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瓦格纳在柯尼斯堡时曾经写了一首序曲《不列颠法礼》,并把它寄给爱乐学会的负责人乔治·斯玛特爵士,这是对英国自由开放的赞颂。这一时期是瓦格纳的失意之期,柯尼斯堡剧院倒闭了,妻子也离他而去。
姐姐罗莎莉给了瓦格纳无限的关怀。在家人的激励下,瓦格纳想出了一部歌剧的梗概,这是李顿的小说《黎恩济》给他的灵感。当他抵达伦敦时,早已草写完成故事大纲、歌剧剧本与第一、二幕的管弦乐曲了。
1839年7月9日,瓦格纳为躲避债主由里加逃跑,这是他首度最惊心动魄的逃亡。瓦格纳先越过俄国边界,从皮拉乌走上一段惊涛骇浪的海路,前往伦敦。在平静的海上走了一星期之后,他们遇上暴风雨,不得不停靠在挪威海湾避风浪。船只驶进平静的峡湾,四周的礁岩便挡住凌厉的风雨。水手们下锚收帆,他们彼此间雄浑有力的呼喊声,在巨大的花岗岩间回响着。他们呼声中那种陡急高亢的节奏,后来就成了《漂泊的荷兰人》中《水手之歌》的主题。他们的船在抵达英国海岸之前,还遭遇了两次暴风雨。瓦格纳夫妇到达伦敦,上岸之后,瓦格纳觉得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但他仍然感到脚下在摇晃不定。
1839年8月20日,瓦格纳和明娜一起乘轮船越过边境进入法国。晚上,他们到达法国北部的海港布伦。他们居住在布伦一个乡村卖酒商人破旧的小房子里。房子在通往巴黎的大路旁,离布伦市区约半小时的路程。房间里没有家具,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一张床、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这张桌子他们得轮流使用,明娜用来放饭菜,瓦格纳则为《黎恩济》谱曲。
德国作曲家贾科莫·梅耶贝尔也在布伦,瓦格纳便决定去拜访他。梅耶贝尔是出生在柏林的犹太人,非常富有,后来定居在巴黎。梅耶贝尔是继罗西尼和韦伯之后,最受欢迎的欧洲歌剧作曲家。他的音乐颇受中产阶级的欢迎,反映出他们对于在革命中已经抛弃了的美景的渴望。之前,瓦格纳从柯尼斯堡写信给他,说在梅耶贝尔作品的指导下已寻找到戏剧音乐上的新方向。瓦格纳又告诉梅耶贝尔他写了一部《禁恋》,剧本和曲谱都已寄给法国戏剧作家与歌剧作家尤金·斯克莱伯。梅耶贝尔没让《禁恋》在德国演出,因为他觉得剧中喧闹的曲调与全部的音乐色彩较适合法国的观众。
最初,瓦格纳非常赞赏这位和蔼可亲而有影响力的作曲家在音乐上的成就,甚至一度把他与格鲁克、莫扎特、贝多芬并重。梅耶贝尔很高兴瓦格纳前来拜访他,他仔细倾听瓦格纳朗读歌剧脚本《黎恩济》中的前三幕,并保留了前两幕已经完成的曲谱,同时还一再称赞瓦格纳字迹工整。
在布伦居住了一段时日后,瓦格纳和妻子坐上马车前往巴黎。他最小的妹妹已经嫁人了,妹夫在巴黎开书店。妹夫为他在市场附近找了个房间落脚,居住的地方脏乱不堪,唯一还看得过去的,是屋前有一尊法国喜剧作家莫里哀的半身像。瓦格纳与明娜从此开始了两年半的穷困潦倒、备受羞辱的日子,他们的乐观、勇气和信心受到了严峻考验。瓦格纳甚至因为债务的关系,还曾在监狱里度过一晚。此时的巴黎在七月革命后,社会风气分外浮躁、混乱,一些暴发户执掌着国家政权。
梅耶贝尔为瓦格纳写了一封介绍信给巴黎歌剧院的经理杜蓬契。在杜蓬契担任剧院经理之前,是由名叫唯隆的人负责剧院事务。唯隆扭转了巴黎歌剧院负债累累的局面。他把观众所喜爱的壮观的布景、华丽的服饰和优美的芭蕾舞搬上舞台,甚至想出让有钱的纨绔子弟在台上和演员一起表演的主意。如此粗俗的做法,竟然使巴黎歌剧院获利达100万法郎。杜蓬契接管剧院后,这里成了中产阶级喜爱的场所。
杜蓬契答应见瓦格纳,他右眼戴着单眼镜,仔细阅读梅耶贝尔的介绍信,然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梅耶贝尔另一封介绍信是写给巴黎歌剧院和音乐学院音乐会的指挥哈贝涅的。哈贝涅没有一口回绝瓦格纳,这使他看到了希望。
李斯特恰好也在巴黎,瓦格纳经人介绍与李斯特相识。瓦格纳在巴黎一共见过李斯特两次。虽然他们并没有深交,瓦格纳也没有得到李斯特的赏识,但瓦格纳仍然受到了李斯特影响。比瓦格纳年长两岁的李斯特凭着钢琴上的非凡造诣,名声已经达到巅峰。瓦格纳此时却非常凄惨,他常在巴黎城里到处乱转,就为求得几个法郎好填饱太太和自己的肚子。不难想象如果遇到更糟糕的情况,他们连生活下去的办法都没有。
