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弘俶原本出镇台州,钱弘倧嗣立时,将他召入钱塘,赐居南邸。胡进思颁发伪敕以后,即召集文武大吏,到南邸迎接钱弘俶。钱弘俶吃惊地说:“如果能保全我哥哥,我才会答应你们。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们也不要强迫我!”胡进思拜道:“臣等愿意遵照您的话去办!”诸官吏也俯伏称贺。钱弘俶于是进入元帅府南厅,受册视事,将故王钱弘倧迁到锦衣军,派都头薛温率兵保护,并且告诫薛温:“此后如有其他的命令,都不是我的意思,你不得从命!”薛温受命而去。
胡进思多次劝钱弘俶害死钱弘倧,钱弘俶始终不从,并且严防胡进思。何承训请钱弘俶尽快杀死胡进思。钱弘俶恨他反复无常,突然命左右拿下何承训,将他推出去斩首。胡进思听说何承训出卖自己,也说他该杀,只是每天都担心钱弘倧会报复自己,又假传钱弘俶的命令,叫薛温毒死钱弘倧。薛温抗议道:“薛温受命时,没听说这话,不敢擅自行动!”胡进思于是夜里派了两个私党,翻墙而入,持刀向前。亏得钱弘倧日夜戒备,闻声大呼,薛温急忙率众前来救他,捉住二贼,剁死在庭中。第二天,薛温将夜里发生的事报告给钱弘俶,钱弘俶大惊道:“保全我哥哥,全靠你了。”于是赏赐给薛温许多金帛,仍令他加强戒备。胡进思无从下手,更加担心,突然背上生疽,呼号而死。
钱弘俶仍奉汉正朔,奏明钱弘倧传位的情形。刘承佑授钱弘俶为东南面兵马都元帅,兼镇海、镇东等军节度使,封他为吴越国王。没过多久,因钱弘俶平定覃恩之乱,加授他为尚书令。钱弘倧受到钱弘俶的优待,移居东府,悠闲地活了二十年,安然告终,吴越称钱弘倧为让王。
这时,荆南节度使高从诲病殁,儿子高保融继位。先前,汉高祖起兵太原,高从诲曾派人劝进,并入贡大梁,取媚辽主耶律德光。汉国定国以后,高从诲上表称贺,并请求将郢州赐给自己。刘承佑没有答应。高从诲于是带兵偷偷袭击郢州,被刺史尹实击退。他又派水军袭击襄州,被节度使安审琦打败。高从诲两次失败,担心汉兵南讨,急忙向唐、蜀称臣,请求他们援助。当时人们见他东奔西走,南投北降,见利即趋,见害即避,称高从诲为“高无赖”。
乾佑元年,高从诲因与汉失和,北方商旅不通,境内贫乏,于是再次上表汉廷,自陈悔过,愿修职贡。汉廷此时正忙于三叛构兵之事,无暇诘责高从诲,就派人宣抚荆南。不久高从诲生病了,命三子高保融掌管内外之事。高从诲病终以后,高保融继承留后之职,告哀汉廷。刘承佑授高保融为荆南节度使,兼同平章事。第二年,汉国平定了三叛,推恩加封,命高保融兼官侍中,与吴越同时颁诏。
湖南节度使楚王马希广也被晋封为太尉,算是大汉的隆恩。马希广当然拜命,只是马希广的哥哥马希萼,据有朗州,也派人到汉朝,上表求取晋封。马希广有个庶弟马希崇,曾担任天策左司马,为人阴险狡诈。他暗中写信给马希萼,说指挥使刘彦瑫等人假传遗命,废长立少,请哥哥不要被他们欺骗。马希萼看了这封信,激起怒意,于是借口奔丧,前去探听虚实。
马希萼走到砆石,刘彦瑫探知后,请命于马希广,派都指挥使周廷诲带着水军,去迎接马希萼。两下相遇,周廷诲逼马希萼交出兵器,然后把他带了进去。马希萼见周廷诲已经有所准备,不得不屈意相从,交出兵器,随周廷诲入城,改穿丧服,住在碧湘宫。丧葬完了以后,马希萼请求回去。周廷诲对马希广说:“大王若能让位给兄长,自然不必说了;否则为国割爱,不要使他生还!”马希广摇摇头说:“我怎么忍心杀死兄长呢?我宁可与他分土而治。”马希广于是厚赠马希萼,然后将他派回朗州。
马希萼大为失望,回镇后立即上奏汉廷,说马希广越次擅立,臣位次居长,愿意与马希广各修职贡,置邸称藩。汉廷因马希广已受册封,不便再封马希萼,于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只是说哥弟一体,不要失和。又另赐马希广诏书,也无非是劝他友爱待人,不要起引起冲突。马希广原是受命,马希萼偏偏不肯从命。他招募乡兵,制造战舰,想与马希广争个你死我活。
