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章若曦还是按下了手边的一个按钮,一块玻璃升起,把车子隔成前后两个密闭的空间。章若曦说:“这趟北京之行不虚吧?课又听了,事也办了,你也可以好好看看影视公司是怎么运作的。”
“我现在真的有点服你了,你哪里仅仅是个演员,真是个精明的商人。”蓝和建看着章若曦把照相机连在电脑上熟练的操作动作,心悦诚服地说。
“得了,你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章若曦这么说,手却不停。
蓝和建把头靠在座位的靠枕上,叹着:“霍丽要是有你这两下子,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昨天上课,我看她很憔悴,想必是那事儿闹的。”
“是啊,连续被两个剧组弃用,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章若曦不断地忙活着。
“看来,有人是要赶尽杀绝啊。”
“怎么,你心疼啦?”章若曦面无表情地问,手指还灵活地在平板电脑屏幕上敲敲点点。
“你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同学嘛。”蓝和建回答。
车子一颠,一辆巨大的货柜车从车旁边疾驶而过。蓝和建骂道:“疯子。”
章若曦头也不抬地说:“为了生活,理解吧,大家都不容易。对了,你知道吗?自从上次你在我那里跟王辉谈了一次渠道的问题以后,张启凡现在可受欢迎了,他不是有架飞机吗?不少人都跟他借,他现在私下都有点抱怨了,说有点承受不起了。”
蓝和建叹气说:“唉,就别提了,不但是他,就是我这里,也有好几个人有意无意地说我是隐形富豪。唉,渠道为王。张启凡那种渠道有现金流,我这种家私渠道,压的都是货,哪有那么多现金啊?当时不放那个烟幕弹就好了。”
“怎么?我不是打到房地产公司那里一笔钱,你可以随便用吗,你叹什么气?”章若曦扭头看着蓝和建,有点不解地问。
蓝和建苦笑一声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倒是用不到什么钱,关键是总有人想跟我借钱,说是临时周转一下。如果不是上次谈什么渠道,哪有这么多麻烦?再说了,现在还有个廖碧柔,到处说上次她拉存款,只有我是全力支持她,别人都打了折扣。她这么一宣传,别人真以为我有很多现金呢。”
章若曦似乎忙完了,她合上电脑,显得很开心地说:“我也听说了,她还跟高慧方说要好好感谢你呢。”
正说着,王琴的电话打了进来。这次异地授课她有事请假,没来北京。蓝和建接起来,王琴问:“你在哪儿?”
蓝和建简洁地回答:“王姐,我来北戴河办点小事,正在回北京的路上,准备晚上回去。”
王琴哦了一声说:“既然是这样,你别忙着回来,晚上接待一下客人,重要客人,一定要接待好。”
蓝和建说:“好的,王姐,你把客人名单发给我,我马上安排。”
谁知王琴却说:“不用名单,我已经叫王涛安排好了,你跟他联系就行了,你只负责埋单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那我把钱打给王涛就行了,让他自己埋单得了,干吗还要我去?挺不方便的。”蓝和建有点不解地问。
“咳,是我没说清楚,这是给你拉的场子,你不去能行吗?”王琴咯咯地笑着,然后颇为抱歉地说,“你看我这脑子,居然把请客的目的忘说了,年纪大了,这记性越来越差。”
“是这样啊,王姐,那就太感谢了。”
“回头你自己跟王涛联系吧,效果怎样回来再说,我要去开会,拜拜。”
蓝和建一扭头,章若曦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解释道:“哦,是王琴,她叫我晚上接待一下客人。是她介绍的朋友,说是给我拉场子。”他边说边给唐忠琪发短信,叫她把自己的机票改签到明早。
“我发现你跟她关系很不一般啊,王姐长王姐短的,嘴挺甜啊。”章若曦皱着眉头道,脸上似乎很不高兴。
“是啊,她不仅把蓝天大酒店的单给了我,劝说高慧方把新会所的风格改成了欧式,而且,还给我介绍了不少单,这关系能一般吗?”蓝和建不以为然地说。
“你别大意,赵婕最近在很多场合都听见了一些议论,你觉得好吗?”章若曦认真地说。蓝和建没说话,表示不屑,章若曦接着说:“宗欣欣好像也对她有些想法,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她们这些说法,但是总不会空穴来风吧?和建,你我现在这种关系,我真的怕有什么闪失。”
蓝和建转过头,有些无奈地说:“你觉得我能跟她有什么事?先不说她有丈夫,就是没丈夫,我们会怎么样呢?若曦,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经历了很多,有些起码的信任应该有了吧?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
“我是觉得咱们俩目前一切都很平静,微博上没有人再议论,甚至我参加了几次公开活动也没有记者问这些,何必无事生非呢?”章若曦道。
“说起这事儿也很怪,上次咱们在你家里两次烧烤,那么大阵仗,微博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一张照片都没有?”蓝和建扭头问。
“是啊,这事儿我也很奇怪,我当时还跟经纪公司做了一番沙盘推演,做了一些预案,谁知道,居然没有用上。这是什么节奏?难道咱们烧烤那两天狗仔队不在?本来我是跟那个人打过招呼的,但是,啥事也没发生。”章若曦也将头靠在车子的后背上,有些疑惑地说。
“你是不是感觉到特失落?”蓝和建问。他随手拨了一下王涛的电话,占线,于是,他把电话放在了一边。
章若曦眼睛看着前方,前方的雾霾似乎愈加严重,司机刘孝标的速度明显地慢了下来。她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你觉得我会像那些刚出道的小演员一样,不管什么事情只要能有人关注就开心得不得了吗?我是怀疑有人在耍什么阴谋,按理说,这事儿跟霍丽的事情同时发生,应该会有人做文章才对啊,怎么悄无声息的?”
“不是那个人的作用吧?”蓝和建似乎很随意地问。
章若曦轻轻摇头说:“不会,这种事他是不能控制的,他能做的只是控制传播的范围。该发生的还会发生,该来的还会来。只是最近我们要特别谨慎,名人公馆要开工,高中方他们那部剧也要开拍了,对了,审查部门建议名字叫《我的爱情我做主》,说《恋爱进行时》太土,你看怎么样?”
蓝和建笑笑道:“叫什么都无所谓,你看着办吧。”
章若曦似乎很有感触,叹息道:“是啊,这个世界,我们要是真能做主就好了。可惜,这个世界就是一部庞大的机器,我们在里面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螺栓,要么我们发挥好自己的作用,而且要保护自己不要被磨损,要时刻保持润滑,要么我们就得被淘汰。”
“是啊,我真希望我们的世界是一个大花园,所有的植物都在自由地生长,所有的鸟儿都自由地歌唱。”蓝和建感慨道。
车忽然停住了,章若曦按下按钮,问刘孝标:“怎么啦?”
刘孝标说:“快进北京了,堵车,不过不用担心,前面有个出口,我们下去,走小路,虽然绕点,恐怕比走高速更快。”
章若曦把玻璃重新升起,无奈地说:“没办法,对了,罗琳在奔马影视实习十来天,回去有没有说感觉咋样?”
蓝和建说:“罗琳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现在跟那几个景区老板沟通很好,高中方对她赞不绝口。我不是说要配部像样子的车给她吗?她坚决不同意,说不能叫李总有想法。”
章若曦点点头,赞许道:“到底是女人,想得周到,随便她吧。不过,有重要的事情,你还是要叮嘱她开个好车。影视公司需要这个排场,含糊不得的。这样吧,回头我打电话给她,你就不要管了。”
王涛的电话进来,他告诉蓝和建今晚的局来的人,都是哪个班的同学,地点就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农庄里。蓝和建有点奇怪:问:“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王涛说:“哦,是这样,我这次是来培训,市里统一组织的,不过,我今晚还要连夜赶回去。”
蓝和建问:“哪个航班?正好我也没改签,不然的话我们一班飞机回去算了。”
王涛笑道:“心领了,我们这是集体行动,还有几个人呢,回头我把地址发给你。”
“明白,晚上见。”蓝和建回答。
“怎么?晚上还是要走?”章若曦问。
蓝和建摇头说:“不用了,明早再走吧。对了,那个《我的爱情我做主》什么时候开机?我叫王琴和高中方他们作好准备。”
“拍摄许可证下来我就跟你联系,估计很快了。”章若曦回答,然后又问,“对了,你晚上要不要来我这里?”
“怎么?”蓝和建问。这次来北京异地授课,蓝和建没有去章若曦那里住,一是她在西山那边比较远,二是晚上的时候同学们总有聚会。况且,他还有几个经销商要跟他谈事情,所以,他也一直没去章若曦那里,只是住在名人公馆在北京的办事处里,柳岩负责他的起居。这女孩子很细心,每天给他熨衬衫,搞得章若曦都有点嫉妒,好在柳岩不是个漂亮女孩子,章若曦跟她也很熟,知道蓝和建重视她是因为她业务做得好。上次蓝和建叫王莹带柳岩买衣服的事情章若曦知道了,也送了两个自己不用的包给柳岩。
蓝和建的手机上进来条短信,他给章若曦看了看,然后问道:“这地儿你知道吗?”
