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着阮玉环净手的间隔,白锦绣伸手推开了禅堂的窗棂,凝神的看着窗外的雪景,一时间竟是有些恍惚的神色。
“在想什么?”
阮玉环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了白锦绣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一片茫然的落雪。
“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想要找个素净的地方和你问一下,所以,才把你约到这里的。”
这时候,梅花捧了进来,又把禅房里换过了炭的火炉让两个婆子端了上来。
白锦绣等下人把里面安置的差不多了,对莲花说道。
“你和梅花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让外面的人没事也都不要进来。”
阮玉环见状也把自己身边的人挥手遣退了。
白锦绣等下人都走净了,她的身边只留下了个瑞雪,阮玉环的身边也只留了个贴身的丫环后,才缓缓的开口。
“我知道刘家在会郡有一处大宅子要对外出售,我想要那处宅子,你问一下你婆婆要多少银子,我愿意再多出一成,条件是我想让你婆婆替我给她的三妹稍上一封信,替我做一件事情,如果事成了,我另有酬谢。”
“那宅子确是想要往外抵呢,现在府里总是入不敷出,可是,我婆婆又怕公公知晓,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由头,如果是你要的话,这事倒也不算是难了,只是,你让她替你做的又是哪桩事?能对我说吗?”
白锦绣此时并不想把此事说透了,因为成或者不成,她即使是再算计,也总是有偶然的因素在里面,甚至有两分是在赌自己的运气,所以,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事,我不好出面,总要寻个合适的人,但是这件事情成或是不成,对你都没什么影响,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
阮玉环抿了抿唇,看着白锦绣说道。
“若说是别人不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又怎么会不知道,也就是现在这样子了,能再差到哪去,我的吃穿现在都是我的嫁妆,半点也粘不到她家里的东西,就连公中的东西,我也是能不粘就不粘的,哪里又说得上连累这种话,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罢了,我总觉得你回来以后,有些话像不是愿意和我说了,反倒是显得我们俩个人真的是疏远了。”
白锦绣看了阮玉环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想把父亲和这个宅子里的人都移到会郡去,想是搬走了以后这些杂事就会少一些,至于其它的,我现在也只是个想法,等有了些眉目,我第一个告诉了你。”
“你啊。”
阮玉环也不再问,转而絮絮的接了另外的一句话。
“你给我的银子我让丫环收好了,你的心意我也记得了,就连父亲和哥哥那里我也让人一并告知了,他们是男人,而且还是在外面,总好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的话,和他们支会一声,我想总能助上你一二的。你走了这五年,我家里也出了些子事,总不若前些年那么好的场景了,尤其是哥哥从京城里会试回来,一个人颓唐了好一阵子,总算是去年在书院里某了个教习的差事,托人找了门亲事,那嫂子却也不是让人能省了心的,一味的只知道算计着家里的钱财,一个铜子一个铜子的,我现在也懒得回去了。”
白锦绣淡淡的听着,中间没有摇什么话,只是在阮玉环偶尔扫过的时候,能瞧见白锦绣眉间淡淡的一抹心思。
人的心总是偏的,阮玉环不禁想着,如果没有五年前白家出的那档子事,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白锦绣便是自己的嫂子了,哥哥对白锦绣早就有意,虽然只是匆匆的数面,也不过是从她的嘴里知道些事情罢了,可是,每每谈起来方语里却都带着些说不明白的情绪的。
在以前她还没嫁的时候,也试探过两回,白锦绣的意思几乎是明明白白,以至到后来,刘家就只等着白锦绣和父亲从京里探望外祖回来,便上门提亲的,却没有想到造化捉弄,一切都仅仅像是在一夕间都走了模样。
如果没有这些意外了的话,现今就连她也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吧。
唏嘘间,两个人竟是对坐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用过了斋饭以后,原本白锦绣是打算即时就回去的,可是,却发觉阮玉环的脸上有几分流连之色,便即让莲花置了桌椅条案,在院子的厅堂处叫丫环又把几扇门都打开,现因庵堂里就连古琴都是现成的,白锦绣便差了莲花又去前面宁心师傅那里借了来。
“记得以前的时候,倒是常常的摆弄,只是这些日子却是真的荒下了,甚少再摆弄它了。”
阮玉环很喜欢抚琴,记得还是两个人小的时候,白锦绣便时常听她抚弄。
“我也不弄这些实了心的木头怎么就能这么上你喜欢,你且弹上一曲应了景的,也让我憩一下。”
白锦绣自然是看出来了阮玉环眉间的闺怨细愁,可是,如果说劝的话,又一时无从劝起,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仔细的看着阮玉环抚琴。
一时间,门外仍旧是细雨纷纷,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天地间的颜色,只余这一色,连并着檐角,地面,树梢都被厚厚的一层积雪覆罩着,看不见其它的颜色,敞开了门的厅堂之内,一炉燃红了的炭,一袭青色衣裙的阮玉环,虽然不算是绝色,乌云样的发髻上只簪了朵俏色蜜蜡雕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芍药,一时间仿若便离着烟雨凡尘远了许多。
阮玉环抚的是一曲《山居吟》,因为白方也甚是喜欢这只曲子,白锦绣听了两个音便明白了许多,想是少年夫妻便是这样长日的分离,阮玉环的心里的苦只怕远比外面的这些事情要更让她难挨。
“玉环,如果给了你只锦袋,可以装载得了你所有喜欢的东西,你都会装些什么进去?”
白锦绣坐得极闲在,半靠在一方麻制的素垫之上,微眯着眼睛,像是此时,她的全副的精神都在站外的纷纷的雪景之上。
“能有什么,不外乎是些喜欢的东西罢了。”
阮玉环就着白锦绣的旁边坐下,在净过了手以后,在干果盘子里挑捡了个蜜饯,自己吃了后,又捡拾了一颗,递到白锦绣的面前。
“你却为何要这么问?”
“你先告诉我你要装些什么?”
白锦绣接过蜜饯,捏在手里,并没有吃,只是认真的看着阮玉环。
“首饰……”
“如果还能装呢?”
“那就那几件衣服吧。”
“还有?”
“还能有什么,莫不是要把我那几个值钱的罐子再装进去,再没了,你别问了?”
“你的绍郎呢?你就不想?”
“容得我想吗?他的脚下是仕途前程,他的眼里是他的父亲,其次还有他的哥哥,还有那个未成了年的弟弟,我,不过在他的心里也就是那么回子事罢了。”
“是吗?”
白锦绣坐起身,自己倒了杯茶,也给阮玉环倒了一杯。
“如果我把这个袋子烧了,你只来得及捡拿出来一样,你要什么?”
阮玉环当即就乐了,觉得白锦绣问的这知太过没有什么道理。
“当然是银票了。”
“你不要你的绍郎了?”
“他?”
阮玉环似乎是明白了白锦绣和她说这么半天的话的意思了,不禁抬头深深的望了白锦绣一眼,这时候,却是豁然间明白了白锦绣话里的意思。
两人便在此时相视一笑,俱都不说话,却心有灵犀的豁然开阔了许多。
“那你呢,如果是你,你只想要什么?你的爹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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