南汉主刘晟杀死自己的弟弟,过着骄奢淫逸的日子。这时,他特派工部郎中钟允章赴楚求婚。哪知马希广不同意,谢绝了钟允章。钟允章回来报告了刘晟。刘晟愤愤地说道:“马氏还能经略南土吗?”钟允章答道:“马氏刚刚起了内讧,怎么可能来侵犯我们呢?”刘晟点点头:“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正好可以乘机进取了。”钟允章极口赞成。刘晟于是派指挥使吴珣、内侍吴怀恩,率兵攻打贺州。楚王马希广急忙派指挥使徐知新、任廷晖,率兵去救援。
二人来到贺州城下,见城上已遍竖敌旗,就激起众愤,立刻攻城。鼓声一响,各队竞相冲锋。忽然几声怪响,地面裂开,前驱的士兵都坠入地下去了。徐知新等人急忙收军,十成兵已失去了四五成。徐知新、任廷晖担心敌兵出击,星夜奔回,乞请济师。马希广责怪他们不肯尽力,立刻将徐、任二将处斩。
徐、任二将之所以失败,并非是畏怯,其实是他们太鲁莽了。南汉都将吴珣攻下贺州,就在城外挖了一个大陷阱,上面覆盖着竹箔和泥土。又在堑中挖了个洞穴,直通陷阱,设着机轴,专待禁军来攻。如果徐、任二人能小心察看,就可以免祸。他们的失误在于麾兵轻进,徒然把前驱的士兵送死阱中。罪无可赦,情有可原。马希广当日何妨令他们戴罪立功呢?可是,他偏偏杀死二将,叫将士们寒心,又如何能御敌固防呢?
南汉兵转攻昭、桂、连、宜、严、梧、蒙诸州,多半被攻陷,大掠而去。马希萼乘势发兵,督领战舰七百艘,要去攻打长沙。妻子苑氏进阻道:“兄弟相攻,无论胜负,都会被别人笑话的,不如别去了!”马希萼不听,带着士兵奔趋潭州。马希广听说以后,召入刘彦瑫等人,慨然对他们说:“朗州归我兄长镇治,不可以与他争夺,我情愿举国让给兄长。”刘彦瑫极力反对,天策学士李弘皋、邓懿文也同声谏阻。于是,马希广命岳州刺史王赟为战棹指挥使,抵御马希萼,并命刘彦瑫监军。刘彦瑫与王赟,乘船来到仆射洲,正巧朗州的战船逆风前来。王赟占据上风,麾众截击,大破朗州兵,截获战舰三百艘,接着顺风追赶。快要追上马希萼的坐船时,忽然后面有差船来到,传马希广的命令,说是不要伤着马希萼。王赟于是退了回去,马希萼得以从赤沙湖逃回。苑氏听说马希萼败回,哭着对家人说:“大祸临头了!我不忍心看着他们自相残杀。”于是投井自尽。
静江军节度使马希瞻是马希广的弟弟,听说两个哥哥交战,多次写信劝诫,见他们都不听自己的,忧愤成疾,不久就死了。马希萼因为失败更加愤怒。他招诱辰溆州及梅山蛮人,共同攻击湖南。蛮众贪利忘义,争先恐后地赴敌,与马希萼一起进攻益阳。马希广派指挥使陈璠前去支援益阳。两军在淹溪交战,陈璠战败而死。马希萼又派群蛮攻破迪田,杀死镇将张延嗣。马希广命指挥使黄处超赴剿,黄处超也败亡。马希萼连得胜仗,再次向汉廷上表,请求封给自己名号。刘承佑仍然婉言拒绝,只是劝他们兄弟修和。马希萼于是改道求援,臣事南唐。唐主李璟令楚州刺史何敬洙,率兵去助马希萼一臂之力。
马希广到了此时,哪能不焦灼万分?他慌忙派人去汉廷,上表称荆南、岭南、江南连兵,图谋瓜分湖南,乞求尽快派兵驻守澧州,扼住江南、荆南要路。汉廷没有回音,急得马希广寝食难安。刘彦瑫对马希广说:“朗州兵不足一万,马不足一千,有什么好怕的?请给臣士兵一万余人,战舰一百五十艘,让臣直接进入朗州,把马希萼给您捆回来,为大王解忧。”马希广大喜,立即授刘彦瑫为战棹指挥使,兼朗州行营都统,亲自出都门为他饯行。刘彦瑫辞别了马希广,乘船进入朗州境内。父老乡亲们带着牛和酒前来犒劳将士。刘彦瑫认为民心趋附,一定可以打胜仗。战舰所过之处,即用竹木自断后路,以表决心。走到湄州,望见朗州战舰一百余艘,载着州兵、蛮兵各数千人。刘彦瑫立即乘风纵击,并且抛掷火器,焚毁敌船。敌兵吓得不得了,正打算往回逃,忽然风势倒吹,大火烧着了刘彦瑫的战船。刘彦瑫来不及扑救,只好往后退。无奈后路已断,追兵又到了,士兵们穷蹙无路,战死的战死,淹死的淹死,损失不下数千人。刘彦瑫自己则跳上小船逃跑了。
