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八卦日常-第48章 第 48 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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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慧然要进东宫做太子良娣的事,季府众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理解。清醒如老太太或是季念然——两世为人,加起来也差不多活了有老太太这个年纪了,能看得清楚,知道这是天家给予季家的补偿。其余众人,都觉得这是皇上依然看重季家的表现。

    尤其是大老爷,最近出来进去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笑,仿佛他是皇上名正言顺的亲家公,下一任皇上的老丈人一般。对正院,也亲近起来,时不时留宿在大太太屋里。

    大太太面上一副不耐烦应酬大老爷很无奈的模样,但是看着几房姨娘比往日更加做小伏低的老实模样,心下也是熨帖不少。

    一时间,季家上下倒是比孝期内更加和顺了。

    大太太日子过得顺遂了,不要说亲生儿女,就是待庶女庶子也比往日更好了很多。七月宫里送来了两位教养嬷嬷,专职教导季慧然宫里的规矩,大太太本着“多学一点总没有坏处”的态度,也让季念然跟着去蹭了几节课。虽说是出于好意,却也把季念然累得够呛,去了几日就再也不愿去了。

    九月胡馨月悄无声息地也熬完了她的孝期,大太太总要意思意思给这外甥女儿裁几套新衣,打几件新首饰,季慧然自不必说,季念然和季茉然也跟着得了几件新的。

    这日大太太让芭蕉给季念然送来的,就是一套红蓝宝石赤金头面,一对同款镯子还有几个耳环、戒指、禁步等零碎小件。季念然让授衣接了东西,嘴上直夸大太太真是那一等贤良的主母,又打发芭蕉,“难得来一趟,也去和你表妹说说话,吃两块点心。”

    芭蕉和萑苇是亲戚的事也并不避人,偶尔过来东厢房送东西也会和表妹闲聊两句,久而久之和东厢房的人也有些熟了起来。听季念然这么说,她也不和季念然客气,径自退下去找萑苇说话去了。

    季念然回头又和授衣感叹,“母亲这一向也确实大方。”就说新到手的这套头面,放到市面上少说也值二、三百两银子,等闲中等人家的主母手中都不一定能有这么一套头面,而大太太呢?轻轻松松地就这么送给了一个小庶女……

    更不要说前些日子送来的烟罗绸缎、白玉镯子……这几个月,季念然可是多得了不少好东西!

    “三姑娘在京里就剩您这一个同房妹妹了。”授衣收好了东西也笑道,“太太给您些好东西,日后打扮出去也是给三姑娘做面子呢。”

    “也是。”季念然点了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吩咐授衣:“把以前得的那些首饰也找出来些,石斛姐姐的婚期也近了,我想挑出几样来给她做嫁妆。”

    最近家里事多,老太太就有些不舍得现在把宝瓶和宝伞放出去配人了,倒是石斛在季念然屋里也没什么大事,季念然就回明了老太太和大太太,由老太太做主在府里为石斛选定了一个婚配对象——说来也巧,就是授衣的亲哥哥,现在依然在采办上当差。

    另外那些和石斛亲近又年龄相近的大丫鬟们,季慧然屋里的翠萼和季晗屋里的白鹭都说定了等季慧然进宫后,明年开春再出去配人。季念然想着,这两个日后总少不了一院管事娘子的差事做。

    说到石斛的嫁妆,授衣自然也很上心——那日后是她嫂子呢。授衣答应一声,就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红木匣子,里面都是些季念然不常戴,或是之前刘姨娘留给季念然的首饰。

    季念然看到这些也笑了,“这些倒也罢了。”她挑了一套镶嵌米粒珍珠的白银头面,几朵金翠钿花,说定了是给石斛的陪嫁,授衣又要替嫂子谢过季念然,主仆两个葳蕤了一会儿,才又换了话题。

    “姑娘,您说的那几个样子,我也大概裁了裁,只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季慧然要加入东宫,几个姐妹自然要各自送上礼物。前一段时间季念然也一直在为这事发愁,不期然想到小时候看到电视剧里面的“跪得容易”,想着季慧然进宫又是做良娣,皇后性子如何还不好说,万一太子妃性子善妒些,那她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跪得容易”怕是用得上!

    她就把这想法大致同授衣说了一下,又让授衣裁出些布料来,预备多做几双护膝送给季慧然带着。只是这样东西,她虽然知道原理,却也没真的做过,也要摸索着来。

    她就笑着道:“这东西我倒是也不知道该什么模样儿,我就想着,宫中女眷多穿裙子,冬天的就可以做得厚实些。夏天虽然闷热,但是也可以尽量做得软和些。”

    “那也不难。”授衣支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心下也有了主意,“那就找些上等的布料做里衬。冬天的做厚实些……絮些棉花就好,这道简单。这夏天的……”其实,这东西难也就难在这夏天能戴的护膝上了。授衣又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季念然,“不如用些上等的蚕丝?这倒是又透气又软和。”

    季念然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这样先试着做起来吧,横竖还有两个月的功夫,就算不行也还来得及改。”

    授衣点了点头,却又犯了难,“只是这桑蚕丝……”

    季念然身为几家小姐,平日里得的也是些成品布料,桑蚕丝这种原料,莫说季念然,就是大太太房里都不见得有。

    “家里没有,外面总有的卖。”季念然倒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她指了指放在小立橱上的钱匣子,“让你哥哥外面买些来也方便,该用钱的时候也不要省。”

    “是。”授衣答应一声。

    服侍了季念然这几年,最近石斛回家待嫁她又接棒管起了这屋里的事,包括钱匣子,自然之道季念然这几年攒下了多少身家。而这些又大多是换成了银票放在床头的小柜子里,立橱上的钱匣子里装着的,不过是些闲散碎银,方便随时花销或是打赏下人罢了。

    ***

    长辈们各有各忙,几个少爷也忙着上学念书,家里除季慧然外的几个小姐倒是更加清闲。季念然只觉得日子像飞一样,一下子就到了十一月底。

    赶着腊月之前,宫里终于派人出来把季慧然接走了——不过三辆清油小车,一辆给季慧然坐了,一辆装着季家给季慧然准备的首饰布料等,剩下的一辆却坐了季慧然的两个贴身丫鬟,之前在府里名唤姚黄、魏紫的,在临进宫之前,还给改了新名字。

    有太子妃在,一个良娣的丫鬟,又哪里来得资格叫牡丹的名呢?