章若曦说:“知道。现在正好有时间,你去我那里,我们在小区门口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一下你再去,你看好不好?”
“去西山,有点来不及吧?”蓝和建看看表。
“不用,我在顺义还有套房子,就在温榆河边上,那房子买得有点早,装修有点老,我妈住西山,这边主要是为了有时候飞机晚点了就在这里住一下,平时就是我那个表弟在这里住。对了,就是名人公馆影视公司没过户前的那个法人,影视公司也在这里办公。”章若曦说着,按下玻璃,对刘孝标说,“去孝成那里。”刘孝标应了一声,章若曦又把玻璃升了上去。
“孝成?是孝标的弟弟?”蓝和建想起了名人公馆影视公司原来的名字就叫孝成影视公司,而这个刘孝成据说还跟宗欣欣谈过恋爱,于是他问道。
章若曦说:“他俩也是叔伯,当初成立这个公司也就是想将来做点什么给我家这些亲戚搞点额外收入,毕竟他们跟着我也不大容易,谁知道一直没赚到什么钱,好在他们没什么怨言,这次就看这部戏了。”
“刘孝成跟宗欣欣谈恋爱是什么时候?后来怎么没谈成啊?”蓝和建问。
章若曦淡淡回答:“哦,宗欣欣原来在光明商学院上班,刘孝成也在那里,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孝成长得挺帅,宗欣欣很喜欢他,那时候总拉我去那个商学院上学,我那时候整天忙,没去成。再后来,宗欣欣去了黄河,她跟孝成的关系也走到了尽头。这事儿说起来还真不怪宗欣欣,怪孝成,是孝成跟宗欣欣的表妹好上了,很快有了小孩,就结婚了。所以,我一直感觉对不起宗欣欣,所以,她到黄河工商学院以后一直想叫我去那里上学,我一直有点犹豫,怕我跟那个人的关系暴露,所以没敢去。后来我决定去了,除了想给自己充点电,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主要是生意上的。当然,宗欣欣介绍了你这个掩护,我也挺感谢她的。”
“可是,她为什么对你过分关心,还到处打听你的事儿呢?”蓝和建问。
“这事儿怎么说呢?还是跟孝成有关,当然也跟霍丽有关。孝成的老婆原来在霍丽的经纪公司工作,类似王莹那种助理,但是不像王莹这样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他俩搞到一起霍丽一直以为是我授意的,她甚至私下跟别人说孝成如此做是为了掌握她的底细。其实,我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而且,直到她俩要结婚了,我都不是很赞成。可是,你要知道,奉子成婚这种事情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人家如胶似漆,我又不能棒打鸳鸯是不?再后来,因为有些事情,我搬到西山,叫孝成住到这里来,霍丽的误会就越来越大,我几次试图解释也没什么效果。”章若曦回答。
她的解释蓝和建觉得有点牵强,但是又不想深问,于是只能姑且听之。
“说到霍丽,我有个问题:我看霍丽每次来上课都带一群人,还有保镖,你怎么不搞那么大的排场?”沉默了一会儿,蓝和建又出声问,他其实心里有个判断,每次章若曦去自己那个城市总喜欢独来独往主要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是想侧面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
章若曦冷笑着,撇撇嘴道:“钱烧的呗,我就纳闷,她居然能在每次出门都有保镖的情况下还出事,真是不可思议。”
蓝和建摇摇头,没说什么,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他无法对自己不熟悉的事情发言。章若曦的回答避开了蓝和建的问题,却也让蓝和建不好再问什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每个人生活里要面对的问题,无法逃避,只能面对。
话是这么说,蓝和建脑子里马上有个疑问涌了上来。章若曦母亲的那个公司谁在打理?也是这个刘孝成吗?那个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章若曦的手机响了,她看看蓝和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对方不知道在说什么,章若曦一直在听,偶尔问几句。蓝和建听得出来,原来是章若曦在外省收购了个自来水公司,现在政府要回购,她目前跟对方谈的都是细节问题。听着她跟对方的谈话,蓝和建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的打拼,不如人家这么一倒手。当时章若曦收购的这个自来水公司只花了很少的钱,现在政府回购出的价却比收购价高得多。蓝和建想都不用想这是为什么。
蓝和建靠着靠背,假寐着,他不想让章若曦感受到他的心里复杂。想想自己每天像上了发条一样,想想周围的那些人,比如说葛春旺,为了一点小钱整天奔波在路上。可像章若曦这样的人,做的都是大生意,都是合法生意,自己还整天想着怎么让公司扩大,那么,自己的未来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继续跟章若曦进行这种合作?虽说商人的本性都是逐利的,但是,蓝和建对逐利的方式是有想法的。他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也不想总在流着污水的河边走路。对于章若曦,他还是心存感激的,因为是她让自己看到了一个新世界,站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章若曦应该算是自己的贵人,因为她正在带领自己发生蜕变。他在心里告诫自己:不执着爱憎,要知道每个人都有难处。
人生就是这样,你遇到了个人,你俩一起走了一段路,走路的过程中你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忽略了风景;或者是你遇到了一件事,因为这件事,你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甚至上升到一个高度。
章若曦收了线,碰碰蓝和建,问:“你睡着了?”
蓝和建故意装作有点疲惫地回答:“是啊,你的那几个影视圈的朋友太能喝了,现在也没缓过劲儿来。”
章若曦接着道:“刚才话还没说完,我跟你说,宗欣欣那里我最近发现她不仅仅是跟霍丽走得很近,我觉得她好像还有些别的想法。所以,咱们的事我回头还要想着弄道防火墙。”
“宗欣欣不就是和孝成没有成为一家吗?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吧?”蓝和建有点不解。
章若曦摇摇头说:“怎么说呢,这里面还有她哥哥的事情,她哥哥以前追过我,我不喜欢他。算了,这事儿先不说了,你平时在她面前注意点儿就行了。”
汽车绕了半天,转进一栋栋别墅,间或还会看到河边有人烧烤,时值深秋,在这样的地方烧烤让蓝和建不解,加之今天的天气实在不怎么样,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蓝和建问:“我看这里有很多别墅,这里的房子很贵吗?”
章若曦说:“我买得比较早,还可以,才一千多万,现在增值不少,将来如果名人公馆建设缺钱,我可以把这栋房子卖了。”
蓝和建不屑地说:“这样的商业配套如果在南方别想把房子卖出去。”
章若曦微微一笑说:“你就理解吧,北京有这样的地方已经不错了。对了,你晚上吃饭的地儿离这里很近,回头我叫刘孝标送你过去,要结束的时候打电话就行了,我在家里等你。”
车子在一个不大的超市旁边停下,那里有一间东北餐馆,装饰了很多像东北花布一样的墙纸,因为快过了中午饭点,人不是很多。章若曦熟识地带着蓝和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服务员过来,对章若曦说:“章老师这么久没来?”显然两个人很熟悉。
章若曦回答:“忙呗,老样子,酱骨架、拉皮、蘸酱菜、尖椒干豆腐,再来份酸菜水饺。”
服务员问:“喝酒吗?”章若曦摇摇头,说:“不喝。”
菜很快上来,先是酱骨架,味道很正,章若曦很斯文地吃着,但是也在嘴唇边粘了点肉渣,她腾不出手来,蓝和建用纸巾帮她擦掉。
章若曦说:“你知道吗,当年读书时,我跟霍丽要是一个星期吃上一顿酱骨架,那就发达了。现在想到我们俩搞成这样,真是物是人非啊。”
蓝和建有点不解地问:“听你的意思和她的意思,当年你俩的关系似乎也很好啊,现在怎么这么紧张?”
章若曦轻描淡写地说:“相互较劲呗,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中间可能也有些误会。不过,最近她遇到这事儿,看着她被收拾,我忽然不想跟她较劲了,何必呢?”
“我很纳闷,霍丽这边连个声明都没有,这是什么节奏?”
章若曦吃了个饺子,说:“她现在能说什么?就差一点全面封杀了,多说无用,也好,好好读书,听说她把落下的课程都补上了?”
蓝和建说:“课程的事情我不大清楚,不过,她参加了好几个课题小组,还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二手房,看样子是要长期抗战啊。”
章若曦叹了口气:“也好,反正她现在也没有戏可拍,好好读读书也行。回头我跟赵婕联系一下,看看她能不能安排霍丽上上她的节目。”
“唉,你这么做,但愿霍丽能理解,希望你们能摒弃前嫌,别较劲了。”蓝和建随意地说着。
谁知,章若曦马上就变了脸,她放下筷子,怒目圆睁:“你是不是对她产生同情心啦?我可警告你,你们现在住一个城市,同学们又经常举办活动,没我允许,你不准跟她见面。”
蓝和建看着章若曦,无奈地说:“你别这样好不好,她住那里,如果闲得无聊约人,别人打电话给我,我事先又不知道,我去了,我还能临时走吗?”