一家剧院答应为瓦格纳上演《禁恋》,瓦格纳夫妇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们搬进了赫尔德街一间较大的公寓里。意想不到的是,这家剧院却在数日之后倒闭。这个消息对瓦格纳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他不得不做任何工作,只要能付房租就行。他以哲学家的豁达,从事一连串改写曲谱之类的索然乏味的事,把它看成是对自己过去的一种惩罚。他现在的生活是“为了节省燃料,我们只用卧室,把它同时用来当客厅和饭厅,我的床和我工作的桌子只有一步的距离,要坐上餐桌,只需把椅子转过来就成。我总是在夜深要上床时,才会从椅子上起来。每隔四天我便要做一次短程的散步。”瓦格纳这时还蓄起了长长的胡子,令明娜厌恶不已。
在巴黎,瓦格纳结交了四个穷朋友:五十多岁有些神经质的音乐家安德斯;来自柯尼斯堡的语言学家撒姆尔·雷尔,他同时也是出版社的助编,后来与瓦格纳结成了生死至交;画家恩斯特·贝尼迪·济滋,他给瓦格纳画了一张画像;还有德国画家腓特烈·派克特。
劳伯也到巴黎来了。1840年1月,瓦格纳经劳伯介绍与海涅相识,从海涅那里获得了《漂泊的荷兰人》和《唐怀瑟》的素材。瓦格纳谱写了《浮士德》序曲,以此对歌德和贝多芬进行综合的宣传。由于贫困所迫,他不得不靠写作挣几个钱,便根据霍夫曼的小说写了几部小说体音乐故事。在这些故事中,他以巨大的艺术力量表现了真正的艺术与敌视艺术的环境之间的矛盾,如《对贝多芬的朝圣》和《巴黎城中的结局》等。
贫困使他不得不做各式各样可以维持生活的工作,这使他在做人和做艺术家这两方面,发生了一些改变。他变得能屈能伸,在可怕的现实压力之下,他的精神和心智方面都得到了升华;在所有有关美学的事情上,他培养了更有力、更清晰的见解,也养成了警觉的脾性。虽然每天都是鸡毛蒜皮的琐事,瓦格纳的艺术感觉却日见深刻。原先他对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没有深刻了解,但自听了哈贝涅指挥的排练之后,他感到“音源由四面八方流泻而出,汇成了一股音流,那是最动人、最神圣的曲调……”
艰难的生活
瓦格纳从小就为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所吸引,后来他在莱比锡的格凡岛剧院所听到的,却让他迷惑。现在这些法国的音乐家们,受过了意大利抒情诗的训练,抓住了曲调和歌曲是音乐奥秘所在的要领。这样,瓦格纳不顾生活的困顿,也开始尝试作些曲子,以满足自己的艺术渴求。瓦格纳谱写的《浮士德》序曲后来成为浮士德交响曲的第一章,而第一章《葛雷卿》也已经在他脑海中成形。这首D短调的序曲先前受了《第九交响曲》的影响,后来则影响了《漂泊的荷兰人》。15年后,瓦格纳在李斯特的建议之下重新改写。
瓦格纳为《音乐报》写了一篇短文《走访贝多芬》,以表达他对贝多芬的崇敬之情。在这一篇和其他的几篇文章中,瓦格纳显示出他还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文学作家,他的文体介于霍夫曼和海涅之间。
斯勒辛格早先一直拒绝出版瓦格纳为法国听众所写的一些歌曲。瓦格纳的朋友们建议他写些简短的曲子,让一些有名的歌手在音乐会上演唱,他们甚至还编写了部分歌词给瓦格纳谱曲,结果没有成功。没有一个有影响力的歌手愿意接受瓦格纳的歌曲,而瓦格纳也永远忘不了那些自满的法国歌手给他的羞辱。有一首被拒的歌,瓦格纳特别喜欢,他决定自费出版。后来他无法把制版费用付给斯勒辛格,只好做工抵债,因此就为《音乐报》写文章,他写了一些优美而富于幻想的故事和文章。
瓦格纳又着手写贝多芬的传记,由安德斯从旁协助,提供许多贝多芬的事迹给他。这本书以小说的方式写成,内容很详细,但是没有任何出版社感兴趣。
瓦格纳希望多听些柏辽兹的音乐。柏辽兹曾仔细听过瓦格纳的《哥伦布序曲》,并称赞他的一篇故事《在巴黎的一个外籍音乐家》——这里面瓦格纳毫不隐讳地写出了斯勒辛格的贪婪和强取。瓦格纳观看了柏辽兹的新作《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之后,对于曲子的壮丽与技巧的繁复十分赞叹。
