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烽火谑诸侯-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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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我已明了宣王的心理,便即禀道:“我王在上,下臣无意间获得此物,正欲献与大王。适逢巫毒娃娃这案子,需要用到此物,请我王见谅!”

    宣王笑道:“大司后所言是也,指纹清皙可见,当可指定巫毒娃娃为何人所作了。”

    我回道:“尚需后宫诸娘娘的指纹,以便对照。”

    宣王忽又摇头,他说:“人的指纹,俱都差不多,如何能够印证此指纹便是彼指纹?”

    我奏道:“人的指纹,终生不变,且是唯一的,没有人的指纹会完全相同。如果采集到相关人的指纹,我便可以分析出谁是巫毒娃娃的制作者。”

    群臣中,忽有一人发问,我看过去,却是大司马胡厚文。

    胡厚文道:“如何分析?人的指纹都是萝萝圈,别不是指鹿为马,在这儿信口胡诌!”我大惊,这个大司马,这才啥时候,居然预先就知道秦朝发生的“指鹿为马”故事!

    大司马的眼睛看过来,我们的眼光交汇了一秒钟,我心下骇然,难道大司马也是穿越而来的么!

    宣王那眼神也如大司马那般:指纹俱都一样,如何分辨?

    我暗自怨艾,当个国王,连这也不懂!心里面想着,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不豫之色。我笑道:“指纹有几个特征:隆起线的主要方向,隆起线的分叉点和端点的位置,特征点的位置以及特征点隆起线的数目,纹形线的形状及特点等。每个人的指纹,这些特征都不一样。换句话说,真人按下的指印,找出这些特征点,与巫毒娃娃上面的特征点相对照,若是完全相同,巫毒娃娃则必是此人所作!”

    宣王摆摆手道:“哎呀,你说了这许多,听得寡人脑壳都大了。这事你自去查证,此事完后,便把这个宝贝交上来。”

    得到宣王的意旨,下来后,我便去后宫采集宫女的指纹。

    宣王后宫佳丽三千,这指纹如何采集?

    一个一个地去采集,那要采集到什么时候?

    我虽说是上世纪文革时候才读的书,脑子却还算灵光。用心一分析,制作巫毒娃娃者,必是忌妒惋妃受到宣王的恩宠,意欲用此卑劣的手法,达到去除惋妃的目的。

    有伟人说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佛祖说,缘起缘灭,缘聚缘散,都是天意。万法生灭,皆系缘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性命,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

    谁会嫉妒上惋妃呢?是一般的宫女么,不会。惋妃的荣宠,与一般宫女没有任何关系,何来嫉妒之说。

    嫉妒惋妃之人,必是与惋妃有大抵相同身份之人,或同处于恩宠的竞争中,或是早先有什么恩仇。

    我把采集指纹的范围缩小到从二品以上的宫女之中,惋妃是正二品,要嫉妒惋妃,从二品以下的差得太远,都嫉妒不上了呢!

    从二品的宫女有名有姓有封号,共九人,她们是昭仪、昭媛、昭容、淑仪、淑媛、淑容、修仪、修媛、修容。王昭仪已有私于太子姬公湦,她以为瞒得了别人,焉能瞒得了我这个大司后!

    从二品以上,是正二品的四个妃子,她们是蓝妃、玲妃、英妃、惋妃,其中玲妃因怀了龙胎,已升格为从一品的夫人。英妃先是由郎德海诊断为怀了龙胎,许多时候过去了,英妃的肚子不见长大,宣王叫太医署复查,结果证实郎德海那次是误诊,害得宣王差点把英妃封为夫人-----郎德海从此在宫中不再受到重用,这是后话。

    从一品仅有一人,那便是夫人,玲妃之前,夫人的位置一直空缺。夫人的位置珍贵无比,这叫法流传了数千年,直到今天,也是这样称呼的。

    再往上面,便是正一品的贵妃、淑妃、贤妃、德妃四人。据说,玲夫人若是产下龙子,有望进到这个位子。

    正一品之上,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我先是去采集王昭仪的指纹。

    到了王昭仪处,乍一见面,我吃了一惊:王昭仪是那样一种女孩子:眼波流转,妖冶浮在脸上,有一种相思,风情万钟的意味。

    我慌忙低了头,不敢正视王昭仪。

    王昭仪知道我是“自宫”之人,便不以为意,那妖冶的眼光收敛了许多。

    我道明来意,并特别说王命如此。

    王昭仪在我的采集册上按下了指印,临别之际,王昭仪看我的眼神突变,我大吃一惊,不会是她识破了我的什么?

    一般地,阉人与正常人最大的区别,在于阉人已没有男人的特征,包括喉结变小,声调转细,变作公鸭那样的嗓音,眼神也变得极度自卑。

    王昭仪看我的那一眼,是否发现我的目光中仍是蕴含出了男子汉的某些特征?或是觉得我的喉结仍然大到足以勾引那些无法得到恩宠,见了公公便想入飞飞的宫女?

