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创业记-第三十章 玲珑望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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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那是在甘露六年的一个深秋。

    连日来,天空阴沉沉的,秋雨淅沥,连绵如烟,缠绵冷清。冷秋来了,人们翻出秋冬衣物,不想那一日秋风倏尔停歇,晴空万里。

    “你们看,云府上空有异像!”市井里有人大呼一声,继而又成千上万的人跟着大呼。

    隔着一道院墙,外面的尖叫声,春棠听得一清二楚。恰时她从厨房出来,也跟着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云州城云府上空蔚蓝一方,忽而虹光乍现,现出一朵七彩祥云,那祥云逐渐变幻,形成一只七彩凤凰,彩羽华翼,冠世风华。久久不散去。

    天降异象,云州城内万人空巷,纷纷围着云府跪地而拜,焚香颂福。而处于七彩祥云下的云府,无人顾及,因为他们的当家主母,府里唯一的云夫人,今日临产。

    袅袅的檀香在云府外升起,作为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她自是要照顾夫人生产,不能随意走动外出。她端着一盆热水进了产房。

    温暖的产房内,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夫人吃不好睡不着,被折腾得不成人样。此时,她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湿了长长的乌发。两个时辰前,夫人进入有规律的宫缩,频繁的阵痛,令她忍不住咬牙闷哼。

    “快了快了,已经开了三指,夫人您再坚持一下。好好好,看见头了,夫人,就是现在,深吸一口气,来来,用力。好好,呼气,再吸气……”同样满身是汗的稳婆,引导云夫人调节呼吸。

    产房不能呆太多人,以免污了空气,影响小主子。春棠放下热水,就出了产室,在门外听候吩咐。

    门外的云族族长云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云族下一代的未来。

    “哇……”一阵啼哭声从里面传来。

    春棠细心地观察到,云族长打了个冷颤。

    不多久,稳婆抱着个襁褓出来,满面笑容,“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漂亮的千金。”

    什么?云族长像被惊雷击中。“怎么可能是千金,怎么能是千金!”他接过襁褓,亲自查看了一番,果然是个女娃。

    春棠悄悄的瞄了一眼,生的倒是精致,可惜是个女娃啊!

    “还好,还好。”云族长将女娃递给稳婆,擦了擦额头冷汗。“还能再生一个,下一个一定是公子,无论如何都该是个公子。”云族长双拳紧握,相似在自我安慰。

    “啊……”里面云夫人再次痛呼。

    云族长被吓了一跳,暴跳如雷。“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了?”

    今天的意外,将他的神经打击得脆弱不堪。

    又一阵孩子啼哭声响起。

    稳婆又来报喜,“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又得一名千金。”

    云族长双目一愣,呆滞当场。他有些了然,今天他被霉神加持了!

    春棠看着云族长,充满了深切的同情之心。在春棠所生活的世界里,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春棠也是牺牲品之一,早些年她爹娘将她卖进云府,用她的卖身钱给她哥娶媳妇。云族长渴望儿子延续香火的心情,春棠能理解,不过云族长还年轻,夫人的身子也好,他们今后还有机会生多几个小少爷。然而事情并没有春棠想的那么简单。

    云族长得了对双生女的消息,很快传出了云府。围着云府膜拜的百姓皆是一愣,噤若寒蝉。忽然有人大呼,“云族长怎么能生双生儿?”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瞬间,云府双生儿出生,很快将天降异象盖过。

    夫人安全产下两位小姐,云府东府上下皆松了口气。总管给下人们发赏钱,春棠也得了五两银子。这可赶上她半年的工钱了。春棠喜滋滋的想,云族长还是很欢喜两位小姐的,否则也不会这么打赏这么多银两。

    春棠被嬷嬷吩咐去厨房,看看夫人要的鸡汤熬好了没有。春棠听言退出了主屋,在经过西府侧门时听到有二人在说话,他们正在讨论新出生小姐的事,春棠忍不住好奇,猫着腰藏在灌木丛里偷听。

    “听说了吗?云夫人生了対双生,还都是女娃。”其中有一人道。

    “嘿,这么大的消息,能不听说吗!”另一人回。

    春棠屏气凝神,听口音像是西府大房的云阜大爷和云五爷。

    “唉,这下东府可没了继承人。”云五奸笑道。

    “那可不是。”云阜大爷附和。

    春棠听了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要我说,今日这天降异象,并非祥兆,而是要灭东府的意思。”云五得意地说。

    云阜大爷赞道,“有那么点道理。”

