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1978-风雪交加的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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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因为故意伤人,王丽丽被判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三年执行。

    虽然缓刑后不用去坐牢,但从拘留所出来后,王丽丽被单位开除了,人变得恍恍惚惚的,身边得有人看着,要不然她就往外跑,要去找李向东领结婚证,因为他说了,会和他结婚的,连户口簿都拿出来了。

    家宝痊愈出院,走到医院门口,跟吴莎莎说他不去李向东家,这辈子都不去,死也不去。吴莎莎说:可是在离婚协议上你是要跟着我生活的。

    家宝说:我是人,不是东西,你说了不算!我要跟爸爸!

    杜沧海也听难过的,感慨,虽然他讨厌孙高第,可对家宝,他连半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就对吴莎莎说既然这样,家宝还是跟着他一起生活吧,你要想他了,随时来看他。

    杜沧海和吴莎莎交涉的时候,家宝一直倔强地看着蓝天。

    吴莎莎知道他的倔,就没再勉强,深深给杜沧海鞠了个躬,说:杜沧海,我欠了你的,下辈子还吧。

    2

    离婚的事,前后折腾了一个多月,杜沧海安顿好一切,准备起身时,已是初秋了,收拾行李时,想起了丁胜男,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他要去俄罗斯做生意了,问她去不去。

    丁胜男说:去,当然去。

    两人先到北京,从北京去满洲里,又因为签证在满洲里待了三天,才进入俄罗斯。

    此时青岛才是深秋,但莫斯科已是大雪纷飞。莫斯科能把人的骨头都冻上的冷,和青岛湿漉漉的冷不一样。初来乍到,杜沧海这号称不怕冷的大男人都有点受不了,丁胜男更受不了,天天把衣服裹紧紧的,蜷缩在酒店床上,恨不能整个冬天都不踏出酒店门半步。可他们是来做生意,不是来猫冬的,杜沧海拉着丁胜男出门,丁胜男就耍赖,就势往被窝里一钻,让杜沧海先进被窝暖和暖和再说,说着,掀开睡衣,给他看裸着的乳房,杜沧海别着脸不看,说:丁胜男,你是个女人。

    丁胜男说知道。

    杜沧海说知道你就要点脸!

    说完,就上街了,像当年他闯广州闯上海一样,想上街看看,找合适落脚的地方,可毕竟这是俄罗斯,语言不通,或许天冷的缘故,满街俄罗斯人的脸,板得好像在冰天雪地里放了好久的钢板,一副随时随地准备和人干架的模样,让初来乍到的杜沧海很是打怵。

    他一路比划,好容易打听到了萨达沃市场,为了记路,也没打出租,从地铁站买了张莫斯科市地图,又问清楚了在哪一站下,就坐地铁去了。

    这是杜沧海记路的独家窍门,只要去陌生城市,就先买张地图,坐公交车,不是为了省钱,而是知道,人一旦坐上出租,就会对出租车司机产生依赖,不再用心记路,可坐公交和地铁就完全不一样了,要留意观察沿途站点,一条线路,很快就熟了,整座城市是由无数的公交站点组成的,只要记住几条主要公交线路,一座城市的大概,就了解差不多了。

    萨达沃市场看上去和国内的批发市场很像,区别在建筑风格上。萨达沃市场里90%是华商,有的在前苏联解体前就来了,俄语说得比国语都溜。耳边不时有人说国语,杜沧海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和早来的华商们一聊,知道他们大多是东北边境一带的居民,商品也大多产自东北,糙得很,尤其是服装鞋帽,有些是国内卖不出去的老款式了,但是,因为质量过硬,在俄罗斯依然很受欢迎,尤其是中国的翻皮皮靴,因其结实、抗造、暖和,很得俄罗斯居民青睐。

    杜沧海跟卖翻皮皮靴的老板老苏聊了一会,晓得他是哈尔滨人,过来七八年了。杜沧海说他过来是想做旅游鞋批发。老苏说保准行,俄罗斯雪多,中午太阳一晒,雪就化掉了,满街都湿答答的,很适合穿旅游鞋。