    我略微低了头,掩饰我那明显的男子汉的喉结。

    王昭仪却是放浪地一笑,我吓得魂飞魄散,正常宫女,哪有这般浪笑的!

    害怕王昭仪下面会有什么动作,我急忙告辞,走在宫中的甬石路上,我却为自己的举止后悔不已!

    这样不镇定,给了王昭仪许多的疑虑。

    这怪我仍是男孩啦,哪有男孩见了漂亮的女孩子,而不动心的?

    漂亮的女孩子若是再有意一些,再主动一些,那男孩子多半就迷进去了,这不是什么铁律,却是大家都能意会到的事实。

    接下来,我为了防止再出现这样尴尬的场面,便叫上海公公陪我一起去采集指纹。我是大司后,中官署都听我指挥,没有哪一个公公敢不听我的。

    指纹采集结束后,便是对比巫毒娃娃身上的指印进行鉴别。

    鉴定完毕,没有找到制作巫毒娃娃的指纹。

    找来所有公公,我采集了指纹,仍是没有对上那个意外的指印。

    这事不好收场了,我当了宣王和众大臣的面,言之锵锵,说用那宝贝(放大镜)可以识别出谁是制作巫毒娃娃的罪魁祸首,查了半天,却是音讯全无,连罪魁祸首的影子都没有捞着!

    我想到的办法是扩大采集指纹的范围,上至王后,下到从三品的婕妤和正三品的贵嫔,再往下查去,便没有实际意义了。

    可是,往上要采集王后的指纹,这就不好弄了。

    除了宣王,王后至高无上呢,谁敢在泰山头上动土?

    而且,王后也不会受你这个大司后的辖制,要动王后的脑筋,须得宣王同意才行。

    百思无计,我忽地想起大司马胡厚文那怪异的眼神。

    我前去拜访胡厚文。

    胡厚文见了我,一阵寒喧,无外乎是几句官场的客气话。

    寒喧毕,胡厚文注视了我,问我的来意。

    这时,我发现胡厚文的眼神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告诉他,采集到的指纹,经过比对,没有发现制作巫毒娃娃之人。

    胡厚文笑道:“公公在大王面前,言之凿凿,说你那个宝贝如何管用,现在为什么又没有结果了呢?”

    我回道:“所以,此事还请大人帮忙策划:原因是这样的,指纹采集范围内查过后,确实没有发现巫毒娃娃的制作者。但还有在采集范围之外的宫女,没有采集到指纹,便不能最后说明问题。往下那些宫女,确实没有采集的必要了,往上……”

    我及时把话打住,想象留给大司马。

    胡厚文脸色突变,他说:“你是想……”话未出口,想必明白,那是指王后。

    这几乎不会发生,但万事又皆有可能。

    胡厚文摇摇头,他一脸苦笑说:“这个忙,我只怕是帮不上了。”

    胡厚文想多了,他以为我请他从中斡旋,让王后接受指纹的采集呢!我其实就只是请胡厚文帮着出出主意。

    我笑道:“有什么好法子,取到王后的指纹,这样才会有结果。”

    胡厚文随口一句“你不是王后身边的人,如何能够采集到她的指纹?”却是警醒了梦中人,我大喜,双手作揖道:“谢谢大司马提醒!”

    胡厚文还处在懵懂之中,不明白我为什么谢他。

    告别大司马,临出门前,我回眸过去,却见大司马也会意地看过来,他那眼神又现出文明人特有的精芒,我傻眼了……

    回返中官署的路上,我一路都在胡思乱想。不为别的,只是大司马那样特别的眼神。一般地,人的眼神暴露出了这个人的学识、修养、文明意识、情操等方面的特征。俗语道,眼为心声,你心里想着什么,眼睛会无情地泄露出来。

    文明人与野蛮人的眼神不同,现代人与古代人的眼神不同,谦谦君子与梁上小人的眼神不同,窈窕淑女与妖媚惑众的女人眼神不同。大司马那瞬间的眼神,却把我的意识带过了几千年,几千年后的文明,才特有的那种文明和自信,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暴露无遗……

    记得小的时候,看过坝坝电影《列宁在一九一八》,电影中,有一句台词,在我的脑海中印记了几十年。那是捷尔任斯基在审问一个内部奸细时所说的话:“看着我的眼睛!”这句话看似普通,却深深地铭记在我的脑海里,数十年不忘。

    我不知道,大司马当时那呆愚的模样,是否是故意为之------现代人最讲究人际关系,没有利益相关,为什么要涉身其中?这似是考问现代人的一个问路石。古时的人,古道热肠,而且脑子也不似现代人活泛,心思也没有现代人这样重。

    若如此,大司马那句随口话,则是事先想到的法子,故意以问话的形式提醒于我,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也不会查到他的头上。也许,以大司马的聪明,他已猜知我是什么人,如果同是现代文明人,同病相怜,他才会那样提示于我,又不露痕迹地撇清了与自己的关系。

    到了中官署,见黄公公、海公公、李公公诸人都在,我问,王后那边,是谁在负责?黄公公道:“回大司后的话,是我派了甘公公前去,甘公公非常灵醒,不会误事。”

    我撂下一句话:“让他来找我!”言罢,我掉头而去。

    我刚回到大司后府,那个甘公公便跟了过来。

    甘公公行礼毕,垂手站于一旁。

    我嘱咐道:“甘公公,王后那里,须是尽心竭力,不可怠慢,否则有杀头之虞!”

