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爱丽丝加入狩猎-第十九节 小公主的初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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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吉尔苏市的外侧荒原上。再度苏醒的小公主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

    “我是……安娜斯塔西娅·尼古拉耶芙娜·罗曼诺娃。”

    “我是英灵,我是从者。”

    她很容易便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固定住了自我认知。许多她生前不知道的信息从脑海中源源不断的滚出,帮助她以从者的视角来理解这个世界。

    【我是从者,我的灵基规格为……唔,神灵的顶点,接近主神吗?真奇怪,我明明没有立下过什么有价值的功绩。但却能够建立起这样强大的灵基……是因为我的御主太强了吗?不过我的御主又在哪里?】

    她朝四周看了看,却是很奇怪地没有除却自己以外的其它活物。除却自己脚下的一面石板以外,以自己的落脚点为中心,半径一百米左右的土地都被急剧爆发的魔力给吹飞并且又被零下一百度左右的寒风给凭空冻碎。放眼所及,只有一片白茫茫。

    白茫茫外是很普通的温带旷野。旷野上有草原和零散的灌木,但却并没有看到什么活着的东西。

    她低下头,然后便发现脚下的石板也被寒风冻成了粉末。隐约之间她感应到了一条无形但却庞大的魔力通道。而通道的末端,指向着一枚正三角形的纹章。

    【不,不是纹章,是令咒。我的御主是有着正三角形的令咒的人吗?】

    小公主揉了揉脑袋,她感觉自己在苏醒之前似乎经历过了些什么,好像是和一个很讨厌的东西说了些话,又看到了一位很亲切的人。但记忆很快又变得模糊不清,难以准确地辨析出具体的事像。

    奇怪的事。但也只是奇怪,并不重要。她觉得自己当下应该做的事情是找到召唤自己的御主。然后……

    【然后我要做什么呢?】

    公主殿下陷入了迷茫,她知道自己是从者,从者由圣杯仪式召唤而来。但她却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需要完成的愿望。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听从哪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指挥。

    【我可是公主,是罗曼诺夫家族的血裔。哪怕我以从者之身降下,我也没有必要向其他人屈膝。除非那是一位真神……不对,我现在应该也算是一柱神了吧?寒冷之神?北方之神?唔……我好像没有神性或者神核这样的属性。那么我应该算是与神并肩的英雄?】

    一些零碎的记忆从脑海中闪过,那是她和自己的姐姐一起玩耍的记忆,而它们就像是昨日的幻象一般在脑海中闪烁。

    “唔……”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悲伤和痛苦的心绪在一瞬间涌入了她的心脏。

    ——从者不是人,不是活人,不是死人,不应该有心脏。

    她感觉全身发冷,血液倒流,比北风更加刺骨的深寒撕裂着她的骨髓和内脏,让她像是虾一样蜷缩,让她像是蚌一样苍白。大滴大滴的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滚落,掉在地上化作一朵朵的冰花。

    ——从者不该有肉体,不该有骨髓和内脏,不该……如此容易被情绪所左右。

    而悲伤随即化作憎恨和怒火,指向被拥戴为英雄,杀入自己的宫廷,将自己的朋友们枪杀或者绞死,将自己的血亲和自己幽静关押,并在最终将自己的家庭全数送入死亡的那些持枪军士。

    他们不在这里,不在这个时代。

    她能够理解他们对沙皇的怒火和仇恨,但正是因为理解,所以愤怒和痛苦才不会消除。

    人和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但正是因为能够相互理解,所以才知道双方都没有退路。自己的家族若是没有死绝,那么那些人不会心安。而若是自己的家族真的能够在那场战争中逃出生天,那自己日后必然会化身为恐怖将复仇之火洒向自己的敌人,直到对方的子孙后代再无残留。

