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万年前的贺兰城·魔法药剂师

    月光就像最轻盈的死亡，在黑夜里蔓延。星染沉沉睡去，嘴角带着笑意。她梦到自己和爸爸顺利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治好了妈妈的病。一家人在公园的湖畔野餐。

    梦境里也笑着的星染发现身边似乎少了什么人，她侧过头看到月紫夕正在湖水里往更深处走去。

    她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回头。

    星染是被朱丽丽鸟的叫声惊醒的。她从月紫夕走入湖水深处的梦境里归来，看到朱丽丽鸟站在她的脸旁，眸子如同金色的火焰。朱丽丽鸟的叫声里是一段清晰简短的讯息：幽灵来了！

    幽灵？星染想起商队伙计兰洛讲过的贺兰道幽灵军队的传闻。她睡意全消，侧过头往贺兰道看去。在道路的尽头，发光的潮汛沿着贺兰道而来。那不是光的潮汛，而是成群结队的幽灵！

    在贺兰道旁不远处的草地上入睡的人们并没有被幽灵军队的到来惊醒。他们只是在梦中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微微觉得冷。

    星染小心翼翼地趴在朵蓝树的平台边缘，望着越来越近的幽灵军队。借着月光，她甚至能看清楚幽灵军队们骑着的幽灵马以及他们穿着的盔甲拿着的武器。星染在魔法学院的图书馆里见到过类似的制服和武器。这是黑暗帝国在十万年前的黑羽军穿得制服和使用的武器。那些盾牌和宽刃大剑上都镂刻着一片发光的羽毛。

    最引人注目的是为首的幽灵将军，他银发绿眼容貌俊美，骑士着装，披着黑色披风，戴着黑色手套，高贵冷漠。如果不是有幽蓝的磷火围绕着他飞舞，星染会以为他是一个夜行在贺兰道上的高贵骑士。星染想，月紫夕在歌鸟要塞作战时是否也是这样的装束？

    星染的耳边是呜咽的风声，她看着神秘的幽灵军队浮想联翩。

    这十万年前的幽灵军队为什么会偶尔出现在贺兰道？黑羽军是黑暗帝国的禁卫军，他们为什么会整个军队化为幽灵？十万年前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幽灵军队里骑着骨马，幽灵将军微微抬起了头，他似乎发现在头顶的朵蓝树上偷窥的星染！幽灵将军抬起右手，潮水般前行的幽灵军队在瞬间停住了！

    星染的心急速地跳动着。虽然兰洛说过，这偶尔出现在贺兰道的幽灵军队根本无法触摸也对周遭的世界漠不关心，但星染总觉得幽灵将军的视线似乎穿过朵蓝树看到了自己。

    星染屏住呼吸，她身体里原本几乎消失的光明力量似乎受到了幽灵军队的刺激，再度出现并快速壮大，从涓涓小溪变成河流在血管里流动。

    幽灵将军对着星染所在的朵蓝树叹息，他冷漠的面容变得生动了起来。古老的泰坦神语从他的唇中溢出。星染跟随幽灵老师和乌夜阁下学习过一些简单的泰坦神语。神秘的幽灵说的单词是：光明。诅咒。

    幽灵将军的手按在了朵蓝树那宛如蟒蛇般卷曲的根系上，神秘的幽蓝磷火沿着树干极速攀爬了上来。

    当磷火接触到星染的身体，她戴着的手秘银链有白色的光掠过。曾经的血族秘宝，融合了时光之力的手链似乎被幽灵之火激发了神秘的变化。

    星染听到朱丽丽鸟发出惊恐变形的叫声，还听到惊醒的父亲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就这么短短数秒，星染就这么从朵蓝树上消失了。

    星染并不知道，月紫夕此时正在距离她不远的贺兰道旁。他一直观察着幽灵军队，想着如何能够将这支幽灵军队收为己有，却没想到自己会目睹幽灵军队和星染有了接触。在幽灵军队消失之前，月紫夕披着魔法斗篷混入了军队里，和星染一样这么凭空消失了。