章若曦绷着脸说:“你这是不是给自己找借口?霍丽可不像我,我对你可是真心的。她能对你真心吗,就是在里面搅和罢了。”
蓝和建摆摆手说:“别说那么多,我又没跟她怎么样,你激动什么?走吧,我去你那里睡一觉,晚上一场恶战,我得作点准备。”
章若曦招呼服务员:“打包。”蓝和建有点奇怪,这点菜不值两毛醋钱,打什么包?
章若曦的房子靠近围墙,外面就是温榆河,她的院子里有个游泳池,只不过这个游泳池不是露天的,在一个有取暖设备的棚子里面。蓝和建很想批评一下章若曦,说她这里很土,但转念一想:何必呢,这里是北京,又不是南方,有这样的设备已经不错了。
一楼大厅的装修也是土得掉渣,甚至还搞了个欧式壁橱,当然,在北方不可能有木柴的。蓝和建注意了下,居然是用电取暖的。家私也不好,是被曝光过的假牌子。
刘孝成并不在,别墅里有两个面目不清的工作人员,号称是章若曦母亲公司的人,嘴巴油得连苍蝇都站不住脚,话里话外自己家亲戚都很牛。蓝和建懒得理这些人,应付了两句就说自己困了,想休息。
章若曦对其中一个叫李世雄的说:“待会儿你去西山陪陪老太太,告诉她今晚我不回去了。另外安排人明天早上去车站接小王。”
李世雄是个油头粉面的人,就像传说中的二爷,而且他跟章若曦说话,话里话外流露出那种两个人关系不一般的劲头,令蓝和建感觉很不舒服,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一直微笑着。另外一个叫刘文才,说话云山雾罩,很狂妄,看蓝和建就有点泰山玉皇顶上看南天门下一只蚂蚁的感觉。两个人完全没有把蓝和建看成是章若曦的男朋友,更像是章若曦在南方新招的一个小跟班。一说话就是这事儿我知道,这事儿若曦跟我打过招呼,好像没有他们章若曦就玩不转。
章若曦对那两人说:“二位,我随便打了个包,酒窖里有酒,你们自己选,我跟和建上楼了。”
到了卧室,蓝和建注意到房间很大,但是却放了张写字台,里面的家私也有些旧,却没有梳妆台。床上用品也不是很新,这跟章若曦的身份有些不匹配。蓝和建在窗口的藤椅上坐下,藤椅不是什么好产品,一坐就咯吱一声。
章若曦问:“怎么,看表情,你对李世雄和刘文才很不感冒?”她边说边把鞋子踢掉,然后坐在床上脱丝袜。
蓝和建回答:“谈不上,感觉李世雄有点把你当成私家领地的感觉,对我敌意很深;至于刘文才,我说不好,他的表现更像你领导。”
章若曦歪着头看着蓝和建,看了许久,道:“我就说我当初没看错你嘛。”
“你什么意思?”
章若曦笑笑说:“没什么,我会慢慢叫他们淡出我母亲的公司,这些人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那个李世雄是我当年的启蒙老师,好像我有今天是他造就的。当然,我跟他没有那种关系,如果有,我也不可能留他在我身边,这点我不解释你也能理解;刘文才是我母亲那个公司的董事,你明白,董事而已,干股,在这边必须要有这类人帮你协调些事情,实际上的事情是不跟他商量的。”
“那么,他们知道你跟那个人的关系吗?”蓝和建问。他现在必须问这个问题,此时不问清楚,有些事情就无法处理。
章若曦回答:“该知道的都知道,不该知道的都不知道。对了,你把外套脱了,别那么正式。”
蓝和建大致明白了,他慢慢脱着衣服,心里作好了准备,但还是问:“请公主明示,奴才愚钝。”此时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必须明确自己的定位,明确这两个男人的定位。
章若曦一怔,然后很严肃地说:“那个男人他们认识,但不知道我跟那个男人有关系。你知道那个男人,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但是,你不认识他。和建,你要明白一点,他们不是我信任的人,如果信任,我就叫他们去操作洪山路的项目了,何必麻烦你亲自做总经理?”
“那么李鸿文他们认识吗?”蓝和建问。
章若曦回答:“他们不会参与到名人公馆的项目里去,对于他们,只是知道那个项目是我跟你合作,并不知道细节。”她把自己的毛外套也脱了,贴身的衣服很是合身,显现出她玲珑的身材。
“那么,如果他们见到李鸿文吹牛又怎么样?我该怎么应付?”蓝和建问,他脱下牛仔裤,露出保暖裤,然后把袜子也脱了下来。
章若曦淡淡地一笑:“中间相差很多层次,你有什么好操心的?”
蓝和建说:“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打交道了。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你的马仔,当然,实际上也是。”
章若曦嘁了一声:“你根本用不着在乎他们的感受,他们就是围绕我吃饭的。你不同,你可能是我的长期饭票。”
“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如果哪天你烦了,你可以考虑娶我。”章若曦笑眯眯地看着蓝和建,然后歪在床上,摆出一副风情的姿势,眼睛迷离地叫道,“官人,来嘛,奴家想你了。”
都这个时候了,蓝和建也没必要绷着,扑了上去叫道:“大灰狼来了。”
一阵山呼海啸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被子有股淡淡的霉味。蓝和建忽然发现,今天居然忘了戴套。他有些担心,搂着章若曦的颈部问:“没穿雨衣不会有事吧?”
章若曦问:“你是不是特别怕有事?”
蓝和建反问:“你啥意思?”
章若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在《我的爱情我做主》开拍之前我去找周老师谈谈,如果她不嫌弃我,我可以考虑给她生个孙子。”
蓝和建脑子里忽然像炸响了个地雷,脑浆就像四处飞溅一样,他半天没反应过来。章若曦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就像是一阵冷风:“怎么?吓着你了?”
蓝和建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控制住局面,于是干笑一声:“怕你把周老师吓着。”
章若曦撇撇嘴说:“你还这事儿那事儿的,你家周老师可是说了,如果我真想跟你结婚,又不想让外界知道,可以考虑叫我们去加拿大秘密结婚,生了孩子她在加拿大给秘密养着。”
“真的?”蓝和建这下子可是惊着了,他一下子坐起来,房间里有点冷,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章若曦赶紧把他拉回被子里,埋怨道:“你激动啥,我就是说说。周老师有那个意思,我又没说一定那样做。”
“这个周老师,真是要命!”蓝和建狠狠地冒出一句。
“我俩商量的事儿还多着呢,现在就是不告诉你。”章若曦得意地说。
“你俩啥时候商量的,就是那天在你家里吃饭的时候?”
章若曦转头看着蓝和建,认真地说:“那天哪有空啊?我俩现在隔三岔五就通电话。真的,我发现,周老师还真不是传说的那样,特别挑剔,特别难相处,我发现她很慈祥,什么事情都能站在我们两个人的角度考虑问题,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蓝和建正要说点什么,章若曦的电话响了。她一看,脸色有点变,有点为难地说:“是他。”
蓝和建起身下床,说:“你们聊,我去冲冲凉。”
章若曦在背后说:“你要打开浴霸,这里不比南方,别冻着,睡衣就在旁边的柜子里面。”
蓝和建打开一个柜子,里面有几件睡衣,男女都有,都是旧的,看来章若曦应该很少在这里住。至于这男式睡衣是谁的,蓝和建也不愿去想,想也是没有答案,何必呢?
章若曦这房子装修虽然有点老,但洗手间的设备确实很好,也很大,足足有六七十个平方,而且地面和墙壁的瓷砖都应该是进口的石材。蓝和建放好了水,躺在里面,氤氲的蒸汽升起,他闭上眼睛,享受着水的温暖。
忽然,电话响了,蓝和建拿起来看了一下,是唐忠琪,她问蓝和建什么时候回北京办事处,因为他的行李还在那里。蓝和建告诉唐忠琪,今晚自己在章若曦这里睡,明天早上直接走,行李就叫办事处的人带回公司就行。
唐忠琪忽然变得有点吞吞吐吐,似乎很为难。蓝和建问:“忠琪姐,你怎么啦?有事吗?”
唐忠琪说:“是这样的,今天我接到霍丽经纪人的电话,他说现在霍丽那儿挺困难的,没戏拍,开销还很大,问我们能不能把她的代言期延长一下?”
蓝和建忽然想起前一阶段霍丽的经纪人说要起诉自己的事情,当时他还跟法律顾问马晓蓉专门商量过这件事,后来那边没动静了,估计是找不到什么漏洞。现在又说起这事,霍丽这招儿够狠的。
他想了想回答:“这样,这事我们回去以后再商量,虽然很麻烦,但没什么解决不了的。对了,你回头找余家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方式?”