瓦格纳在巴黎遇见了尤金·斯克莱伯,在里加时瓦格纳曾把《禁恋》寄给他,但他不承认自己收到过。
瓦格纳夫妇搬进了巴黎近郊穆登的一所便宜的夏季小屋里,因为他们的经济情况越来越差。1841年4月,瓦格纳的《黎恩济》已经被接受,要在德累斯顿演出。这是一岀五幕剧。它的曲谱刚完成几个月,是瓦格纳歌剧里最长的一岀。
瓦格纳向萨克森国王请求演出《黎恩济》之前,特别借了一个节拍器,好在曲谱上记下正确的拍子。用完之后,他把节拍器揣在薄外套底下,拿去还给人家。除了还东西,还得借钱吃下一餐饭,同时设法让债务已经到期的债主,答应把借据换新,把还钱的日子往后延长,而且还要向斯勒辛格借点钱,好将《黎恩济》的曲谱寄往德累斯顿。
手上持有瓦格纳的借据的人可以说是遍居于巴黎各地。“……我必须去找一个卖干酪的人解释——还要去还节拍器。早上跟明娜黯然道别以后,就早早出门了。她凭经验知道,我这趟是去筹钱的,不到深夜不会回来。浓雾笼罩着街道,我离开家时,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年前被偷走的狗儿罗伯。……我以为是见到了鬼。”瓦格纳设法尖声呼叫它,它也似乎认识他,可是它后来又小心地朝后退缩,瓦格纳在它身后跟着走了好些迷宫似的街道,最后它还是消失在浓雾中。瓦格纳站在那儿,久久不动,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它居然会逃避旧日的主人,瓦格纳觉得这是个恶兆。
瓦格纳认为《黎恩济》是经过剧烈的阵痛才诞生出来的。它有五个极好的终场,很好的赞美诗,多人大合唱,游行的场面和声势浩大的管弦乐曲。如果《黎恩济》是梅耶贝尔写的,一定会风靡全巴黎,可惜它却是一个穷困到极点的德国乡下青年所写的。
明娜不得不写信给一个朋友,请求金钱上的救助:“今早理查德必须离开我去坐债监……再过两星期,《黎恩济》的序曲就要公演了;可是在演练的时候他不能亲自在场,这怎么行呢?……我的眼泪又管什么用?难道这就是我们的末日了?”结果《黎恩济》没有公演。
虽然几年后,有些歌剧院请求上演《黎恩济》,但被瓦格纳拒绝了。因为它太长,而且音乐性质不均匀。瓦格纳也不满意这部作品。《黎恩济》最后三幕,是在瓦格纳生计最艰苦时写的。二十多年后,每谈及巴黎这段痛苦日子,瓦格纳总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一生一世都深深地感激着明娜,是她在他最贫贱的时候,勇敢而冷静地守着他,他的失望使她难过,看到他昼夜不停地为斯勒辛格拼凑些差劲的歌剧的改写曲,她感到既怜惜又骄傲。
1841年10月,瓦格纳夫妇住进了杰克伯街,明娜为瓦格纳作了很大的牺牲,她把自己所有的首饰都当了。在巴黎这段困顿的日子里,瓦格纳经常和明娜散步到很远的地方去,并对她谈到他所谓的“南美洲自由的生活”。那里没有音乐和歌剧,但是若能苦干实干,便能过不错的生活。他那时在看一本关于马里兰州的书,以为它是在南美。明娜对他说,留在巴黎别上南美去,才是明智之举。后来,瓦格纳在德国推动音乐的改革,一遇到阻力就想移民到美洲去。
经常在瓦格纳脑中浮现的一幕,是来巴黎途中在挪威海岸外所遭遇的风浪,巨风在船上缆索间的呼啸声,以及水手们回响在花岗岩壁间的吆喝声。他在船上时,水手们曾告诉过他有关漂泊的荷兰人的故事,在遭受暴风雨袭击时,这个故事便开始在他脑中成形。当他听着狂风吹着缆索的响声,他突然隐约中看到另一艘船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于黑暗中。他相信自己是见到了漂泊的荷兰人,于是他的脑海里又渐渐有了音乐。
瓦格纳在里加时曾读过海涅的《赫恩·斯那伯勒夫斯基的回忆》,这本小说的主题是,只有一个女人的爱,才能赎救那沉沦于地狱中的船长的灵魂。在巴黎,这个歌剧里的诗句和音乐逐渐成熟。瓦格纳想《黎恩济》若是遭到拒绝,也许短短的独幕歌剧,作为芭蕾舞表演前的开幕剧,会更有发展的机会。
梅耶贝尔把瓦格纳介绍给歌剧院的新负责人雷昂·皮耶。瓦格纳把新剧的稿本给皮耶看,皮耶很喜欢,但却不肯让他作曲。他建议瓦格纳以500法郎的价格把故事卖给他,并告诉他,歌剧院至少几年内不会请他谱曲。瓦格纳听从了他的建议,这个故事成了歌剧《幽灵船》的前身。
