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若曦来了两次,是参加学校的一个活动,不过只参加了一半就临时有事走了。她上过一次课,听了金融学概论和市场营销课程,不过明显心不在焉。
绿源地产的王辉似乎并不在意章若曦和蓝和建的绯闻,拓展训练的时候总想跟章若曦接近,章若曦却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于是,王辉在章若曦来上课时安排了一次饭局,请章若曦和蓝和建一起去,不巧,那天蓝和建要参加行业协会关于产业聚集区的一个研讨会,晚上又临时被郑大林拉去谈事,忙到半夜,想去章若曦那儿,谁知她又关了机。第二天问她咋回事,章若曦也毫不隐瞒,说自己跟那个男人约会去了。听到这些,蓝和建心里又有些发疼,但是,他还是强颜欢笑跟章若曦说别的话题。章明星何等聪明,看出来蓝和建心里不高兴,所以,白天在课堂上没说什么,晚上和蓝和建吃了饭,第二天一大早就让唐忠琪送她到机场去横店拍戏了。
因为考虑到风险,蓝和建跟章若曦商量,新公司就叫名人公馆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注册地点就在名人公馆公司厂区。不过,章若曦则叫他去找了一个叫云雪松的人,这人也是学院的本期学员,只不过跟蓝和建不是一个班。云雪松在洪山路有一栋写字楼叫雪松中心,离上次蓝和建和章若曦为了甩开狗仔队而换车的那个百货公司不远,离人民大厦也不远。蓝和建在云雪松手里以很便宜的价格就租下了两层楼,作为名人公馆房地产开发公司的办公地点,然后组织了一些人开始装修。章若曦交代一定要搞得豪华、气派,蓝和建明白她的意图,于是,就计划把公司装修搞得非常极致,准备在里面摆上名人公馆公司目前办公系列里最豪华的但是还未大量推广的家私。在那样的地方摆这种家私不用担心竞争对手来偷拍,因为能来这里的客人大多不是家私这个行业的人,大多是建筑业、设计院、广告公司和装修公司一类相关单位的客人,搞不好还会成为自己的准客户。
他不知道自己跟章若曦这算是怎么回事,但肯定是过渡而不是归宿。两个人的差距太大,而且这么总不见面,问题肯定会很多。而且,两人的电话也不是很多,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有些话是不好在电话里谈的。不过,涉及具体商务问题,章若曦还是以邮件为主,发完邮件就给蓝和建发个微信。她之所以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保密,这点蓝和建很理解。
刘思思带着周少华来过公司,周少华只是象征性地转转就让蓝和建准备了一些资料说回去研究一下,然后就没了下文。某天,刘思思又约蓝和建探讨些家私行业的问题,蓝和建问她周少华的事情,刘思思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因为周少华的事现在无声息,蓝和建又咨询了一下刘思思关于上市的一些问题,她对此很细致地回答了一些问题。这不回答还好,一回答,蓝和建发现,上市之路太难了。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准要不要推进了。
这天,蓝和建正在学院上课,今天的课程是生产运营与管理,来的学员不多,教室里只是稀稀拉拉地坐了不多的人。穿白衬衣戴眼镜的老师节奏拖沓,内容老套,对蓝和建的帮助也不大,所以,他有些百无聊赖,便偷偷玩手机。老师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管理专家,叫澎湃,蓝和建看着他站在前面满嘴废话,心里暗想:他是怎么成为专家的?
王琴离蓝和建不远,一直注意他,不时冲他微微一笑。蓝和建很无奈,就在电脑上写对老师课程的点评。点评里充满了价值为零和吹牛之类的毫不客气的话。他旁边坐的是一个开学典礼上没见过的叫陈烽的女孩,是个什么旅游网站的CEO,可能是课程对她更是无聊,她居然用电脑写起了代码。
霍丽今天穿得很清凉,上衣很短,露出一大截腰肢。蓝和建不敢看,却总是忍不住去看,但是却有好几次被她身后的杨吕成挡住了视线。
课间休息,王琴过来问蓝和建:“怎么看到你有点不耐烦?有点像受刑。”
蓝和建说:“澎湃讲的课对我没什么帮助,我们名人公馆的生产比他说的要规范得多,我有点想撤,但来上课的人不多,有点不好意思。上了几次课,感觉都挺有收获的,这回有点失望,一天上万元的学费就这么浪费了。”
“感觉到了,有点像二流大学的课程,要不我们去走走?”王琴试探着问。
蓝和建看看表,又回头看了看教室里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回答:“算了吧,这样对老师不尊重,还是坚持一会儿吧。对了,下午下课了我请你吃饭吧,反正今天没安排晚上的课。这么长时间,一直想请你吃个饭,也没有机会,今天请你吧。”
王琴想了想,说:“没问题啊,但是,地点由我选。”
“没问题,只要王姐喜欢。”蓝和建回答。
正巧陈烽端着咖啡走过来,问:“我这两天来上课怎么没看见班长?”
班长就是王辉,当时选班长时,同学们选他的理由很简单:最好是有钱的企业家,能够有足够的车辆和资金服务这些同学。班级里有点钱的不少,但是,就名气来说还是王辉,于是大家就选了他。廖碧柔被选做了生活委员,管理班费。
“不大清楚。”蓝和建回答。
“这课上得真没意思,班长要来就好了。”陈烽道。
谁知道正说着,王辉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大笑道:“对不起,刚才我迟到了,没好意思进教室,陈烽,对不起啊,刚才你说课程有问题,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于是,陈烽把王辉拉到一边去了。王琴冷笑一声,向这两个人投以不屑的目光。蓝和建很想问问咋回事,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也就没问。
然而,再上课就不是刚才和谐的气氛了,有些学员开始表达不满。有的同学甚至直接提出澎湃讲的课程甚至给十几年前的本科生上课都嫌过时。秦立武站起来提出,老师讲的课只能糊弄三四线城市的小老板,但他并没有深入讲下去,说完就坐下了。澎湃开始还微笑着,后来招架不住,有点撒气似的说了一些专业术语,貌似很高深的样子。
这居然引起了学员的大爆发,露出很大一块腰肢的霍丽干脆指出澎湃的课程不仅价值不大,还掺杂了一些暗示,像是给咨询公司拉生意。这让蓝和建觉得霍丽有点意思,他一直以为霍大小姐就是个爱出风头的女演员,没想到她听课还是很认真的,而且还很有思想。
澎湃自然不服,很生气地在教室前面的三块显示板中的一个小板上写了几个数学模型,质问学员们:“这些模型你们懂吗?你们懂吗?”
