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赵小明匆匆赶回刑警队,“马队,乔汉私宅的搜查令被驳回了。”
“驳回了?为什么?”马元一跃而起,瞪着赵小明,“张局怎么想的?”
“他们认为乔汉是归国侨商,前段时间又刚刚大力投资银港的教育事业,是慈善家,公众人物,要慎重。”
马元猛地一敲桌子,“慎重慎重!”
何毓倒了杯水给马元,“不要急,只要我们找到乔汉,一切就迎刃而解了。马队,这是乔汉在银港的所有人际关系,我们分析他最有可能去的是这几处,你看看怎么样?”
马元努力忍住脾气,接过何毓手里的文件,仔细地看着。
“何毓,你来一下。”孙玲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笑着跟众人打了招呼,拉着何毓出了门,来到了天台。
“何毓!好啊你!藏得够深的。”
何毓不明所以,“怎么了?什么事啊?”
孙玲猛地挠挠她的痒痒,弄得何毓直求饶才停了手,“还什么事?下个月都要结婚了,你预备什么时候才通知我?你到底有没有拿我当朋友啊?”
何毓低头一笑,“你知道了?对不起,最近太忙了,也没顾上跟你说。我道歉!”
“光是道歉就够了?你得请客!”
“好,我请,一定请,不过,在海悦大酒楼我可请不起。”何毓笑着说道,引来孙玲再次给她挠痒痒。
“谁要你在那儿请啊,我要吃你妈做的。对了,那个赵雨,我到现在都还没见过呢,到时你得把他叫上。”
“好好,都依你,都依你。”何毓被她挠痒弄得乐不可吱,停不下笑来。等到她好不容易停下笑回到办公室,却不见一个人影。刚刚都还在,怎么都走了?
何毓椅子还来不及坐热,李正进了门,后面跟着马元他们。何毓赶忙起身要打招呼,却见他一脸严肃敬了个礼,道:“何毓同志,有些事情需要你做出解释。在这之前,请你交出你的佩枪和手拷。”
何毓丝毫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服从命令,怔怔的,依言交出枪,交出手拷。
“带走!”
李正一声令下,何毓被隔离审查。
在审讯室里,何毓整整等了一个下午。在这段时间里,何毓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到晚上八点多,审讯室的门终于开了。马元带着赵小明进了门,面无表情,坐到了她对面。
“何毓,实在抱歉,我帮不了你。”马元眼里盛满歉意,这让何毓很意外。他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放到桌上,“这是在你手机里发现的短信。”
何毓拿起那张纸仔细地看着,近十条短信内容,都是从她的手机发出去的,而接收的号码是她不认识的一个号。
“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近期你最好不要在公众场合露面。”
“想办法出境,你已露馅。”
“城东高速路口已布控,勿走此道。”……
“请问这个号是谁的?”何毓指着那个接收号问,马元皱皱眉,“是乔汉,那个归国侨商。”
何毓明白了,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静静地看着马元,想读懂他的神情,却无从了解。
“马队,你是怎么想的?”
马元一脸凝重,“我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你得对这些短信做出合理的解释,必须合理,否则,你会有麻烦。你是警察,你知道这麻烦有多大。”
何毓心里一急,她能怎么解释?还要合理?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能怎么解释?
“怎么?连这些短信你都解释不了吗?那这个呢?”马元又拿出一张纸放在何毓面前。何毓看着马元已微怒的面容,拿起了那张纸,是她的银行存折信息,就在今天下午,她的帐户突然多了20万块钱!20万!何毓的心猛地一震。
是个阴谋,有预谋的,有计划的。只是,她的手机,她的银行帐号,对方是怎么得到的?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害她?这些事情是多么严重,简直没有预备给她留活路。会是谁呢?是她抓住的犯人?或是犯人的同伙?
有可能,都有可能。那要怎么办?毫无转机了吗?这些证据的后面,有没有什么破绽呢?
