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寻找身旁的静静,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我忽地明白,是这个时光钟作的怪,也许,它那指针一动,时光就会回退到几百几千年前呢!
这时,忽有一人在轻声提醒我。这人道:“张大夫,你站错位置了。”
我看了一下我的官牌,竟是上大夫张仲。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那个可恶的时光钟,竟把我放到了文武大臣的中间—-大臣出班奏事的地方。班前的阉臣即刻问道:“张大夫,有事即奏,无事退回。”
此刻,文武大臣都瞧了过来,宝座上的大王也逼视着我。我心里埋怨着时光钟,表面上却是异常地静定。我对大王抱拳道:“大王在上,下臣有一条小计,可令吾国强盛,犬戎从此不敢来犯,诸侯再不敢叛逆,今欲奏请大王准允。”
那个阉臣(事后一打听,才知他叫刘公公)惊得魂都没有了,哪个臣子向大王禀事,会双手一抱拳啊,太不懂规矩了!
众文武大臣也都惊诧莫名:这个张大夫,今天三魂掉了两魂吧,对大王竟然如此无礼,而我却惘然不知!这个抱拳礼还是我从武侠小说中学来的,古时英雄见面,不是双拳一抱,道声“久仰久仰”么!
大王勃然大怒,叫殿上的值殿武士,快把这个狂人给我拉出去砍了!
文官中有人出班奏道:“大王,看在张大夫为国尽心竭力,多有功劳上,免其一死吧!”我看这人的官牌,是上大夫王永,与我是同一官衔呢。
武将中一人出班奏道:“大王,张大夫平素腹有良谋,平定边患,多有奇计,此人不可斩之!”
我看过去,却是大司马胡厚文。
文臣中又有一人出班,奏道:“大王,张大夫说有奇计,可令我国强盛,由他讲出,若然于国有利,则留其性命。”这人的官牌是中大夫雷鲍。
雷鲍奏过,又有几个文臣出班奏道,附和雷大夫的提议。
大王(下来方知,是周宣王姬静,周朝的祖宗便姓姬,单名一个昌字)眼珠儿一转,忽地哈哈大笑,他说:“张大夫多有奇计异谋,吾岂有不知!刚才那话,实是试一试你的胆识。”言罢,大声叱退武士。
刘公公发话道:“张大夫,刚才你说有奇计,可令吾国从此强盛,即请禀告大王!”
我却是摇头,半天不说一句话。
众文武大臣都在洗耳恭听,静候佳音呢!
周宣王也打起精神来,想听我的强国奇计。
刘公公又道:“张大夫,有何良策,即刻上奏。”
我对刘公公摆手。
周宣王忍不住,暴怒道:“这个臣子,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来人,拉下去砍了!”
我急忙摇手道:“大王在上,下臣之计,富民强国,未实施之前,岂可公之于众?”
周宣王猛地醒悟,即叫众卿且退,张大夫暂留。
文武大臣退尽,刘公公侍立在周宣王身侧。
刘公公笑道:“此时众臣均已退尽,张大夫,你那强国之计,可明白地禀告大王。”
我躬身施礼毕,陈述道:“我大周之西北,崇山竣岭之中,有一涑河流出。涑河年年泛滥,河两岸百姓流离失所,国政用于救灾,弄得国疲民困。涑河东侧的北狄,是我国的边患之一,长年累月,骚扰我之边民,众百姓苦不堪言……”说至此处,我停顿下来。
刘公公又问:“涑河之患,前朝已是如此,张大夫要说让上天回心转意,不再祸害我们周国么?”
这个该死的刘公公!我明明想卖一个关子,以引起大王更浓的兴趣呢!