    黑夜到白昼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星染发现自己站在古老塔楼的屋顶上，四周不再是茂密的森林而是人烟稠密的城市。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如同封冻的大海。城市带着黑暗帝国固有的优雅的美感，尖尖的屋顶，无处不在的紫藤树上开着粉紫色的花朵，整洁的街道上人流如织。

    这片古老的天空下的一切如此真实。一群绯红的朱丽丽鸟掠过长空，羽翼折射着太阳的光芒，飞行的轨迹藏着自然的真谛。

    幽灵军队不知道去哪里了。星染用力掐自己的手臂，并未从这梦境一般的城市里醒来。当幽灵之火沿着朵蓝树蔓延而上，她似乎被拉扯着坠入漩涡。

    星染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光明魔力在她的身体里运行得越发流畅。每一次呼吸都有大量的魔法元素涌入身体。只是，空间戒指再一次无法打开。她必须离开这里，找到回贺兰道的办法。

    一刻钟后，清秀的佣兵少年星染站在佣兵工会的大厅里，要打听消息还是要在佣兵工会这种讯息流通的地方。

    她对着有着棕色卷发的接待姐姐露出略带羞涩的微笑，“能卖给我一份地图吗？”

    棕发接待姐姐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自主露出甜甜的微笑，“欢迎来到贺兰城，你是要细语森林哪个区的地图吗？”

    星染艰难地问，“这里是贺兰？”不是贺兰道而是贺兰城？

    棕发接待姐姐觉得眼前的少年大约是宿醉未醒，“也许你应该在贺兰城休整几天，看看有没有贺兰城里的简单任务可以接。细语森林虽然对年轻的佣兵很有吸引力，但危险性更高。我看看有什么任务可以推荐给你——”

    贺兰城在十万年以前就被废弃了。如果地点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时间，自己该怎么回到那棵朵蓝树上？

    星染呆滞地站在原地，她喃喃说，“我一定是还在做梦……”

    有人重重地拍了星染的肩膀，“小子，给我让开。”

    星染茫然地侧过头看着身后的佣兵，他棕发碧眼，身材高大，灰扑扑的衣服似乎很久没有洗过，破旧的皮靴上沾着红泥。

    他对着棕发接待姐姐露出讨好的笑容，“伦琴，能帮我看看我这袋火牛角值多少星币吗？

    伦琴摇了摇食指，“海利，给我排好队。”

    伦琴看向星染，“这里有一个一星级任务。帮助凤凰花街区的绯羽少爷找到失踪的风猫，报酬是一个星币。你愿意接吗？”

    星染茫然地点头，她从巨大的震惊里还没有恢复过来，脑子仿佛被冻住。虽然有过在千年之前的水晶之城短暂生活的经历。但十万年太漫长了。此时的黑暗帝国建国不足三百年。

    拿着伦琴免费提供的城市简易地图，星染终于找到了凤凰花街区。这里并不是富人区，居住的大多数是略有家产的商人，比星染之前在夕城居住的星云街繁华很多。

    星染逐渐接受了自己来到十万年前贺兰城的事实，她清理了自己挂在腰上的钱包，里面有十来枚星币。大量的星币和食物都放在如今无法开启的空间戒指里。她确实需要以佣兵的身份接一些任务，赚钱养活自己，然后寻找回到那棵朵蓝树的办法。她想，父亲一定很担心自己。父女俩好不容易碰面，前往死亡之海，却在贺兰道上就这么分开了。

    凤凰花街区到处都开着火红的凤凰花，热烈奔放的花朵带着热带水果的甜香。星染站在街旁一栋房屋的门外，反复核对门牌号码，然后敲了敲门。

    灰白色的木门被人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

    脸色苍白的女佣警惕地询问，“你找谁？”她站在屋子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咳嗽了好几声。

    星染回答，“我来帮助绯羽少爷寻找失踪的风猫。绯羽少爷在佣兵工会发布了任务。”