这年的夏天,瓦格纳写了《漂泊的荷兰人》的曲谱草稿。几个月后,他把全部曲谱完成。年底,瓦格纳将它寄给柏林剧院的经理韦翰·雷登。《漂泊的荷兰人》首次展示了瓦格纳的一种特殊的能力,他能把一个原始乐曲的原始主题,发展成为全剧的主题。虽然技巧不够娴熟,但是从这部歌剧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走容易的、传统歌剧作曲家的路线,而另辟蹊径,孤独而勇敢地向音乐戏剧之途迈进。在巴黎,他终于应验了吉恩·保罗的预言,成为糅合诗歌与音乐的艺术家。两年后,《漂泊的荷兰人》在柏林上演。
随着《漂泊的荷兰人》的完成,瓦格纳开始领悟到自己改革音乐的使命。瓦格纳渴盼着返回德国,他认为德国将更有利于他的发展,他可以试着改变人们对音乐的鉴赏力。
1841年,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出版后,在整个欧洲引起了强烈反响。在这本书中,对宗教的批判由对人与宗教之间的关系的表述所代替。这种表述力图说明,所有宗教都是人和社会创造出来的。瓦格纳从此刻起成了费尔巴哈的信徒和无神论者。在《1849年革命》这篇自由诗体的文章中,瓦格纳写道:“我渴望打碎强权者、法律和财产的暴力。自身的意义是人的主宰,自身的乐趣是他唯一的法律,自身的力量是他的全部财产,因为神圣者是自由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比他更高贵了。”
瓦格纳在巴黎度过了3年饥寒交迫的生活。他在这里看到资产阶级社会的最发达形式,即毕尔纳所称的“有毒的金钱经济”:人民的贫困和以罗斯查尔德家族为代表的银行家们的奢侈生活。巴尔扎克曾借纽沁根男爵的形象在小说中给他们勾勒出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瓦格纳认定自己是歌德和席勒、贝多芬和韦伯等为代表的德国古典艺术和音乐的学生和崇拜者。怀着这一信念,他发现自己陷入力图将所有艺术变成商品的艺术工业社会中。在巴黎,瓦格纳积累了社会经验,这些经验将影响他以后的整个世界观。
1842年4月7日,回德国的日子终于到了。瓦格纳在朋友们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离开了巴黎。
返回祖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莱茵河,我的眼里满是泪水,我发誓,虽然自己只是个穷艺术家,却要把我的一生贡献给祖国——德国。”瓦格纳离开巴黎后,经由德累斯顿回莱比锡。回去的路并不好走,他们遇到了暴雪和寒风天气。由于许多人赶往莱比锡的复活节市集,路程行进得非常缓慢。
1842年4月12日,瓦格纳夫妇到达德累斯顿,可怜的明娜吃了不少苦头。瓦格纳童年时期曾经在德累斯顿生活过,对这儿有深厚的感情。然而现在在荒寒阴沉的天气里,到处显得冰冷而死寂。
《黎恩济》和《漂泊的荷兰人》将要在德累斯顿首演。《黎恩济》的故事情节是:14世纪时罗马城暴动,黎恩济领导民众反抗贵族,取得教会的支持并获得成功。黎恩济被选为护民官。他的妹妹伊伦娜被贵族高隆纳之子阿德里亚诺狂热地追求。但贵族不甘心失败,高隆纳父子加入反抗护民官的队伍。黎恩济被阿德里亚诺诬陷卖国,教皇听信谎言,罢免了黎恩济的护民官之职。阿德里亚诺要伊伦娜和他私奔,但伊伦娜情愿和哥哥在一起,黎恩济演讲的皇宫发生了火灾,黎恩济和伊伦娜葬身火海,阿德里亚诺为救伊伦娜也一同殉难。
从《黎恩济》到《漂泊的荷兰人》,瓦格纳的写作有显著的进步。《漂泊的荷兰人》是由“歌剧”进入“乐剧”的第一步。瓦格纳的这部作品,无论在音乐方面或戏剧方面,无论在乐谱方面或剧词方面,都已获得较完美的效果。其中含蕴着阴郁迷幻的色彩,只偶尔夹杂着一些轻松悠闲的情调。
传说从前有一个荷兰的航行者,冒着巨大的风浪想要绕过好望角,并发誓说必须完成此壮举,虽作一世的航行亦无所惧。魔鬼听了他的誓言,就判了他的罪,罚他终生在海上漂流,直至世界的末日,他将永远不得解脱,直至他的死日。每七年许他登陆一次,让他去寻觅那愿以忠贞的爱为他赎身的女子。