失败的消息传入长沙,马希广整天哭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人劝马希广散财犒师,鼓励将士继续拒敌。马希广一向很吝啬,此时也只好散布钱财,取悦军心。还有人说马希崇散布流言,扰乱军心,明显是要造反,请求尽快把他杀死以绝内应。马希广还是不忍心,潸然流涕:“我若杀死自己的弟弟,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先王?”将士们见马希广这样迂腐,人心都散了。
马军指挥使张晖从小路袭击朗州,听说刘彦瑫兵败,也立即退屯益阳。后来因朗州大将朱进忠来进攻,他就欺骗众人说:“我率士兵绕到敌人的后面,你们可以留在城中等我。我们首尾夹击,不怕不能取胜。”说完,他便带着部众出城,竟从竹头市逃回长沙。朱进忠听说城中无主,驱兵急攻,于是攻陷了益阳。守兵九千余人,全部被杀。
马希广见张晖逃了回来,急上加急,不得已派僚属孟骈赴朗州求和。马希萼令孟骈回去报告说:“我们之间大义已绝,不到地下,不便相见了!”马希广更加害怕了。忽然又接到朗州的探报,说马希萼自称顺天王,大举入侵。那时马希广无计可施,只好派人去汉廷,三跪九叩地乞求援师。刘承佑倒也被他感动,打算调兵遣将,支援湖南。偏偏这时外敌入侵,内乱纷起,连自己的宗社都要拱手让人了,哪里还能顾及南方?
刘承佑嗣位,转眼间已经过了三年,起初是任用老功臣,命杨邠掌管机要,郭威主持征伐,史弘肇统帅宿卫军,王章总管财赋。四位大臣同心协力,国内稍稍安定了些。只是国家大事全部由四位大臣掌握,宰相苏逢吉、苏尚珪等人心里就不平衡了。二苏多次迁补官吏,杨邠却说虚糜国用,多次加以裁制,于是将相生嫌,互怀猜忌。正赶上关西乱起,纷扰不休,中书侍郎兼同平章事李涛,请求调杨、郭两位枢密出任重镇,控御外敌,内政委托二苏办理。
这明明是思患预防,调停将相的意思。不料杨、郭二人误会了李涛,怀疑他联络二苏,从旁倾轧自己,竟入宫向李太后哭诉,请求将自己留在山陵侍奉太后。李太后怀疑刘承佑喜新厌旧,抛弃旧臣,当面斥责刘承佑。刘承佑讲了李涛的话,更加激怒了李太后。李太后立即命刘承佑罢免李涛,勒令他回私邸。刘承佑想要叫母亲高兴,于是更加重用杨、郭、史、王四位大臣,除了史弘肇兼官侍中外,三位大臣都加封同平章事兼衔。二苏失权,心里更加不平静。
不久,郭威讨伐河中,朝政归三位大臣主持。杨邠掌管人事,他重武轻文,经常抑制文吏的升迁;史弘肇掌管社会治安,他怙权专杀,经常横加诛夷;王章掌管财务,他增加税赋,横征暴敛,不顾民生。因此官民怨声载道,恨不得将这三位大臣剁成肉酱。
等到平定了三叛,郭威还朝,刘承佑今天赐宴,明天颁赏,以为四海清平,从此没有了隐患。这时,刘承佑已经长大,渐渐放荡起来,视朝听政之余,经常与近侍胡闹。飞龙使后匡赞、茶酒使郭允明,最善于谄媚,经常编些淫词艳曲,不顾主仆名分,嘈嘈杂杂地聚成一堆,互相笑谑。李太后对此有所耳闻,常常召刘承佑入宫,严词斥责。刘承佑开始时倒还遵礼,不敢说话,后来听得厌烦,竟然反唇相讥:“国事由朝廷做主,太后是妇道人家,管什么朝事!”说完,转身就走了。徒惹得太后烦恼一场,他却仍去寻欢作乐去了。太常卿张昭得知此事,上疏切谏,大意是说要远小人亲君子。刘承佑哪里听得进去。
到了乾佑三年初夏,边疆报称辽兵入侵,横行河北。刘承佑召集大臣,共商战事。商量的结果是,派枢密使郭威出镇邺都,督率各道抵御辽军。史弘肇提出一个建议,说郭威虽然出镇,仍然可以兼领枢密。苏逢吉据例辩驳,史弘肇愤然说道:“想要做事,手中必须有权力,为什么非得按照旧例办事?况且兼领枢密,才方便行事,使诸军畏服。你一个文臣,怎么晓得疆场上的机变呢?”苏逢吉很怕他,不敢再与他争辩,只是退朝后对别人说:“用内制外,凡事才能顺利进行。现在反而用外制内,离祸变不远了!”过了一天,有诏颁出,授郭威为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仍兼枢密使,有权支配河北的一切兵甲钱粮,不得违误。