    女佣丽丽打量星染，然后打开门让星染进门，“蓝蓝失踪一天一夜了，它是绯羽少爷的心肝宝贝。绯羽少爷现在不在家，他去探望哥哥绯南去了。”

    星染走进绯羽家，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屋子，地板上铺着灰绿色的毯子，复古的家具和装饰品别有一番风味。楼梯旁的墙壁上挂着的不是历代男主人的肖像画，而是风猫蓝蓝的画像。很显然，绯羽少爷是一位重度猫奴患者。

    风猫蓝蓝是一只白猫蓝眼的风猫。风猫性格温和，仪态优雅，它们的智商和三四岁的孩童差不多。据说风猫的祖先是生活在细语森林深处的风豹，但长期的驯化让现在的风猫没有了野性和魔力。

    星染坐在椅子上询问丽丽，“蓝蓝到了发情期吗？”处于发情期的猫通常都喜欢跑出去寻找自己的爱情，顾不上猫奴。

    丽丽摇头，“蓝蓝非常胆小，不喜欢出门，也看不上那些血统不纯的野猫。”

    星染询问了一些和蓝蓝有关的问题，看了看屋子各处，让丽丽把蓝蓝睡觉的那块小毯子找了出来，“我需要一个安静独处的空间来思考。”原本以为只是一星级的寻找跷家风猫的任务，如今看来并不是这么简单。

    丽丽把杂物间打开，她可不会让年轻的佣兵在主人的书房里独处，谁知道这些低级佣兵会不会偷窃财物。

    星染坐在没有窗户的杂物间里，背后的架子上是摇摇欲坠的旧家具，脚边还有几罐散发着淡淡异味的酱料罐。她将杂物间的门反锁，脑海里掠过刚才检查整栋房屋的画面。壁炉一侧角落里深深的抓痕。二楼窗台外侧不起眼的一团黏液。书房里全新的地毯。

    星染拿着蓝蓝的毯子，手心有淡淡的白光涌出。重获力量的感觉让她露出微笑。自己身体里的光明魔力虽然只有一点，但这说明自己并没有完全丧失魔力。在这陌生的贺兰城，实力才是唯一的依靠。她看到了蓝蓝的虚影。可爱的有着白色长毛的猫咪踏着雾气而来。它生活在绯羽家，美丽脆弱高傲，偶尔向主人撒娇，矢车菊蓝的眼睛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宝石。

    星染手指微动，落满猫毛的毯子上升起了风猫蓝蓝的幻影，这种微妙的魔法波动产生的幻影只有星染能看到。

    星染打开门，没有听女佣的唠叨，跟随幻影走到了绯羽少爷的卧室前。

    蓝蓝的幻影没入木门，星染让丽丽打开了门，她看到风猫蓝蓝站在床边的地毯上旋转了一圈，然后消失不见。

    星染走到床边伸手去掀地毯。

    丽丽不高兴的阻止星染，“你干什么？别把绯羽少爷的卧室弄乱！”

    星染徐徐站起身来，温和地说，“那我回一楼的会客厅等绯羽少爷回来。”就在丽丽阻止她的时候，她看到丽丽衣领缝隙里的脖子上有淡淡的血迹。

    星染询问，“蓝蓝失踪前，这栋屋子里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吗？”

    丽丽苍白的脸上那双棕色的眸子有着迷惑，“我不太记得了，我生病好几天了，一直躺在床上。要不是吃了绯羽少爷给我的药，我还起不来呢。”

    谈话里，她提及她卧病在床，吃了绯羽少爷给他的药才好了许多。难道绯羽少爷才是深藏不露的资深血族？

    “丽丽，寻找风猫蓝蓝的悬赏是谁在佣兵工会发布的？”

    丽丽回答，“是管家扶幽，他外出办事还没回来。”