唐忠琪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变通方式?别的不说,虽然是章小姐没要咱们的代言费,但是咱们拍摄,给广告公司的制作费等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这些已经付出的东西怎么办?我的意见就是不理会,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蓝和建坐在浴缸边上,说:“也不要这么说,咱们是做生意的,能不得罪人尽量不得罪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了事就尽量平事。”
吃饭的地方果然离章若曦住的地方不远,是个农庄,但是装修却很豪华。老板是做电器的,也是学院的学员,叫孔子路。这名字叫蓝和建很是纠结了半天,不知道出自孔子,还是出自他的学生子路。他更有点不明白,他一个做电器的,开什么农庄啊?
孔子路穿着一身中式的服装,还留着胡子。说实在话,每次遇到这样穿衣服的人,蓝和建都会觉得自己遇到了算命先生。果然,他带着客人参观他的农庄时满嘴的玄学,似乎对道教很有研究。
今天的客人都是孔子路那个班的同学,其中就有前些日子在章若曦家吃饭,同学们提到的那个开矿的金有余,不过,他不是那个班的同学,是蓝和建这期的,看样子他们很熟悉。另外两个,一个是北京专门开发豪宅的地产商张俊晓,另外一个是号称旅游地产大王的林百克,他主要在沿海一带圈地。
这里的吃菜都是标准做法,坐在标准的八仙桌旁,先是上了些捺菜、茄子干、柚子皮、霉豆腐、灯芯糕、寿星饼、南瓜子、冬瓜糖什么的,摆法也是按照八卦中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这时不上酒,是喝茶,茶过三巡才上主菜。
酒是青梅酒,加热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孔子路也不客气,直奔主题:“咱们今天除了蓝和建、金有余外都是一个班同学。尤其是蓝和建,虽然不是同学,但他是我朋友王涛和咱们同学周少良的朋友,王涛的姐姐也是蓝和建那班的,就是南天市蓝天大酒店的王总,你们都熟悉的美女,所以咱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今天就一个主题:王涛和少良拜托你们三位,要想办法帮帮和建。”
张俊晓首先响应,他表示,自己不但要在自己开发的楼盘的各种户型的样板间里摆上名人公馆的家私,还要修改会所设计,所有会所都使用名人公馆的家私。而且,张俊晓似乎很了解名人公馆的产品,他甚至说要把名人公馆的珍珠白色系和酒红色系法式家私分别摆放在不同的样板间里。当然他也不会直接付款,他会用一个很低的折扣以房抵款,蓝和建立刻表示没有问题,他心里想得很简单,就当自己炒房了,兴许赚的比卖家私还多呢。
孔子路问:“张俊晓,你的房子不是提供精装修吗,你让人设计两种跟名人公馆的法式家私相配套的装修风格,在培训销售人员的时候,尽量叫他们推荐这两种装修行不行?”
张俊晓说:“这个没问题,关键是我们的设计人员对名人公馆的设计理念不一定把握得到位,恐怕到时候客户在装修好了以后对家私会有不同选择,这我们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蓝和建赶紧说:“这个好办,我们可以提供设计方案,而且可以派驻装饰顾问,向业主提供个性化装修服务。”
张俊晓笑了,伸手跟蓝和建握了握手:“这是个好办法,这才是互惠互利,你们提供设计方案,并且派驻装饰顾问,我们既节省了设计费也节省了人工,好办法。”
“来,咱们共同为张俊晓和蓝和建的合作干一杯,预祝成功。”周少良举起了杯。
蓝和建充满感激地说:“感谢张总的支持,感谢商学院给大家提供这个平台。”说完,很低调地跟所有人都碰了杯,而且是坚持只碰别人酒杯的下半部,这种碰杯方式是充分地表示对别人的尊重。
大家重新坐下来,林百克主动说自己也可以跟蓝和建合作,不过,他的方式跟张俊晓有所不同。他可以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因为他做的是旅游地产,资金回收时间长,不像张俊晓手头那么宽裕,所以,直接购买一些家私来装饰样板间不现实,也只能采取以房抵款的办法。但是,因为旅游地产有个特点,都是在比较荒僻的地方,这样,都需要一些酒店进驻,蓝和建可以考虑以家私入股,成为酒店的股东。如果是这样,样板间里摆上蓝和建的家私可以算在酒店的投资里面。
蓝和建没有听过这种合作方式,但是表示等看过酒店的投资计划以后可以考虑。这个回答是谨慎的,既没有答应合作也没有拒绝,给双方都留了后路,用商学院学到的名词那就是:为未来的合作留下了充分的空间。
不过,大家还是一起干杯,祝二人合作愉快,只不过,气氛明显地不如张俊晓和蓝和建喝酒时那么热烈。
孔子路和金有余暂时没说什么,只是礼貌地跟大家喝酒,蓝和建心里也明白,自己跟他们应该交集不大。不过因为都是一期的学员,还是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两个班的同学都对孙雨薇有很高的评价,说她不仅美丽,而且有修养,有学识。用孔子路的话来说,那就是女人的榜样,男人的偶像。
刘楚瑜的课程就没得说了,他作为学院里最大牌的教授,主讲两门课,第一学年一门,第二学年一门。他善于演讲,演讲时声情并茂,很有感染力。而有些教授则不同了,要么是表达能力有问题,要么是课程过于生涩,大家评价都不高。大家也谈到了澎湃,这个班的同学也都是摇头,对他评价很低,蓝和建本想替澎湃辩解,可是,一直没插上嘴。到后来,他干脆放弃了这个念头,何必呢?澎湃跟自己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没必要为了他影响自己跟别人的关系。
在人际交往中,你需要有独立的思想和观点,但是,你没必要完全暴露这些思想和观点,因为有时候会影响别人对你的评价。
大家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金有余端着酒杯走过来,微笑着对蓝和建说:“蓝总,我敬你一杯。”
蓝和建赶紧用杯沿碰了一下金有余杯子的底部,说:“我敬金总。”
两个人饮下,金有余忽然低声问:“我听说李鸿文去你那里做副总啦?”
蓝和建一怔,忙回道:“金总也认识李鸿文?”
金有余警觉地回头看看桌上的人,声音又低了些:“何止是认识,我非常了解他。前两年我跟他们公司有合作,他作为评估小组的成员没少跟我打交道。他一去你那里我就明白了,我们关系不错,所以你也就是自己人了,以后有事说话就是。”
蓝和建恭敬地说:“以后少不了麻烦金总,小弟小本生意,还希望金总多多提携。”
“对了,有机会你让宗欣欣介绍她哥宗震给你认识,那小子现在是中矿的董事长,听说有可能把总部迁到南天市,他要是能来,对你绝对有好处。”金有余忽然说。
“好啊,我听从大哥的召唤。”蓝和建回答,宗震是宗欣欣的哥哥蓝和建知道,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中矿的董事长,难怪章若曦跟自己提到宗欣欣的哥哥时一语带过。
临分手之前,王涛打电话过来说:“关于那个岛上的房子的事儿,你回来以后,我姐会安排兰姐带翁广源去美国治病,我和我姐没啥时间管这事,我姐信任你,你抓紧时间安排人用最快的速度将那里建起来,不然,翁广源回来再闹,我姐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
“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我从外地请工程队,快速施工,然后迅速撤场。没人会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平时他们住岛上也没人关注他们,他们也接触不到别人。”蓝和建回答。
“好,回头我们见个面,讨论一下细节。”王涛收了线。
看来,翁广源的确让这个家庭很头疼,一个家庭有这么个人,即便你是市长,是国企老总,都会束手无策。
这天,蓝和建去外地参加了一个专卖店的开业典礼回来,刚一下飞机,在摆渡车上忽然接到陈烽的电话,她告诉蓝和建,自己这次专门过来参加孙雨薇给王辉公司销售人员的培训,如果有时间的话,她想跟蓝和建吃个饭。蓝和建看看表,回答:“好啊,来我公司的食堂吃饭吧。”
陈烽说:“我们都听说你那里有个小型会所不错,我们去见识一下?”
“你们?你们好几个人吗?”
陈烽说:“是啊,我、杨吕成、郭卉君几个都在,你要没问题,我看看叫王辉请一下孙教授,看看她能不能赏光?”
“是这样啊,你们就安排吧,我在公司恭候。”他脑子里有个疑问,王辉公司培训,他们这些人来听什么课?只能有两个理由:一、王辉借机叫这些人来参观公司;二、以听课为名给孙雨薇捧场。或许还有其他可能,只是蓝和建一时没想明白:王辉是大老板,怎么会跟这些女孩子走得这么近?
