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助我去宫斗-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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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琇莹与纷扬二次会谈的这当口,濂祯与朱芮晨一坐一站地等在楼下厅内,好一阵都没说话。

    濂祯朝楼梯上看了一眼,忽然道:“你说,我真不能寻个由头,将他杀了?”

    朱芮晨丝毫不显紧张,反而懒洋洋道:“皇上倘若真有此意,臣这就去替你部署。”

    “我自然只是……说说而已。”濂祯自己说得也很泄气。

    朱芮晨无声地笑着,脸上写着“我就知道”四个字。从前他听濂祯声称“我要杀了他”可不是一次两次了,简直就是“狼来了”的现实版。

    濂祯静默了片刻,又道:“那你说,我若是将皇位让给他,带莹儿远走高飞,如何?”

    朱芮晨无奈地皱起眉头:“皇上。”潜台词是:您怎么又来了?

    濂祯更加泄气地叹了一声:“说说而已。”

    这事难成的最大障碍来自于纷扬自己的态度。即使是在当初最锋芒毕露的时期,纷扬也没对皇位显露过半点兴趣。甚至在濂祯登位、纷扬被调去云南之前,濂祯还曾亲自找他商量过这事。那时虽说有闻家作梗,他俩如果有心争取一把对调一下,也不是毫无希望。

    纷扬却只对他这提议表示了不屑:切,什么好差事,你还是自己当吧,我去云南玩了……

    或许白氏一门的人,就都是个性如此奇葩。

    那边纷扬似乎已经体会到了濂祯那强大的别扭脑电波,对琇莹说:“快想想还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不然他怕是要等不下去了。”

    琇莹问:“那你以后是怎么打算?再回云南去么?”

    “不啊,濂祯没来对你说么?他要留我在京城,与朱芮晨一起帮他治国。”

    琇莹又是愕然无语,濂祯主动要求将这个死对头留在跟前?

    纷扬却说得坦然外加傲然:“当初沈闻江三家为什么都想要调开我?还不是因为知道我的本事?那会儿我没学会暗藏锋芒,不像朱芮晨那样蔫坏,就引得他们提防了。我们三个想要齐心协力做事,那绝对是天下无敌。”

    琇莹很想说,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是怀疑你们能不能合得来好么。

    “话都说完了吧?你多保重吧,我这就走了。”纷扬倒不留恋,这就转身要走。

    “天枢。”琇莹顺口就唤出了这个称呼,还是成功叫住了纷扬,“我还想问问……神仙究竟长什么样啊?”

    纷扬嘴角一挑:“你见过他,你们出宫逛街时在酒楼上,你不还给了他一锭银子么?”

    琇莹顿时呆如泥塑,那个说书的是神仙?MD,早知道我再多看他两眼啊!

    今晚原定的家宴自然是要延后的了。纷扬与朱芮晨都出宫之后,琇莹还得继续面对濂祯的黑脸。

    “皇上,定王的事,您不介意了吧?”琇莹试着主动出击。

    “介意能怎样?将他拉来杀了?”濂祯很没好气,见琇莹不吭声,自己也觉得无趣,“既然不能杀了,只能不介意了呗。以后你尽量少与他见面。”

    琇莹点头不迭:“倘若可以,再不见面都好。”

    有些女人巴不得一辈子吊着别的男人胃口,让人家永远爱着自己,琇莹可绝非这样的人,能得知那个人好好活着,她就心满意足,这个小叔恋慕嫂子的尴尬关系,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更不必说她还对下午那一幕心有余悸。

    这个回答令濂祯很满意,自己媳妇果然是光明磊落的,都是纷扬那小子心思不正,哼……

    “那皇上为何要留下定王辅佐朝政?”琇莹满心不解。

    濂祯冷笑一声:“笑话,他折腾出这么多的事,还想跑回云南去躲清闲?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琇莹觉得自己的脑力已经无法负担这对兄弟的奇葩逻辑了。兄弟?她忽又想起了濂祯那句话:“他与我还是兄弟,正如他父亲与先帝一样。”

    心里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他们是兄弟,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只有利益冲突、没有感情相连的皇族兄弟,而是从里到外货真价实的兄弟,少年时的小打小闹与眼下的爱情纠葛,都不会动摇这个根本。所以她完全没必要去怀疑他们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这两人私底下再怎样抵触,临到大事上,都只会一致对外。