大家更来气,有的学员开始指责澎湃在学术上欺世盗名,尤其是那个汽车制造商关长顺,站起身来,用自己工厂的管理案例来作分析,直接指出澎湃论述上的一些错误。澎湃也是勃然大怒,他利用显示板上的模型开始跟关长顺争论。关长顺的汽车厂的管理是德式的,很多管理人员都是从德国和东欧一些国家聘来的,经验自然丰富,理论基础则有些薄弱。澎湃满嘴都是大道理,举的例子大多是美式乃至日式企业,中间差异很大。自然,这样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不知道是谁去找来了班主任宗欣欣,学员们开始提出要罢课,霍丽甚至跑到讲台前跟宗欣欣嚷嚷着说要退学费,样子很是有点激动,很不淑女。宗欣欣岂能让事态恶化,使出浑身的解数,劝了澎湃又劝学员,当然,重点是安抚关长顺和霍丽,好歹算是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住了。
接下来的课程就有些沉闷了,不管澎湃讲什么,也没人再提问。蓝和建甚至在电脑上评价澎湃的课程没有准确的定义,没有理性的分析。他环视四周,居然发现有几个同学在电脑上玩起了微博。而不远处,杨吕成依旧坐在霍丽身后,似乎是在做着笔记。
中午的午餐尽管是精美的自助餐,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胃口。以前上别的课,老师分了课题组,吃饭的时候一个课题组的学员会凑到一起吃饭,同时还要讨论一下问题。可是,今天则不同,大家三三两两地分散在餐厅四处,埋头吃饭,几乎没有什么人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
霍丽形单影只,面前的东西似乎只有一些简单的水果。杨吕成坐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面前是一大堆香肠吐司什么的,看起来很有胃口,只是目光不时地飘向霍丽那边。
陈烽周围有两个女孩子,几个人穿得都很扎眼,惹得一些男生不时飘过去复杂的眼神。
蓝和建因为公司里的一个电话进来得有点晚,他随便选了点东西,就准备找王琴说话。谁知道,有人在他后边说:“蓝和建,我们一起吃吧。”
在学院有个规矩,不管是谁,不管级别有多高,生意有多大,名气有多响亮,大家一律直呼对方大名。队里有个李学林,是北京某集团公司的副总,连刘楚瑜对他都恭敬有加,可是,他也得被大家叫李学林。拓展训练的时候,十公里负重跑,他有点跟不上,大家晚上总结的时候批评他。李学林很有涵养,也不辩解,只是表示自己要加强锻炼,结果被大家罚去买夜宵。
蓝和建一回头,原来是王辉,便说:“好啊。”两人端着餐盘走到了一个角落,默默地吃着自己的东西。蓝和建注意到,王辉餐盘里的东西几乎都是海鲜,于是对他说:“吃这么多海鲜不怕嘌呤作怪啊?”
王辉闷声说:“上了半天注水课程,不吃点好的,对不起我的学费。”
蓝和建会心地一笑,王辉问:“跟澎湃交涉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参与?”
“懒得理他,下次再有他课我不参加就行了,我可不想跟他费口舌。”蓝和建咬了一口香肠。
王辉歪歪鼻翼,说:“狡猾,对了,我看茶歇的时候王琴跟你谈得很热乎,我跟你说,你可离她远点。我听说了不少传言,你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辉,你听到什么啦?”蓝和建假装茫然。
王辉道:“听到啥没听到啥,并不重要,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对了,章若曦怎么没来?”
蓝和建说:“她工作忙呗。”
“这是个有趣的女人,我很欣赏她。”王辉说,“在这件事上,没得谈,尽管你俩目前照片都上了微博,可我还是喜欢她。”
蓝和建四周看了看,说:“王辉,我还真佩服你这个劲儿,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要不然你怎会成功呢,挺不要脸的。”
“要脸的人成功不了。”王辉回答,不过马上又说,“对了,蓝和建,有我这么个竞争对手你是不是觉得很荣幸?”
“你就努力吧,加油哦。”蓝和建笑眯眯地说,然后开始吃剩下的饭,说来也怪,王辉这么一番话居然让他胃口好了不少,甚至又去要了碗面。
下午的课程依旧是澎湃主讲,不过课程已经换成了“竞争战略”,讲什么“五力模型”,分析耐克和阿迪达斯的品牌之争。尽管其他同学可能是因为上午的事情不是很注意听讲,蓝和建身边的陈烽甚至在写代码的同时跟自己公司的人开起了网络会议,霍丽则戴着耳机在看一部电影,什么内容蓝和建看不清,因为总有杨吕成挡着视线。但是,蓝和建却觉得澎湃下午的课程很对自己胃口。他甚至有意识地把名人公馆和爱丽宫的竞争加入了澎湃的课程,觉得名人公馆和爱丽宫目前的态势很像耐克和阿迪达斯之争。
在课程结束时,他甚至总结出了这么个想法:名人公馆这样的企业要迅速改变自己的战略很难,但是名人公馆如果想在竞争中生存,在迅速变化的环境面前,战略和手段也必须与时俱进。必须避免平庸,保持创新,这样才能保持与爱丽宫的竞争态势,并逐步超过。
下课了,王琴笑眯眯地走过来,问:“怎么?下午看你很认真啊。”
蓝和建心情愉快地回答:“下午的课程对我很有启发,收获不小。看来,这个澎湃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草包,上午的课程可能是他不擅长的吧。”
王琴说:“反正下午我是没仔细听,我一直玩微博来着。你猜,我看什么来着?”
蓝和建大致猜到了王琴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是装糊涂,此时必须装糊涂,等待王琴出招儿,于是,他回答:“不知道。”
王琴冷笑一声,没继续这个话题,转口说:“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走吧,去哪儿?”蓝和建问。
“你跟我走吧,我们都把车子丢在这里,打的去。”王琴说完转身就走。蓝和建注意到她今天穿的衣服很合体,勾勒出一个成熟女人的线条。
霍丽从他旁边走过,问:“若曦怎么没来上课?请假了?”
蓝和建答应着说:“她在横店拍戏。”
霍丽正要再说点什么,杨吕成忽然走过来,对霍丽说:“霍丽,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霍丽的脸色有点冷,淡淡地回答:“不好意思,我要连夜飞东京,下次吧。”杨吕成似乎有点尴尬,但马上笑道:“那好,下次,下次。”
霍丽又回头对蓝和建说:“若曦是个好女孩,你要珍惜。”这才飘然而去。
蓝和建愣了,直到王琴咳嗽一声才回过神来,两个人走到学院门口准备打车,却连续拦了几辆的士也没停。其间关长顺经过,把车停下来要送他们。王琴有礼貌地拒绝了,说自己跟蓝和建要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不方便。关长顺开车走了。蓝和建注意到,他开的车居然不是自己公司生产的。
车没打到,刘思思的电话倒来了,她告诉蓝和建,她正在美国为华脉集团的一个二级公司上市做路演,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关于周少华那边,她正跟他保持着联系。蓝和建道:“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太拼命,要注意身体。”
刘思思阴阳怪气地说:“我不拼怎么办?我有好几个孩子要养,不像那个明星,人家自己能赚大钱。”
蓝和建马上打断她:“刘思思,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不干涉我的生活吗?你这样挺让我不高兴的。”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至于吗?”刘思思挂了电话。
王琴看了看蓝和建,似乎想问什么,但是终于没问出口。她找的地儿并不在市区内,是在一个岛上,一个离市区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岛子。两个人在一个小码头坐上了一条渔船,颠簸了二十多分钟才到。在船上,王琴告诉蓝和建,那个小码头附近没有停车的地儿,所以没办法开车。不过,蓝和建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她是怕自己的车被别人发现,毕竟她的车是小号车,停在这样的地方很有可能被别人注意。
下了船,离开那个简陋的小码头,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通向茂密的林中,他们刚一上岸,渔船就开走了,蓝和建问:“王姐,我们回去怎么办?”