    只是这俩最终给改了什么名字,季念然就没有打听了。

    宫里的车接走了季慧然,大太太放下了心事之余还是伤心了好几天,才又打起精神准备腊月和正月的事。

    大老爷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加上进来又提拔了个通房……这一向虽说外面还是数九寒天,大老爷身上却仿佛提前过起了春天似的。

    等过了腊八,几家联络有亲的人家都互相送礼。今年二老爷刚到任上第一年,距离京城又远,已经写信回来说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老太太和大房的人都无所谓,只季茉然很是情绪低落了几天。

    季念然也不禁背地里和丫鬟感叹,“二叔对五妹妹也真的是……”

    有一次她到老太太屋里请安,恰好听到老太太和宝瓶说起二老爷的家书,从头到尾都不曾关心过季茉然一句,就是老太太看着都很不忍心。

    “外面人常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流火嗫嚅着说了一句,又觉得这句话有些不恰当,忙着找补了一句,“五姑娘怎么说也是嫡女,二老爷倒像是没这个女儿一样。”

    就算是大老爷对季念然,也不会比这更差了。季念然又深知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庶女罢了,生母姨娘又不得宠,大老爷能有多在乎自己?所幸,她对这个父亲也并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也只能盼着她自己想开些了。”这种事,总是如人饮水,外人就只能干看着,无法干涉。

    没想到没过几天季茉然就又病了,连着正月里都没好起来。这个新年的团圆饭上,倒是只有季老太太和大房自己人——胡馨月毕竟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不好和已经成年的表哥照面,老太太就做主让她留在侧院陪老姨奶奶过年了,还特意吩咐大厨房给侧院送去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过了初五,各家的春酒也都准备起来了。前一年季家大房刚刚进京,又身上带孝,大太太就没有出门应酬。今年就没有这么轻松了,除了几家亲戚之外,因着季家新出了个东宫良娣,听说还颇为受宠,也有几户老相识的人家也给季家送来了帖子。

    一时之间,大太太忙出了几分脚不沾地的意思。老太太又发了话,让大太太挑出几家来也带季念然出门转转,季念然就也有了些出门的机会。

    只是往往出门一天,回来却没记住多少东西。吃的都是那几样菜,看的都是那几出戏,就连见的人都是那些——很少会出现变化。

    幸好季念然还不需要每天都去,她就私下和丫鬟们半开玩笑的抱怨,“以前总羡慕姐姐们能跟着母亲出门,想着肯定比闷在家里要好。但是出去应酬这几日,倒是觉得闷在家里更好些,起码不会笑僵了脸。”

    “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授衣笑了两声,“依我看,表姑娘倒是恨不得替姑娘去呢。”

    胡馨月最近放慢了去西厢房的脚步,倒是三天两头跑到东厢房来找季念然聊天。只是季念然和她有什么好聊的?不过虚应敷衍罢了。

    但是,胡馨月已经快十七岁了……胡家家世一般,她又父母双亡守了三年孝,就这么耽误下来……

    季念然心下了然,面上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哼”了一声,又同丫鬟聊起别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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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9 章

    这个正月季家只忙着四处吃请, 没有摆春酒, 也还是有很多亲戚朋友上门拜年。趁着还没过十五, 秦老将军和秦老夫人就打发两个孙子来季家给季老太太拜年。

    恰好这天只大太太一个人出门赴宴,季念然同几个兄弟整个上午都聚在老太太主屋的暖阁里,陪老太太说笑解闷。秦家两兄弟先拜见了大老爷, 就被打发到后面来给老太太请安拜年。这算不上外人,一时直接被丫鬟领着带进了暖阁,季念然正坐在炕上被老太太搂在怀里,已经来不及回避了。

    她犹豫着挣扎了一下, 却见秦家两兄弟已经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给老太太行礼请安, 就偷着瞄了老太太一眼, 微微低下了头。

    “起来吧, 回去也替我问你家长辈过年好。”老太太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又安抚似的拍了拍季念然的手臂,“大家都是亲戚,我就没让你们妹妹回避……只是她面嫩, 你们可不许说话臊着了她。”

    “谨遵姨祖母吩咐。”秦家兄弟俩答应一声, 坐到了抗边的椅子上, 恰坐在季家几个少爷对面。

    有娘家亲戚来拜年,老太太也是心情大好,她让丫鬟给两位表少爷上了茶,又笑着问,“你们祖父祖母身体可还硬朗?你们母亲可还好?”

    “祖母和祖母的身体都还不错, 祖父那么大的年纪,每天还要早晚练两套拳,得了闲也会去京郊军营里跑一会儿马。”说话的是秦家的大少爷秦雪威,这还是季念然第一次见他,今年二十多岁年纪,不知是不是因为少年丧父,又是嫡长子,他的身上有一些不同于同年人的沧桑,比起季念然的几个哥哥来,嗓音也要稍微粗哑些,但是姿态却放得很正,言谈举止都能看出其良好的家教及军人世家的影子。“母亲身体也好,多谢姨祖母关心。”

    “好!”老太太重重地叹了一声,“好就好,只要身体康健,就比什么都强了。”

    秦雪威也笑着应了一句,“家祖母平日里也时长说这话,家里人也都很当一回事的。”

    “玖哥儿近日可还好?”老太太又关心秦雪歌,嘴里称呼的,还是他往日在季家得的小名。

    “多谢姨祖母关心。”被点了名字,秦雪歌不好再不说话,他还是以前的样子,不过更成熟俊朗了些。“甥孙近来倒是没什么事,每日不过在家读书……祖父总嫌我闷在屋里,想着带我出门跑马呢。”