“何毓,你真的没什么要说的吗?要知道,这些东西足够毁了你!你一定要想清楚,一定要想清楚!”甩下这些话,马元拂袖出了门。
已经三天了,何毓被关起来已经整整三天。在这三天里,她的脑子从来没有闲过,一直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她甚至想起订婚宴上的闹剧,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
家里人来看过几次,都被请了回去不准探视。赵雨整天都守在刑警队,求刑警队的人让他见未婚妻一面,还是被拒绝了。
这是第三天的夜里,已经两点多了,何毓依旧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陷入深深的思考里。
那一轮明月,静静地看着人世的浮华喧嚣,看着人世的爱恨情愁,它是否在用自己的阴晴圆缺的方式,来见证人世间数不尽的聚散两匆匆呢?月到中秋分外明,心到中秋却格外痛。是啊,明晚就是中秋节了呀!
那一轮明月,朗朗的,是想抚慰每个游子的思念的情怀吗?是想给那些工作忙碌、远在异乡、无暇回家的人思乡怀亲的一种慰藉吧,或是给急忙赶路的游子和旅人照亮前行的路吧?可是,为什么不给此刻的她带来一丝丝的希望?
门上的小窗里,马元出现在那里。“何毓,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何毓转头看着他,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似乎难以启齿的样子,“你未婚夫……”他顿了顿,何毓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门口,盯住他的脸,“他怎么了?”
“他被车撞了,就在六个小时前。”
何毓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严重吗?他现在怎么样了?你快说呀!”
“经过四个小时的抢救,他还是没有醒,到现在仍旧昏迷着。”见何毓虚脱在地,马元赶忙道:“你也别太着急,说不定明天早上就醒了呢。做人要乐观点……”
马元还说了什么,何毓完全听不进去。她陷入了万箭穿心的痛苦里,心里充满了挫败感,无力感。在这深夜,她心碎而无助地低喊:“天哪!救救他!救救他!”
等不到清晨的来临,何毓用力敲打着铁门。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有人来了,是赵小明,今天是他值班。他面无表情看着何毓,“什么事?”
“麻烦你叫一下马队,我找他有事。”
“马队还没来。”甩下一句话,不见了。
何毓等着,心急如焚地等着。九点的时候马元终于出现了。
“马队!求你想想办法,我要出去!我一定得出去。赵雨生死未卜,我必须去看看他!求你!”
马元静静地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对不起,这个我帮不了你。你的问题还没有交待清楚,还不能出去,也不能保释,这些程序你是知道的。”
“我要交待什么?谁又向我交待?”何毓急了,“我的未婚夫还躺在医院里不知死活,你让我交待什么?”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件案子从头至尾我们都是一起查的,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阴谋,这是陷害。你认定我会为了二十万出卖自己的信仰吗?你认定了是不是?”何毓越说越急,“别人不相信我,连你马队也不相信我吗?你们到底要我交待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查这20万是谁打进我的帐户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查查那个打电话的女人是谁?却在这儿瞎折腾。”
马元一动不动,怔怔盯着何毓。
“那个户头我们查过了,正是乔汉。电话号码是公用电话亭的。何毓,你必须想仔细了,一切证据都指向你,这次很麻烦。”
何毓摇摇头,“对不起,我说远了。马队,算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就一天,我去看看他就回来。我保证不给你惹麻烦行吗?求你!”