王琴说:“打电话,他们会来接。”
小岛不大,在林中没走多远,眼前赫然出现一栋竹楼,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显得很朴素。旁边是竹子的篱笆,却不像是防范什么,更像是一种装饰。院子里由一些不大不小的青石铺就,间或有几个花圃和两个水池,水池里养着观赏鱼。门口有个面色苍白、身材瘦小的男人正往一个大木盆里倒鱼,旁边有几个竹编的扁箩,里面放着几种蓝和建叫不上名字的海螺。
见王琴和蓝和建进来,男人站起来,说:“来了,你们喝茶,我来做菜。”
“嗯。”王琴转身伸出手,对蓝和建说,“请进。”
进了竹楼,蓝和建大吃一惊,原来外面那些竹子只是装饰,里面的装修却很大气,最令他惊讶的是,满屋子的家私居然都是他名人公馆的产品。
“怎么会是这样?”蓝和建扭头看着王琴,很惊讶地问。
“没想到吧,你的产品都卖到这与世隔绝的小岛上来了?”王琴微笑着说。
“那岛主是谁?”蓝和建震惊不已。
“你猜?”王琴故意卖着关子,伸手请蓝和建坐下。
坐在沙发上,向外面望,蔚蓝的大海一览无余,脚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只有在很远的地方才会看到几块岩石,因为这里处于一个岬角后面,所以看不到城市。
“这真是人间仙境啊。”蓝和建叹道。
王琴笑着说:“可惜,这个岛子没有沙滩。不过也正常,有沙滩也轮不到咱们买啊。”
一个四十多岁、农村模样的女人从楼上下来,跟王琴打了个招呼,说:“喝点茶,马上就吃饭。”然后就出去了。
“王姐,外面的先生是谁?这岛是他的?”蓝和建问。
王琴看看蓝和建,又低头泡着茶,半晌才说:“他是我前夫,翁广源。”但她只回答了前面的问题。
“什么?”蓝和建有点不解。
王琴叹了口气说:“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事情吧,你明白我现在的状况,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和我前夫其实早就离婚了。他是市海洋局的干部,以前长期在一个岛上驻扎,后来因为身体的情况不得不长期休养,但当时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垮了,甚至不能长期生活在城市里。最开始就生活在大海深处一个更远的岛上,一直由兰姐照顾着。因为他身体的原因,不能跟我有夫妻之实,他坚决要求离婚,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为了我工作方便,他一直也没有对外宣布我们离婚的事情。”
蓝和建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感觉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他提出离婚是为了你的幸福?”
“我们是高中同学,以前我们很相爱的。”王琴说,“在他闹离婚那一阶段,我不同意,但他一直闹,甚至做出过极端举动,我只好答应。”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蓝和建隐约感觉有点不对,于是问。
王琴摇摇头:“没打算,心烦了就来跟他谈谈话,晚上在岛上睡上一觉,第二天该干吗干吗。”
“你们没有孩子是吧?”蓝和建问。
王琴继续摇头,叹息道:“这是我心里的痛,跟翁广源夫妻一场,没有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我提出过可以做试管婴儿,但他也没那个心思。”
望着王琴脸上无限遗憾的表情,蓝和建心里也不是滋味,人的一生都不会完美,像王琴这样的女人,表面上在哪里都游刃有余,可实际上却还是有苦楚。他忽然想起葛春旺曾经带着那种语气谈论王琴,宗欣欣和李丹也显得那么神秘,看来,他们更多的是不了解王琴。
“兰姐是你很信任的人吗?”蓝和建犹豫了半天,又问。
王琴点点头说:“是的,她是翁广源的表姐,老公没了,自己在农村也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原来我叫她在蓝天做事,后来叫她来专门照顾翁广源。她现在在这里很安心,白天种点菜,养些家禽和羊什么的,每周带翁广源去市里检查一下身体。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由我来出学费,所以,她很尽心尽力。”
“吃饭了。”兰姐在一边叫道。
餐厅里摆着名人公馆两年前的一款餐桌,雍容华贵,在灯光下闪着高雅的光泽。桌上放着几碟上海弄堂小菜,素鸡、毛豆、油面筋、糟牛肉,几盘海鲜,正是刚才翁广源在外面拾掇的东西。
“坐吧。”翁广源说,他扎着围裙,转身又往外走,“还有个青菜豆腐汤,你们先吃。”
两人坐下来,王琴对兰姐说:“兰姐,去地窖里拿一瓶法国伊甘酒庄的白葡萄酒来。”
兰姐点点头,很快就拿来了酒。而此时,翁广源也端着个很漂亮的瓷盆走了进来。看到兰姐手里的酒,他对蓝和建说:“王琴还真舍得,这酒她已经珍藏好几年了。”
兰姐把酒倒在水晶杯里,王琴说:“广源不能喝酒,咱俩喝吧。”
蓝和建跟王琴碰了一下杯,跟翁广源手里的茶杯也碰了一下。品了一口酒,顿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王琴就笑:“怎么样?”
蓝和建说:“口味浓郁圆熟,余韵悠长。”
“和建很懂酒啊,那咱们就多喝点。”
“来吃菜,吃菜。”翁广源在一边热情地招呼道。
蓝和建吃了几口,赞叹道:“翁先生这手艺,绝对超过很多大厨。”
翁广源笑道:“谢谢夸奖,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习惯了,原来在岛上,整天寂寞得很,专业用不上,就是琢磨着吃。这两年有兰姐,她又不会做海鲜,于是,我就整天研究海鲜菜谱。”
蓝和建又吃了两口鱼,不禁翘起大拇指 :“你这是创新,可以申请专利啊。”
“姐夫也这么说。”翁广源看了一眼王琴,似乎有些得意。
“哦,忘了介绍,广源的姐夫就是纪市长。”王琴淡淡地插了一句。
蓝和建恍然大悟,难怪王琴在纪如新面前这么随便。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内心的震撼表现出来。或许,他的平静叫王琴很满意,于是,她又说:“姐姐和孩子都在国外。”
“当年姐姐出去做访问学者,孩子又生病,需要在国外治病,再说那时候姐夫还在大学里教书,没有出仕。”翁广源在旁边解释道。
“喝酒。”王琴在旁边对蓝和建说,然后举起了杯。
两个人刚刚饮下,蓝和建的电话就响了。来电是章若曦,这是她的一个不常用的号码,据她自己说,这个号码只跟那个男人和蓝和建联系,即便是助理小王都不知道这个号码。而且,这个号码平时并不开机,也不许蓝和建主动拨打,只有她联系蓝和建时才能使用。蓝和建对王琴道:“对不起,我接个电话。”然后,他走到客厅里。
章若曦问:“怎么?我听说今天学校里闹着罢课?”