    他看起来倒是比小时候健谈了些。

    不待老太太说话,季晗就抢先插嘴,“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每天早上起来打一套拳的,现在还打不打了?”又一脸得意地道,“我可是坚持下来了。”

    “拳还是要打的。”秦雪歌淡笑着道。

    秦雪威也在一旁笑着说,“若是连拳都不打了,祖父非得把他丢到军营里不可。”

    季家老小听了这话都不禁咂舌,“秦老将军这也太严厉了。”不过秦家到底是武将世家,大家也不过就感慨一时罢了。

    季念然倒是心里存着个问题想问一问秦家兄弟,但是碍着礼法总不能张口。她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给季晗连使了两个颜色,季晗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和季念然偶尔在老太太屋里闲聊,有些事也是兄妹二人同时好奇的。

    “一直有件事要像表哥和表弟打听。”季晗就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开了口,“我家里几个姐妹兄弟,都最喜欢读那《薄生传》,那年听表弟说,表哥和这位笔者先生认识……”他一边说一边好奇地看向秦雪威,“这《薄生传》前些年出得还算稳定,只是近两年,一年能出一本就算不错了,也不知是何缘故?”

    《薄生传》确实是出名的话本子,许是因为一直没有完结的缘故,倒还越来越火,就连老太太对这个问题都有几分关心和好奇。

    秦雪歌却立即就一脸为难地看了看兄长。秦雪威也转过头和秦雪歌对视了一眼,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这事虽不怕人知道,却也有些不好说……”他闪了老太太一眼,见老太太没有任何阻止他往下说的意思,才死了心续道:“这位女先生的身份在京城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就连当今圣上也是知道的……就改元那年,已经被接到宫里去了。”

    这算不上什么机密,却涉及天家,季家上下都心下暗自惊讶,面上都不显,笑着转移了话题把场面敷衍了过去。只有四少爷季昶,听不大懂里面的意思也并不关心,只顾着吃手里的蜜汁面果子。

    老太太瞥了小孙子一眼,又打趣秦雪威,“你媳妇进门也一年多了吧,怎么样,有好消息了没有?”

    秦雪威微低了头,小麦色的脸上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好似忽然间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他略带着一丝腼腆地回答老太太的问题,“家里我母亲催得也急……但是我在家的时候少,祁氏也还没有消息。”

    老太太不过是为了岔开话题罢了,秦雪威的妻子有没有孩子,她也并不在意。但是将军府人口少,秦雪威已经二十多岁了,想来长辈那边的压力也确实不小。

    “你们也还年轻,从容些也是好的。”这不过是客套的安慰,以秦雪威的年纪看,他现在还没有孩子也确实该着急些了。

    秦雪威也没有当真,笑着和老太太客气道:“姨祖母开明,若是家中长辈也能如此就好了。”

    “你母亲的心情我也能理解。”老太太笑着帮自己的外甥媳妇解释了一句,“不过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因着屋里还有季念然这未婚的小姑娘在,老太太也就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更多。

    秦雪威怕是并不愿意同外人多说自己的事,腼腆地笑了笑没有继续接话。

    季念然暗中观察,秦雪威虽说常年在军营里打滚,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丝抹不掉的军人气息,但是他同秦家大少奶奶的情谊却算不上差。不说别的,刚刚三两句话间,提到祁氏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是无论如何都骗不了人的。

    之前跟着大太太到秦家做客的时候,季念然也听大太太提起过,这祁氏原是秦夫人的外甥女儿,虽说同秦家大少爷年龄相差有点大,但是想来小的时候也见过几面,彼此之间还是有些熟悉的。

    这样的夫妻,好像也更容易和睦些。

    季念然不期然又想到季初然,她同范良生在成亲之前也见过几面,婚后头几年还算夫妻和睦,但是自从季初然生过女儿之后,据说范良生的心就有些野了……不过好在还没有出什么大格。

    这时,她听到老太太已经关心起了秦雪歌的事,“你们祖母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你的事也要预备起来了,好日子定在了哪天?陆哥儿的好日子你们表舅母不好出门,到了玖哥儿的好日子,也让她过去闹一天。”

    秦将军府里的两个少爷对外走的都是族里的大排行,秦雪威行六,秦雪歌行九,小名也都是按着这个排行来的。不过他家下人私下称呼起来,走的还是家里自己的排行。

    不想秦家两兄弟却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搭老太太这个话头儿,场面一时冷了下来。老太太愣了一下,目光在秦家兄弟身上走了一圈,眼神就有些闪烁,其余季家诸人也都不明所以。倒是季昶吃完了手里的面果子,想让丫鬟再给他端杯茶喝。他看了老太太一眼,想要开口又有些不敢。季念然一眼瞧见了,悄悄碰了碰老太太,老太太这才被提醒着反应过来,忙叫丫鬟给四少爷擦手端茶。

    屋里一下热闹起来,这才不那么尴尬了。

    好在这时秦家兄弟也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秦雪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倒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怕是还要再过几年了……”

    明明腊月里秦家老太太来信还说新为小孙子看中了某户中等人家的姑娘,打算开春就下聘的,怎么……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心下知道这事怕是出了什么岔子,却并不多问,而是笑道:“你晗表哥也还没有说亲,他常说要像他哥哥似的,考出了举人功名再说亲。他母亲不舍得逼他,我也就由着他。”

    这样把话题含糊过去,又有丫鬟上来换了新的茶水点心,大家都笑着吃了些,秦家兄弟这才告辞离去。老太太也无心多留,又过了一会儿,把几个孙子孙女也都打发走了。

    大家都看出来今天上午这场,老太太发挥得有些失水准,心下大约也不自在,都没有多留。季念然灌了一上午的点心茶水,早就有些撑了,出了堂屋同几个兄弟告别,带着丫鬟回了东厢房,感觉有些犯困,索性午饭也不吃了,绕着外间走了两圈,就进卧房睡中觉去了。

