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安好!有日子不见您了。”
茶馆门口的伙计远远就看见了迈着官步的贝勒爷,一路小跑过去给贝勒爷请起了安。
“好,好!今日有客,寻摸个雅间”贝勒爷一边示意伙计,一边递过去了鸟笼。
“老贝勒爷,小的又淘换了几个宝贝,家瞧瞧去?”一旁揣着袖子的文物小商贩,看见贝勒爷立马不知好歹的围了过来。
“走开!走开!贝勒爷能看上你那几个破烂货。”伙计一边护着贝勒爷,一边挥手撵开了小商贩。
“呸!你才是破烂货!”小商恼怒着脸,咬牙切齿的辱骂着茶馆伙计。
“呸!”茶馆的伙计扭头还了一口。
两人互相这一下之后便没在搭理对方了,伙计提着鸟笼护着贝勒爷径直来到了茶馆门前。
“贝勒爷里边请,西湖龙井一壶,雅间伺候。”伙计来到了茶馆门口一边高声吆喝着,一边拿起顶钩挂起了贝勒爷的鸟笼。
“贝勒爷里边请,雅间伺候。”茶馆内的另一个伙计应声而起,引荐起了贝勒爷。
“贝勒爷”
店里伙计的声未落,茶馆大厅里的众茶客有认识贝勒爷的一一站起抱拳致意。
“有礼了,叨扰诸位了。”贝勒爷也双手抱拳一一回敬过去。
贝勒爷来的这个茶馆是位于地安门一座名为天汇大院的杂院,这里正是名噪京城的“八大轩”之首:天汇轩茶馆。
贝勒爷进得二楼雅间之后,茶馆大厅里响起了众人的讨论声。
“听说北宁失陷,黑旗军死了好几万人呢!”
“此事不假,老五家的孩子已经报丧了,这洋鬼子船坚炮利,我大清国危矣!”
“这北宁不是贝勒爷家大公子镇守之处吗?”
“是啊!说是一枪未放,兵撤太原了。宫里头说是要杀一儆百呢,追究不战之罪”
“咳咳!莫谈国事!”几人聊的正开心之时,店内伙计见有人进来,忙清着嗓子咳嗽几声后提醒道。
进的门来那人,一身白色西装、头戴一顶西洋帽子,身后还带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看起来与周遭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
“燕贝勒爷何在?”白色西装那人立即问道。
“贝勒爷楼上雅间已等候多时!”伙计听闻是找贝勒爷立即领着这人上了二楼。
“呸!假洋鬼子!”
“二哥,悠着点!别把自己弄进去了。这假洋鬼子势力大着呢。”
“是了,陈爷说的对。二哥消消气喝口茶,小二快些添水。”
众人劝阻半天,那个叫二哥的人才板着脸叹了口气,而后不在说话了。
茶馆二楼之上。
“哎呀!世侄!可算把你等来了。”贝勒爷见假洋鬼子进的门来,慌忙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伯父好!还未来得及到府上请安,您却先请我来喝茶了。”假洋鬼子不慌不忙的说道。
“世侄肩负联谊外国重任,日理万机,能抽出空闲应邀来此喝上一杯茶水,已给了老夫莫大的面子了。”贝勒爷有些自豪的说到。
“伯父此言不妥啊!日理万机那是老佛爷,我这小小同文馆代办何德何能,敢担当这四个字。这话搁在前清可是要杀头的啊。不知伯父叫我前来所为何事?”假洋鬼子略显严肃的说道。
“确有一事相求啊!”贝勒爷欲言又止。
“伯父尽管说来,小侄定当赴汤蹈火。家父尚在之时,一直念叨贝勒爷当年的那两担米,不然我等早已是一堆黄土。”
“言过了,当年之事,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知世侄可知北宁之事?”
“伯父是为图门大哥而来吧!”
“外人传言逆子面对洋鬼子一枪未放,逃窜太原。我拜托王爷寻问此事,说是老佛爷大怒,已经收监了!要秋后进京处斩。”
“图门大哥之事,我有所知晓。听法国洋大人前些时日提起过,不过洋大人对图门大哥避战交好中法两国关系很是赞赏。”假洋鬼子说完看了看贝勒爷。
“不知世侄能否在这位洋大人面前美言几句,伯父我年逾花甲,就这么一个独子啊!就算是舍弃家财也要救他出来。”贝勒爷说完老泪纵横起来。
“伯父切勿伤心,我这就去洋大人府上询问一二。”假洋鬼子说完直接起身告辞。
“不急不急,世侄喝些茶水、吃些糕点再走吧!”贝勒爷赶紧起身挽留。
“明日府上禀告!此事拖不得。”假洋鬼子随即开门下楼。
贝勒爷见假洋鬼子下了楼,长出了一口气,嘴上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
“贝勒爷,咱这是要去哪里,回府上吗?”天汇轩茶馆门口,贝勒爷叫了一辆马车,车夫客气的说道。
“唉!”