    杜沧海在市场里转了几圈,就把萨达沃市场的情况摸了个大概,也觉得旅游鞋市场前景不错,就让各鞋厂把货调集在一起,先发一车皮过来。傍晚,要请老苏他们吃饭,说初来乍到,语言也不行,以后跟俄罗斯人打交道,还得请老苏他们多帮衬着点。

    老苏就笑,说大多数华商们俄语都不行,做生意靠得是往计算器上按数字和在本子上写数字,一天下来,说不了几句话,嘴都快要憋臭了,在异国他乡遇上同胞,心里有天然的亲近感,所以,杜沧海一招呼吃饭,都答应得很痛快。

    老苏找了家中餐馆,几个人刚坐定,丁胜男就来电话问杜沧海哪儿去了,杜沧海就说在萨达沃这边的中餐馆吃饭,让她一起过来。

    天天在宾馆被窝里蜷着,丁胜男全身的骨头都快蜷折了,让杜沧海先吃着,她收拾收拾就过来。丁胜男所谓的收拾,就是化妆。和丁胜男在俄罗斯这段时间,杜沧海已经摸准了丁胜男的生活习惯,只要见人,哪怕是见他、见宾馆服务员,也要化一个浓浓的妆。杜沧海说你至于嘛,化过来化过去,累不累?丁胜男就说这是做女人最基本的修养:美给这个世界看。

    老苏他们都喝了好几轮了,丁胜男才来,画得烈焰红唇的,穿着貂皮大衣,像座山雕的姨太太,这是老苏说的。丁胜男反驳,说:为什么不像座山雕的老婆而是姨太太?老苏说给座山雕当老婆她还不够胖,也不够老,再就是她太漂亮了。

    丁胜男很受用,端杯就和老苏碰杯,说,就冲这句话,她认下老苏这朋友了。老苏就冲杜沧海竖大拇指,说怪不得你不喝酒呢,原来带着杀手锏。又说,跟俄罗斯人打交道,只要有酒,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俄罗斯人喜欢喝酒,尤其是高度白酒,遇当市场管理人员和警察刁难,塞两瓶高度白酒比塞钱还管用。

    丁胜男就不可理喻地呵了一声。

    杜沧海问老苏,为什么俄罗斯人看上去都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好像这世界欠了他们几百万。老苏说俄罗斯人就这样,整天板着脸,看上去很不好打交道,但,其实不然,俄罗斯人内热,也喜欢帮助别人,但就是不爱语言表达,等你和他们混熟了,会被他们的热情吓着,当然也有很差劲的,但毕竟少数,你得祈祷自己千万别碰上这号的,要不然,遇上一个,就够你受的。

    丁胜男就问他遇没遇上过。老苏说刚来那会,租了一俄罗斯人的房子,房东就是个脸皮特别厚的俄罗斯人,因为楼上楼下地住着,他也想和房东搞好关系,请房东吃了几顿饭,结果,坏了,从那以后,房东就经常来蹭饭吃,买不起洗衣机,见老孙有,就隔三差五把脏衣服丢到楼上,让老孙顺手给洗了,这倒没什么,外套衬衣什么的,扔到洗衣机里就行了,可房东连内裤袜子也往老孙这儿扔。别人贴身穿的东西,带着体味和分泌物,老孙觉得恶心,不愿意放洗衣机里洗,就给扔洗脚盆里泡着,兑点洗衣粉找根棍子给搅搅就算洗了,晾干还给他,可没过多久,房东说老孙有传染病,非要赶他走。把老孙弄得莫名其妙的,有心和他理论,语言又不通,加上只身在外,再大本事也斗不过地头蛇,就忍气吞声搬了,后来才听说,房东穿着他洗过的内裤,鸡鸡又红又肿,去看医生才知道是霉菌感染,就怀疑老孙也有这毛病,给把他衣服混在一起洗时给传染上了,知道原因后,老孙笑得不行,就明白了,问题就出在他用洗脚盆给房东洗内裤上,因为他有脚气,可他不知道脚气会往鸡鸡上传染。

    老苏讲得绘声绘色,说他来这么多年,就碰上这么一个难缠的,让杜沧海也不必太担心。杜沧海原本有点紧绷的心,就松弛了不少。

    老苏问杜沧海他们住哪儿。杜沧海说酒店。老苏咋舌说太贵了,建议在萨达沃市场附近租个民居,既经济也方便。

    杜沧海说初来乍到,对这边不了解,就想先看看再说。老苏大包大揽,说这任务交给他了。杜沧海看看丁胜男,说租两套,最好离得不要特别远,有事方便相互照应,老苏又重新打量杜沧海和丁胜男,说:你俩不是两口子啊?