“你消息够灵通的,美国的棱镜计划在你手里?”蓝和建笑着问。
“你在哪儿?”章若曦问。
若是平时蓝和建可能会随便回答一下在吃饭,但今天的情况似乎跟往常不一样,自己刚才跟王琴在学校门口打车想必是有很多人看见了,并且别有用心地给章若曦打了电话,于是,蓝和建说:“哦,跟王琴和她老公吃饭。”不知道为什么,他有意省略了翁广源是王琴前夫这个事实。
“她老公?她还有老公吗?”章若曦似乎是开玩笑地问。
“有,是个公务员,严格地说是位技术人员。”
“哦,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我打电话给你主要是问注册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章若曦换了口气。
蓝和建说:“哦,基本上都差不多了。组织代码证、税务登记证和银行开户都完成了。银行那边我叫朱慧在廖碧柔那里开的户,也就是说,目前除了廖碧柔,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注册了个房地产公司这事。”
章若曦又问:“办公室那边装修还需要多长时间?”
蓝和建说:“按目前的进度怎么也得一个多月吧。对了,那个专业团队需要有人服务,我想找个能干的办公室主任为他们服务,你看怎么样?”
章若曦说:“那好,我知道了,你安排吧,这个专业团队其实也就是把设计和建设方面搞好,将来销售还是要找其他代理公司的,这个到时候选择谁我们再商量。办公室人选我就不过问了,不过,你现在可以叫人去将那块地的围挡拆了,重新建起来,等专业的团队进驻后他们会换上广告。”
“我知道了,回头我安排公司的人去报建。”蓝和建回答,既然提到了办公室主任这个人选的问题,他的脑子里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罗琳,她现在是房地产公司行政部副经理,再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的,那边开始建施工围挡的时候,我找个时间去上两堂课,咱们细聊聊这事儿。还有啊,宗欣欣如果不主动问你洪山路地块的事你不要跟她讲。如果到时候她知道了,你就说你是通过别的公司买的沙田地产的地。一般人不知道我母亲那个公司,也不知道我母亲,她那个名字很普通,光是我们那个城市就好几百人。而且为了方便,我早通过派出所把她的户口迁到另外一个区去了。”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人家在等着我。”蓝和建挂了电话刚要转身离去,忽然被吓了一跳,沙发的角落里赫然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
王琴在餐厅那边呵呵地笑起来,大声说:“吓着你了吧?那是嘟嘟。”
“什么?”
“你过来吧,没事的。”王琴在餐厅那边叫道。
蓝和建心有余悸地走回餐桌,翁广源笑道:“那是我多年的朋友,我刚发现它的时候,它受伤了,我一直照料它,这么多年走到哪里都带着,在这个岛上也有好几年了。”
“刚才我怎么没发现它?”蓝和建问。
“玩去了,不到晚上它不会回来。”翁广源道。
王琴给蓝和建倒上酒,笑着说:“来,我陪你喝杯酒,压压惊。”
蓝和建摇摇头说:“我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家里看见养蟒蛇作为宠物。”
“你别说,我那小外甥可是特别喜欢嘟嘟,每年放假来我这里都是整天跟它在一起。”翁广源开心地道,他嘴里的小外甥就是纪如新的儿子。
于是,这条蟒蛇就成了主题,不知不觉,一餐饭就吃完了。兰姐端上来餐后水果,王琴亲自给翁广源选了一块,翁广源细细地吃着,忽然问蓝和建:“蓝总,你结婚了吗?”
蓝和建摇摇头:“还没有。”
“有没有女朋友?”翁广源问。
“算有吧。”蓝和建回答。
“什么叫算有?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翁广源认真地问。
“咳,你瞎问了,人家蓝总女朋友是大名鼎鼎的章若曦,也是我们一个班的同学。你不是很喜欢看章若曦演的电视剧吗?哪天有空的话,叫蓝和建带他女朋友来岛上,你给做点好吃的。”王琴在一边插嘴道,然后举起杯,对蓝和建说,“来,干杯。”
蓝和建举起杯,只听翁广源说:“明星不靠谱,老百姓家养不住,蓝总还是找个能过日子的吧,我们家王琴这样的就挺好。”
王琴看了看蓝和建:“你别听他的,自己还没老婆呢,总关心别人。”
翁广源有些不满地道:“好心当作驴肝肺。”
这句话蓝和建忽然听明白了,翁广源这是在给自己跟王琴开方子。他心里一震,脸上忽然变得很热,心想:这个翁广源,搞什么东西?
回市里的渔船上,马达声并不大,王琴跟蓝和建并排坐着,渔船上下颠簸,船头不时跟海浪相撞,发出砰砰的声音。
蓝和建看着远方深蓝色的山峦,问王琴:“王姐,你经常来这个岛子吗?”
王琴说:“也不经常来,我比较忙,一般都是他去我那里,可是,我很多时候回家都很晚,他一般等不到我就跟兰姐回岛了,他身体不行,如果在市里住一个晚上就会好几天都很麻烦。”
“我感觉你还很爱他!”蓝和建说。
王琴叹道:“怎么说呢?毕竟那么多年感情,经历了那么多事,只是,现在物是人非,我也是很矛盾。我试图跟他修复关系,但是,每到这时候他都会恶狠狠地伤害我。我想可能是他为了断了我的念想而故意做出来的事情,但是,有时候被他伤得很厉害的时候又会很疼。”
“他会伤你?看不出来,我觉得他对你挺友好的啊?”蓝和建好奇地问。
王琴惨然一笑,淡淡地说:“他今天是装的,他以为你是我新男朋友。你或许不知道,你是这么多年我唯一带上岛的男人。所以,他要装出一副自己很大度的样子。实际上他心里肯定很纠结,晚上搞不好就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
“出格的事情?这说明他还在乎你啊?”蓝和建说。
王琴回答:“这个我知道,可是,他越在乎,伤害越大。以前我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他甚至因为我跟某个男同事吃个饭跟我冷战过一个月,而且,有次我跟呼延兵出差,他居然好几天没吃饭。”
蓝和建沉默了,他不知道这场对话该不该继续,他不知道王琴今天带他到这里的意思,光是给自己看看那些名人公馆的家私吗?显然不是,那到底是为什么?
“哎,问一个私人问题,听说你母亲对你要求很严格是吧?”王琴忽然问。
“你听谁说的?”蓝和建很奇怪。
王琴没说什么,只是笑笑。蓝和建很是奇怪,平时自己跟王琴仅限于工作关系,很少谈到个人,她怎么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不过,稍微一想他就猜出了大概,王琴在学院里也混了两三年了,跟李丹关系也不错,一定是在李丹那里听到了什么,至少也是宗欣欣透露的。
海水发出哗哗的声音,前方,城市正扑面而来。蓝和建看看旁边的王琴,海风吹动了她的头发,她显得很平静,可能是因为晚上喝了酒,在夜色中显出一种琥珀色,就像一尊瓷像。
小码头上停着一辆车,开车的正是王涛,蓝和建能理解,王琴把自己的前夫安排到那个岛上,回程这里一定没有出租车,叫自己弟弟来接最安全。
上了车,王琴对王涛说:“送我们回学校。”
王涛问了声:“蓝总好。”然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王涛和王琴谈些工作的事情,蓝和建也插不上嘴,便把头靠在座椅上养神。
王涛和姐姐聊完,转过一个弯,忽然开口说:“蓝总,你最近很出名啊。”
蓝和建不知所以然,忙问:“出什么名?”