    下午一觉醒来,就听丫鬟说老太太屋里传出话来,说是老太太身上有些不舒服,下午各房就不必过去请安了。

    季念然嘴里吃着甜汤,听了这话也不禁心下暗笑,老人家这是觉得上午招待客人发挥得不好,在小辈们面前有些丢面子了……倒是有了几分小孩子脾气。

    不过这样的祖母,也仿佛更亲切可爱了一些。

    但是就算心里知道老太太这只是装病,也不好不闻不问当做没有这件事的样子。季念然还是叫来流火,让她给老太太屋里送了几样小吃过去。

    “我就不过去了。”她又笑着道,“免得老太太见到我想起上午的事,反而更不自在。”

    打发走了丫鬟,又自己笑了半日,这才打起精神踱到书房静下心来绣花写字。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还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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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0 章

    二月里, 季家大少奶奶林氏终于生育了季家第四辈的第一个女孩儿, 老太太亲自为其取了小名叫珍姐儿, 可见对这个小姑娘的喜爱。

    说起来,老太太的孙辈还只有季昀娶妻,四辈的两个孩子也都是林氏所出。日后说起来, 毅城伯府上的嫡长孙和嫡长孙女都出自林氏,只要她和季昀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和睦,再过十年,这府里就完全是她的天下了。

    珍姐儿洗三那日, 季家把几进院落都好生收拾了一下,开了几桌宴席, 请了些亲朋好友过来。这是季家迁到京城之后第一次对外宴客, 席间又有季慧然从东宫遣人出来赏了珍姐儿几样东西, 客人们也都知情识趣的很给主家面子, 倒显得季家这嫡长孙女比嫡长孙声势还要更盛一些。

    季念然还记得前几年好哥儿的洗三和百日,那时季家还在江宁,办得也很热闹。但是因为当时老太爷身体不好, 总是一副随时就要驾鹤西归的样子, 这热闹里就带着几分虚, 没那么尽兴了。

    两个都是亲生的孩子,林氏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倒是好哥儿的奶娘有些眼热,是不是对着林氏说几句酸话。

    珍姐儿如此得宠,就连大老爷和季昀都很喜爱——季昀最近虽说忙着春闱, 但是妻子生育也不能装作没这回事的样子。他倒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儿,偶尔晚上看完书还要特意回正房,亲自抱一抱女儿。家里几个分量最重的人都这么看重珍姐儿,季念然这个姑姑也不好不跟随大流,她这几天也赶着和丫鬟们做了许多小孩子穿的小衣服,还回忆着前世见过的样子,画了大致的样子让授衣照着做了个兔子式样的小娃娃。找了一日,一并拿着这些东西,往季昀夫妇居住的院子里探林氏去了。

    林氏的卧室已经重新收拾过了,三正两耳的正房算不上大,布置得却很温馨。林氏还不方便下地,身上搭着薄被斜倚在床前的炕上,虽说天气依然转暖,却还烧着热炕。季念然一进堂屋,就迫不及待要脱斗篷。

    堂屋和里间之间为了通风只隔了一道珠帘,林氏已经看到了季念然,忙着在里间道:“四妹进来再脱斗篷吧,堂屋还是不如里间暖和,仔细别冻着了。”

    “嫂嫂这屋里怕是比老太太屋里还要暖几分。”季念然动作快,已经脱下了斗篷,笑着掀起珠帘进了里间。“嫂子今日可好?好哥儿和珍姐儿可好?”

    “都好,难为你惦记着。”林氏笑着应了一句,又招呼丫鬟搬来小绣墩,请季念然坐,“珍姐儿被奶娘带着在那屋里睡着呢,好哥儿……”她瞄了一眼角柜上的小自鸣钟,“怕是等下奶娘就抱着他进来了。”又眉眼弯弯的给季念然解释,“现在有了珍姐儿,我就让奶娘带着好哥儿住到厢房去了,每天白天抱进来我亲自带一会儿……有丫鬟们看着,也不怕奶娘不用心。”

    孩子是林氏的孩子,季念然自觉在带孩子这个问题上她并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含笑附和了林氏几句,就让流火把预备送给珍姐儿的东西拿了过来。“带着丫鬟们给珍姐儿做了几件小东西,嫂嫂别嫌弃……”

    几件小衣裳尚且还好,那布娃娃一拿出来,林氏就先喜爱得笑弯了眼。她把那兔子娃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娃娃的样式和针脚,“早就听人说过,四妹是家里最有巧思的人……”

    珍姐儿属兔,这娃娃真是送得再合适不过。

    送出的礼物很得收礼人的喜欢,季念然心下也难免有几分自得,表面上当然还是要谦虚几句,“嫂嫂喜欢就是给念然面子了。”

    林氏还待说些什么,屋外却传来丫鬟的声音,“奶娘抱着哥儿来了。”随即,就有小丫鬟打起了门口的棉布帘子,一位面相圆润的年轻媳妇抱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子走了进来。小孩子在媳妇怀里并不老实,看得出来奶娘抱着他已经有些吃力了。

    “奶奶,哥儿来给您请安了。”一进里间,奶娘就放下了好哥儿,让他自己在屋里跑动。又哄着好哥儿给林氏问安,给季念然问好。

    好哥儿听了话,也老老实实地对着林氏和季念然作揖行礼,“给娘请安,四姑姑好。”刚一说完,又抬起头来,四处寻找了一会儿,奶声奶气地问林氏,“娘,妹妹呢?”

    林氏忙招手让好哥儿靠到她身前,把儿子搂在怀里,细声细气地对儿子道:“妹妹睡觉呢,等她醒了再让她陪好哥儿玩好不好?”

    “好。”好哥儿答应一声,转头就看到被林氏随手放在炕边的兔子娃娃,一伸手拿了起来,“娃娃!”

    “是娃娃。”林氏闪了季念然一眼,见季念然只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又道,“这是四姑姑给妹妹做的,好哥儿喜不喜欢?”

    “喜欢!”好哥儿攥着兔子娃娃的一只手臂,挥了两下,“好哥儿要玩!”

    “这是给妹妹的呢!”林氏忙道,又试图把兔子娃娃从好哥儿手里拿过来,“娘拿别的给你玩好不好?”