    杜沧海哈哈大笑,说:不是不是,我们是同学,搭伴来俄罗斯闯天下的。

    丁胜男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拍了拍杜沧海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对老苏说:上高中那会,我是杜沧海的梦中情人,但我的梦中情人不是他,现在杜沧海是我的梦中情人,但是他的梦中情人不是我,明白了吧?

    老苏飞快地眨了一会眼睛,好像想明白了似的,说:绕来绕去的,直接说你们俩阴错阳差就是没走一块去不就行了?

    丁胜男睥睨着杜沧海,又诡秘地笑了一下,说:但是!现在,我单身,杜沧海离婚了,你说我们俩这算什么?

    老苏怔怔地看着丁胜男,忽然无声地大笑,表示丁胜男的意思,他明白了,这一臂之力,他助到底了。

    丁胜男就端起酒杯碰了碰他的杯子,一仰头,要把大半杯白酒干了,被杜沧海一把夺了下来,说:差不多就行了。丁胜男不服输地嘟哝了句你干嘛管我啊,说着,歪着身子来抢酒杯,众目睽睽下,杜沧海不想她太难堪,就说喝完这杯别喝了。丁胜男也不言语,拿过酒杯,一仰头干了。

    和老苏他们喝到深夜,走的时候,丁胜男腿都喝软了,一拉起来,就往地板上萎,浑身没骨头似的,杜沧海只好把她扛在肩上,站在街边打出租车。老苏就笑,说这才来呢,就入乡随俗了。杜沧海问什么入乡随俗。老苏说俄罗斯人爱喝高度白酒,如果丈夫深夜不回家,老婆就会去他们常去酒馆里把烂醉如泥的丈夫拎到肩上,像扛麻袋粮食一样扛回家。

    杜沧海把丁胜男扛回酒店,在房间门口把她放下,一手揽了腰别让她萎到地上,一手去从她包里找钥匙,丁胜男的胳膊软绵绵搭在他脖子上,赖唧唧地说:杜沧海,我都喝醉了,你还忍心让我一个人睡啊?

    杜沧海不言语,打开门,把她抱到床上,又给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说:睡吧。

    丁胜男歪在床上,说:杜沧海,别端着了,我知道你想睡我。

    杜沧海说:我真不想,你喝醉了的时候,我更不想。

    丁胜男从床上爬起来,追到门口,赖皮似地搭在他肩上,说:在俄罗斯,你这种不喝酒的男人根本就吃不开,杜沧海,你信不信,以后很多事你得仰仗我帮你。

    杜沧海也不说话,弯腰抱起她,放在床上,一声不响地走了。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睡丁胜男,尤其是这时候,他只希望睡那个清醒的,对自己没有利用欲望,也一往情深的丁胜男,他不是自诩君子或是圣人,而是对有交换目的的肉欲,有种本能的抗拒。

    所以,这辈子,杜沧海做不了嫖客。他在温州的时候,和鞋厂谈事,鞋厂都安排在夜总会收稍,也会给他安排小姐,钱都付过了,他可以在这些女孩子身上为所欲为,甚至带走过夜,但他一次也没有,一想到这些女孩子为了钱,每天晚上对各种各样的男人都在做同样的表演,就觉得索然无味。

    3

    根据老苏的指点,杜沧海买了几瓶高度白酒,跑了两天,萨达沃市场的场地就谈妥了,公寓也找到了,就一套。

    杜沧海打量着从老苏手里接过的钥匙,下意识地问道:就一套?

    老苏就诡秘地笑,也不怕他看出来,冲傍在他身边的丁胜男相互丢了个看你杜沧海能奈我何的眼色说道:目前只找到这一套,你们就先凑合着住吧。

    杜沧海就看看丁胜男,把钥匙递给她,说:要不,你先搬过去住吧,我再另找。

    丁胜男很下不来台,说:杜沧海你怎么就这么矫情呢?是显你高贵呢还是嫌我不干净?