周宣王道:“张大夫,涑河之患,吾已知之,你且说你那计策。”
我轻言道:“前年在边关,我已勘察过地势:涑河将出山的一段,河道增宽数倍---此可以围堰筑堤,蓄住洪水,一则可以免去洪水泛滥之苦,国库从此可以节约数百万银两的救灾支出;二则蓄水后,可以用于军事目的,我们以此要胁北狄---谅那北狄王姮亘也知道我们蓄水的用意。”
周宣王闭目思索了一会儿,猛然拍案道:“好计策!张大夫,即日起,你便为我朝的卿士,与三公同署,负责涑河的治理工作。”
我心里却是好笑,这叫做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弹指间消灾去厄,笑看加官晋爵!
便在此时,忽有一丽人冲进殿来,要周宣王给自己解说清楚。
我大惊,宫中丽人如何可以冲到大王议事的殿中,那些当值侍卫都干什么去了?
周宣王见了丽人,忽作小儿状,嚎啕大哭。
旁边的刘公公吓得屁滚尿流,急忙跪下,说给王后请安。
我大惊,这个丽人便是姜王后啊!
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读过有关西周的故事,那里面把姜王后说得漂亮之极,美若天人,大有压过四大美女的势头。那时,在我心里,便悄然烙下了女孩子漂亮的形象,似姜王后这般……
成语典故中,有一个姜后脱簪的故事,说是姜后极美,宣王为此每天早寝晚起,不理朝政,朝政日渐荒废。姜后极为贤淑,她知道宣王贪恋自己的美色,疏远了朝政,便自行脱簪请罪,跪于母亲面前,由其母亲告知宣王。
宣王得知后,大为感动。
什么是脱簪请罪呢?
古代后妃犯下重大过错请罪时的礼节。一般是摘去簪珥珠饰,散开头发,脱去华贵衣物换着素服,下跪求恕。
往事在眼前一晃而逝。
丽人对刘公公回眸一笑,道:“免了吧!”
刘公公给我递个眼色,叫我赶快行礼,我便打一躬道:“王后万福!”
王后没理睬我,她笑对宣王道:“你这些小儿游戏,不要再装了。你快说,后宫中新进的那些宫女是咋回事?”
宣王涎起脸道:“你平时不是闷得慌么,招了这些新人来,一则陪你解解闷,二来,我也好洗洗眼球,三则可以从这些人口中,了解国人的真实生活情况。”
王后眼珠一转,笑道:“你有这样好?算了吧,你们男人的心思,我岂有不知的道理!”言罢,王后自去。临行之前,她忽地转身,注视了我道:“张大夫,听说你颇有奇计与良谋,改天来到后宫,我有一事相问。”
王后这话,吓了我一跳。
宣王关防得紧,害怕文臣武将有染于他的嫔妃,下令不得擅入后宫。而此时王后当了宣王的面,要我前去,这可是杀头之罪啊!
我急忙回话道:“王后呼唤,下官不敢违逆,但自先朝起已有规定,臣子不得擅入后宫,下官不敢违了祖训。”
王后那明亮的眸子忽地转向宣王,她笑道:“大王在上,我的这个小小请求,你都不答允么?”
宣王又作哭相,口中竟然抽噎有声---却只是不表态。
半晌,王后没有等到宣王的允可,便怏怏而去。
王后离开后,宣王两眼狠狠地盯上我,他那意思,怀疑我与王后有说不清楚的事情发生。我惊得满头大汗,这可是无可分辩的罪责,谁敢领受?
刘公公此时作了一回好人,他对宣王道:“咱家在后宫,从没有谁敢越雷池一步,擅自进到后宫,大王请宽心。”
宣王忽地脸上堆满了欢笑,他道:“我知道呢,既然王后喜欢于张卿士,那就送到后宫中吧。”
宣王此语,无异于五雷轰顶:但凡男子,若要进到后宫,须是先行阉割之礼。所谓阉割,就是把男孩的那个“零件”当作多余的,给连根去除。
这可不好耍了,男孩没有了那个零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身边那样多的可人儿,一瞬间将变作庸人与俗物。还有,男孩如今往后,人生还有什么奔头?