马元怔怔地看着情绪激动的何毓,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何毓不知道自己这一整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吃不下,喝不下,一直盯着小窗,她盼着马元会在那儿突然出现,给她带来好消息。可是,一天的时间过去了,马元始终没有出现过。
窗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下碎了天空,无尽的阴霾遍布何毓的天空,心情也如雨滴般散落飘零,苦无所依。抬头望去,风雨飘渺,细雨如烟雾般氤氲开来,透过雨雾眺望外面,小小的窗,外面的一切模糊不清,迷茫一分、尘土两分、流水三分,雨,似雨非雨,点点伤心泪,滂沱到梦里,无可奈何……
办公室里,马元靠着椅背,把自己淹没在一片烟雾缭绕里。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他这样坐了不知多久。夜幕已经降临,雨滴打在石阶上,让他的心更添烦乱。
“马队?你怎么还不回去?”是队员小惠,今天轮到她值班。她手里拿着一盒饭,应该是从家里带的。她笑着来到马元身旁,把饭盒放在他面前,“我猜你一定还没吃饭,今天可是中秋节呢,真是不会照顾自己。给你,这是我妈做的红烧肉,还热着呢。”
马元摇摇头,依旧抽他的烟。
“马队,我知道你在烦什么,其实这几天大家都挺烦的。你说何毓,平时看着那么不错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人哪,还真是不可貌相,我刚听说的时候,也真的吓了一大跳呢。”
马元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你快吃点吧,再烦也得吃饭呀。平时就不懂照顾自己,都快八点了,快吃点吧。”小惠端起饭盒举到马元眼前。
马元猛地坐起,差点撞翻小惠的饭盒。他皱紧眉看着她,好半天没说话,突又迈开步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的马元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悄无声息来到关着何毓的房门外,偷偷从小窗口向里张望。只见何毓静静坐在地板上,仰着头看着高窗外。她在看什么?马元无从了解,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灯光下那个瘦弱的背影,心里被一种怜惜涨得满满的。
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心里的那个声音清楚地告诉他。是的,聪明如她,怎么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手机里留下短信内容,还在最不该的时候收下20万,就算她真要这样做,也不会这么笨。
没有错!马元心潮澎湃,感觉浑身有了劲。他转身出了刑警队,直奔李正家。
李正老婆是纱厂工人,今晚加班不在家。李正和儿子小亮正简单地吃着鸡蛋挂面,看样子是李正好不容易才做上的。饭桌上,胡乱摆了几个塑料包装的月饼。马元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晚饭。
“李队,何毓的事我觉得我们有欠考虑。你不觉得这些天的事情有点蹊跷吗?”
李正递给马元一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说说看,怎么个蹊跷?”
“我和她共事三年多的时间里,她的聪明,她的身手,都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别说女的,就是个男的,也比不上她。就是这次的大学女尸案能这么快破,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她的睿智和细心。”马元抽了口烟继续道:“即使她真的要贪下这20万,凭她的聪明,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吗?李队,我觉得我们应该查查这些事情的背后,这很可能是一场阴谋,很明显,都是冲着何毓来的。别忘了,我们都是警察,我们都曾经抓了无数的罪犯,这些人,就不会有一两个来报复的?就说六年前小亮被绑架的事,其实都差不多。”
李正慢慢点点头,不由看向自己正吃饭的儿子,“你说的没错,这就是我们做警察的难处。这样,你先回去,我明天一上班就去找张局。”
“你能现在就去吗?”
“为什么?哎我说马元,刚说了警察的难处,你怎么连个晚饭都不让我吃得安生?你还有没有良心哪?”
“李队,何毓的未婚夫昨天被车撞了,到现在都没有醒。”
“噢?”李正一脸惊讶,“这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哎我说马元,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我到缉私队也只是借调,别以为自己已经成了老大了啊!”
马元扑哧一笑,“是是,您永远是我们刑警队的老大!”
李正一捶马元的胸口,笑了。正这时,马元的电话响了,是办公室打来的。
“马队不好了!何毓跑了!你快回来吧……”
“什么!”马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看着李正,“何毓跑了?”
李正眉头一皱,猛地踢了下茶几,“这个何毓!真是笨!你刚还说她什么来着,聪明?我看她是天下第一号的笨蛋!”他来回踱着步,“你说说你说说,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这一跑,那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不就是‘畏罪潜逃’嘛!”
马元也乱了心神,难以理解。
“你派人去找啊!”李正发了怒,“她肯定是去看她那个未婚夫了。务必要封锁消息,不要传到别人耳朵里,最好能在明天天亮之前找到她,那我们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马元怔怔看着李正。“愣着干嘛!快去啊!”
“噢,我去,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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