    星染点了点头。一个星币的任务并不能让魔法师或强大的佣兵心动。管家扶幽很可能只是以为风猫蓝蓝就在凤凰花街区的某个角落里。

    星染坐在一楼的会客厅里等待，丽丽并没有殷勤招待星染，在叮嘱星染不要去二楼后就离开了会客厅。

    星染好奇地打量身边的一切。十万年前的贺兰城古老而优雅，魔法器具并没有运用于中产家庭，即使这里的空气中魔法元素更加活跃充沛。

    星染在会客厅的墙壁上看到了不少油画，油画大多描绘的是瑰丽的风景。架子上摆放的一件铜盾引起了星染的兴趣。铜盾上有着黑羽家族的印记，羽毛的浮雕。

    星染初步猜测自己是被幽灵军队为首的那位幽灵将军用魔法带到了十万年前的贺兰城，那么也许找到这位幽灵将军就是她回到那棵朵蓝树上的关键。一支黑暗帝国的黑羽军在十万年前全部变成幽灵，这样耸人听闻的故事并没有在帝国正史里有任何记载。

    星染在魔法学院图书馆里并没有很仔细地阅读十万年前的帝国历史，十万年前的过去，比一个世界的距离还要遥远。

    星染看着自己戴着的秘银项链，没想到自己又和血族扯上了关系。血族在星愿大陆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黑暗帝国建国之前。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书上提过血族和暗黑法师的几次战争。血族不满足于猎食普通人类获取血液，盯上了黑暗神殿选出的拥有魔法师天赋的孩子们。这样的冒犯让魔法师工会发起了清洗血族的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

    星染穿过大厅，打开门，她的视线凝固了几秒，然后露出微笑，“请问是绯羽少爷吗？我叫星染，接到了佣兵工会发布的一星级任务，帮助您寻找风猫蓝蓝。”

    星染努力控制自己的神情。绯羽的模样和绯夜有七八分相似，黑发黑眼的他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绯这个姓氏并不常见，难道绯羽是绯夜的祖先？这种古怪的猜测让星染内心的情绪复杂。

    绯羽点了点头，一边走进屋子，一边对星染说，“你好。应该是管家扶幽在佣兵工会发布了任务。风猫蓝蓝失踪了一天一夜。但是我吹了猫哨，蓝蓝也没回来。”

    绯羽的神色有些疲惫，依然彬彬有礼。丽丽看到绯羽少爷归来，殷勤地准备了奶茶和点心。

    绯羽打量丽丽，“你看起来好多了。”魔法药剂对丽丽的作用看起来不错。他没想到管家扶幽居然去佣兵工会挂了悬赏，要是佣兵在家里遭遇意外就麻烦了。

    丽丽羞涩地低下头，“绯羽少爷，您给我的药水很有效。”

    星染喝了一口香甜的奶茶，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早餐。她毫不客气地吃着小点心，无视丽丽鄙夷的视线。粗鲁的佣兵和她爱慕的绯羽少爷比起来就像是尘埃。

    绯羽问星染，“你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星染茫然地抬头，手上还拿着咬了一口的小点心，“没什么发现。看来我没办法完成任务。”

    就在这个时候，丽丽闻到了奇异的甜香。她的鼻翼微动，惊讶地发现这甜美的香气来自她瞧不起的佣兵少年。

    绯羽仓促地和星染告别，“既然无法完成任务，你还是抓紧时间回佣兵工会接个新的任务吧。”

    星染放下奶茶站起身来，“实在抱歉。”她可不想和血族有什么接触。绯羽少爷似乎知道女佣丽丽已经成为血裔，唯一的疑问是，他是不是血族？

    就在这时，露露抬起头来，她的眼眸化为血红色，扑向了星染！

    贺兰城正午的阳光猛烈，似乎能驱赶人的内心的黑暗。柔和的风吹过城市的每个角落。神秘的年轻魔法师走在贺兰城最繁华的街道，将十万年后绝迹的魔法药材一一购买。他的脸似乎笼罩在迷雾后，没人看清他的模样。