    事实证明,她这推测完全正确。定王与皇帝的配合效果,从对付闻家的那次总反攻里已经显示得很明确。

    濂祯事后琢磨了一阵,觉得封他个什么官都不甚合适,就“暂且”给了个都督的头衔。

    这决定下得看似轻描淡写,却让朝臣们好好震惊了一下——皇帝这就是将三大营的总兵权都交到了纷扬手中。敢情这位突然从云南飞回来的定王也是皇上的亲信。很多人忍不住去看朱芮晨,朱芮晨既平静又无辜:看我干吗?我应该有意见么?

    濂祯明确指示:定王虽然名义上“只是”个都督,但他什么方面的事都可以管,以后大事小情你们都听他和朱芮晨两人的指派。他俩意见一致,你们就照做,意见不一致,再来报我定夺。

    亲王留在京城参政,还做皇帝重臣,这在历史上可不多见,不过因为有着上一位定王和先帝开得先例,朝臣与百姓们倒也很快就接受了。

    至于住处问题,原来京城有座定王府,但数年空置,需要修缮整理,纷扬很大度地表示:不必麻烦了,我就勉为其难住闻世忠那宅子就好,随便叫人扫扫干净就是了。

    濂祯与朱芮晨都是暗中鄙视:我们早在N年前就知道你看上闻世忠那套宅子了,装个啥装啊?

    这段时间的善后,主要是清除逆贼党羽和对涉事人员论罪量刑上。这样时候最容易出的纰漏,就是让有罪的人漏网,以及让无辜的人受牵连。有纷扬与朱芮晨这两对火眼金睛盯着,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处置得干净利落,泾渭分明。

    朱芮晨不免有些失落:这些差事本是锦衣卫的职责,其实不劳殿下费神的。

    纷扬则很大度:朱大哥重伤初愈,该当多多修养,我自当分担一二。

    濂祯大手一挥:你俩谁干都是一样,反正全都交给你们了,朕回家陪皇后去啦。

    琇莹探听了一阵形势,见那俩人果然没有掐架,也就安了心。而她觉得奇怪的是,居然纷扬与朱芮晨之间也没掐架,这俩人竟能那么公私分明,轮到处置公事上就没了分歧,既齐心协力又配合默契,完全看不出从前杠头的影子。这仨人就算是自此长大了,再不会有矛盾了?

    在这期间她终于与传说中的午姥爷见了面,时隔十八年,午倾方终于又与女儿秦夫人坐在了一起,在琇莹与舅父午仁恒的陪同下吃了一顿家宴。亲情也就此得以修复,虽说琇莹这外甥女是换了瓤子的……不过琇莹想,依着纷扬那个说法,前一个秦琇莹应该是自己的前世,所以这些亲人也确实就是自己的亲人,就当是从小失散了,破镜重圆吧。

    朱菁晨也回来了,琇莹还惦记着从朱芮晨那里听来的那段纠葛,担忧他与卓小姐不睦。而听到的消息却显示,经过了这次分离之后,团聚的小两口貌似感情好了许多,又过了一阵子竟还听到了卓红缨有孕的消息。琇莹暗叹,还是宫外的女人幸福啊,瞧人家该有孕就有孕了,不像我,被坑得推迟了大半年。

    因被八卦神经驱动,琇莹招了卓红缨进宫来陪聊,隐晦地问起她:“听闻刚成亲时夫人与二公子貌似……不及现在这么和睦,不知可是真的?”

    昔日直爽率真的卓大小姐神情间透着些过来人的释然淡泊:“从前我是对他不够好,可这回他带兵出征,京城又生了这次变乱,那些天里我整日间忧心忡忡,既怕他出事,也怕我这边出了变故,再见不着他。这样担心的久了,心里就越来越以他为重,待他回来,我就下定决心好好待他。”

    她笑了笑,“反正这一世是这样了,好好将日子过下去,才最重要。”

    琇莹听得感慨万千,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早一点放手,于人于己,都是解脱。不自觉地就又想到了纷扬头上去,那个人虽然也声称是放下了,琇莹却知道他只是放弃了争取和怨念,距离真正心里的释然恐怕还远得很。