我当即高声道:“大王在上,如果下臣作下什么违规之事,无论如何惩罚,我都没有话说。如今就凭了王后一句话,便要让我作人不人,鬼不鬼的阉官,这可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让人信服!”
宣王眼珠一转,忽又改口道:“我是吓你的呢,你在朝上献出富民强国的大计,这事还得你去主持。”
我急忙谢恩。
出了宫门,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暗道,伴君如伴虎,这是谁总结的?说得太好了,如没有亲身经历,哪里知道这话的真实含意!
这时,我忽然想到,周宣王还不是最可笑的国王。我是过来人啦,史书上对相关史实有所记载。五代十国时,南汉国君刘鋹生活荒淫无耻,在关防臣子侵染后宫上,想出了极为毒辣的一招:把所有大臣全都变成阉官---这是华夏文明史上,唯一的一个妒君,关防大臣浸染后宫之心,可说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当然,除了我华夏文明,世界文明史上,也有别的地方实行“阉人”制度,包括印度、古罗马等国。在性的占有欲上,只要是地球人,似乎都一个样:唯一性和排他性,绝不允许有其他同性插足!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老是想着宣王的那句话,要让我进到宫中。想到宣王性情怪异,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天真要把我变成“公公”,我就喊惨了!
想到这里,就联想到自己那零件不保,人生如此,可说是窝囊透了!
这一切,都怪大佛脚下的那个时光钟!
怪时光钟,好似又没有什么道理,时光钟又没有主动找上你,这样想来,该是静静来承担这样的后果!慢着,让人家静静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静静是你心上的可人儿?静静对你可有什么样的允诺?
但确实是静静让我动了时光钟的指针,我才掉进了时光隧道,落到了两千多年前的西周……
我忽地想笑,静静让你动指针,你便动啊,你脑子可有灌水,不会自己思考?如是换一个男孩子,让你动那指针,你会动吗?
我摇摇头。
至少,从这点上,可以看出,静静似乎已驻进了我的心中。
如果穷根究底,还是要怪河心村的那个老河蟹,那样神秘地说,帮忙带回时光钟,若然不如此,哪有这一揽子事啊!
回到张府,本以为夫人会迎出中堂,府内却只有几个下人,迎上前来。
我问夫人呢?那些下人惊讶道:“大人何时娶得了夫人?”
我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我明明有夫人嘛,她可是一个极为漂亮极为聪明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如何说没有便没有了?
这难道又是可恶的时光钟,让我变成了孤家寡人?
我摇头,确信不关时光钟的事,在时光钟之前,我已失去了温馨的家庭:在那一方水池里,不是还埋怨过,自家的女儿,竟然还没想到施舍老爸一颗饭粒的么!
我实在是郁闷之极,这又要过光棍汉那样清贫的生活。我的比喻很形象:说到婚姻,光棍汉相当于山区里极度贫困的生活,有了家庭,那就是丰衣足食的日子。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过惯了丰衣足食的生活,再要回到清贫的日子中去,一点油星都见不着,那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我瘫坐在中堂的太师椅上,微微闭了眼,连小海子端了茶水过来,都没有反应。
小海子小心地翼翼报说,今天下朝后,王公公,邹公公都来过。
我猛地睁了眼,吼道:“这两个阉猪,跑我府上来作什么!”
说过这话,我却捂了嘴,两眼翻白,瞧了小海子一眼,小海子先是惊讶,大人如何这般说那两个公公?后又会心地一笑,“阉猪”这个称呼,太形象了!
农村中阉猪,大都是几个精壮的汉子一起,把公猪背捆在长条凳上,按住脚,捉刀那汉子喝一大碗白酒,扑的一口喷在猪的那处,手中尖刀晃一晃,忽地下去,手起刀落,公猪发出一阵惨叫,那零件已落于地上……
小海子道:“两个公公说,新招回的宫女中,有一人,似与大人相熟。”
什么?宫女中有与我相熟的!
