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用得着。你还不如问问你自己,你这是怎么说的;这种事你真是一窍不通。他非得有一条绳梯不可;人家都有嘛。”
“好吧,”我说:“如果有这种规矩,他非要一条绳梯不可的话,那也行,就给他一条吧;因为我决不愿意违反规矩;可是,汤姆·索亚,有一点你可得明白——咱们要是打算把咱们的床单撕碎,给吉姆做绳梯,莎莉阿姨问起来可没法儿对付,那是明摆着的。要是照我的想法,弄个胡桃树皮做的软梯子就不值什么钱,也不糟蹋什么,并且也照样可以装在一个馅儿饼里面,还可以藏在草垫子底下,跟你做的布条子绳梯一样;至于吉姆呢,他是没什么经验的,所以他也不管那是什么样儿的……”
“啊,瞎说,哈克·费恩,我要是像你那么糊涂的话,我就不会开腔——我可决不会胡说八道。谁听说过一个重要的政治犯用胡桃树皮做的绳梯逃跑的?,那未免太可笑了。”
“那么,好吧,汤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可是你要是肯听我的话,那就让我去从晾衣服的绳子上弄一条床单下来吧。”
他说那也行。这么一来,又引起了他一个新的主意;他说:
“另外还要弄一件衬衫。”
“咱们要衬衫干吗,汤姆?”
“要拿给吉姆在那上面写日记呀。”
“写你奶奶的日记——吉姆根本就不会写字呀。”
“他不会写又怎么样——咱们要是拿一把旧锡调羹或是一块旧铁箍磨一磨,给他做一支笔,他总可以在衬衫上画一些记号,不是吗?”
“嘿,汤姆,咱们可以从鹅身上拔下一根毛来,给他做一支更好的笔;并且做起来还更快哪。”
“你这傻瓜,犯人的监牢旁边哪有什么鹅,让他去拔下毛来做笔呀。他们能够弄到手的只有那些铜烛台什么的,都是些挺硬、挺结实、挺费劲的东西;他们得花好几个星期、好几个月的工夫,才能把它磨好,因为他们只能在墙上磨。他们就是有鹅毛笔的话,也不会使它。那是不合规矩的。”
那天上午,我从晾衣服的绳子上借到了一条床单和一件白衬衫;后来又找到了一只旧口袋,把它们装在里面。
啊,我把话说岔了;那天早上我们一直等到大伙儿都干各人的活儿去了,院子里连人影儿都没有了,汤姆才把口袋背到那斜顶的棚子里去,我就站在几步以外给他放风。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我们就到一堆木头那儿坐下来商量。他说:
“现在什么都安排好了,只缺家伙;不过那倒是好办。”
“家伙?”我说。
“是呀。”
“干什么用的家伙?”
“挖洞使的嘛。咱们总不能用嘴啃个洞放他出来,对不对?”
“那些坏了的旧铁镐什么的,拿来给一个黑人挖个洞,让他出来,那还不挺好吗?”我说。
他掉过头来冲着我,摆出一副可怜我的样子,简直叫人委屈得直想哭;他说:
“哈克·费恩,你可听说过,一个犯人有铁镐和铁锹,连各式各样的新式家伙都一套齐全,放在衣柜里,拿来挖洞逃跑,有这样稀罕的事吗?我还要问问你——要是你还有点儿脑筋的话——要是照你的办法,他还有什么机会成个英雄好汉呢?哼,那还不如干脆叫人家把钥匙借给他,打开锁出来就完了。铁镐和铁锹——哪怕是个国王,人家也不会给他这些东西呀。”
“那么,”我说:“咱们不要那些铁镐和铁锹,到底要什么呢?”
“弄两把长刀子来就行了。”
“拿来在那小屋子墙脚底下挖洞吗?”
“是呀。”
“哎呀,他妈的,那才傻哪,汤姆。”
“不管怎么傻,反正没关系;这究竟是正当的办法——这是老规矩。另外可没有旁的办法,我从来没听说过;凡是谈到这些事情的书,我全都看过了。人家总是使刀子挖洞出来。”那么他下一招就会在报上给吉姆登个招领启事,或是用个别的什么办法。所以咱们尽管应该多挖些时候,可又不能冒着险干。照理说,我想咱们应该挖它两年才成;可是不行。眼前的事情简直捉摸不定,我主张这么办:咱们马上就认真挖,越快越好;挖完之后,咱们自己心里就只当是挖了三十七年好了。那么,一听风声不好,咱们就趁早把他弄出来,赶快把他带走。对,我想这就是顶好的办法。”
“好吧,我现在就赶快走,去偷两把长刀来。”
“偷三把才行,”他说:“咱们得拿一把来磨成锯子。”
“汤姆,我想提一提,可不知合不合规矩,犯不犯忌讳,”我说:“那熏肉的屋子后面的护墙板底下,正好插着一条长了锈的旧锯条呀。”
他显出很不耐烦的样子,还有点灰心,他说:
“哈克,要教会你干个什么事情,简直是白费劲。快去把刀子偷来吧——要三把。”我就照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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