蓝和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房地产公司听取李鸿文组织的工程部门的报告,工程招标正在进行,目前来接洽的公司有几十家。经过资格考察,有十家左右合乎条件,其中最有希望的就是长征和卓越两家。蓝和建叫李鸿文继续与他们接触,早日把招标工作完成。
李鸿文有点为难地说最近各个方面打招呼的人很多,目的只有一个,让某个建筑公司或者监理公司入围。蓝和建回答:“你就按你的方式来办,按制度来,不要被别人左右,我不会干涉你的行动。”
李鸿文显得很感动,表示自己一定不辱使命,他一定会冲在最前面,不会让蓝和建受伤。
蓝和建心里明白,李鸿文跟余家不一样,余家能真的为自己冲锋,李鸿文这样的,接触不深,关键时候能跟自己保持一致就好了。不要勉强别人为你做分内工作以外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这些职业经理人。
跟李鸿文谈完,蓝和建走到影视公司的办公区,影视公司目前的实际工作人员并不多,这里显得空空荡荡的,跟李鸿文那边的人来人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罗莎拿过来王莹刚刚发过来的拍摄计划和资金使用计划,蓝和建仔细地看着,然后拨了个电话给王小姐,问她这两个计划章若曦看过没有?王莹回答章若曦看过了。
蓝和建收了线,把资料递给罗莎说:“你去把它交给陆小路,叫她仔细看看,按计划找罗总签字拨款。”
罗琳现在已经进入了状态,可能是章若曦的谈话起了作用,她现在接受了公司配车的建议,只不过坚持档次要跟李鸿文一样。关于这点,蓝和建跟章若曦商量了一下,章若曦觉得影视公司老总的车还是要奢华点好,于是她想了个变通的方式,叫刘孝标把章若曦在北京的一部玛莎拉蒂开了过来,说是等章若曦过来时用,实际上就是给罗琳用。叫刘孝标开过来还有个用意,就是叫他跟英姐短暂团聚一下。他家孩子现在在老家上学,不过听说是当地最好的学校,不消说是章若曦的有意安排。
电话响了,蓝和建拿起来一听,原来是廖碧柔。她问 :“你在雪松中心吗?”
蓝和建随口说:“我在,有什么指示?”
“哦,我从这里路过,看见你的车停在这里,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就上来跟你聊聊。”
“你上来吧。”蓝和建说,他也好久没看见廖碧柔了,上次在北京的异地授课她没去,蓝和建回来以后又忙别的事情。
蓝和建走到电梯门,刚巧遇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廖碧柔。她今天穿得很性感,一反她平时一身职业装的形象。合体的呢制筒裙,白色低领薄毛衣,还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头发挽起来,拿了个薄薄的皮包。
“天啊,廖碧柔,你这是要相亲去吗?”蓝和建笑着问。
“相你啊,为了见你,我刚去卖血买了衣服。如果你看不上我,我可就亏大了。”廖碧柔笑眯眯地回答。
“我是不是要回家沐浴更衣,烧香拜佛,然后来见你啊?”蓝和建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两人在蓝和建的办公室坐下,廖碧柔环顾四周,问:“这套家私我怎么没在市场上见过,你的展厅里似乎也没有啊。”
蓝和建说:“这是名人公馆拉斐尔系列的明年春季款,别说展厅里,连展会还没有展出过呢,我们的产品研发都要提前两年左右,个别产品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廖碧柔问:“是为了引领潮流吗?”
蓝和建回答:“名人公馆的产品是古典家私,对潮流不是很在意。研发产品主要是在款式的细节上和产品质量以及材料上。我们的产品有一部分要出口到欧美,那里对材料的环保要求比较严格,所以,我们要经过非常严格的测试才能使用。你看啊,国内在这方面就不注意,可我们一直在注意。”
廖碧柔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你的生意做得这么好,对了,非常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存了那么多钱。”
“能帮就帮,同学嘛。”蓝和建低调地回答。
“对我这个新同学这么关心,你怎么对刘思思那个老同学不是很关心?”廖碧柔突然道。
“你什么意思?”蓝和建对廖碧柔的话感到很惊讶,于是问。
“我叫你找刘思思谈谈,你一直没谈吧?”廖碧柔问。蓝和建摇摇头。廖碧柔道:“她现在简直是疯了,居然去找她前夫孙岩在中华银行给秦立武贷了一笔款,然后,又把秦立武收藏的一批油画评估后作为资产注入了美林医药。”
“哦,居然这样,她想干什么?”蓝和建有些震惊,“这个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了。我明白,这个问题跟上次咱们在章若曦家里吃饭谈到的吴子贵的所谓爱国主义行为是一个道理。油画本身除了观赏功能外,并不具备实质性的经济价值,油画拥有者要赚钱只能去骗下一个出更高价格的人。”
“是的,这和庞氏骗局类似,只不过相比于庞氏骗局,这种油画投资增加了使用油画来作为货币的凭证。这个骗局有个链条:A需要欺骗B用更高的价格买走油画,这样油画原拥有者A才能赚钱,而新的买家B也需要再去欺骗新人C用更高的价格买走油画,B才能获利,C再去欺骗D,如此骗局得以循环下去。如果没有新的买家,这个油画骗局就会中止或者破灭。”廖碧柔叹着气说。
“那么,她这么做会有危险吗?”蓝和建问。
廖碧柔严肃地说:“我不好说,我感觉她这是在玩火,有时间的话你一定要找她谈谈。”
蓝和建说:“谢谢,这么严重我会尽快找她谈的,很奇怪,她最近做了两单华脉的生意,怎么还对秦立武这种小事感兴趣?不说这个了,对了,晚上有安排没有?”
“怎么?邀请我吃饭!”
蓝和建说:“哦,是这样,晚上王辉他们一群人去我公司里那个小型会所聚会,我想请你一起去。”
“真扫兴,那么一群人我去干吗?我是想单独跟你一起吃饭。”廖碧柔显得很不情愿。
“大姐,你啥意思啊,那么多俊男靓女,搞不好还能做点业务,你跟我吃饭有啥好处啊?”蓝和建开着玩笑。
“懒得理你,故意装糊涂,还不是为了刘思思。”廖碧柔非常不满地回答。蓝和建有点无奈地一笑,没接茬,廖碧柔看看表,问:“你们几点开始?”
蓝和建回答:“大约七点钟吧,还有一段时间,怎么,有什么指示?”
“你忙不忙?不忙的话跟我去看个人呗?”
“谁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蓝和建想了想,把罗琳叫进来交代了几件事,然后对廖碧柔道:“走吧。”
廖碧柔带蓝和建去的地方是个养老院,景色很不错,很多老人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坐着。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有点凉,老人们大多数都穿了毛衣。见廖碧柔走进来,不断有人跟她打招呼:“来看你妈来啦?你妈在老地方坐着呢。”
廖碧柔似乎跟这些人很熟,她不停地跟人打招呼,态度很和蔼,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的小区。不过,也有人问:“你带来的是谁啊?你老公啊。”每到这时,廖碧柔都会笑眯眯地回答:“不是啦,是朋友。”
在养老院的院子里有个池塘,池塘中间有个凉亭,那里有个穿着土气的老人在那里坐着。廖碧柔走过去,把手里的水果、奶粉什么的递给她。老人满脸带笑,对廖碧柔说:“红梅,你来啊。”
廖碧柔温温柔柔地回答:“妈,我来了。”蓝和建心里有点好笑,心想:廖碧柔怎么有这么个土气的名字啊?
老人问:“红梅,地里的稻谷收了吗?”
廖碧柔边给老人剥橘子边回答:“收了,今年比去年多收了不少呢。”蓝和建在旁边感觉有点奇怪,廖碧柔家里怎么还会有稻谷?
可是,他越听越糊涂,廖碧柔跟老人谈的话完全是一个农村老太太和自己女儿的谈话内容嘛,甚至还谈到了什么猪啊、鸡啊什么的,这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是跟廖碧柔来的,老人居然就像没看见自己一样,这跟一般的老人见到女儿带来个男人的反应很不一样。
廖碧柔喂老人吃了些水果,然后又跟旁边的护士交代了些什么,跟老人告别,说过些天再来,然后带着蓝和建到了养老院的财务室,交了些费用。
路上,廖碧柔的心思似乎有些变化,半天不做声。蓝和建终于忍不住,问:“你小名叫红梅啊?”
廖碧柔摇摇头,说:“我不叫红梅,红梅是我妈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你妈的女儿?你妹妹还是你姐姐?”蓝和建一头雾水。
廖碧柔轻轻叹口气,告诉蓝和建,老人叫符兰英,是自己原来一个同学赵红梅的老母亲,现在患了老年痴呆。蓝和建问:“那赵红梅呢?”
廖碧柔有些伤感地回答:“不在了,前些年出车祸走了,一家人都走了,就剩下我妈一个人,我妈现在的思维一直停留在出车祸那年。”
“一直是你养着她?”蓝和建问。
“嗯,红梅是我高中同学,没考上大学,毕业以后一直在这边打工,那年回去帮着家里收稻谷,没想到出了这事儿。”廖碧柔脸色有点惨然。
“就这么一直照顾下去?”蓝和建问。
廖碧柔说:“我所受的教育没有教会我如何选择放弃,却教会了我怎样爱着、忍耐、等待和接受。”
“不觉得累吗?”