“我最近在几个职能部门的报告上都能看到名人公馆,看来,蓝总的好日子要来了。”王涛笑道。
“那还得感谢纪市长敦促经委带着几个部门来我这里调研,还有王兄你。”蓝和建也笑起来。
“那都是纪市长的安排,我只是执行市长的指示而已,跑腿的。”王涛低调地回答。
稍微停了一会儿,王涛忽然问:“蓝总,上次各部门调研后,流程顺利一些了吧?”
蓝和建回答:“这可是要谢谢老弟了,一些部门主动上门服务,改日去我那里吃个便饭吧。”
王涛笑了,道:“别谢我,要谢就谢我姐,是她在市长那里总说你好话。对了,还有个事儿,最近市里正酝酿将你那个厂区所在区域划定为城市新兴产业基地,你们这样的工厂恐怕要迁出市区。不过,目前正处于论证阶段,还没上会。”
“是嘛,那我们搬迁市里有什么政策吗?”蓝和建有点紧张。
“现在还不知道,有进一步的消息,我想我姐会第一时间知道。她知道了,不就是你也知道啦?”王涛沉稳地回答。
王涛的意思蓝和建很明白,这是让自己知道谁在默默地支持着自己。蓝和建看看坐在副驾上的王琴,她的表情很淡然,完全没有帮助了别人想得到什么的欲望。
到了学院,王涛离去,蓝和建和王琴走到学院的停车场上,王琴忽然叫住蓝和建,说自己车上有些别人送的补品,她用不着,叫蓝和建带给周亚丽。蓝和建推辞不了,只好收下,回到家里他才发现,原来是很多顶级的冬虫夏草、海参、鹿茸、干鲍、灵芝什么的。周亚丽追问是谁送的,蓝和建只好说是一个朋友。周亚丽用怀疑的口吻问:“蓝和建,你不是脚踏两只船吧?”
蓝和建觉得她有些话没道理,就反驳道:“周老师,你别疑神疑鬼的。就是朋友送你点补品,叫你补补身体,你至于吗?”
周亚丽一边叫惠姐将那些东西收拾到厨房去,一边说:“你别跟妈打马虎眼,想蒙我,这些东西会是男人送的吗?只有女人才会送这些东西。”
蓝和建耸耸肩,不屑地说:“周老师,别人送点东西又怎么啦?你真的是神经过敏了吧?”
周亚丽一下子尖叫起来:“过敏?蓝和建,你妈是什么人?你妈是老师。我什么事情不明白?我这一生唯一的错误就是当年太信任你爸和周朝丽,让亲情模糊了我的双眼,除此之外,我一直是火眼金睛。”
“得,周悟空,我服了,我上楼去洗澡了。”蓝和建就要上楼。
周亚丽一下子拦住了蓝和建,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你别走,你老实给我交代,你今晚跟谁去吃饭啦?”
蓝和建明白了,自己跟王琴在学院门口打车时,一定被许多人注意到,当然,也会有很多不同的解读。母亲知道一点也不奇怪,即使不是李丹亲自打的电话,也是李丹打了电话给罗琳。
蓝和建脑子里迅速地转了一下,觉得承认了也没啥,于是就竖起大拇指,说:“我是越来越服周侦探了,牛。说实话,还真是女人送的,不过跟我没啥感情纠葛,人家是我同学,还是生意伙伴。对了,我在蓝天大酒店那个单就仰仗人家。今晚是跟她吃饭,不过,还有她丈夫。”他有意隐瞒了王琴离婚的事情,因为王琴自己也说,知道她离婚的并不多。
“真的?你确定没有跟我撒谎?”周亚丽一脸的怀疑。
蓝和建抚着额头,苦笑着说:“周老师,我这边跟章若曦的事儿微博上刚消停,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你觉得我现在还会跟有夫之妇搞什么事儿吗?别的不怕,就你周老师我也是过不了关啊。行了,我去洗澡了。”
“我可告诉你,你别想在我这里耍滑头,我可是眼里不揉沙子的。还有啊,你跟那个刘思思不准再勾勾搭搭。”周亚丽在楼梯下喊着。
蓝和建回到自己的房间,仔仔细细地冲着凉,他觉得王琴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想法,不然不可能带自己认识纪如新和她前夫。刚才的想法应该是疑神疑鬼了,只是今天有人利用自己跟王琴打车出去做文章,这倒有些问题。这个世界总有人要制造出什么是非从而获利,自己应该对此有所警觉。
过了两周,学院组织了一次远足活动,目的地是新疆的库木塔格沙漠。考虑到安全问题,这次远足活动安排在沙漠公园里。一大早,宗欣欣就用一个新疆同学支援的两辆考斯特把大家从县城拉到了公园门口。
这是一片金色的海洋,在新疆的阳光下显得是那样的神秘。远远望去,光与影以最流畅的线条分布着,金色的沙山没有一点污染,就像是被一面巨大的筛子筛过一样。
王辉和几个男生开始检查大家的装备,到了蓝和建和章若曦这里,王辉看着两个人极其专业的设备,不由笑道:“美女,你这样子娇滴滴的行吗?”
章若曦撇撇嘴说:“你别看不起人,我可是在新疆好多地方拍过戏,走过的沙漠和戈壁多着呢。”她又看看蓝和建:“你要把雪套扎紧,不然有你受的。”
听章若曦这么说,王辉笑了,对蓝和建道:“蓝总,怎么看起来你需要美女照顾啊?你要是没有能力照顾美女,就赶紧让位吧。”
章若曦抓起一把沙子向他丢过去,骂道:“王辉,我警告你,别欺负人啊。”
王辉笑呵呵地闪开了,临走时丢下一句:“你俩断后,顺便谈情说爱,没人能听见。”
章若曦骂道:“这个王辉,还班长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蓝和建此时正在看短信,是财务总监朱慧发来的,她告诉蓝和建股权释放方案已经完成,已经发到他的邮箱。他随口告诉了章若曦,自己正在向管理层释放股权。
章若曦问:“你下决心准备上市了?”
蓝和建回答:“即使不能成功上市,我也要把管理层稳定住。我要让他们享受名人公馆公司发展的成果。”
远远的,杨吕成展开了一面旗帜,那正是他们这个队的队旗,队旗上的Logo据王辉说是一个神秘的人物设计的。可问他是谁,他却说没到揭秘的时候。每个女生面前都有一个或者两个男生帮着整理装备。大家背的东西都不少,除了水,还有食物、炊具、帐篷等,因为今天要在沙漠里过夜。
这次学院组织的远足活动以班级为单位,当时拓展训练时是分了队的,按理说应该是按队行动。但昨晚在准备会上,杨吕成提出按队行动会分散力量,这是在沙漠里,为了安全,所以,大家就用一面队旗了。
章若曦问:“洪山路项目围挡那边完工了吗?”