    “嘿嘿,老祖宗的规矩可是摆在那。凡继承家业者,只能生育两个孩子。”云五暗笑,“咱们云族,可是对族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财色不可兼得。无论是谁,只要被列为族长继承人,就要在祠堂发誓,只娶妻不纳妾,且还只能生两个。”

    只能生两个?那云族长岂不是不能再要孩子了?春棠顿时感到一股透心凉,如坠入雪窖之中。怪不得云族长咋闻两位小姐出世,一脸哭丧的样子。原来云府是有这么个怪规矩。

    对面二人还在继续讨论,接下的话,让她更加诧异。

    她就说嘛,偌大的云府东府,为什么人丁这么单薄,只有云族长和嫁出去的云裳小姐两位主子。原来这也是有原因的。

    那二人说,为让云族租场能维持只生两个孩子的秩序,老祖宗云笛特意寻了一味神秘药方,名为“换花草”。据传,此秘方从皇族得来。以一药为主,配上七八种草药,可以改变腹中胎儿性别。两百年来,秘方世代相传,云家主均先得子后生女。不想到云鹤这一代,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怎么办?云府未来的日子,可见是要动荡不安!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云族长出了事,他们这些下人怎么能安然无事?春棠惊疑不定。

    “大哥,云鹤生了两个女儿的事,已成定局,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过继呗。从族里边找个好苗子过继给云族长。”

    云五一喜,“哎,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东府可是有两个丫头。”

    “嗨,这多大个事,将一个丫头换出来,不就行了。”云阜满不在乎道。

    云五一拍大腿,“还是大哥你脑瓜子机灵,我这就回去好好教导我家小六,改日送他去东府。”说完,云五就撒开腿走了。

    后面的云阜,冷笑一声,也走了。

    见他们远远离去,春棠才敢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春棠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慌里慌张的跑回主院。嬷嬷见她迟迟才回来,将她骂了一顿,叫她进外室伺候。

    春棠唯唯诺诺的进了外室,恰好见云族长进来。外面云族人惊喜交加,这边云族长却是焦头烂额。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着两个码得整整齐齐的小姐,有种想退货的赶脚。

    云族长来了,那边云夫人也醒了过来。春棠打帘让云族长进了内室,老老实实站在门外,听到他夫妻二人说话。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刚刚生完孩子的云夫人,哭得稀里哗啦。

    “不哭不哭,你还在月子,小心伤了身子。”云鹤也想抱头痛哭。

    “夫君,她们毕竟是我的骨肉,我是无论如何不会遗弃她们任何的。如果你敢偷偷送她们出去,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云夫人抹了一把泪,湿润的眼睛里闪着坚决。

    “看你说的什么话,她们是你骨肉,也是我云鹤的骨肉。”云鹤心疼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似是下定了决心,决然道,“无妨,我云鹤的女儿,有能力继承云家家业。”

    在云族人暗自欢喜,挑选儿子过继云族长之时。云族长早已有了自己打算。

    日子过得很快,云府迎来了两位小姐满月宴。东府流水宴席大摆三天,全云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那日,云族长穿着枣红色的金丝祥云袍在宾客中穿梭,跟在他身后是穿着枣红金丝海棠袍的云夫人,二人眉上皆带喜气,同进同出,恩爱非常,羡煞了不少宾客。

    因为夫人身边一个大丫鬟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小主子,所以春棠有幸抱着小主子见礼。她怀抱中的是大小姐。

    人群涌动,水晶帘掀起,嬷嬷领着他们走了出来。宾客借向他们望来,春棠有些激动。她手中娃娃可是金贵之尊啊。

    云族长携夫人王氏迎过来,众人亦放下酒杯,凑上前瞧。

    群中有人问,“云家主,小主子可有尊称。”

    云族长微微沉思,“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我云鹤次女名玲珑,长女名秋月。夫人这名字可好?”

    云夫人笑着点点头,“这名字很好。”

    云鹤抱起抱起春棠手中的大小姐,高举过头,“诸位,这就是我云家第二十一代继承者,未来的云家家主,云秋月。”

    众人高举酒杯,“恭喜云家主喜得千金!恭喜云家少主!”

    但春棠注意到,西府的那几位爷脸色十分不好。春棠知道,这些人是怒不敢言,面上不动声色,暗地蠢蠢欲动。未来,东府怕要在刀光剑影和阴谋诡计里度过了。春棠怜惜的看着大小姐,心想着大小姐未来要走的路,一定会崎岖坎坷。

    她的估测得没错。满月宴第二日,云族长召集族人,大开祠堂,祭拜先祖,将大小姐立为云家少主,之后连日将她送去极西之巅学艺了,从此背井离乡,十五年未归。

    之后,春棠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担心孩子受到牵连,自请去了乡下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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