廖碧柔淡淡地说:“只要是自己选择的,就要无怨无悔。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她望着远处出了一会儿神,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华脉下面一个二级公司最近新配股,集资不少,刘思思供职的美信担任唯一配售经办人和全球唯一协调人。”
“我看了新闻,她最近业务似乎开展得很好啊。”
“爱情似乎也进展不错,似乎跟华脉的廖辉走得很近。”廖碧柔一笑。
“她跟秦立武呢?前一阵子不是关系很密切吗?”
廖碧柔说:“秦立武应该还存在吧,你没听说过备胎这个词吗?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也算。”
蓝和建有点奇怪,廖碧柔怎么主动提到刘思思跟廖辉的事情?她不是总要自己劝劝刘思思吗?听她的话里话外似乎是对刘思思有些不满。
回到公司,客人还没到。蓝和建对廖碧柔说:“我去处理点公事,你是来我办公室还是到朱慧那里去?”
廖碧柔想了想说:“我还是去朱慧那里吧,看看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可以服务的事情。前些天她说你们想做家私的分期付款,我觉得是个好建议,我们俩去研究一下。”
“那就麻烦廖行长了,我们小木匠铺需要你们银行多多关心。”蓝和建半开着玩笑道。
因为出差,积压了一些工作,蓝和建就开始忙活。唐忠琪在旁边站着,蓝和建知道她是为霍丽的事,于是简单问了问情况。唐忠琪显得很担忧,怕这事儿影响到公司以后的经营。
蓝和建想了想,说:“这样吧,回头我来处理,你先别管了。”
唐忠琪点点头说:“行,这样吧,你忙,我去会所那边招呼一下,有客人来我跟他们先喝茶。”
蓝和建忽然想起件事,又叫住唐忠琪说:“对了,高中方对你上次的接待很满意,尤其是对你搞的那个相册赞不绝口,今天的也不要忽视,这里面有些女孩子,她们回到学校会宣传这些的。”
正忙着,忽然门铃响,他随手按了一下遥控,前台小姐带着穿着性感的白兰兰和穿着相对中庸的郭卉君走了进来。蓝和建站起身来,笑眯眯地问:“二位美女,怎么不在会所那边喝茶,来我这边有何贵干?”
白兰兰说:“廖碧柔在那里跟几个男生谈业务,我俩插不上嘴。上次在北京异地授课时听乌兰说你办公室装修极其豪华,我俩来参观一下,果然是名不虚传,你这叫什么家私啊?”
蓝和建回答:“哦,是这样的,我办公室的家私是定期更换的,你现在看的是刚刚更换的,叫拉斐尔系列。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白兰兰说:“感觉很有涵养,但是又不高调。”
郭卉君也说:“嗯,造型比会所里的简单,但是感觉很有上等阶层的品位。那天我去高慧方新开的那个会所,她说那里的家私也是名人公馆的,主要是两个系列,一个叫普拉蒂系列,一个叫伊丽莎白系列。”
蓝和建笑笑,招呼道:“两位美女先坐一下,我手头儿有点活,忙完再陪二位聊。”实际上,他手头的工作忙得差不多了,只是这两个在班级里有争议的女孩子,尤其是白兰兰突然造访他的办公室,他有些不安。他要想想怎么跟这两个女孩子打交道,既不能让人家感觉到冷淡,又不能让她们有别的想法。跟女人打交道总会遇到困难,但是你又没法回避,怎样解决困难就需要你有一定的智商。
两个女孩子坐在那里聊着天,都是在评论名人公馆的家私,不时地提一些问题,蓝和建在那里装着很忙,偶尔回答几句。在这种状态下,回答多了不好,话少了更不好,需要拿捏分寸,要有个度。
然而,白兰兰忽然接了个电话,接完了之后显得有点气急败坏。只听她对郭卉君道:“现在的人都怎么啦?怎么说辞职就辞职?本来我还说要给他升职呢,说走就走了。”
郭卉君也抱怨了几句,忽然问蓝和建:“蓝和建,你这里团队的流动性大不大?”
蓝和建故意不抬头,简单地回道:“我这里人员流动性不大。”
郭卉君问:“为什么?”
蓝和建抬起头说:“一个团队,员工的离职原因很多,只有两点最真实:一是工资没给到位,距离人家的心理期望值有差距;第二点就是人家在你这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人家走的时候或许不想说穿你的管理有多烂,也不想说他对你已失望透顶。但是,作为管理者,尤其是高管,你一定要经常反省:人家为什么会走?”
“看看人家蓝和建,难怪生意做得大,就是跟我们思路不同。”白兰兰对郭卉君说,而且,她的眼神很是飘忽,蓝和建是个男人,他怎么能不明白?于是,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工作。
“人家是老板,站的高度跟我们打工妹不同,观察人的角度与我们更不同。”郭卉君道。这句话叫蓝和建很有感触,他虽然没抬头,但是心里很清楚,这个郭卉君跟白兰兰绝对不同。虽然也有些同学对郭卉君有些风言风语,但是,还真没听说她像白兰兰一样给谁送房卡。郭卉君是单身,对哪个男同学感兴趣那也是她的自由吧?
好在他的所谓低头工作给了他时间,电话响了,是陈烽,她告诉蓝和建人已经到齐了。蓝和建回答:“好的,我知道了。”他想了想,对白兰兰和郭卉君说:“你们先到会所那边去,我这里还有点事,处理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今天会所里来的人除了王辉、杨吕成、张启凡、陈烽,并没有孙雨薇,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而被白兰兰称之为在这里做业务的廖碧柔此时也不在房间。
蓝和建抓紧时间向大家道歉,说自己刚才处理事情没过来招呼大家,请大家原谅。王辉大度地一摆手说:“寡人原谅你了,刚出差回来,忙点正常。”
蓝和建反唇相讥,骂道:“你公司培训,这么多同学捧场,你跑我这里来吃饭,我欠你的?”
王辉环视着几个同学,做出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说:“同学们评评理,他这算不算挤对人?”
同学们众说纷纭,口径不一,有的说算,有的说不算。
大家坐下,蓝和建习惯性坐在下位。即使不是因为王辉是班长他也会这样坐,坐在下位,一是低调,二是随时可以为大家服务。
王辉左边坐了白兰兰,右边坐了郭卉君。然后,两边分别坐了杨吕成和张启凡。杨吕成旁边是廖碧柔,然后是蓝和建,他旁边是个空位,问服务员,回答是白兰兰的安排。
蓝和建悄声问廖碧柔刚才去哪里了,她神秘地一笑:“你猜?”
蓝和建问:“你跟朱慧研究家私的分期付款问题研究得怎么样了?”
廖碧柔说:“基本上吧,还有些操作上的细节,回头我要行里出个报告,你看一下。”
酒是杨吕成带来的,一种澳大利亚的红酒,名字叫豪登。蓝和建对这种酒不熟悉,尝了一下,觉得有点发酸。
杨吕成忽然谈起了他准备做的一个项目:多功能体检床。他要在一个地级市做个工业园区,而这个园区的建设将以市场换招商的形式进入。具体的操作手法是:杨吕成组织一批制造这个多功能体检床的企业进入这个园区,当地政府免收若干年的税,地价给予最大限度的优惠。同时,当地政府承诺当地每个社康中心都使用这种体检床。体检床由杨吕成的企业垫资提供,当地社康中心在使用过程中所收费用用于偿还体检床的设备款,在收费若干年,提供设备的企业在收回设备款乃至达到一定的利润以后,将此设备移交给当地社区医院。
白兰兰问:“杨吕成,你这是学雷锋吗?”
杨吕成笑笑说:“在商言商,怎么是学雷锋?”
白兰兰道:“我感觉像学雷锋,你看啊,你在那里建厂,创造就业,产品还先垫资,不收钱,这不是雷锋是什么?你说在商言商,我很想知道你的盈利模式是什么?”
杨吕成说:“当地政府给了我们五百亩地来做这个园区,而其中30%可以作为商业开发。”
“那么地价是多少钱一亩?”廖碧柔在一边问。
杨吕成胸有成竹地回答:“按当地政府的规划,那里是三十多万一亩,实际上,根据我们跟地方政府签订的协议,我们只缴纳七万元即可,而且,不是一次性投入,开发到哪里就缴纳哪里的地价。”
蓝和建突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他那个体检床不是一次性投入,是分批投入,而他的开发则是会立马见效的。
杨吕成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启凡。张启凡马上说:“这个项目我有参与,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把第一批产品投入到社康中心去,只要我们捷足先登,占领了一部分市场,即使政府违约,我们也会处于不败之地。最重要的就是,只要我们土地证到了手,我们就可以按照当地的土地价格向银行贷款。”
“贷款?那财务成本可不小啊。”廖碧柔感叹道。
杨吕成说:“所以,在座的各位如果有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可以参与。”
陈烽插话道:“我们几个女的都是打工妹,你还是找班长和蓝和建参与吧。”
杨吕成看了看王辉,又看了看蓝和建,说:“我可不敢麻烦他俩,他们现在手头儿都有项目,缺钱着呢。不过,我会考虑叫信托介入。或者是寻求到一个好的退出机制,比如说把项目转让给哪个上市公司,这样将来融资也容易一些。”
蓝和建心里很清楚他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什么叫退出机制?这分明是告诉大家跟着我干没风险嘛,和传销有什么区别?