那天傍晚,宰相窦贞固为郭威饯行,并且邀集朝廷的权贵,入座相陪,大家各敬郭威一杯酒,然后才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史弘肇见苏逢吉在旁边,就斟满酒杯,故意向郭威厉声说道:“昨天在朝廷上各有争议,小弟应该为大哥喝了这一杯。”说完,一饮而尽。苏逢吉也忍耐不住,举杯说道:“彼此都为国事,不要介意!”杨邠也举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与苏逢吉接连喝了许多杯。郭威有些过意不去,就开言劝解他们。史弘肇又厉声说道:“守卫朝廷,平定祸乱,要靠长枪大剑,笔杆子有什么用?”王章听了,为他们打抱不平,也插嘴说:“没有笔,饷军的钱财从哪里来?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史弘肇这才不说话了。散席以后,大家怏怏不快地各回府第。
第二天郭威入朝辞行,伏地奏请道:“太后跟随先帝多年,颇有阅历。陛下有事应当禀训而行,而且应该亲近忠直,摒除奸邪,善善恶恶,最应该明察!苏逢吉、杨邠、史弘肇都是先帝的旧臣,尽忠为国,请陛下推心委任,遇事多问问他们。至于疆场战事,臣愿尽竭愚诚,不负陛下的厚望,请陛下不要担心!”刘承佑谢过了他。郭威北去以后,刘承佑就把这一番话都抛到了脑后。朝中权贵的明争暗斗日益激烈,好像彼此之间有什么不共戴天的大仇恨。
一天,王章置酒,宴请群臣。酒到半醉,王章提议行酒令,拍手为节,谁拍错了,就罚酒一樽。大家都愿意遵行,只有史弘肇喧嚷道:“我不会行这种酒令,你们不要捉弄我!”客省使阎晋卿正好坐在史弘肇下边,便对史弘肇说:“史公不妨少数服从多数。如果不习惯行此令,可以先练习一下,很简单的,一学就会了。”说着,即拍手示范。史弘肇瞧了几拍,觉得也不太难,就同意了。
众人行令,你也拍,我也拍。轮到史弘肇时,偏偏生手容易犯错,他不禁忙乱,幸而有阎晋卿在一旁指导,才避免被罚酒。苏逢吉冷笑道:“身旁有姓阎的人,自然不用担心被罚酒了!”话音未落,史弘肇拍案而起,大声诟骂。
苏逢吉见史弘肇变脸,慌忙住了口。史弘肇不肯善罢甘休,一甩袖子站了起来,亮出拳头,对着苏逢吉。苏逢吉慌忙起座离席,骑上马,一溜烟儿地跑了。史弘肇向王章索剑,一定要追杀苏逢吉。杨邠哭着劝道:“苏公是宰相,您若杀死他,将置天子于何地?请您三思而后行!”史弘肇怒气不平,上马离去。杨邠担心他去追苏逢吉,也立即上马追驰,与史弘肇并行,一直将他送回家,才告辞回去。
苏逢吉虽然出言嘲笑史弘肇,也无非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心揶揄,史弘肇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呢?原来,史弘肇原籍郑州,是农民出身,小时候好斗,经常闯祸。乡里有什么不平之事,他就会出来扶弱锄强。酒妓阎氏受到富人的逼迫,史弘肇出面将问题解决了。娼妓多情,以身报德,并且悄悄拿出自己的积蓄,给史弘肇,叫他投军。史弘肇从军以后,升为小校,感激阎氏的恩德,将她娶为妻室。至此,夫荣妻贵,相得益欢。
苏逢吉是指阎晋卿,史弘肇还以为是讥讽他的爱妻,所以怒不可遏。况且平时二人就合不来,史弘肇带着三分酒意,越发觉得怒气上冲。幸亏苏逢吉逃得快,才保全了性命。苏逢吉遭此不测,想要外调避祸,转念一想:“如果出了都门,只要仇人动动手指,我就成粉末了。”于是打消了外调的主意。王章也郁郁不乐,想要外调,还是杨邠把他挽留下来。刘承佑知道了这件事,特命宣徽使王峻设席让他们和解,却没什么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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