    纷扬也如濂祯一样,是十六岁时就娶了王妃的,如今是有妻有子的人。琇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他也能尽早解脱,把感情投注到身边的人身上去吧。

    濂祯再不用如从前那样,招小伙伴到后宫开秘密会议,与纷扬和朱芮晨的碰头地点就多选在御书房。琇莹自那日起就再没与那两人碰过面,她也留意着不与濂祯提及纷扬,纷扬也从不向濂祯问及皇后,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从前那场纠葛倒像是就那么被放下了。

    一段时间过去,沈家与闻家两批逆党的案子终于都审完了,经定王与朱侯爷二人反复审核无误,既没冤假错案,也没漏网之鱼,就此进入总清算期。闻世忠作为首犯之一,死罪是绝难逃过的,被判斩首之后,传首九关。对太后的处置就只能问皇帝的意思,而濂祯则来问琇莹的意思。

    琇莹经过了这段日子的幸福生活,对太后的恨意也淡了许多,也明白一个太后即使犯了再重的罪,皇帝去将其判处极刑也是不合适的,就建议濂祯说,还是留她活着好了,其实对她那样的人而言,活着来看自己憎恨的人过得幸福,是远比死更厉害的折磨。

    濂祯很同意,就判了太后闻隐桦一个终身监禁。

    然后濂祯干了一件他期待了许久的事——遣散后宫。旨意的意思是,后宫嫔妃但凡有心出宫的,都可被贬为宫女,以宫女出宫的规则被送回家去,以后婚配皇帝概不干预。有不想走的,皇宫也会继续提供食宿,但升级侍寝神马的都不予保证。

    令琇莹感到意外的是,最后居然只有少部分的嫔妃走了,包括卫芳仪在内的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琇莹就去问卫芳仪为啥不想趁着年轻漂亮出去嫁人,卫芳仪笑着回答她:出去嫁人又不见得能嫁多好的人家,也不见得寻得着称心的夫婿,还不如就这么呆在宫里混一辈子算了。至少在这儿皇上皇后都对我很好,一直这么过也不错。

    琇莹还是很不理解,这些姑娘们不怕守一辈子活寡么?

    濂祯便来为她解释:这年代的女子即使顺利出嫁,能过上顺心日子的概率也很低,她们因此很容易知足。呆在宫里虽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却至少保证锦衣玉食,她们也就不想出去碰运气了。话说回来,在后宫里即使皇帝一视同仁雨露均沾,宫妃们也一样是在大部分年月都要独守空闺,如今咱们对她们客气礼敬,也没人妒恨生事,这样既安稳又富贵的日子,怕还是很多人想过都过不上的。

    琇莹只得感慨:好吧,我知道自己很幸福就是了。

    等事情大体都消停下来,濂祯就开始了为另一件事犯神经。某天也不知是从前朝还是御书房回来,就抚着琇莹逐渐显形的肚子哀叹:听说某尚书家儿媳妇刚难产死了,要不……咱这孩子不要了?

    琇莹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连忙一顿劝:皇上放心,臣妾与皇子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濂祯这股劲大体过去了,没几天又重蹈覆辙:听说某侍郎家的小妾生产时血崩死了,他娘当年也是生他时死的,他正室夫人也是生孩子导致元气大伤,现在也快死了……

    琇莹崩溃……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来,当即慷慨陈词:皇上你放心吧,臣妾命好的很,上一世遇到过三次汽车车祸、两次火车事故、一次飞机迫降,都没要了我的命,绝不至于在这一世生个孩子都会挂。

    濂祯问:那你前世怎么死的?

    琇莹底气全泄:地震……反正我要这孩子!谁也不能阻止我!那个,皇上您最近公务太闲了吧?事情不能都推给那两人去干,您还是多去管管朝政吧,万一他俩消极怠工呢。

    濂祯总算没再说什么,心却没放下。

    秋去冬来,在皇后过着猪一样的生活等待产期临近的日子里,皇上却越来越愁肠百结,抑郁寡欢,人都开始消瘦了。琇莹能劝的话都说光了,只能无奈地等着。等日子快到了,也正赶在过年期间,濂祯简直天天夜不能寐,胆战心惊,这个年过得分外辛苦,惹得琇莹也濒临崩溃了。

    朱芮晨在背后表示不理解:皇上怎会担心成这样?