    月紫夕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幽灵军队一起来到十万年前的贺兰城，他的空间戒指是矮人打造的顶级魔法物品，镂刻着时契族的密纹，所以即使时空错乱也能照常打开使用。

    月紫夕的身体已经完成了魔化，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饥渴地吸收着空气里的魔法元素。他的身体并没有兽化的迹象，魔王的血脉让他拥有更为强大完美的肉体。他属于魔族的气息也完美地藏匿在体内。

    月紫夕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原本毫无波动的心湖似乎发生了新的变化。原本彻底冻结的感情因为时光之力变得有了融化的迹象。此时此刻，他有些担心星染是否平安，是否和自己一样来到了十万年前的贺兰城。

    身为黑暗帝国的王储，月紫夕对帝国历史的研究显然比星染深入。他清晰地记得这几年正是血族在夕城周边猎杀人类的活跃期。星染拥有纯净的光明魔法师的体质，她的血液对黑暗生物来说极具吸引力。

    月紫夕心中有些不悦。母妃在死之前和恶魔做了交易，让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魔族血脉和人族血脉的完美融合。但他并不喜欢别人操纵他的情感和性格。

    意外来到贺兰城是命运的馈赠，这里有大量在十万年后绝迹的魔法药材和魔法矿物。此时，魔族远征军蓄势待发，自己也许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唯一不确定的是，自己能否找到回贺兰道的方法。

    月紫夕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看来自己一掷千金买魔法物品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月紫夕离开繁华的大街走在曲折的小巷里，他的视线不时在民居外的花圃里停留。一些珍贵的魔法植物居然并当作普通的花草种植在无人守护之处。

    月紫夕渐渐走到荒僻简陋的窄巷，毫无疑问这里应该已经属于贺兰城的贫民区。无色无味的烟雾笼罩住了整个窄巷，它能够让魔法师暂时无法运转魔力。一个强壮的佣兵和一个穿着黑袍的魔法师穿过烟雾，他们甚至没有隐藏面容，就这么出现在月紫夕的面前。

    “交出你身上所有的星币和你的魔法物品。”大胡子佣兵已经把月紫夕当作可以肆意欺凌的肥羊。

    月紫夕站在原地，露出冰冷迷人的微笑，“我正想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城市的一切。希望你们的灵魂能给我提供足够的讯息。”

    一刻钟之后，月紫夕换上打劫他的魔法师的衣袍离开了窄巷。巷子里空荡荡的，打劫他的人已经永远地消失了，飞灰湮灭。

    月紫夕去了凤凰花街区，那里没什么魔法师居住，住的大多是有些身家的商人。凤凰花街区旁有贺兰城最大的花市，贩卖来自各国的魔法植物和一些普通的观赏植物。月紫夕打算在凤凰花街区购买一个小庄园，收集有用的魔法药材和魔法矿物。

    很快，月紫夕就找到了满意的住处。管家扶幽为他的主人出售一个花市旁的小庄园。在市政大厅办理好相关手续后，月紫夕就拥有了小小的花木扶疏的庄园。

    庄园八成的土地上都种植着萤姝花，这种花朵的精油能够调制出贵妇们趋之若鹜的香水。夜晚来临时，萤姝花的香味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吸引夜光蝴蝶，呈现出美妙浪漫的夜景。

    庄园的房屋只有一层，尖尖的屋顶如同鸟儿的羽翼，宽大的卧室和书房颇受月紫夕的喜爱。他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十万年的时光并没阻隔他内心的野望，魔族掠夺土地的欲望让他原本平静的心发生了变化。

    月紫夕的视线落在了窗台上，那里的花盆里开着幽蓝色的花朵。不知道星染是否也在贺兰城？她现在怎么样了？月紫夕无法理清自己对星染的感觉。他记得他和她之间所有的事情。魔化突然发生，沸腾如岩浆，吞噬了他对她的感情。他并没有变成毫无感觉的怪物，只是那份记忆不再重要。