    好哥儿见大人想抢,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娃娃不撒手,“好哥儿要玩嘛!”已经委屈得快要哭了。

    这样拉扯下去,怕是那兔子娃娃就要坏了。林氏略带尴尬地瞟了季念然一眼,顿时也有些头疼地安抚儿子,“等妹妹睡醒了和妹妹一起玩好不好?”

    “娘……”好哥儿还要再泥着林氏撒撒娇,一抬头觑见林氏的脸已经有些沉了下来,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声“好”,手里攥着的娃娃却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放手。

    季念然见再闹下去就真的要尴尬了——若是因为自己送的这个娃娃让好哥儿挨了林氏的数落,叫大太太知道了也少不了把错归到她的头上。她笑着问好哥儿:“妹妹属兔,所以姑姑做了个小兔子给妹妹。好哥儿属猪,回头姑姑再做一只小猪娃娃给你好不好?”

    好哥儿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娃娃,“那小兔子……”

    前世季念然也帮家里的堂哥堂姐带过几天孩子,对付这些小事也算有点心得,“这小兔子你也可以先玩一会儿,但是等下妹妹醒了就让给妹妹玩一会儿好不好?”

    “好。”好哥儿这才答应下来,把小兔子抱在怀里待了一会儿,就看着林氏的脸色放下了娃娃。

    好哥儿一放下娃娃,林氏就让丫鬟把娃娃拿走收好了。又不好意思地对季念然道,“真是麻烦四妹了,还要再做一个……”

    “这有什么。”季念然也只好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哥儿和珍姐儿都这么可爱,我心里也爱得很。我平日在家也闲得很,不过一个娃娃罢了,并不费什么事的。”

    林氏客气了几句,又让丫鬟拿出些果子给季念然同好哥儿吃,“这是前儿我娘家兄弟送来的,庄子上自己种的,吃个趣儿也好,四妹也吃些。”

    季念然送了东西又哄了一会儿好哥儿,本来已经打算回后院了,听见这话也只好耐下心来吃了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谢过林氏的招待,才告辞了。

    一出堂屋的门,季念然就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流火沿着游廊往角门走去。林氏身边的大丫鬟也跟在她身边,替主子送客。一时经过东厢,那是季昀的书房,临着大老爷住的院子最是幽静不过,又问林氏身边的丫鬟,“大哥正在读书呢?”

    “没有。”那丫鬟摇了摇头,也并不隐瞒,“大爷今日去书院了,说是新写了两篇时文,要去书院让先生帮忙看看。”

    季念然点了点头,走到角门前才让那丫鬟回去侍候林氏,自己带着流火信步出了角门。刚走出角门,一抬头就看到两个小丫鬟隐在角门后的大树底下,正在鬼鬼祟祟地交头接耳,不禁停下了脚步。

    “那两个是谁你可知道?”季念然顿了一下,给流火指了指树下的两个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又缓缓往前走了两步。

    流火小心的盯了树后那两人一眼,仔细想了想才犹豫着道,“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好像是表姑娘房里的巧雁,另一个是……”她偏着头又想了半晌。

    这时主仆两个已经有意经过了那颗大树,树后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传了一点过来,“我就是想帮我家姑娘送个甜汤进去,好妹妹你放心,不会怎么样的……你说,你是不是拿了我家姑娘的好处要翻脸不认人了?春闱在即,昀大爷怎么可能不在家里……”

    流火这才想到那另一个小丫鬟是谁,她就顺着季念然的耳朵边小声说给她知道,“怕是大少奶奶院子里的洒扫丫鬟。”

    季念然侧过头看了流火一眼,目光闪烁。

    胡馨月的年纪一天大过一天,但是她的婚事,却从来不见人提起。想来,也是着急得很了……

    待离开了大老爷的院子,她才吩咐流火,“回头从咱们屋里找个小丫鬟,专盯着这个叫巧雁的小丫鬟,别让她搞出什么丑事来,到时大家脸上都难看。”语调里少见的带上了几分严厉。

    “是。”流火低声答应一声,又看了一眼自家小姐蹙起的眉头,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主仆两个各怀心事的回了后院,待走到东厢房门口,季念然才吁出一口气,略带几分苦涩地道:“在这个家里,只有大家都和顺了,咱们的日子才能跟着过得顺。”她一面说,一面饱含深意地看了流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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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1 章

    这回春闱, 大少爷季昀高中二甲, 季府很是热闹了一番。

    等五月底忙活过了珍姐儿的百日宴, 进了六月大太太就打算在屋子里好生休息一个月。林氏的身体也恢复得不错,某天下午大家聚到老太太屋里请安的时候,大太太就和老太太商量着把打算家务渐渐移交到林氏手里。

    “原本林氏一过门我就想着把家务交到儿媳妇手里的, 不过那时候家里事多,她又很快怀了好哥儿,就给混忘了。”大太太坐在圈椅上,略带着几分局促地开口。

    林氏今天却没在, 她娘家有事,一早就套车回娘家去了。季昀和季晗也都不在家, 此时屋里除了老太太和大太太, 只剩季昶同几个女孩儿, 连胡馨月都有份坐在季念然上首的位置上, 同大家一道喝茶。

    听到大太太的话,她眸光一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于大太太的提议, 老太太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太太那个时候究竟是不愿意放手把家务交到儿媳手里, 还是忙忘了,过了这么久也早已失去了追究的意义。只见老太太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道,“你若是觉得昀哥儿媳妇能管起来,那就交给她吧。”

    大太太瞭了老太太一眼, 明白了老太太的态度,也从容下来,唇边挂着些许笑意,“我想着,六月家里没什么事,人情往来上就少了好些事。林氏不过管管家务,有我在旁边看着,总比忙乱的时候上手快些。”

    “也好。”老太太点了点头,思忖了片刻,才沉吟着道:“六月里倒是还有几件人情往来上的事情要办我还没跟你说。前儿王家差人来送信,说以雯那孩子已经许了人家,六月里就要出门。”