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唐忠琪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蓝和建许久没有见到的刘思思。只见她今天穿着一件漂亮的橘黄色毛衣配着黑色皮裙、黑丝袜、高跟鞋,就像是参加什么重要的活动一样。最让蓝和建感到意外的是,她显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难道真的是爱情的力量使得她有了这么明显的变化?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见谅,见谅。”刘思思进门就跟大家道歉,坐下后还自罚了三杯。这跟她以前在聚会上的表现很不一样。
过了这一茬,大家还是接着谈杨吕成的事情。杨吕成似乎很有信心,女生们也顺着他来。刘思思似乎对他的项目也很熟悉,不时地也跟着说几句。不过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杨吕成正通过她寻找投资。刘思思的公司自然不能做这样的业务,但刘楚喻的许多学生似乎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刘思思跟杨吕成和王辉他们走得很近蓝和建并不奇怪,因为,他们都是一个课题小组的,据说现在被刘楚瑜逼得很紧,经常在一起熬夜。而王辉他们也经常请刘楚瑜一起出去吃饭,或者是在某个城市聚会,这样,能跟刘思思熟识也很正常。
有人问到了刘思思华脉的一起并购业务,刘思思说美信只是财务顾问,并没有作过多解释。蓝和建感觉到她是不想在同学面前被人问到她为什么能拿到华脉这样大型国企的业务,有意淡化这个话题。
正聊着,蓝和建的电话忽然响了,他一看,正是王琴,于是,他走出去,站在会所的走廊上接起来:“王姐,有事吗?”
王琴问:“那个房子的预算做好了吗?”
蓝和建说:“上次在北京异地授课回来以后,我跟王涛带人去了一下现场,预算早做好了,就是在等机会,等翁广源离开岛子就立即施工。怎么?他准备去美国治病?”
王琴嗯了一声:“我正在安排,你作好准备吧,对了,多少钱?我先打给你一部分吧。”
这明显是客气,蓝和建岂能不明白,他赶紧说:“先不说了,建好了再说吧。”这样说是给王琴台阶下,直接说我出钱王琴面子上肯定过不去,搞不好会拒绝,那就是弄巧成拙。
“那好,我知道了,回头我安排好了给你电话。”王琴回答。按理说,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收线了,但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蓝和建忙问:“王姐,还有事吗?”
“我想问你,那个周少华最近没有跟你谈上市的问题吗?”
原来是这事,蓝和建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回道:“哦,他单独来过我这里,后来也组织了市上市办、区贸工局、科技局有关领导和工作人员来我这里进行政企交流,说是要针对名人公馆上市过程中的问题提出有效的扶持解决办法。”
王琴说:“我前几天在宾馆遇到他,他来开会,跟他交流过。他说现在IPO暂停,何时开启是个问题。所以,他在考虑让名人公馆参加赴港上市培训。”
“哦,是这样啊。”
“怎么,感觉你不是很感兴趣啊。”
“不是,如果参加他们的赴港上市培训,还不如采取捷径,买壳上市。或许你知道,香港上市按正规程序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内地企业。”蓝和建回答。
“买壳上市?你有这么大的资金吗?”
“如果想走这条路,应该是有办法的。”
王琴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慢声细语地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两个人可以找个机会谈谈,有时候会有很多变通的机会的,不一定买壳,你也可以选择被别人收购。”
“恐怕这个事情我不会考虑,名人公馆财务上没有问题,不需要被别人收购。”蓝和建回答。
王琴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可能是没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与别人合作。”
王琴这样说引起了蓝和建的共鸣,他也有些感慨地说:“王姐,只要是走上市的道路,跟别人合作那是必须的事情,只是跟谁合作那需要选择。至于我,现在必须抓紧时间练内功,这样,名人公馆跟别人合作的时候才不会丧失主动性,我自己也不会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王琴嗯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样吧,这两天我找个时间,咱们见见,一是谈谈房子的问题;二是探讨一下能用什么方法尽快推进名人公馆上市。”
“好的,晚安。”蓝和建礼貌地道。王琴要跟自己探讨名人公馆上市的问题,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蓝和建现在越发地觉得王琴手里可能也像章若曦一样控制着庞大的产业,只是不为外人所知。她要跟自己合作?这应该不是坏事。
蓝和建慢慢走回餐厅,房间里正热闹着,白兰兰居然在跟王辉喝交杯,样子非常豪放。因为她穿着性感,王辉似乎还有些顾忌,但大家都在怂恿,他也变得豪气起来。
“有事啊,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的?”刘思思在旁边问,她的脸上有些绯红,显然是刚才自己出去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
“没什么,工作上有些杂事。”蓝和建随口说。
“和建,刚才他们说到你在洪山路那边的项目,你最近缺钱不?”刘思思忽然问。
蓝和建说:“施工目前还没有开始,目前花的都是小钱,什么广告费啊、设计费啊、基坑开挖什么的。账面上还有钱,暂时不缺。”
“是这样的,我爸爸有个学生是信托公司的,他让我问一下,是不是有机会跟你合作?”刘思思郑重地说。
蓝和建扭头看了看廖碧柔,故意说:“我如果将来缺钱可能会找廖碧柔贷点,至于说跟信托合作,财务成本太高,我暂时还没有那个想法。”
刘思思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蓝和建,有些不解地说:“我还真没发现房地产公司老板这么有底气的,人家找上门来都不给机会。我看过你们的财务报表,按理说你没有这么大的资金啊,怎么回事?”
蓝和建板下脸来说:“你不知道我其实还贩毒吗?”
刘思思伸手打了他一下,骂道:“没正形。”这句话,忽然让蓝和建想起自己和刘思思在学校的时候的某些场景来了,那时候,只要是自己故意逗她,刘思思也是这样说自己没正形。物是人非,她却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怎么啦?”刘思思的声音似乎从很远处传来。蓝和建一怔,回答:“没什么。”
廖碧柔在旁边一脸坏笑地对刘思思说:“很明显,走神了,难道想起了什么?不是还心存希望吧?”
蓝和建撇撇嘴说:“你俩就挤对我吧,我得罪你们啦?”
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地说:“是啊。”
蓝和建赶紧举起手,低声说:“我投降,我投降。”
吃完饭,大家又开始唱歌,会所里的音响非常好,都玩得很嗨。陈烽总想跟蓝和建合唱一支歌,但每次都被刘思思抢先拿了麦克风。说来也怪,刘思思今天似乎喝多了,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与蓝和建关系的特殊性。她这样做让陈烽很不高兴,在一次陈烽找蓝和建喝酒的时候,陈烽皱着眉头说:“蓝和建,我觉得你这个大学同学有点过,她这样做,一定会有些风言风语的,传到章若曦的耳朵里有你受的。”
蓝和建点点头,低声道:“谢谢,我懂。”
陈烽又有点鄙夷地说:“很多同学都知道她跟秦立武打得火热,现在她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什么意思啊?”
陈烽的话让蓝和建心里一动,陈烽这是什么意思啊?她不会是有别的想法吧?他心里顿时纠结起来,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也可能是个麻烦。
白兰兰的歌唱得好,颇有点专业范儿,唱的时候还配些幅度不大的动作,而这样就引得张启凡有些按捺不住,走到白兰兰身后扶住她的腰肢跟着扭动,样子颇有些暧昧。
陈烽又凑到蓝和建身边,低声说:“你看到张启凡没有?他可能被白兰兰迷住了。前几天,我听别人说他带着白兰兰去了越南。”
“去越南干什么?”蓝和建有点不解地问。
“谁知道,反正白兰兰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陈烽一副不屑的样子。
廖碧柔在一边向蓝和建招手,蓝和建走过去,廖碧柔道:“你理解吧,思思现在这样做说明心里还是在意你的。一个女人,只有在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做出某些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永远会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把毫无准备的你抛入麻烦之中。”蓝和建有些无奈地看着廖碧柔,然后举起杯,两个人默默地喝了下去,显然,都是心有戚戚焉。
王辉走过来,对蓝和建说:“我找你有些话要说。”于是,两个人走到休闲区坐下。
王辉脸色有点落寞,望着蓝和建问了句:“最近怎么样?感觉你好像很忙一样。”
“可不是嘛,销售一堆事,生产一堆事,还要照顾地产公司这边,章若曦那边的戏也要管一管。”蓝和建一摊手。
“地产公司那边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你尽管开口,兄弟我做这行时间久了,人才和资源的储备还是有一些的。”王辉显得很真诚。
“谢谢,以后一定少不了麻烦班长的。”蓝和建点着头。
“有个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王辉看着蓝和建,依然很诚恳。
蓝和建说:“你说吧。”
王辉道:“是这样,咱们班的班费现在也不少了,平时也没什么大的开销,现在有人建议大家出去旅游,你看看怎么样?”