贝勒爷长叹一口气后说道:“你送我去八大胡同就好,把我这宝贝疙瘩送到府上,交给刘管家,让他勤这点喂食。”
“得嘞。贝勒爷您就安心玩吧。”车夫爽快的答道。
“驾”一列马车疾驰而去。
......
“老爷,您确定这么做吗?这宅子卖了,您住哪?”府上的刘管家,焦急的看着贝勒爷。
“先把图门救出来,剩下的就好说了!只要人在、官在,还愁没有几个宅子,还愁没有这区区十万两白银。”贝勒爷咬紧牙关,满眼不舍的把自己的房契递了过去。
......
“贝勒爷,我家掌柜的得了个信。说是图门少爷俩月前都被秘密处决了。这会儿大理寺正在来那你的路上,说是贝勒爷您里通外国。掌柜的让您快些跑呢?”天汇轩茶馆的伙计推开了一间破草房的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哎呀!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老爷您就快点跑吧!”
“贝勒爷。我家掌柜的说了,情意至此,两不互欠了啊。我先走了!”伙计说完便没了身影。
“给掌柜的带声好。鸟,我的鸟!”被刘管家往门外推的贝勒爷焦急的喊着。
“爷啊!在外人眼里鸟在你就在啊!让老奴在伺候你这最后一程。你快些跑吧!我关着房门在拖一会。”刘管家见贝勒爷不出去,直接跪在了门前的雪地里,磕起了头。
“唉!”贝勒爷看看鸟、看看人,叹着气。
“爷啊!下辈子我还当你的管家。您快些走吧。”管家继续磕着头,直砸的地面砰砰响。
远处响起来官兵的吆喝声,贝勒爷昏昏沉沉的离开了茅草房,躲在了胡同边的树下,泪眼婆娑。
贝勒爷刚藏好,就看见假洋鬼子领着一群官兵围住了破草房。
“鸟在呢!这个老贼一定在,给我放火烧。大人说了,只要死的!”假洋鬼子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火起,房内异常的热闹,刘管家至始至终没有哀嚎过一句。火光吸引了一众人过来围观。
“退后。管家办差。捉拿要犯。”一旁的官差驱散着围观的人群。
“等等,问问邻居,这房里平常是住这几个人,住这谁啊?”假洋鬼子吩咐起了官差。
“哦!这里啊!就住这一个人,就是那个爱鸟如命的贝勒爷。”围观的一个妇女说道。
“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跪下说。”一旁的官差怒斥着妇女。
“无妨。”
“是大人”
“他不是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管家吗?”假洋鬼子继续问道。
“这老贝勒败光了家财,天天没一顿饱饭,管家早就饿跑了。”妇女一边笑着一边说。
“哈哈哈哈。好!你们几个留下。待火灭之后,拉着尸骨游游街。你们几个先跟着我领赏去。”假洋鬼子放肆的大笑着。
“谢大人。”几个官兵也跟着大笑着。
火渐灭以后,围观的人群也慢慢的散开了。一股烧糊的焦臭味飘散开来,一群在房子周边焦急的跑来跑去。
“不愧当过八大胡同的头牌,连官兵都敢骗。了不得啊!你是不是跟那个老贝勒还有一腿啊!他还干的动吗?”
刚才搭话假洋鬼子的妇女刚转身要走,一旁一个满头癞子的猥琐汉子,边说边动手动脚起来。
“老娘现在可是清白的身子,你这瘪三滚开。”妇女一边推着猥琐汉子一边说道。
“你清白?哈哈哈,你要是清白,我就是天上的神仙。你个臭**。”猥琐汉子一边说一边更加肆意动起来手脚。
“在场的,谁把这黄三揍一动。老娘破例陪他一个月。”妇女皱着眉头,狠狠的说道。
“谁听你的啊?你这臭........唉哟!爷爷们别打了,孩儿知道错了。”黄三还没说完,就被人围到了正中间,一时间拳脚乱飞。
“官差面前,寻衅滋事,聚众斗殴,全抓起来。”看着打闹的人群,几个官兵看不下去了。
官兵话未落,殴打人群已经一个不剩了。就连黄三也拖着瘸腿,飞快的跑掉了。那妇人倒是事不关己一样径直走到胡同边的大树旁坐了下来。
“贝勒爷,你别动,也别说话。一会儿我起身,你跟着走就行了。”妇女刚坐下小声的说道。
“你是?”贝勒爷小声的问道。
“别说话,一会跟我走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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