    这位名叫以雯的王家小姐是老太太娘家哥哥最小的孙女,和季晗同岁。算起来,也确实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我原想着,她和晗哥儿也算得上般配。没想到……”老太太一边说一边闪了大太太一眼,见大太太唇边的笑容不变,仿佛并不以为意的样子,就也咽下了后面的话。

    季念然却心下了然,老太太想着让娘家侄孙女嫁进来,终究还是对日后季家内院的大权有几分相望的。不过这一点相望,怕是早就随着老太爷的故去而消散了。她呷了口茶水,借着茶杯掩去了脸上的一点情绪。

    “不过。”老太太又缓缓开口,转了口风,“晗哥儿回南边参加秋闱的事还要你亲自盯着,昀哥儿媳妇年轻,这小叔子的事,怕是也不好多管。”

    “您就放心吧。”大太太忙道,“这种事我还是晓得轻重的。”

    得了儿媳妇的保证,老太太的脸上也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那是你儿子,你自然知道轻重,我不过白嘱咐一句罢了。”

    大太太心情也不赖,好哥儿和珍姐儿都很少被抱到后院,她就挑着两个孩子的一些趣事给老太太讲了,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就这样一团和气的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太太才招呼着小辈们退下去了。

    季念然看着胡馨月始终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着意看了她两眼。大太太领着季昶向前往正院去了,季茉然朝着两个姐姐道别一声,也带着丫鬟回房了。胡馨月一回头见季念然正盯着她,不禁带着几分局促地问,“四表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一面说,一面拿着帕子揩了揩脸颊。

    “只是觉得表姐今日格外淡雅些。”季念然抿着唇笑了笑,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胡馨月一眼,才带着流火往东厢去了。

    剩下胡馨月一个人站在堂屋门口,怔了半晌,才跺了跺脚,带着丫鬟回侧院去了。

    ***

    八月秋闱,七月底大太太就帮季晗收拾好了行囊,打发二管家和几个心腹陪嫁及季晗的小厮,服侍季晗回乡准备考试去了。

    没想到待散了榜,季晗这科却没有中举,他一直把大哥当做自己追逐的目标,心下深以为耻,回家没几天,就又收拾东西住到书院里去了,大有些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

    大太太也拿季晗没有办法,“这孩子,说养得娇也娇,但是也倔得很……”但是眼底的担忧却怎么都遮掩不住,公开私下几次和老太太抱怨,“他今年也十六了,依我看,有秀才功名就很是可以说一门亲事了。但是……他就是不松口,说哥哥中了举人之后才说的亲事,他也要如此才好。”

    孙子这是上进的想法,老太太又有什么话可说?再说季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老太太自己也心知肚明。当年林家肯和季家说亲,究竟是看准了季家老太爷和先皇之间的这份情谊、季家的官职爵位、还是季昀这少年举人的前程,那还是不好说的事。现如今大老爷没有实职,季家空有爵位没有底蕴,季晗只是个秀才,又看得出什么远大前程了?

    这话看起来大太太是自己没想到,或是另有些旁的念头,但是也不能不说。老太太只好掰开揉碎地给她解释,末了还加了一句,“现在说亲,怕是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不过你也可以先物色着,若真有好的,还可以再商量。”老太太心念转动得快,到底还是留下来一些回旋的余地。

    大太太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来,老太太虽说心疼孙子,但是到底也还顾及她这个媳妇。“这就物色起来……这小子也是太放纵了些,竟连我这当娘的话都不大听了!”

    “那也是因为你宠他。”老太太含笑接了一句,又和大太太你来我往的说笑了一会儿,看着婆媳之间、及屋里的气氛都更和睦了,才微叹了口气道:“我这边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她扫了一眼在屋里服侍的几个丫鬟,并不多严肃,几个丫鬟却心领神会的低头退出了屋子,还给婆媳两个关上了屋门。

    大太太见这架势,心下一惊,暗自猜测自己最近可有什么事做得不够妥当了,老太太要这样郑重的和自己谈话……尽管如此,倒是也没有忘记做面子情,“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媳妇就是了。”

    “是……我那个老姐姐。”老太太微抬眼皮瞭了大太太一眼,“前儿写了封信给我,信中话里话外打听了几句四丫头的事情。”

    亲老将军夫人打听季念然?大太太怔了一下,“老太太的意思是……”她随即又有些反应过来,“秦老将军夫人这是……看上念姐儿了?”

    “是啊。”老太太又叹了一口气,有几分货真价实的为难,“雪歌那个孩子婚事有些坎坷你也是知道的。”

    先后说了两门亲事女方都病死了,这事在世家大族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太太也是知道的,还和季念然八卦过两句。

    老太太紧蹙着眉头,“这些年,雪威的亲事是外甥媳妇自己看着好的,雪歌的亲事却成了我那老姐姐的一门心病。去年和我说又选定了一户人家的闺女,但是过年的时候看那两兄弟的意思我就知道这门婚事怕是又岔了……年后一打听,果然如此。这幸好是还没有完全说定,那户人家不愿意也就算了。”

    听到这里,大太太微微松了口气。虽说前两个未婚妻都是未过门就去了,但是这第三个只是没有谈拢,倒不是因病去世……就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至少秦雪歌身上不会坐实了“克妻”的名声。

    如果秦雪歌真的坐实了“克妻”,季家还把家里的女儿嫁过去……那日后季家也不要做人了!少不得沦为京里人家的笑柄,就连嫁进东宫的季慧然怕是都要受到连累。大太太不一定舍不得季念然,却必定不会做出对亲女儿不好的事来。

    “所以,秦老将军夫人就又看中了念姐儿?”虽说大太太已经在心底接受了秦雪歌是可以说亲的人选,但是对这门亲事也不是没有其他的疑惑。不说别的,秦雪歌当过太子伴读,听说现在也偶尔帮着东宫办些差使。当今圣上文韬武略,还是皇子时就所图甚大,但是到现在年近四十,也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因为没有别的选择,日后太子继位,秦雪歌总也称得上股肱之臣。

    就算想着在亲戚中选择一门靠谱的婚事,秦家的亲戚中也不只季家有适龄女儿。就算是季家女儿,还有二房的茉姐儿,说起来只比念姐儿小一岁不到,也是可以说亲的年纪。那可是二房嫡女……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念姐儿虽说一直养在我院子里,但是总是庶女……咱家好歹有个爵位,嫁给秦家的庶子,也不算高攀了。”

    秦雪歌是庶子不错,但是日后身上的前程那是看得见的,肯定不是寻常人家庶子的出路……大太太脑筋一转,就也想明白了。她早就听说秦夫人对这个庶子向来不闻不问,怕是心里多少有几分忌惮。秦雪威说的是秦夫人的娘家亲戚,短时间看是贴心了,但是长远来看并不算是门好亲。

    庶子媳妇要是说得太好,日后这个家是谁来做主呢?