蓝和建说 :“完工了,办公室在作最后调整,你那边的专业团队可以进驻了。”
章若曦点点头:“我知道了,应该很快会进来。这件事如果没有人问起,你不要主动提。因为昨天我在吃晚饭的时候,觉得宗欣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假如她突然问起,我要不要正面回答?”蓝和建问。
章若曦帮着蓝和建紧了紧背囊,说:“随机应变吧,我相信你能应付得来,你直接承认也没问题。对了,你说要找一个能干的办公室主任来为专业团队服务,找到了吗?”
蓝和建点点头说:“嗯,我叫我的副总余家的老婆罗琳从原公司辞职来名人公馆房地产公司,她正在办辞职手续。走吧,今天的活动将是一次意志的磨炼,你准备好了吗?”
章若曦抬头看了看远处高大的沙山,那边正有一些沙漠车在载着游客疾驰,她笑着说:“以前,我在拍一部古装戏的时候,开始很有想法,很浪漫,很文艺,觉得能看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凉。谁知道,到了晚上,沙漠里的气温下降得很厉害,人冻得瑟瑟发抖,什么心情也没有了。有一次,半夜里刮风,帐篷没钉好钉子被吹走了,我只好躲到两个男演员的帐篷里,结果两个坏蛋都伸出咸猪手,差点没恶心死我。对了,我叫人打了一笔钱在房地产公司的账户上,用来作为专业团队开销之用。应该今明两天会到,回头你问问廖碧柔。”
“我知道,我会问的。她这个人很敬业,在那里开户这么久了,刘思思好像都不知道,挺让人放心的。”蓝和建回答。
“没看出来啊,她办事可不含糊。警告你啊,要跟她保持一点距离,她目的性强,又掌握着你的资金来往情况,搞不好会带来麻烦。”章若曦看看远处穿着一身大红冲锋衣的廖碧柔道。
“嗯,我明白,一切为了项目嘛。”蓝和建回答。面前这个女人的能量还真是不小,虽然才几句话,却充分说明了她的精明。
“出发。”王辉在前面吹起了哨子,大家开始出发。今天的远足活动还有个主题,那就是捡拾垃圾。好在这个公园的环境保持得不错,其实并没有什么垃圾。不过,每个人都带了一个袋子。然而,一爬沙山绝大多数的人就知道了沙山的可怕,第一个沙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背着背包感觉人直往后仰,走一步退一步,就像是原地不动一样。好在蓝和建和章若曦很快就适应了,他俩甚至还分别救助了杨茜茹和高中方。
爬上了第一个沙山,回头一望,发现鄯善县城就在不远处。县城不大,笼罩在一种雾气里面。高中方喘着粗气说:“我们不会成为彭加木吧?”
蓝和建笑笑没说话,杨茜茹在一边对章若曦说:“美女,我算是上了三毛的当了,这沙漠一点也不温柔。”
“走吧,你不会成为彭加木的;不走的话,你会成为沙漠里的胡杨木。”说罢,蓝和建把自己的手杖递给高中方,鼓励着他。
章若曦则开着杨茜茹的玩笑:“沙漠不一定温柔,倒会像色狼。”
往前走着,高中方姿势正确了,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累了。他开始跟章若曦聊那部戏的事,章若曦也不像以前那样跟高中方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开始谈现在影视剧市场上的一些特点,谈观众需求,很专业。高中方也很感兴趣,也说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而杨茜茹甚至问将来拍戏有没有给自己做点植入性广告的可能,章若曦笑着说那是制片方的问题,自己无权过问那些事情。
说到这儿,高中方看了看蓝和建,问:“蓝总你为什么不成立个影视公司?我们这个片子由你们来操作,这样,有很多事情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这个建议。”
蓝和建犹豫了一下,看看旁边正抬头看着眼前一座高大的沙山的章若曦,她此时将脸蒙得很严实,还戴着一个很专业的防风镜。她转回头,对蓝和建说:“我觉得高总这个建议很好,你回去可以成立一个影视公司,或者是收购一个北京的影视公司。这部戏就由这个公司来运作,本人就是票房,你肯定能赚到钱。”
尽管章若曦戴着墨镜,但蓝和建能感觉到她的眼神是什么,于是说:“好啊,回头我咨询一下开办影视公司的事儿,或者是你在北京帮我联系一个没怎么运作的,我收购它。”
“蓝总真是个办事人,走,我们继续走,回头我们细聊聊这事儿。”高中方似乎一下子来了劲儿,几步就走到前面去了。而且,走了不远,他还捡到了一个方便面袋子,很得意地放进自己的搜集袋里去。而蓝和建看看章若曦和杨茜茹,她们还没有捡到任何垃圾。
一干人跋涉了五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午餐地点,除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都瘫倒在沙丘之上。宗欣欣站在高处问:“同学们,大家感觉怎么样啊?”没什么人说话,只有少数人说感觉很好,估计都很累了。倒是赵婕拉着两个女孩子四处照相,摆姿势。那两个女孩子一个是一家旅行网站的CEO叫白兰兰,有几分姿色;另一个是一家国际品牌服装厂的中国区首席代表叫郭卉君,长得一般,却表现出一副能干的样子。她们年龄差不多,好像还有点什么合作,能玩到一起。
王辉在一边喊:“大家抓紧时间吃饭,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吃完了就上路,大家注意要把自己产生的垃圾打包带走。”随后又说,等下他会有神秘礼物送给大家。
章若曦靠在背包上,对蓝和建说:“你就听他吹牛吧,房地产商就是靠吹牛才能卖房子的。”
然而,王辉真不是吹牛,他居然和杨吕成在很短的时间内煮了两锅紫菜蛋花汤出来,招呼大家去吃。
大家都在吃县城买的馕和羊肉、榨菜什么的,一听有紫菜蛋花汤都去抢。蓝和建用行军壶盖弄了两壶盖,把其中一个递给章若曦。章若曦喝了一口,叹息道:“真是无上美味啊。”
蓝和建喝了一大口汤才回答说:“说真的,王辉这样的人常年玩帆船,玩航海,能做出这个一点也不奇怪。”
章若曦向正在给同学们分汤的王辉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感悟地说:“看起来需要对他有个重新的评估了。”
两人向远处望去,风把沙子按照自己的性格雕塑成各种形状,蓝和建有些感慨,对章若曦说:“大自然太令人敬畏了,几千年前,这里或许是森林,甚至是河流。可是,现在只有这漫漫黄沙。”
章若曦叹道:“有时候我在想,人这一辈子忙忙碌碌的为什么呢?这要是成为彭加木也是一种悲壮吧,总算是为事业而死。”
接着队伍又出发,这回走的是一座沙山的山脊,杨吕成将队旗插在背包上,走在最前面,王辉将蓝和建、关长顺、吴政留在了最后,而叫章若曦走在队伍中间,重点照顾廖碧柔、郭卉君和白兰兰等几个女生。吴政显然不愿意跟蓝和建多说话,故意走在最后面,还经常拿着照相机拍照。
蓝和建想起有传言说他跟李丹正打得火热,觉得他有这样的表现也正常。不过,一想起李丹,蓝和建就想起那天自己跟王琴打的出去,结果最后搞得满城风雨的事情,那一定是李丹的杰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对于吴政,蓝和建倒想得很开,人在江湖,不论别人给你热脸还是冷脸,都没关系。现在重要的是欣赏风景、磨砺身心,而非看谁的脸色。
不过再朝下走就更难了,因为开始有人掉队,甚至连王平和秦立武这样的大男人也走不动了。尤其是秦立武,因为脚上没有套雪套,鞋里进了沙子,脚上打了水泡,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很是吃力。
蓝和建将他的东西横起来背在自己身上,因为现在是走在沙山的山脊上,实在没办法搀扶他。即使是这样,秦立武也是有些感动,不时地说一些客套话。甚至还提到了刘思思,说刘思思怎么怎么优秀。蓝和建觉得他有点假,也没跟他说更多,偶尔也照顾一下掉队的王平以及其他人。
穿着一身蓝色冲锋衣的陈烽也掉队了,在沙山的一边坐着,尽量让出山脊叫别人通过。蓝和建走到她身边问:“需要帮助吗?”