    【国雠家恨,正义只对胜利者有意义。】

    【就算我向圣杯许愿,将一切全数挽回又能够如何呢?战争终究会爆发,旧的时代始终会被新的时代所取代。新的时代又会被更新的时代所取代,凡人终归是为了利益而生存的家伙,那些拥护着新旗帜的反逆者们,在六十多年后不一样如同舍弃了沙皇一般舍弃了他们的父辈祖辈所一手打造出的新国度?】

    更多的信息从历史中涌入她的脑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拥有了血肉之躯,但从者所具备的——或者说她认为从者应该具备的历史通晓能力依旧很好地运作了起来。她看到那个取代了她的家族的政权以比沙皇还要残暴的方式一次又一次地清洗着它们自己,看到了那个政权在第二席卷世界的战争中获得的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看到曾经被称作沙俄的土地成为了世界的两极之一,然后在最后,看到了这只庞然大物如同蹒跚的巨熊一般颓然倒下。

    若是将那个政权替换为罗曼诺夫的皇室,会怎么样?

    大概会在第二次席卷世界的战争中完蛋吧。

    毕竟,若不是罗曼诺夫皇室在第一次战争中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丢人。农奴制度拖垮了工业化的进程以至于内外压力同时爆发。自己那统治了漫长岁月的家族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便迎来毁灭?

    而连第一次都解决不了的政权,第二次又能够做出怎样的成绩呢?

    世界上一切的悲剧全都来源于当事者的能力不足。这句话虽然有些偏颇,但安娜斯塔西娅至少在此刻认为它是正确的。她承认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已经落后于时代,被淘汰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怒火和憎恨不会消除,但那仍旧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哀恸和悲伤从她的心底无声褪去。唯一能够成为她愿望的驱动力也就此化作无意义的虚无。她依旧抱着憎恨,但憎恨的对象已经,或者还不曾存在。而她那原先已然决定好了的,想要去寻找御主的目标也就此变得淡薄,不在具备优先层级。

    没有愿望,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才醒过来的小公主因此陷入了迷茫。

    “我应该去做什么呢?”她下意识地抱住了怀中的布偶,那只在她死前沾染了鲜血的布偶似乎被视作她的一部分而随她一起降下。她记得她好像还给布偶起过一个名字,它应该是叫——

    “帕。”她的思绪中突然掠过这么一个单字。然后她很快地便承认了它。于是她便抱起这只如同公主一般的小布偶,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我应该去哪里呢?帕。”

    她轻声问道。

    她原本并不指望回答。

    然而下一刻她却感觉自己体外的寒气似乎受到了某种东西的吸引,隐约间便指向了距离自己不远的那么一个方向。

    那边有东西。

    有活着的东西。

    有活着,生命力强大,而且集群行动的东西。

    是野兽?是兽群?还是在那之上的……更加可怕,更加强大的东西。

    空气中有着细微的腥味,那是沿着长风拂来,裹挟着某种熟悉感的腥味。她很熟悉这种腥味,毕竟她在身为人的记忆末端便是沉浸在这腥气所指代的液体之中。

    那是血的气味,人的血。从这里她看不到血的来源,那么便至少也是相隔数十公里的遥远所在。而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风的速度似乎在这里只有后世的三分之一上下。那么这便意味着距离血腥味迸发的那个时间点至少也有半小时的光阴。

    是野兽攻打下了城镇吗?——或许。

    要到那边去看看吗?——不是必须,也没有理由反对。

    那么,要怎么去?

    小公主歪了歪脑袋,然后她立刻就发现有新的知识从未知的地方涌入她的脑海。她在生前从未战斗过,但却在这一瞬间将力量的运用方式握入手中。

    她,感觉到了寒风的呼吸。并察觉到了呼吸的源头。属于她的很大一部分力量实际上都来自于她怀中的布偶。而她并不为此感到意外。

    精灵使,她知道她这种职业的称呼。同时也知道了如何运用这种职业的力量。

    “帕,带我过去。”她轻轻地摸了摸布偶的浅色发梢。而下一刻,她便感觉自己身周扬起了冷冽的寒风——寒风包裹着她,让她像是风中的飘絮一般疾速移动。一道宽约三十米的冰晶之路从她离地的那个位置生成,并在她身后跟随着她延展向她所想要抵达的地方。

