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克,我们早没想到,真是傻透了!我敢说我知道吉姆在什么地方。”
“怎么!在哪儿?”
“就在浸灰桶旁边那个小屋子里。你听我说吧。咱们吃午饭的时候,有个黑人拿着吃的东西上那儿去,你没看见吗?”
“看见了。”
“那么你猜那些吃的东西是送去干吗的?”
“喂狗的。”
“我原来也是那么想。其实不是喂狗的。”
“为什么?”
“因为那里面有西瓜。”
“是那么的——我看到了。嘿,这可真是怪事儿,我怎么简直没想到狗不吃西瓜呀。从这儿可以看出一个人尽管看见什么东西,有时候还是等于没长眼睛。”
有一点可是毫无问题,那就是汤姆·索亚的确是诚心诚意,的确是打算帮忙把那个黑人偷出来,叫他摆脱奴隶生活。他说:
“你当我是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我平常做事,不是向来有主张的吗?”
“是呀。”
“我不是明明说了我要帮忙把那个黑人偷出来吗?”
“是呀。”
“哼,那就得啦。”
我们到家的时候,整个房子里都是漆黑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所以我们就一直跑到浸灰桶旁边的小屋子那儿去,看看情况。我们从院子里走过去,试试那些狗怎么样。它们都认识我们,所以就没有大声地汪汪叫,只是像乡下的狗在夜里听到外面有什么走过的时候那样,稍微叫了两声就完了。我们走到那个小木头房子跟前的时候,就看了看前面和两边。
在这个小屋子和栅栏当中,靠后面那一边,有一间斜顶的棚子,和那小屋子的屋檐连着,是木板子搭的。这个棚子和那间小屋子一样长,可是挺窄——只有六英尺来进身。它的门在南面那一头,上面加了一把挂锁。于是汤姆就上那个煮肥皂的锅那儿去,到处找了一阵,后来就把人家拿来揭锅盖使的一个铁玩意儿拿了来;于是他就使这玩意儿撬开了一颗骑马钉。链子掉下来了,我们就把门打开,走进去再把门关上,又划了一根洋火,这才看出这个棚子不过是靠着那间小屋子搭的,并不相通;棚子里没有地板,那里面除了一些锈了的废锹和铲子、铁镐,还有一把坏了的犁,别的什么也没有搁。洋火灭了,我们也就出来了,于是又把那颗骑马钉插上,那扇门就和原来一样,好好地锁着了。汤姆挺高兴。他说:
“这下子咱们就好办了。咱们可以在地下挖个洞,让他爬出来。那得花个把星期的工夫!”
第二天早上,天刚一亮我们就起来了,马上就到那些黑人住的小屋子里去,跟那些狗亲热亲热,和那个送东西去给吉姆吃的黑人攀交情——其实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给吉姆送东西吃的。那些黑人快吃完早饭了,正要下地去;吉姆的那个黑人在一个洋铁锅里摆上面包、肉和一些别的东西;其余的黑人出去的时候,就有人从大房子里把钥匙送过来了。于是汤姆就说:
“这些吃的东西拿去干吗?喂狗的吗?”
这个黑人脸上好像慢慢地笑开了,他那副神气就像你在一个泥水坑里丢了一块砖头似的。他说:
“是呀,席德少爷,是一只狗。还是个稀奇的狗哪。你想去看看他吗?”
“好吧。”
我把汤姆推了一下,悄悄说:
“你打算就这样在大白天进去吗?那跟咱们的计划不对呀。”
“对倒是不对;可是现在咱们的计划就得这样。”
真糟糕,我们就往那儿走,可是我不大喜欢去。我们走进那个小屋的时候,差不多什么也看不见,因为那里面太黑了;可是吉姆果然在那儿,一点也不错,还看得见我们。汤姆就悄悄儿对吉姆说:
“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认识我们。到了晚上你要是听见有人在地下挖,那就是我们;我们要把你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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