    杜沧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好,就说:孤男寡女的,我这不怕你吃亏嘛。

    丁胜男说:老娘等着吃你的亏都等了好几年了!

    杜沧海怕她越说越露骨,只好说:好,好,既然你不怕,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当晚,两人就搬进了公寓。

    房子收拾得很干净,两个房间加一个客厅,客厅里还有壁炉,家具陈设都很温馨。丁胜男挑了一个房间,把行李扔进去,站在门口对杜沧海说:一人一房间,我呢,随便你睡,你呢,让我睡我才睡。

    话说这份上,杜沧海觉得自己再表达不想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显得太打脸,就笑了一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杜沧海问丁胜男打算做什么生意。丁胜男好像很奇怪他会这么问,说:做旅游鞋啊。

    杜沧海一时没回过神,问她从哪里进货。丁胜男说鞋厂不是已经给你发过来。杜沧海说:是,可那是我进的货,怎么跟你搭上关系了?

    丁胜男就一脸不明白杜沧海为什么会这样说的样子,说:杜沧海,你这么说,你还算个男人嘛?我一女人,生意场上的新手,负债累累,千里迢迢跟着你来俄罗斯,我图什么?不就图你能带着我一起做生意嘛?

    杜沧海说:那你也得先和我商量商量啊,我以为你来了,咱俩各做各的。

    这还用商量?我跟你来了,就是打算和你合伙做生意的,要不然我来这个天寒地冻的破地方干什么?给你陪睡啊?就俄罗斯这破地方,买片口香糖都比买鸦片还难,避孕套贵得跟金子做的似的,我跟你过来我有病啊?

    杜沧海没想到丁胜男能把强盗逻辑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就定定地看着她生气,气着气着就笑了,说丁胜男,你真可以。

    好像,就这么应了,让丁胜男跟他合伙做生意。毕竟身在异国他乡,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人,能相互给彼此长个眼神,也不算坏事。然后问这一车皮鞋,她打算要多少。丁胜男说拾万块钱的吧。杜沧海说好,给你拾万块钱的,丁胜男,你真可以,借了我的钱,从我手里撬货,你去卖了挣钱,我怎么觉得哪儿不对头呢?

    丁胜男说:你觉得不对就对了,要对,咱俩孩子都上小学了。

    话题,突然就沉甸甸了起来,杜沧海就没再说话。

    车皮还没到,杜沧海没事干,就不想待在家里,莫斯科冷,但室内暖和,经常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出去,进门没一会就脱得只剩衬衣。丁胜男仗着身材好,洗完澡就光溜溜地在家里走来走去,晃得杜沧海都不敢睁眼,说:丁胜男,咱俩什么事也没有,你能不能要点脸?

    丁胜男就妖妖地笑着,凑到他跟前说:这是我的习惯,洗完澡不擦,晾干了再穿衣服,看吧,看吧,沧海,刚洗完澡的女人最漂亮了,水灵灵的香喷喷的,你要无动于衷我都怀疑你不行。杜沧海就把眼一闭,抓起衣服就往外走,不知为什么,在内心里,他并没有把现在的丁胜男当女人看,就觉得是一伴,和大狮子没什么两样,试想,如果大狮子时刻惦记着和他来一场鱼水之欢,成么?不成,恶心,排斥得很。

