全都被惊呆了，盯着他看。“其他的兽人都迷失了。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使命。从现在起，我们所得到的一切都将只属于我们自己。我就是部落，我会活下去。选择我，还是选择死亡？！”

    看到他们仍然没有动，他咆哮着举起权杖。现在，他们行动起来了，好像突然被释放一般，迫不及待地冲向了那闪烁的裂隙。它在屋顶上方几厘米的地方盘旋，然后上升到了将近三米。耐奥祖最后一个离开，用他的力量和意志维持着裂隙，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他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裂隙就在他们身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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