    秦老将军夫人的意思,竟是要给秦雪歌寻一门出身低些,又不至于太低的亲事。这样寻着寻着,就寻到了季念然的身上。

    想通了此中关节,秦雪歌又没有坐实了“克妻”,大太太心下就有些意动了。“这样看起来,对于念姐儿来说秦家倒是门好亲。念姐儿这孩子我知道,性子好也不是那种蠢笨的,嫁过去也不会给两家添什么麻烦。只是……”大太太还是有些犹豫,她看了一眼老太太,嚅嗫着道,“要不要提前和念姐儿说一声?”

    老太太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和她说有什么用,不是她能左右的事……而且,这事到底还不十分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是。”大太太这才一口应了下来,“既然母亲看着好,那媳妇就听您的!”

    老太太这才满意起来,她缓缓点了点头,拿起小高几上的盖碗呷了口茶,“这门亲事若是成了,对咱家的好处,就不只落到一个人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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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2 章

    季念然的亲事虽然已经半定下来了, 却还没有人给她透露出风声来, 她自然也不会提前为了终身大事患得患失。最近她苦恼的, 只不过是小日子来了,腰痛头疼这类的小事。

    虽然她的反应没有季茉然那样剧烈,但是总归身上不会很舒服, 绣花写字之类费脑子的事就不大高兴做了——就连话本子也不耐烦看。流火和授衣现在是东厢房里名副其实的两个大丫鬟,平日里大大小小事情也多,没有正经差事季念然也不好烦她们两个,就从四个小丫鬟里专挑了性格活泼、声音婉转的鸣蜩出来, 偶尔在她身边给她读写话本子。

    这也算是常在主子面前服侍了,季念然有心提点她, 鸣蜩也很有上进行, 干劲十足。没几天, 就能把一部小说念得阴阳顿挫、声调十足, 有的时候甚至还加上了表情,更增添了几分趣味。

    季念然也不禁笑道:“也是我耽误你了,若是学了戏, 怕是你日后还能有些成就。”既然已经在大家小姐身边做了几年丫鬟了, 虽然只是管着洒扫之类事物的小丫鬟, 也不好再放出去学戏了。而且就算季念然有心要她去学,她也早就错过了合适的年纪。

    “能进来服侍姑娘才是我的造化呢。”小丫鬟看起来倒是对学唱戏不甚热衷,“姑娘也知道,我是外面买来的……”她见季念然微微点了点头,才继续道, “我家里孩子多,那年老家饥荒又闹得厉害,上面的哥哥姐姐能帮爹娘干活儿,下面的弟妹又小——爹娘舍不得,只好把我卖了……”想来过来这么多年也还是有些委屈的,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倒还没有失态,“一开始爹娘也想过把我卖到戏班子里,后来又觉得戏班子确实苦,还不如卖到有钱人家当个小丫鬟,到底是没舍得,我就这么进来了。”

    听到这些,季念然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她还是很知足的,自己穿过来还能有富足的生活,家里糟心事少,她行事小心谨慎,能牵连到她的就更少。若是真的穿成贫民流户,她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而且戏子毕竟是下九流的营生,有多少人学唱戏,又有几个能唱到皇帝、宰相面前的?这样一比,鸣蜩跟在她身边服侍,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若是日后跟她陪嫁出去,有机缘能更上一层楼,就真的比当戏子强了。

    季念然又有些好奇,“现在你和家里人还有联系吗?”

    鸣蜩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都没有联系了,那个时候年纪小,现在对家里也没什么印象了……”

    季念然见鸣蜩虽笑着,但是眼底压不下去的黯淡,也没有再问。倒是鸣蜩很快调整过来,翻着柜子上摆着的几本话本子,“姑娘今儿想听哪一章?”

    “那《薄生传》这一年都没出新的老的那些也都看腻了。”季念然撇了撇嘴,“不如你去书房寻些别的来,不拘什么故事,不过打发时间解闷罢了。”

    鸣蜩答应一声,自去书房里的书架子上寻了一本来念给季念然听,不过是些寻常的传奇小说,别说季念然听着觉得没意思,鸣蜩读着都觉得无聊。但是到底还是读了两个故事,刚要请示季念然还继续不继续,就见流火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只有季念然看得出她眼底蕴含的兴奋。

    看来,家里有热闹的事发生了。

    鸣蜩却不知道这些,她被唬了一跳,不过也知道流火怕是有事要和季念然讲,小心翼翼地行了礼就出了屋子。

    “姑娘,老太太屋里……”流火刚说了几个字,就见季念然满脸兴味地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又吩咐她,“去把授衣叫来,若是大事,她心里也要有谱才好。”

    流火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事还是有些疏忽,压抑着兴奋点了点头,转身寻授衣去了。幸好授衣正坐在书房内帮季念然做针线,不一刻就跟着流火回到了季念然的卧房。她眼中带着微微疑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念然见身边的两个丫鬟都齐全了,才问流火,“你刚想说老太太屋里怎么了?”