歌剧开始的时候,恰恰又满了一个七年的时期,那荷兰人的船停泊在沿挪威海岸的一个港湾里。在那里原有一只船在躲避风浪,船主是一个名叫达兰德的挪威人。达兰德的家在离那儿不远的地方。荷兰人在谈话中得知达兰德有一个女儿还不曾出嫁,他就要求达兰德允许他向她求婚,并说愿以全部的财物作为报偿。达兰德同意了。他的女儿名叫森塔,是个多情的女孩子,漂泊的荷兰人的故事很早就在她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当达兰德把那荷兰人带到家里来的时候,森塔正专注地注视着一张传说的故事中的主人公的画像。等她看到那位客人的相貌,与画中人惊人地相像,就立刻被他迷住了,她的忠贞的爱无形中已贯注在这位客人的身上,她自觉有赎救他的使命。后来,一个名叫埃里克的青年对森塔倾诉自己的爱意时,被那荷兰人听见了,荷兰人想到自己这次必又将遭人抛弃,遂毅然而去,返回到自己的船上。可森塔追到岸边,说她是真心爱他的,那荷兰人也是真心爱森塔的,他不愿连累她,就向她说明自己的身世,想使森塔害怕,然后他立刻开了船。但森塔毫不为他的话所动,誓要忠贞爱他至死为止,她跑到一个悬崖的边缘,两臂向着那荷兰人张开,纵身跳入海中。这时幽幻的船影沉下去了,海水涌起了高浪,旋又落下,成了急流的漩涡。在落日的余晖中,森塔与那荷兰人的影子互相拥抱着,在海上浮现出来。
歌剧院里的许多工作人员不喜欢瓦格纳,因为他要求多、脾气也不好。只有合唱班的教练韦汉·费雪与戏装设计师费迪南·海涅对他比较友善,在《黎恩济》首演时,不论瓦格纳怎么要求,韦汉和费迪南都尽可能地照他的意愿去做。除了这两个人之外,瓦格纳对德累斯顿的幻想全都化为乌有了,他觉得尽管故乡的山川草木使他眷恋,那些所谓的贵族却是“污秽的、势利的、蠢笨的、怠惰的,而且粗俗……”
阔别六年后,瓦格纳见到了母亲乔安娜,心情十分激动。随后,他就前往柏林,去和剧院经理雷登商讨《漂泊的荷兰人》的演出事宜。《漂泊的荷兰人》是通过梅耶贝尔介绍给雷登的。
到了柏林,瓦格纳发现雷登将要退休,继任者是原慕尼黑剧院的经理,就是以前否定过《漂泊的荷兰人》的一个人。那人不便推翻雷登的决定,便把它无限期地拖延下来。不能在柏林演出,使瓦格纳的情绪十分低落。毕竟在德累斯顿的成功是比不上在柏林的成功的。单从报酬角度来说,在柏林每演出一回便有上演税可拿,德累斯顿方面却是一次成交的。无奈之下,瓦格纳把希望寄托在普鲁士国王威廉四世那儿,希望他能帮助自己完成艺术理想,但是仍然没有成功,他的歌剧也一直没能在柏林首演。
瓦格纳到柏林时,曾去找门德尔松。门德尔松刚刚辞去莱比锡布业大厅乐团的指挥职务,出任普鲁士国王的一位音乐总指挥。之前,瓦格纳曾寄了份《C大调交响曲》谱给他,瓦格纳想请他帮忙使自己的作品得以在柏林上演。门德尔松对瓦格纳并不是特别欣赏,因此也没有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帮助他。瓦格纳与门德尔松的关系后来一直不是很好。
全新的领悟
瓦格纳离开柏林后,便回到德累斯顿,准备上演《黎恩济》。途中,他到姐姐露易丝家去看望他们,露易丝和她的丈夫及其他的家人准备按月给瓦格纳一些钱,一共给他六个月,直到《黎恩济》赚了钱为止,这使得他非常感激。
《黎恩济》排练前,明娜和婆婆一起去特普利采度假,瓦格纳则上波希米亚山区去找灵感,准备谱写《唐怀瑟》。他租住了一间简朴的房间。一天,他在攀登附近最高的山峰时,看到悬崖上有个牧羊人正用笛子吹奏着轻快的曲调:“霎时之间,我竟置身于朝圣者的合唱当中,他们排成了一行,由牧羊人的身边走过……”这后来就成为《唐怀瑟》里的一景。瓦格纳回到特普利采时,情绪很好,他就在这里完成了这部歌剧剧情的第二次草稿,其余的工作则在以后的三年中逐步完成。1845年,《唐怀瑟》在德累斯顿首演。
《唐怀瑟》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在维纳斯堡沉溺多时的唐怀瑟忽然对这样的生活感到厌倦。他不顾维纳斯的劝阻,决意离去。回到现实世界后,他与圣洁的伊丽莎白重遇。唐怀瑟因为讴歌肉体的享乐而被教会所不容。伊丽莎白让他明白了自己的罪过,唐怀瑟自愿前往罗马朝圣,并最终获得了救赎。在第一幕的第一场,唐怀瑟这样唱道:
神的使吏走向我
他要把罪人引向幸福。
啊!我戏弄了他,
对他投去了罪恶的一瞥。
噢!高居尘世之上的神。
你派来了天使!