陈烽摇摇头,说:“我就是累了,想歇歇。蓝和建,你陪我坐一下吧。”然后看着蓝和建背包上横着的秦立武的背包,问:“这是谁的背包?”
蓝和建说:“是秦立武的,不过陈烽,咱们不能休息太长时间,队伍是一个整体,休息时间长了恐怕会让前面的同学担心。”
陈烽想了想,伸出手:“你拉我起来。”
蓝和建一拉她,陈烽站起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下面很陡,摔下去一定不会有好,蓝和建敏捷地抱住她,即使是这样,两个人也向下滑了有几米,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保持住平衡。或许是陈烽被吓住了,她紧紧地抱住蓝和建有点瑟瑟发抖,让蓝和建嗅到了陈烽身上一股清爽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风吹过,两个人一个激灵,蓝和建松开陈烽,说:“走吧。”
陈烽低声说:“谢谢。”队伍似一条五彩的经幡在沙漠里绵延,或许大家都在专心走路,没有人注意他们俩刚才的一幕。
再往前走,两个人都很沉默。尽管事出有因,但蓝和建心里还是有点忐忑。
“蓝和建,你跟章大明星是怎么认识的?”陈烽忽然问。
蓝和建很随意地回答:“大街上认识的呗。”
“哼,不老实。对了,前一阶段你俩在微博上很火啊,不过,我很是奇怪,怎么那些狗仔队没有把你人肉出来呢?”陈烽回头道。她也是戴着大大的护目镜,脸上围着一条纱巾,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这话倒是提醒了蓝和建。是啊,按理说微博上应该会人肉自己的,可是,后来为什么安静了?看样子是对方收手了。是霍丽干的吗?蓝和建有点吃不准。但陈烽正看着他,他只能含糊地回答:“或许是我没有什么新闻价值吧。”
“也许吧,不过,我总觉得是章大明星人缘好,那些网友放过了你。”陈烽转过身,慢慢地向前走去。望着她的背影移动于流动的黄沙纹理之中,蓝和建忽然莫名地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内容。
一个电话进来,是汤山的,他告诉蓝和建,房地产公司装修那边进展顺利,只是装饰公司又催进度款了。蓝和建很是奇怪,忙问:“我们还欠他们进度款吗?”
汤山解释道:“本来前两天我要找你签字的,可是,你一直忙,现在又出差了,所以就没付。”
“我知道了,你去找朱慧,就说我说的,先拨给他们,回去我再补签。”蓝和建道。既然汤山提到了钱的问题,这就涉及了财务部,蓝和建忽然想起了财务部那个叫陆小路的女孩子,据朱慧说她工作能力很强,是不是该重用一下她呢?
太阳下山之前,所有人都赶到了宿营地。蓝和建是和秦立武最后赶到的,秦立武的脚伤得很厉害,走起路来显得很痛苦。
营地已经开始搭建,五颜六色的帐篷围成一圈,据说晚上有篝火晚会。关长顺和吴政以及两个年轻的有户外住宿经验的同学四处巡视大家搭帐篷的情况,而王辉、杨吕成则在组织一些女同学在帐篷中间的空地上铺上各种垫子准备摆放各种食物。而帐篷后面一块空地上,一些同学正在用户外炊具做饭。
见蓝和建走过来,章若曦过来帮他卸背包,关切地问:“背这么多东西,累坏了吧?”
蓝和建摇摇头说:“还好,磨炼意志嘛。你怎么样?”
章若曦说:“挺好的,还扶了那个叫乌兰的少数民族同学一段,她在草原上生活习惯了,第一次来到沙漠,挺辛苦的。”
秦立武瘫坐在地上,连锁眼镜店的老板张启凡走过来,对秦立武说:“来,我帮你搭帐篷,然后帮你处理一下脚上的水泡,放心,我有经验,包你休整一夜,明天就好。”
穿着一身明黄色冲锋衣的郭卉君端着一杯奶茶走过来,对秦立武说:“来,慰劳一下伤员。”
看着有人照顾秦立武,蓝和建开始跟章若曦搭建自己的帐篷,两人虽然不是户外高手,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经验,所以,很快就把帐篷弄好了。章若曦躺进去,伸着胳膊,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蓝和建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帐篷的四周,生怕没有固定好,半夜起风会将帐篷吹走。他特地支了外帐,如果不这样,很可能会遭遇露水,那就麻烦了,睡袋会湿漉漉的。
高中方现在似乎恢复了体力,不像刚才显得那么疲惫,他正跟班里几个同学在帮厨,切菜的切菜,煮面的煮面,一点没有当老总的架子。说来也怪,这些各大企业里的精英们,平时都人五人六的,现在个个看起来却都很天真,似乎恢复了本性,特别是一个叫张伟高的,居然边炒菜边唱起歌来,水平也还马马虎虎。他一唱,乌兰也跟着唱,整个宿营地顿时欢快起来。
远处,一轮残阳正在缓缓下落,看着那块宝石被沙漠侵蚀,蓝和建忽然有了某种感动。一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不用说,那正是章若曦。
“你在想什么?”
“看着这苍凉的大漠,我莫名地想起未来。未来就是这茫茫大漠,如果我们不想办法一步一步走出去,很可能就是埋骨于这里。”蓝和建回答。
“我们一起埋在这里吧。”章若曦喃喃地说。这话叫蓝和建心里一动,难道她真的对自己动了真情?
“开饭了!”远处有人喊,是王辉的声音。
晚上的伙食很丰富,除了馕、泡面,在县城买的羊肉,居然还有炒洋葱、炸虾片、蒜薹炒肉、茄子炒肉,以及水果沙拉。最令人惊奇的是,王辉还给每个人发了一罐啤酒。这让大家有些意外,王辉介绍说这是杨吕成一个人背上来的。蓝和建不由得多看了杨吕成几眼,心想:我是不是误会他了?