    路不断地延伸着,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地感受到了飞翔的快乐。那在先前萦绕在她胸膛内的悲伤与郁结也彷佛随着寒风消散。她就如同一只终于从笼子里脱出的雀鸟一般,甚至想要在风中唱起一首歌谣。

    当然,她并没有那么做。毕竟她总归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小公主,虽然生前挺调皮,但自有仪态。那飞翔着的自由快乐被她牢牢地束缚在自己的躯壳之中,让那舒畅的感觉在四肢百骸之间来复回响。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纯正的英灵。因为自己比起那些心智坚定的存在更像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所左右的凡物——英灵不会成长,但她觉得自己应该会。从者不会在短时间内便产生巨大变化,但她觉得自己应该能。

    她很快乐,但是快乐却并没有在她的心中逗留多少时光。因为就在数分钟后,她便看到了一处又一处荒芜的土地,看到了一片又一片被鲜血所染红的田野——她看到士兵的尸体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三五成群的怪异魔兽吞食着它。牠们当中的每一个都有着等同于下级从者的速度和力量。而更多的尸骸相互重迭,从她的视线所及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方。

    视线的末端是一座古代的城市——她知道这里是公元前二十七世纪,也知道这里是美索不达米亚。远处的城市似乎正处于战争之中,战线已经从城外转移到了城内。

    她讨厌士兵。尤其讨厌拿枪的士兵。虽然此枪非彼枪,但讨厌就是讨厌。

    但她更讨厌魔兽,因为士兵已然死去,然而魔兽却胆敢向她龇牙!

    ‘吼啊——’魔兽们发出可怕的咆哮,凌空跃起扑向悬浮在空中的她。而下一刻,自风中涌现出的寒流便将牠们凭空冻结,化作一座座封冻在冰层内的雕像!

    她伸出手,刚想要将这些被冻结的兽碾成粉末却又陷入犹豫。某种源自于内心的冲动阻止她赋予这些魔兽彻底的死亡。而是单纯将它们禁锢并且封冻在这片土地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不知道。但她姑且就这么做了。被她抱在怀中的‘帕’也彷佛赞同她的意见,散发出了更多的冻气包裹着她。

    真奇怪,明明还是血肉之躯,但却如同真正意义上的冰属性从者一般完全不惧寒冷。她知道自己身周的寒风以后世的标准而言根本就是维持在常态零下一百八十度上下。据说只要在降低些许就能够让氧气变成液体,但她那娇嫩的肌肤却能够无防护地在这寒风中运作如常。

    这其中肯定有一个很复杂的原因,但她不是追根究底的学者,所以她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不在意归不在意,既然发现了这一点,那么她自然也会对这自然生成的破坏力在有必要的时候约束到自己的体表。

    更多的魔兽扑了过来。

    然后牠们全部都变成了冰雕。

    “碍事的家伙,做好迎接冰冷寒冬的准备了吗?”——她发现在动手时喊两句口号挺有意思的。虽说第一次有些尴尬,但在尴尬消褪之后却会从心底涌现出某种奇异的愉快感。这种奇怪的感觉甚至让她提起了战斗的兴趣,让她使用起了记忆中的诸多从未使用过的技巧。

    “去死吧。”——做了个零下二五十百度的低温球砸了过去。

    “停止吧。”——制作出数十米高的坚刺冰墙,让撞在上面的魔兽头破血流。

    “安静些。”——掀起旋涡一般的寒风,将大气抽离,将魔兽卷到空中冻成冰雕。

    “不要动。”——直接抽干扑到面前的魔兽体内的所有热量,让牠化作静止的雕像。

    她学的很快,也学的很有意思。城市外面的魔兽被她像是垃圾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给清理干净,而城市内部的战斗,也似乎已然告一段落。

    ——她看见了数十条以十马赫以上的高速朝她奔来的金色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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