饶恕我吧,罪恶深渊中的我,
曾蔑视了上天的使者。
在第一幕的第二场,唐怀瑟更加热切地期盼着回到家乡,重获自由:
在玫瑰的芬芳中,
我渴求家乡森林的气息。
天空的蔚蓝,
草地的翠绿,
小鸟的欢唱,
还有那熟悉的钟声。
我必须逃离你的王国,
噢,女皇,女神,放我走吧!
这里,瓦格纳表达了对德国,对德国乡间景色的渴望之情。维纳斯堡、巴黎的生活、德国风景、对家乡的思念现在都统一起来了。
第三场里,唐怀瑟以新的形象出现,全然一副当时德国民族艺术家的崭新面貌:
我定要返回尘世。
在你这里我只是奴隶。
而我却追求自由,
自由,自由才是我所渴求的,
我要战斗、冲杀。
死亡和毁灭也在所不惜。
因此我必须逃离你的王国。
噢,女皇,女神,放我走吧!
《唐怀瑟》的这些基本思想是与作品产生的年代以及瓦格纳当时的观点息息相关的。这位大师后来也未曾对此产生过动摇。
瓦格纳这时开始领悟到,一个人必须集诗人和音乐家于一身,才有可能写出真正有意义的歌剧。《漂泊的荷兰人》是他朝着“完全的艺术体验”这个方向所迈出的明确的第一步,这样的创作体验,结合了诗歌、音乐和歌剧三种艺术。
《漂泊的荷兰人》中所使用的主导动机,逐渐成了瓦格纳音乐语言的标志。瓦格纳自己从未使用过这个名词,这是他的好朋友沃尔佐根在总结瓦格纳的创作特点时提出的。主导动机有时候浓缩在序曲中,成为整部歌剧的纲领。
皇家指挥
1842年7月,瓦格纳结束了假期,回到德累斯顿,准备排演《黎恩济》。排练时,上上下下的情绪都很高昂,瓦格纳常与费雪和海涅两人商讨剧中事宜。
1842年10月,《黎恩济》首演大为成功,这是瓦格纳一生事业里最成功的首演之一。“当我试着回想当晚的情景时,我只能说它的整个经过就像一场梦,或是快乐或是痛苦,我浑然无觉。……我躲在自己包厢的角落里,对于掌声全无感觉,而每幕终了……我就让人给拉上舞台。”《黎恩济》以300塔勒(一塔勒是3马克)卖断给剧院,这笔钱大部分用来还债了。
1850年后,瓦格纳的乐剧里,主导动机完全进入了交响曲的结构中,由于他剧中的人物,特别是齐格弗里德这一角色,他们在思想上和行为上重复甚多,而每个思想和行为都各有其适合的乐句,因此主导动机很快就能让人听出来。在《尼伯龙根的指环》剧中,由于不断地有新的人物和剧情出现,而又仍然保留着原有的思想动机,乐曲因而不断地扩展,混合成许多精巧细致的声音形式。
1843年2月2日,瓦格纳被任命为萨克森王国宫廷乐队终身指挥,年薪1500塔勒。在当时的德国,音乐家的最高荣耀和快乐,便是获得皇室的终身录用,从此享尽荣华富贵。瓦格纳并没有为获得这个职位而感到过于欣喜。因为德累斯顿的歌剧院根本无力演出他想要写的歌剧。在明娜的劝说下,瓦格纳才同意担任指挥。为了要买一套宫廷制服,他花了100塔勒,他觉得真是再笨不过了,而且这套制服常常提醒他,自己不过是皇室的仆人而已。
腓特烈·奥古斯特二世国王对他的两部作品《黎恩济》和《漂泊的荷兰人》都还感到满意,他特别喜爱格鲁克的歌剧。瓦格纳觐见数日后,便在德累斯顿指挥了格鲁克《阿尔米德》的首演,使他成为诠释格鲁克作品的权威。
1843年1月,《漂泊的荷兰人》在德累斯顿首演。这部剧中有不少绝佳的歌曲,却未能引起观众的共鸣,主要原因在于观众和歌手还未能抓住新歌剧的精髓。所幸演员希洛黛·德芙琳把森塔一角演得活灵活现,卖座虽不理想,在评论界却颇获好评。
德累斯顿有一家建于17世纪中叶的意大利歌剧院,1817年时又建了一座德国歌剧院。1841年时,建了一座很好的歌剧院,它的传音设备都是上乘的,《黎恩济》《漂泊的荷兰人》和《唐怀瑟》都在这儿演出过,可惜它在1869年毁于一场大火中。德累斯顿的歌剧院,算是欧洲二流剧院中较好的,它招来了当时德国的两位首席歌手:德芙琳和提克瑟,它的管弦乐队还不错,不过需要改进之处仍有很多。尽管它的一般情况尚可,却仍然不适合上演瓦格纳的歌剧,因为一来乐器不足;二来主要的演员素养、技巧也不够,无法完全遵照他的指示演出。
瓦格纳原先对于接受音乐指挥一职,持着保留的态度,一旦接受之后,则以无比的热心全力以赴。他在德累斯顿歌剧院忠诚而毫不妥协、尽量完美地演出大艺术家们的作品,他不断地要求自己要完美、要进步。