    4

    杜沧海想过,如果说他的人生,算不上失败的话,这大约都要归功于勤劳和强烈的好奇心。

    初到莫斯科,对这座巨大而又坚硬的城市,他充满了好奇,总想探究个明白,为什么俄罗斯人那么爱喝酒?为什么俄罗斯人被称为战斗的民族?转了几天,就明白了,俄罗斯人爱喝酒是因为俄罗斯太冷,酒能暖身,再就是冬天的时候,俄罗斯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保暖,喝点酒,微醺会让人产生轻盈的错觉,仿佛肉身已经脱离了衣服的沉重羁绊,飘飘欲仙,这种感觉大概很吸引他们,尤其是俄罗斯男人,喝醉了在雪地里趔趄的样子,看上去享受极了。被誉为战斗的民族是因为俄罗斯人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嘴懒但习惯于腹诽,在是非上,无法形成沟通的腹诽容易导致战争,因为人腹诽是非的时候,习惯于怪罪这世界对不起自己。和俄罗斯人交道打多了,也都相处友好,杜沧海就觉得俄罗斯人其实是看着闷,实际内心很骚,也就是说,俄罗斯是个看上去高冷彪悍、实则闷骚的民族。有矛盾也懒得说话讲明白,还是比拳头更干脆,谁拳头硬真理就在谁那边。搞明白这些以后,杜沧海就决定,放弃国内的生意模式,旅游鞋明码标价,不和俄罗斯人讨价还价,这其一,避免了语言不通的麻烦,其二,避免一言不合就抡拳头的可能。

    回去和丁胜男说。丁胜男正穿着他的衬衣蜷缩在床上看国内带来的言情小说,对他的话,全然没入耳的样子,完全沉浸在小说情节里。

    要命的是她没穿底裤,从衬衣的边缘,隐约可以看见她蜷曲的体毛。看着她若隐若现的体毛,杜沧海好像一下子被魔症了似的,想起了上高中那会的丁胜男,有一张闪烁着金色绒毛的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得他眼疼。

    丁胜男又翻了两页,才把书往床上一扔,说:杜沧海,怪不得这些年你做什么成什么。

    虽然已经习惯了她动辄赤身裸体和露胸脯,但杜沧海还是不想让丁胜男看见自己的异样,就别着脸,看别处,说:这算表扬我?

    丁胜男说:那是。说着,突然往后一仰,躺在枕头上,媚眼如丝地看着杜沧海说:杜沧海,你该不是有病吧?

    说着,就微微地张开了腿:我真的怀疑你有病。

    杜沧海心一狠,就扑上去,把她压在身子底下,说:来,我给你证明一下我没病。

    这就是杜沧海和他初恋女神的第一次,为了证明他是个没有丧失功能的男人。

    丁胜男身材优美,闪烁着栗色光泽,蛇一样缠在他身上,说:杜沧海谢谢你。

    躺在杜沧海身下的丁胜男说得隆重而认真,一反她平时玩世不恭的女流氓德行。

    乱七八糟的,谢我什么?

    丁胜男说:杜沧海你不知道,在里面那几年,我全靠回忆着你对我的好,才能让自己这颗心暖和暖和,不然我会冻死的。

    杜沧海知道她说的冻死不是生理意义上的冷,而是精神上的。他听人说过,丁胜男进去以后,父母和姐姐们都以她为耻,没一个去看她的。杜沧海突然有点心疼她,就把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丁胜男却擦了擦眼泪,说:我不会逼你娶我的。

    杜沧海没说话,从答应和吴莎莎离婚的那一瞬间起,感情的事,他就没再考虑过,再婚就更没想过。

    丁胜男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娶我。

    杜沧海有些不自在了,觉得她这样说,很怨妇,自怨自艾给别人听,其实是一种卑微的示弱和乞求,比撒泼或是哭骂都更不能让人接受,因为自怨自艾是找准了人良心上的软肋,轻轻的,一下一下地戳,动用的是别人的愧疚,更折磨人,杜沧海就说:胜男,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

    丁胜男点点头,声音突然就晴朗了起来,说:你已经娶了一个那样的吴莎莎了,如果再娶一个我这样的丁胜男,在街坊邻居眼里,你可真就成了收破鞋专业户了。

    听她妄自菲薄得越来越离谱,杜沧海不由得,就怒了,噌地起身,穿上衣服就出去了,从那以后,关于婚娶的事,丁胜男再也没提过,但经常半夜睡着睡着,她就光着身子跑进来,什么也不说,钻进被窝,脱杜沧海的衣服。

    有时候,杜沧海心情好,就会洗完澡,站在她门口,倚在门上,冲她露出贝壳一样洁白而整齐的牙齿笑。丁胜男看见了,也笑,灿烂地笑着,把自己摔在床上,一副就等你入侵了的放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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