    纷扬不屑附和:就是,谁家媳妇没生过孩子啊,至于的么?那啥,你看这份折子能交工部去办了不?

    朱芮晨皱眉:这折子还没批呢,再说这是刑部的事,怎能交工部啊?王爷您没事吧?

    纷扬心不在焉:我能有什么事啊?又不是我媳妇生孩子……哎你听说了没,赵翰林的女儿前不久难产没了,好像这生头胎真挺容易死人的。

    朱芮晨:……

    真到了关键时刻,琇莹想说,生孩子果然不愧为人类疼痛指数最高的活动。不过痛归痛,整个过程顺利的很,男孩,健康,母子平安。琇莹估摸了一下日期,水瓶座的,嗯,还行。濂祯连放心带高兴,简直快虚脱了。

    顶着皇后的名头生孩子跟常人最不相同的就是,跟着高兴的人特别的多。乱臣贼子被铲除,皇上的嫡长子出世,全国百姓都跟着欢天喜地。濂祯很应景地搞了些大赦天下和减赋减徭役之类活动,更是引得全国上下欢欣鼓舞。

    濂祯这一高兴,当即决定要做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亲征塞北。

    琇莹听说后险些栽落床下,我月子都没坐完呢,你倒想去打仗,有没有搞错!

    濂祯贴心安抚:打不了多久,不出三个月我就回来啦!

    留下定王与武敬侯联手监国,濂祯带了朱菁晨做副将,领了二十万兵,斗志昂扬地走了。陆贤平告诉郁闷的琇莹说:皇上从小好武,想去领兵打仗已经想了二十年了,眼下只剩西北那些戎狄异族不消停,皇上再不亲自出手,可能有生之年都没仗可打,那简直是终身遗憾,所以娘娘就体谅一下吧。

    琇莹愤慨依旧:我体谅他个头!

    这场仗由于敌我力量相差悬殊,根本没打到三个月,还不到两个月,濂祯就回来了。当初去的时候他就怕敌人溃散得太快,一路本着悄悄地过去、打枪地不要原则,趁着戎狄部队还在高高兴兴地在边境村镇抢钱抢粮,就突出奇兵,将这些频繁骚扰边境的苍蝇彻底包抄歼灭。

    濂祯还很不过瘾地带兵冲进蒙古大漠一带兜了一大圈,剿灭了些残余势力,这才班师回朝。

    自此四海平定,再没了战端。

    从前闻氏把持朝纲,国家虽然大体上治理得不错,但因结党营私之风盛行,闻氏党羽在全国各处肆意搜刮鱼肉百姓的事也很常见。这次内外矛盾都得以解决,皇帝、定王与武敬侯这对铁三角就开始大力推行休养生息,清净养民政策。

    治国其实不像琇莹从前想得那么难,大致上来说,不需要对老百姓进行什么管束和教育,他们也会为了吃饭过日子而努力劳作,所以朝廷适当地放开手,不去扰民,国家也会如同庄稼一样,自然而然朝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某日,琇莹来跟濂祯说:“皇上,听说外间百姓都称颂您是明君。”

    濂祯正在兴致勃勃地教儿子学走路,听了这话就是眉头一皱:“这谁说的?怎听着如此别扭?”

    ……

    某日,两口子饭后遛食偶然经过了慈清宫前,看着紧闭的宫门和略有些褪了色的牌匾,都是感慨良多。

    “我想将这里拆了,重建个什么宫出来,省得看它碍眼。”濂祯道。

    琇莹一笑:“那太劳民伤财了,重新粉刷一下,再换个名字也就好了。就改一个字,叫‘善清宫’吧。取上善若水之意,不是挺好吗?”

    “善清宫?怎地听着像座道观?”濂祯还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不拆,反正等你做了太后,还可以住这儿。”

    琇莹正了脸色,将他的手攥紧:“我永远也不想做太后,你可别给我这个机会。”

    濂祯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好,这辈子绝不让你做太后。等儿子长大了,就将皇位传给他,我去做太上皇,天天陪着你,什么都不再管了。”

    琇莹心中幸福满溢,却还是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说得就好像你现在有多日理万机一样……

    话说回来,皇上与定王这俩人一直也没掐架,难道他们这辈子都能这么消停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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