瓦格纳仍然继续写作《唐怀瑟》。他的身体由于长期劳累和不注意生活方式,现在正闹着胃病。但是每当有新音乐在他脑中酝酿成形时,他就会紧张兴奋到极点。他整天待在床上看德国神话,并谱写《唐怀瑟》的草稿中维纳斯堡一幕里的音乐。
瓦格纳夫妇搬进了较宽敞的公寓里,为了布置新居,他花了超过自己能力所能负担的钱。“每样东西都是好的、坚实的,就像个30岁的人最后终于安顿下来时所该有的那样。”他想,凭着自己优厚的薪水,再加上各地上演他的歌剧,收入自会源源不断,奢侈一番是应该的。他买了一架开演奏会用的大钢琴,搬进了新居,买琴的钱直到8年以后,他把出版《罗恩格林》的权利交给伯来克普夫赫尔特公司时,才算付清。
1844年1月,《漂泊的荷兰人》在柏林首演,由瓦格纳担任乐队指挥。观众包括普鲁士国王在内,第一幕演完之后,全场鸦雀无声,等到另外两幕也演完之后,全场才爆出了零星的掌声。两天以后第二次演出,由于批评家对于首演晚上的评论不佳,因此观众反应较差,这使瓦格纳心如刀割。
3月,他前往汉堡指挥《黎恩济》的演出。渡过易北河时,河中浮冰处处,危险重重。汉堡在一场大火之后已经形同废墟,当地的剧院因经营不善,设备又差,更令瓦格纳无法接受的是,那个饰演黎恩济的是个又老、又弱、嗓音不好的男高音。因此瓦格纳有个念头,“干脆第二幕里让整个都城都倒塌下来,就让它早些埋进废墟里算了”。
瓦格纳想,若是能把自己的作品改写成钢琴曲,或许戏剧界和一般观众会对他的音乐多点认识。他决定委托皇家乐商梅瑟来替他印乐谱。根据约定,由瓦格纳付一切的费用,而卖谱所得的十分之一作为梅瑟的佣金。除了钢琴谱以外,他自己还印刷了《黎恩济》《漂泊的荷兰人》《唐怀瑟》的全部曲谱。在印刷期间由于资金周转不灵,他不得不设法将曲谱卖往各剧院,抵作演出时的权益费,以平衡收支。不幸曲谱全部都被退回,慕尼黑剧院甚至原封未动地退回了曲谱。这下瓦格纳不得不把自己经济上的窘况告知剧院经理,要求借支5000塔勒,这是他三年半的薪水。
1845年7月,瓦格纳和明娜一起到玛林巴度假。瓦格纳的工作情绪很高,每日起早睡晚,把《唐怀瑟》的曲谱都写在特别的石蜡纸上,印了100份出来。在玛林巴度假的瓦格纳极力想要放松自己,那里的夏天气候好极了!每天早上他总要踱到树林里去,阅读随身携带的书籍。他坐在溪旁的树荫下,就与传奇故事里的人物开始对起话来。波希米亚的火山岩土激起了他充满诗意的幻想,圣杯武士、罗恩格林的故事便清晰而完全地呈现在他面前。
瓦格纳在散步时,在脑海中涌现了汉斯·萨克斯这一角色,同时又想起自己曾亲见的一场街头吵打混战。他的喜剧《纽伦堡的名歌手》便突然全部成形,他想这是个轻松有趣的题材,应该不会使他神经紧张才对。于是他便不顾大夫的劝告,一口气就把全部三幕的剧情以散文形式写成。
8月,《罗恩格林》的草稿已全部写成。瓦格纳的精神亢奋到了极点,使他变成了夜猫子。瓦格纳对于日后负责《罗恩格林》的戏服与装饰的人都加以特别的提醒,这岀戏的背景是中世纪的初期,那时的人际关系单纯而亲密,他希望《罗恩格林》的制作能尽量地简约,只有这样才符合当时的真纯和简朴。
《罗恩格林》《漂泊的荷兰人》和早期的《仙女》,瓦格纳所描写的都是人、神世界的结合。罗恩格林是现代世界里的艺术家,他就是瓦格纳自己,就是我们日常生活里的奇迹和天才。唐怀瑟追求的是艺术的喜悦和忧伤,罗恩格林则是新生的艺术家,是唐怀瑟蜕化而来的。瓦格纳作为有才华的人,要求人们绝对的信任,就像罗恩格林要艾尔莎不要对他的过往刨根问底。但是人世的生活,原本就是处处要过问彼此的姓氏、生日、家谱等琐事的,罗恩格林与这样的现实世界相遇,终究难免于悲剧的收场。1847年,《罗恩格林》的第三幕和最后一幕的管弦乐曲才得以完成。
当瓦格纳全神贯注于《罗恩格林》的题材时,他也与四周的世界越来越脱节,一些可厌的批评家们往往抓住了他作品中的小瑕疵穷追猛打,倒是那些很少上剧院,但却有思想的人们,给了他不少精神和实质上的支持。职业音乐家们似乎无法了解瓦格纳想要在歌剧中结合音乐与戏剧的理想,因此,他常常在朋友聚会时朗读自己的诗句,并阐释自己艺术的本质,而且还写了些像《歌剧与戏剧》之类的长篇论述。