大家欢欢乐乐地吃着饭,都很节省地喝着自己面前的啤酒,就像那是王母娘娘赏赐的玉液琼浆。陈烽走过来,把自己的酒递给了蓝和建,说:“我不喝酒,我的给你吧,感谢你下午救了我。”然后转身走了。
“怎么回事儿?”章若曦有点诧异,问蓝和建。
蓝和建就简单地把下午的事儿说了一下,章若曦听着,皱着眉头,问:“就这么简单?你不是勾引人家小姑娘了吧?”
蓝和建不以为然地回答:“你扯什么呢?我就是抱了她一下,本能反应,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章若曦正想说什么,忽然王辉在那边喊:“章若曦,大明星,你过来,有人要跟你合影。”
章若曦笑道:“合影要收费的哦。”
高中方在不远处喊道:“每人二百五。”大家哄堂大笑起来,乌兰喊起来,嗓门很大:“我先照。”
章若曦捋捋头发,站起身来去帐篷边跟一群人合影。蓝和建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块馕,心想:只有在这样的地方,人们才会创造出这样的食物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月亮和群星已经登场。沙漠里的月亮和星星显得特别的亮,沙漠里特有的凉风也开始刮得大起来,所有的菜里顿时都有了沙子的痕迹。但大家热情不减,跟章若曦合影的、唱歌的、伴舞的,看不出来这些人平时都是大公司的老总。
蓝和建不记得是谁说的——知宇宙深远,不患得患失;知世事无常,不偏执贪婪。此时此景,这话太让他感触。
宗欣欣一直在一边跟王辉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蓝和建也没怎么注意,她是班主任,王辉是队长,商量一些事情是正常的。正在想着,廖碧柔忽然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低声说:“你有笔钱到了。”
蓝和建回答:“我知道了,回头我那边就要开始了。”
廖碧柔侧着身子看着蓝和建,说:“你够神的,这么长时间我们都以为你只是个做家私的,没想到,你不声不响地屯了那块地,而且是洪山路那里人民大厦对面。以前我们一直觉得很纳闷,那么好的一个地方,黄金地段,怎么一直没开发呢?对了,你打算在那里做什么?”
蓝和建看着大家高兴的场面,说:“还没想好,初步打算是做个双子楼,一边做酒店,一边做写字楼,裙楼做商场。”其实,这是章若曦的想法,而且,已经做了个初步方案。
“那块地不小,到时候一定要给我们一些机会啊。”廖碧柔道。
“应该会有机会,毕竟开户行在你们那里啊。”蓝和建回答。
那边有人吵着叫章若曦唱歌,她推辞着,但是,那些人不依不饶。终于,章若曦在另一边唱起来,是一首她演过的电视剧的插曲。她唱歌技巧其实也很专业,只是这里没有伴奏,效果不怎么样。
廖碧柔低声道:“怎么?你跟章大明星还这么热乎?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伤了刘思思?”
“她都和你说什么了?”蓝和建眼睛盯着章若曦。
“她没说什么,可是,她越不说我感到她越痛苦。”廖碧柔低低地说。
“或许你感觉错了,她有她的生活,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只是同学,比较要好的同学。”蓝和建压低声音道。章若曦唱得很投入,声音低沉婉转,在沙漠中显得别有韵味。
廖碧柔用手臂支着身体,在蓝和建耳边说:“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事儿了。我还是要提醒你,即使你对刘思思没感觉了,这个章若曦也不适合你,她这个人就是个是非精,你跟她在一起早晚会弄出一身麻烦。你不要以为上次微博的事情没怎么样就掉以轻心,下次说不上会有什么事情找上你来。”说完,手臂一用力,站起身来走了。
蓝和建扭头看看廖碧柔,她甚至没有跟蓝和建说再见,他注意到,她居然没有穿鞋子,现在是沙漠的夜晚,沙子已经很凉了,她居然不穿鞋子?身体这么好?
章若曦一曲唱罢,赢得了一片掌声。尽管同学们还嚷着叫她唱,她拒绝了,走回了蓝和建身边坐下来。蓝和建递了水壶给她,章若曦看着斜对面正在跟秦立武说话的廖碧柔问:“廖碧柔跟你说什么?”
“那笔钱到了。”蓝和建回答。
“就这些?”章若曦问。显然,她有了某种怀疑。
蓝和建脑子里迅速转了转,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对章若曦讲好,于是回答:“她问我是不是能在这个项目的运作过程中跟她贷点款,我对你的打算不是很清楚,所以就没具体说,可能她有点生气。”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是来勾引你的,勾引不成恼羞成怒。”章若曦似笑非笑。
“你拉倒吧,我有那么抢手吗?”蓝和建明白自己刚才的话奏效了,章若曦没有产生怀疑,于是讥讽着说。
“你这岂不是说我没有欣赏水平?”章若曦绷起脸来。
蓝和建还真让章若曦这句话给问住了,他迅速判断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同时判断这话的真实成分。最后,他低声道:“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尽管是夜里,月光很暗,但章若曦还是低下了头,低声道:“这么多人,你瞎说什么呀?”
蓝和建得意地笑了,只说:“嘿嘿,你也有怕的时候?”晚间进帐篷,两个人并没有怎样,在这样一个隔壁帐篷放个屁都能听到的环境里,他们不可能有那种勇气。两个人甚至没有谈论其他的话题,因为在这万籁无声的大漠里,谈论任何事情都是对大自然的不敬。默默地躺在帐篷里,听着帐篷外舒缓的风声,你就像是融入了世界一样,谈任何的俗事都没有意义。
然而,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章若曦忽然自言自语道:“霍丽这次没来,她应该有一次这样的体验。”
“什么?”蓝和建问。
“没什么。”章若曦隔着睡袋动了一下,把自己从仰卧变成了侧卧。
帐篷里有少许光亮,蓝和建注意到,章若曦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有事啊?”蓝和建用最低的声音问。
章若曦将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高中方提到的影视公司的事儿,我这里有个现成的,用我表弟的名义注册的叫孝成影视传媒公司,回头把它的股权变更了就行,然后你跟高中方操作那事儿吧。”
“你叫你表弟自己操作不更好?”蓝和建问。
章若曦搂住蓝和建,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他操作我不放心,再说,很多人都认识他,宗欣欣还跟他谈过恋爱,不能叫他出面,我怕惹麻烦。”
原来宗欣欣跟章若曦是这么个关系,可是她为什么给章若曦介绍自己,而且章若曦还说她是按照别人的指示?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一起旅行,无论是商业伙伴还是生活伴侣,这一夜,蓝和建几乎没怎么睡,他一直在想:我跟旁边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宗欣欣跟章若曦的关系他算清楚一些了,生活恰似一趟远足,不是一定要经历什么美景,而是在于经过风景时你的心情。章若曦只说了她跟宗欣欣关系的一部分,这让蓝和建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因为他相信,章若曦早晚会对他毫无保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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