    甘公公吓了一跳,才见面呢,就说到杀头的事!

    甘公公小心翼翼道:“奴才侍候王后,没有丝毫怠慢之处,大人可以详察。”

    “详察个屁!”我故意这般震怒,吓他一吓。

    甘公公魂都吓没了,伏在地上直是磕头。

    我口气缓和道:“起来吧!”

    甘公公试着抬起头,注视着我。

    我手一抬,示意他站起来说话。

    甘公公颤抖了两腿,终于站了起来。

    我问道:“王后那处,你们是何时点卯?何时侍候王后用膳?何时洗漱?今有人投诉,你们总是迟后了,惹得王后老大的不高兴!”

    甘公公愣住了,啥是点卯啊?

    我晕!我怎把电视剧《西游记》中孙悟空的台词也拿了来问几千年前的公公啊!点卯之说,出自于西游记第十五回中,孙悟空问小妖道:“你等是哪几个,报上名来,我好点卯!”用时下的话说,就是点名,查点人数。

    我笑道:“不追究点卯啥意思了,我问你,你等是啥时候到的王后那处?用膳于何时?侍寝于何时?”

    甘公公道:“回大人的话,我是卯时到王后处,辰时王后用膳,亥时侍寝,并不敢违了时刻。”

    我心里骂自己,这样问话,一问一答,心中的计划如何能够说出!必要说上体已的话才行。

    我便放下架子,和甘公公拉起了家长里短的事。

    我笑道:“公公一表人才,说真的,堪比TVB中的四大花旦与四大小生,如何会这般……”我作了个“宫”掉零件那样的动作。

    甘公公却是一脸雾水,啥叫TVB啊?谁是四大花旦?谁又是四大小生?

    我心里道:“完了!完了!为什么说话总是不注意?把现代文明社会中的TVB说给数千年前的老古板听,他------听得懂吗?”

    我慌忙解释,就是剧中唱主角的那个,叫做花旦,和他配合的那位,叫做小生。剧中人物,一个个俊俏无比,让人羡慕。

    甘公公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笑道:“回大人的话,我这副熊孩子的模样,哪能与花旦和小生相比!”

    相信,这一瞬间,我的眼睛射出了怪异的目光!这个甘公公,莫不是从文明社会穿越过来的?在他嘴里,竟然说出了“熊孩子”这词!

    甘公公吓了一跳,我的眼睛露出了凶光。

    我见甘公公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便又想到,这事或是偶然。

    想了一会儿,我灵机一动,便道:“近日,有人反映,说王后经常身体不适,大王为此颇为焦虑,要定你等数人的罪呢。”

    甘公公又即跪下,口说冤枉。

    我安慰道:“这事,我在大王面前打了包票,说你等均是殷勤有加,未有丝毫怠慢之处。并说,王后身体不适,现在不明原因,需是探明原因,才好剖析责任。”

    甘公公点头,认同我的看法。

    见甘公公如此,我想,索性再唬他一唬。

    我笑道:“据我所知,有一门玄学,可探知人体有恙无恙:只要此人用过的绢帕或喝过水的杯子,有得此物,念动太上感应经,心中暗诵咒语,分分秒秒,便可查得是何原因。”

    甘公公摇头,表示不理解我之所说。

    我心里暗骂,你个阉人,老子说得这样明白了,装什么蒜啊!

    心里生气是一回事,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我笑对甘公公道:“哎,这事简单了,你若把王后用过的绢帕或杯子拿给我,我运用此法,便可遥知王后身体不适的原因,为你等的罪责开脱,听明白没有?”

    这次,甘公公听清楚了。

    甘公公笑道:“只要能撇清我的关系,拿出王后用过的绢帕和杯子,这完全没有问题。”

    我告诉甘公公,拿王后的绢帕与杯子时,切不可用手直接去拿,若是绢帕与杯子沾了他人的手气,那法子就不灵了。因此,须是用衣襟去兜,可是听明白了?

    甘公公这会子想的,只是如何脱掉自己的干系,我咋说,便咋去弄,哪里还会想到其他什么。

    默想了一回,我认为交待给甘公公的,已很清楚了,而且一旦宣王知晓这事,我也有自己的说词,便挥挥手,让甘公公自去。

    甘公公施一礼,转身而走,我猛地叫住甘公公,甘公公吓了一跳,以为又有什么事犯了呢!

    我盯住甘公公道,若是黄公公问起来,你如何回答?

    甘公公回道:这是我自个儿胡乱想到的法子,与他人无关。

    我点点头,在我心里,还是怵着黄公公三分。

    甘公公转身又走,我又把他叫住。

    甘公公那眼睛现出无比的迷惑,你这又是咋的?

    我盯住甘公公道:“王后若是发现她使用过的绢帕不见了,你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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