蓝和建有点奇怪地看着王辉,说:“我无所谓啊,你们定好了去哪里,知会我一声就行。我有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没什么的。”
王辉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们出去肯定要请几个老师吧?像孙教授这样的,如果你不请,她不一定会给我们面子的。”
蓝和建明白了,今天孙雨薇没来参加这个聚会,可能是他们没请动,人家不给面子。他想想说:“可是,班长,为什么一定要请孙雨薇呢?”
“和建,咱们这学期就这么几个教授,缺一个人总不好吧?”王辉耸耸肩膀。
“借口,缺一个人又怎么啦?”蓝和建不以为然地说。
“你这人,真是没有集体观念,缺谁也不能缺孙教授啊?”王辉看上去有点急了。
本来蓝和建还是想问一下原因的,但看到王辉的脸色,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嘴里说出的话就成了:“班长,关于邀请孙教授的事情,我争取吧,不过,我不一定有面子。”
“只要你去说,她一定会给面子。”王辉用手拍拍蓝和建的肩头,满脸的希冀。蓝和建心里明白王辉一定要孙雨薇参加是有目的的,但他不肯讲,自己又何必追问?停了下,王辉又说:“对了,章若曦说要跟赵婕在我那里做节目,什么时候有空啊?”
“她很快会来拍《我的爱情我做主》,开机以后找时间呗。”
王辉点点头:“好,这事儿我就等你安排。对了,前些天你出差了,我们去赵婕望海公寓的房子里聚会,发现那里的家私都是名人公馆的波尔多系列,搞得好些女生都羡慕得不行。结果,好像是惹恼了霍丽,她不怎么高兴。我多一句嘴啊,霍丽现在挺难的,开销不小,听说马上你跟她的代言合同就到期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就跟她续个约吧。”
蓝和建叹口气:“难办啊,这里面涉及的事情很多。首先来说,章若曦跟我之间也有合同,制作费也花了不少;其次,我俩现在这种关系,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如果我的产品代言人还是霍丽的话恐怕不妥,甚至会有风波;再次,你要明白,霍丽惹的是什么人,如果查到我这来,名人公馆也是受不了折腾的;最后,还涉及一个客户群体的问题,喜欢名人公馆产品的都是高端人群,大家对她这种负面新闻还是很在意的。班长,我说这些你能理解吧?”
“理解,理解。”王辉站起身,“我们去跟他们唱歌吧。”
蓝和建正想跟王辉进去,刘彪匆匆走进来,对蓝和建说:“有个紧急情况,咱们的木材供应商从国外打来电话,说当地政府可能要对木材出口进行限制。法律一旦执行,我们很多系列的产品原料都要大幅涨价。”
蓝和建一惊,忙道:“哦?这样,你赶紧打电话给朱慧和汤山,咱们去我办公室开个会。”然后对王辉说:“不好意思,班长,我这里有点突发的事情,我得去开会。”
“好,走吧,我帮你解释一下,同学们都会理解的,在商言商嘛。”
问题远远不是蓝和建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要进口一批木材,除了要筹集一笔不小的资金以外,还涉及仓储的问题。工厂里目前的储存方法都是干存,采取自然通风的办法,堆放木材,将每层木材用木条将其隔开。可现在这个季节进口的木材必须采取湿存法,将原木存放在地势较高的水泥地面上,用给水加压喷头不间断地向原木表面喷水,使木材表面保持全湿状态。而这则需要场地和水源,工厂目前的仓库肯定容纳不了这么多货物,需要加建仓库,但时间呢?
蓝和建马上发了条短信给郑大林,希望他协调一下。然而,郑大林回复说目前区里正在考虑产业转移的问题,这样的仓库估计很难批下来。蓝和建明白他想的是什么,郑大林显然是因为王平的产业集聚区的问题不想帮自己的忙,于是客气地回复说那就算了。郑大林这样的人想的都是区里的工作,如果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自然就会去求助王平,这样,那个集聚区就可能借机招到商。
蓝和建又打电话把这事儿跟王涛说了一下。王涛想想说:“这样吧,明天我跟有关部门沟通一下,然后答复你。兄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放心。”
蓝和建明白王涛这是投桃报李,如果他这次能给自己批下这个仓库,哪怕是临时的,对于名人公馆来说意义也是巨大的。将来涉及工业区改造,这个仓库一定会给名人公馆带来比较大的收益,即使一时半会儿工业区改造推进不了,这个仓库所贮存的木材给自己也会带来相当大的利润。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资金,因为目前需要的资金量比较大,贷款肯定是来不及了,除了要让一些经销商支持一下,必须动用章若曦存在房地产公司账上的钱。蓝和建打电话给章若曦,跟她说明了此事。
章若曦问:“你要进口多少木材?”
蓝和建回答:“当然是多多益善,我们目前的主要木材供应商那里共存了一万两千多立方米,我想都吃下来,需要六千多万。”
谁知道她听完了以后居然半天没出声。蓝和建以为她不同意,便说:“你为难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章若曦说:“不是,你这样一讲我倒觉得是个机会。”
“机会?什么意思?”蓝和建有些不解。
章若曦说:“是这样,正好有一笔钱在国外我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什么理由把它打回来,你要知道大规模的资金流入总是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正巧,你这里有这个机会。我是这样想,你多囤一些货,这笔货款我在境外支付。到海关以后你按正常程序报关。这样,我的难题不就解决了,而你也不用动用其他资金,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蓝和建想了想说:“这样,我跟朱慧商量一下,你要知道这事儿可能有风险,希望你理解。”
“好的,如果可以,你就给我电话,早点作准备。”
收了线,蓝和建把朱慧叫到一边,说了这件事。朱慧想了一会儿说:“这钱在国外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但你要知道,国外对洗钱问题是非常重视的。至于她要让这笔钱以这种方式进来可能是为了避开国内某些人的眼睛,如果说,我们跟他们的公司签订一个借款协议,并且支付一定的利息,海关那边正常申报,应该是安全的,即便是将来有人查,我们就解释成正常拆借。”
“真没问题?”蓝和建问,朱慧点点头。他便又给章若曦打电话。
章若曦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你真是个生意人,什么利息?就算抵手续费了。”
章若曦这句话让蓝和建心里一动,他忽然意识到一点,坚持一定要付利息,章若曦拗不过他,就说:“你一定要付利息也好,那就按照同期银行利率的七折吧。”
蓝和建说 :“也好,回头我叫法律顾问马晓蓉拟一个借款合同传给你看看,如果没有问题,你就签了吧。”
章若曦说:“嗯,我知道了。有个事我跟你说一下,最近很多人劝我让霍丽继续担任名人公馆的形象代言人,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并且跟经纪人探讨了几次,觉得那样做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更大,不仅是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可能害了霍丽。所以,你也要顶住别人的压力。”
蓝和建说:“我明白,我跟销售部门沟通一下,在原有的几个机场基础上,再增加几个机场,本来我想电视广告也同步播出,但我想还是观察一下动静再说。”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是要低调一点。”章若曦接着说,“凡事要小心吧。我最近跟那个人也谈过,最近要拍《我的爱情我做主》,这期间,我跟他要少见面。”
蓝和建说:“你早点来吧,人家周老师还等着你来家里吃饭呢。现在整天问你啥时候来,你要不来,看起来她跟她那些老姐妹都没法交代。”
“是她想我还是你想我?”章若曦问,她的音调提高了不少。
“她想你,我想你干吗?你跟我又不是恋人,合作伙伴而已。”
“你就嘴硬吧,看我去了怎么收拾你。”章若曦情绪明显好了不少。
放下电话,蓝和建继续开会。其间唐忠琪来了个电话,告诉蓝和建客人准备走了。蓝和建带着几个人去送客,同学们似乎都有点意犹未尽,尤其是刘思思,嚷嚷着说蓝和建不在,很多歌都没人会唱。蓝和建很明白她这样说话的目的,无非是想向白兰兰、郭卉君她们表示蓝和建在她的势力范围内,别人不可染指。但他不喜欢刘思思这样有意无意地表现出她跟自己关系的特殊。可能是廖碧柔看出了蓝和建的尴尬,拉着刘思思上车走了。
陈烽走过来,跟蓝和建握握手,低声道:“蓝和建,你要处理好跟你这个同学的关系,别让章若曦不高兴。”蓝和建明显地觉得她的手有意无意地用了一下力,这叫他有点紧张。他不是没有经历的男人,他不是不明白这种明显的暗示,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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