瓦格纳的艺术越是向前精进,他似乎越是遭人误解。这时候的瓦格纳总是紧张、易怒。他和朋友费迪南·海涅常常一块儿喝啤酒,海涅还常和瓦格纳的另一个朋友奥古斯特·罗克尔在德累斯顿各报上,撰写一些条理分明、有力度的文章,以纠正那些对瓦格纳所作的恶意批评。
1846年,瓦格纳在德累斯顿成功地指挥了一场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演出,许多指挥家对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都感到难以应付。5月,瓦格纳向德累斯顿剧院请了三个月的假,决定到乡下去休养。他带着明娜一起到有“萨克森的瑞士”之称的皮尔尼兹去,住进当地的一间农舍。
瓦格纳在皮尔尼兹草写了《罗恩格林》三幕里全部的乐曲。瓦格纳认为《罗恩格林》已经精确地描绘出中世纪的景象,他现在想要往回追溯,更深入到德国过去的神话里去,在那个世界里,没有足以造成社会变形的事物,那个世界公正无私,艺术家的创作能立刻获得人们的赞赏。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便又开始阅读德国神话,并仔细研究这些北欧传奇的渊源。
1847年初,瓦格纳曾提出了一份备忘录,建议剧院方面作些改革,但未被接受。4月,瓦格纳和明娜搬进了德累斯顿近郊的马可利尼宫里一幢便宜的房子里,利用夏季的早晨和午后,创作《罗恩格林》剧的音乐。在屋后法国式的庭园中,他斜靠在老树下,就这么让自己沉浸在埃斯库罗斯、柏拉图和北欧神话当中。这时候他对德国传奇与希腊戏剧比对任何事物都要感兴趣。在他把北欧神话里的人物赋予人性的时候,他对希腊文化的研究可能多少帮助了他一点,使他写下了一部有着惧、爱、青年、老年与性爱的作品,并结合了原始的神秘与现代的精神。
不久后,瓦格纳回到柏林,指挥《黎恩济》的演出。《黎恩济》在柏林首演失败,瓦格纳前后共指挥演出了三场,却没有任何费用可拿,当然这是出于他自己的要求。瓦格纳和明娜垂头丧气地从柏林返回德累斯顿。
最后一场演出后,瓦格纳得到来自俄国的贵族和无政府主义者巴枯宁的热烈赞扬。巴枯宁小瓦格纳一岁,他抛弃了在俄国的财产和地位,而在西欧和中欧提倡革命。瓦格纳不承认巴枯宁对他有重大的影响,因为他对革命的深度和目标的看法与巴枯宁不同,但却承认巴枯宁的思想和个性深深地吸引着他。晚年时他对妻子柯西玛说:“这个狂放粗犷的人,就是日后俄国的缩影。”除此之外,在政治社会的思潮上,瓦格纳还受到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皮埃尔·约瑟夫·普鲁东等人的影响。在《莱茵的黄金》中便有普鲁东的痕迹,普鲁东以为所有的财产皆来自掠夺;而费尔巴哈的思想也使得瓦格纳成为一个近于无神论的人,并且影响了他《尼伯龙根的指环》一剧的基本意念——诸神的末日。
1848年5月,瓦格纳把他长达40页的《德国国家剧院组织计划》呈给内政部,其中重点为:剧院经理不应由王室指派,而应由剧院工作人员和诗人、作曲家协会共同选出;设立戏剧学校,集权于音乐指挥一人。在民主运动之下,许多人认为宫廷剧院是不必要的封建奢侈,瓦格纳害怕剧院因此会失去王室的辅助,所以写成了以上的建议。不久,《罗恩格林》突然从皇家剧院的节目表上被取消,且没有任何解释。当时道具、布景都早已经开始定做了,瓦格纳的情绪真是坏透了。
北欧神话《尼伯龙根之歌》为瓦格纳带来了灵感,他打算将这部神话编为歌剧。这是一项浩大无比的工作,先由北欧神话韵文诗改写成散文,再编为诗剧,而后再改编为歌剧,重新谱曲。从最早的草稿到四部歌剧全部完成,瓦格纳花费了近30年的时间。10月,瓦格纳开始以散文的形式创作《尼伯龙根的指环》。几个星期后,他完成了《诸神的黄昏》的散文草稿。《尼伯龙根的指环》由四部诗剧组成,即:《莱茵的黄金》《女武神》《齐格弗里德》与《诸神的黄昏》。瓦格纳创作《诸神的黄昏》的主旨是:“如果诸神在创造人类之后,便毁灭自己,他们的意志或者可以达成,为使人类有自由的意志,他们必须舍弃自己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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