这可不得了,宣王若是知道此事,必被杀头!
不对啊,我才来到西周,从没和宫女厮混过,如何会有熟知的宫女?这定是两个阉猪想要讹诈我。
此事非同小可,不由我不紧张起来。
我想到宫中去找这两个公公,小海子道:“大人此时进宫,若无要事奏闻,必致授人以柄,那两个阉猪所说之事,更得以坐实,大人不可不察。”
我头上见汗,小海子所说,句句是实---谁见过大臣没事便往宫中跑的啊?
便在此时,忽有王命传来:上大夫赵简与王公公一道,携了王命前来宣读。
我慌忙迎到中堂,王公公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我大惊,此事必与小海子所说,与熟知某个宫女的传闻有关。
赵简便宣读王命:着令卿士张仲自宫,授“大司后”一职,位同三公,主管后宫诸事。(我晕,后宫自有王后掌管,这个宣王开天劈地,让男人来管后宫,是啥意思哦?)原管涑河治理一职,着由赵简接任。当然,正史中没有“大司后”这一官职,正史中,有关“司”的官职是大司空、大司徒、大司马、大司农等,但稗官野史中却有这样的记述。
什么是自宫啊?
就是自行把那个零件废了。
这可是宣王最大的恩赐,不是由阉人来行刑,自行摘除零件,可减少许多的痛苦。
我猛地想起,笑傲江湖中,华山剑派的掌门人岳不群为了练辟邪剑,悄悄自宫,最后练成了辟邪剑,在江湖中引起大哗!
那个岳不群,为了一个武功,竟然连自己要命的零件都不要了,普天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么!
而现在,这样的悲剧将要落到我的头上!
晕死,男人没了那零件,还能算是男人么!
我忽地直起身来,那样子,似要抗命一般。
王公公怒道:“张大人,你如此这般,是想抗命么?”
赵简挥一下手说:“王公公,请不要上纲上线,张大人此举,并不是抗命,对吧?”说过这话,赵简看向我,并递了一个眼色。
我却是无语。
小海子跪于中堂之外,他急中生智,小声说道:“大人久有腰疾,不能长时间弯腰,尚请原谅!”
赵简笑道:“张大人的腰疾,还是去年征战北狄时受的伤,经久未愈,大王也知。”
王公公见赵简如此说,便没再言语。
赵简和王公公走后,小海子在一旁忍不住捂了嘴哂笑,我的情绪落到了冰点,见此,大怒道:“你这小子,幸灾落祸。我若是进了后宫,你等几人,可如了心愿是不是?”
小海子脸红道:“大人,不是你这样说法。我只是想到,刚才还在笑宫中的公公犯了那个字,却不想这事跟踪而至,落到了大人的身上。”
我却知道,小海子口中所说,乃是指“阉”字,小海子不便刺激我,故而隐去。
小海子道:“大人可着人去邹公公处活动,听说邹公公与王公公关系很铁,两个公公肯为大人打马虎眼,这事便有可成。”
我感到头晕,这个小海子,竟然会用“关系很铁”这个网络词语呢!莫不成,他也是被什么时光钟一样的玩艺儿给弄来西周的?
现在顾不得想这些了,小海子所说,确是一种“曲线救国”的策略,我不知道,王公公为什么这样记恨于我。
在当时,实施宫刑的都是阉人,因为他们才知道如何可以根除命根子。也有传说,下刀的是职业“杀手”级阉将,号称“刀儿手”---如后来的“小刀刘”与“毕五”。又有传说,那刀子下去后,插一根稻草作为输尿管---如此草率,我心都凉了……
野史中,有假公公ying乱后宫的传说:据传是施刑时不彻底,那剩余的又长了起来,变成可用又可怕的人体“零件”,皇帝老儿却被蒙在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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