    一个人无法和一个世界比较。

    同样在凤凰花街区，绯家的屋子里，变成血裔不久的女佣丽丽扑向了她的第一个猎物。一个上门寻找风猫的低阶少年佣兵。绯羽少爷在关键时刻一拳打晕了丽丽，用绳子把她绑了起来。

    绯羽和星染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安静。

    绯羽的脸上是愧疚的神情，“对不起，我原本以为她不会发作。”他是一个魔法药剂师，前不久发明了能够压抑血族吸血欲望的药水。药水的效果小范围试用后证明有效。丽丽几天前去郊外被血族袭击，绯羽救了她，但她已经被血族感染开始了转化。绯羽希望自己调制的药水能够挽救丽丽。

    星染看着绯羽，“道歉似乎不能了结此事。你在家里藏匿血族？还是说你就是血族？”

    绯羽掏出自己的魔法药剂师徽章，“我是一个三阶魔法药剂师，一直在研究压制血族吸血欲望的药剂。丽丽是一场血族袭击事件的幸存者，但她忘记了发生的事情。风猫蓝蓝失踪也是因为丽丽，丽丽隐瞒了被血族抓伤的事情，回到家后，她袭击了蓝蓝。蓝蓝就死在我房间的地毯上。露露喝下抑制吸血欲望的药剂后也非常后悔，以至于她的记忆变得混乱。我们不想让管家伤心，所以说蓝蓝离家出走了。”

    星染放松了下来，她并不想暴露自己的力量。孤单出现在贺兰城的她不得不谨慎小心地生活。

    绯羽打量着星染，“既然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雇佣你帮我工作，酬劳一定会让你满意。”眼前清秀的少年佣兵在丽丽变成血族时并没有惊慌失措，他到底是吓得愣住了，还是根本不惧怕丽丽？

    星染的脑海里是风猫蓝蓝和绯羽相处的画面，蓝蓝的记忆里，它的主人总是那么温柔细致。

    星染微微一笑，“这份工作包食宿吗？”

    绯羽愣了愣，俊美的面容上是无奈的神情，“当然包食宿。开始工作吧，我们一起把丽丽送走，她居然袭击你，看来她已经变成危险的血族而且无法压制自己的食欲。我只能把她送到魔法药剂师协会监禁起来。”

    星染看着绯羽，透过绯羽看着她认识的血族绯夜。虽然隔着十万年的时光，但星染隐约觉得绯羽和绯夜之间用着某种神秘的联系。绯夜似敌似友，却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绯羽将丽丽抱上马车，“你知道怎么去飞霞路吗？”

    星染摇了摇头，可怜巴巴地回答，“我才来贺兰城不久，不认识路。而且我不会赶马车。最重要的是，我还没有住的地方也没什么钱。你不会因此不再雇佣我吧？”

    绯羽叹息，声音有些微弱，“我来赶车，你在马车里面守着丽丽。”他现在觉得刚才星染面对血族的镇定自若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飞霞路并不远，这里有大片产业都属于魔法药剂师协会。绯羽就在这里工作，调制魔法药剂提供给魔法师们使用。飞霞路被漫天飞舞的花朵包围着，这里生长着好几株千年飞蝶树。花期来临时，花儿们总喜欢飞离枝头在街道上盘旋飞舞，然后夜晚时再飞回枝头。

    粉色的花朵如蝴蝶一般翩然飞舞着，飞霞路的建筑并不高，被高大的树木掩映，只露出一角飞檐，静谧如画卷。

    星染从马车的窗户往外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注视着清醒过来的丽丽。丽丽血红的瞳孔呈现不规则的星形，原本是普通人的她拥有了猛兽的力量，要不是绳子足够结实，她很可能已经挣断绳子逃走了。

    丽丽闻着星染的气息，身体里的血族病毒发生微妙的变化，进化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着。这个人的血液能够让她成为更高阶的血族！

    丽丽的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她身上的绳索在瞬间断裂，她扑向了近在咫尺的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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