    “刚老姨奶奶带着表姑娘往老太太的屋子里去了。”她忍了又忍,这才吐露了出来,却又想竹筒倒豆子一般,不待季念然和授衣发问就把后事也说了出来,“进去还没两刻钟,老太太就打发金鱼去叫太太和大少奶奶了。”

    “哦?”季念然眉头一挑,也露出了兴奋之色,“那母亲和大嫂现在如何?”

    流火摇了摇头,神色间并不见失落,“屋内的事我也听不到,刚一看到就过来和姑娘说了。太太和大少奶奶……怕是还在老太太屋里没出来呢。”

    老太太屋里的谈话,流火一个未出现的小姐的丫鬟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去旁听——就连听壁脚都有很大的难度,若是当下就开始打听,那未免也太招人耳目了。季念然心里明白,也并未如何失望,只因她已大致猜到了此时主屋内发生的事。

    这件事,莫说她,就连她身边的几个丫鬟怕是都影影绰绰知道一些。就像授衣,只听流火说的那两句话,已经心领神会,眸光闪烁,显然也有些自己的想法。

    “胡表姐今年也十七岁了,等再过了年,就十八了。”对着两个心腹丫鬟,季念然自然是开门见山,没什么好婉转的。胡馨月过了年十八岁,还没有说亲,算得上是老姑娘了。而她对季昀那有些非分的想法,在东厢房里也不是秘密。

    不过,这在季念然看来是非分之想,胡馨月却显然不会这么觉得。而且看起来,她还得到了老姨奶奶的支持。季念然对这位老姨奶奶了解不多,只知道在老太太和已经故去的老太爷面前都有几分体面,然而就这几分体面在胡馨月进府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也是不好说的事!

    “表姑娘这是有些等不急啦!”流火心直口快地道。

    授衣也接道:“我是不怎么出屋子的。但是偶尔也能看到表姑娘屋里那个叫巧雁的小丫鬟,大白天的捧着什么东西往前面去……”她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原样拿回来的时候也多。”

    看起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大少奶奶现在一心扑在家事和孩子上,有些放松了对院子里下人的管教,让有心人如胡馨月主仆能够成功收买一个三等丫鬟,是不是帮她们送些东西进去给大少爷,季昀也并没有收。

    甚至,也许季昀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或是这些东西到底是谁送给他的。

    不过,这些都是季昀院子里的事,哥哥屋里的事,其实季念然也不是那么有兴趣知道。之前是怕胡馨月做出什么丑事来连累了自己和季茉然,或是搅得家宅不宁。后来发现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行事也只是些小打小闹的擦边球,也就放下心来,只当做一件平常八卦来看了。偶尔听丫鬟们说说,和看电视剧追连载小说也没什么不同。

    而现在,怕是这出剧也要接近尾声了。

    季念然幽幽叹了口气,“表姐真是看不明白,现在这个家里还要靠着大嫂娘家许多。若是大哥自己有心也就罢了,看起来又不像这么回事……”

    既然季昀自己都对胡馨月没什么意思,老太太和大太太更犯不着为了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名义上的“表姑娘”得罪林家了。季昀的仕途,以及季晗的前程,还要靠着林家的人脉来闯呢!

    ***

    季念然猜得没错,虽说当天下午大家到老太太屋里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大太太及林氏脸上都没露出异状,老姨奶奶和胡馨月也已经不在屋内,仿佛下午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

    但是当天晚上老太太的心腹苍二家的——现在她自然就是后院的管事妈妈了——亲自带着三、四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把侧院看管了起来,往侧院送饭送水这种事也由她们亲自接管,等闲无事不能自由进出。

    就是看管一个囚犯也不过如此。

    也是老太太雷厉风行,又过了十余日,就有一辆青油小车,接着胡馨月和她的养娘丫鬟回江南去了。无论谁问起来,老太太、大太太都是一样的答复:胡馨月年纪大了不好再耽搁,就由胡氏族长出面,在余杭当地寻了一户比较殷实的人家,把胡馨月接走预备出嫁了。这事老太太也是给了添妆点了头的。只是胡馨月忙着准备嫁妆,没机会和府里的兄弟姐妹们当面道别了。

    季念然也是想不到,她原本以为会把家里闹得一团糟的事,就这样雷声不大更没有雨点的给解决了。

    “祖母行事也确实老到。”季念然觉得自己也是学到了一点,“要是闹得难看了,别家总会收到点风声,这样却保留了大家的体面。”

    流火也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的浅见,“也是表姑娘不够坚决。要是豁出脸面去把事情闹大了,已后怎么样还不好说呐。”

    对这个看法,季念然很有些保留,“她就算豁出去了,闹大了季家丢了脸面,祖母和母亲也未必能容下她。”说起来,这个结局倒是对胡馨月来说最好的了。

    授衣也埋怨流火,“看你,都和姑娘浑说些什么呢。”

    流火虽说面上并不在意,也还是同授衣拌了几句嘴,逗得季念然开口把她俩打发出去,才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是这样的,基本上这篇文里的主要龙套们,我都会给安排一个结局

    像胡馨月这种,后面也还会继续有些戏份的

    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哦,么么哒~~

    ☆、第 53 章

    过了年, 虽说还有两三个月才到生日, 但是从默认的习俗上来讲, 季念然已经算是十五岁了。及笄之年,自然有许多事多要准备起来,而最重要的, 就是她的亲事要开始准备起来了。

    季念然也已经做好了要成亲嫁人的准备。她生性有些随波逐流,因为长辈也算公允,从小到大都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在亲事上也不敢多说什么——胡馨月的事也给了她太多的触动, 哪怕原本还有些想念,此时也已经完全不敢提了。

    她已经完全想开了, 不过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老太太和大太太顾忌着季慧然的面子也不会把她嫁到太差的人家。倒时候双方情投意合自然好, 就算并不那么满意——这个时代没有离婚这么一说, 但是通房、侍妾,只要不是相看两厌,哪怕夫妻两个平日完全不交流, 也总有办法能把日子过下去。

    与其说是夫妻, 但是在季念然看来, 古代的婚姻更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虽然对自己日后的合作伙伴也不能说不好奇,但是这种事她又能对谁吐露自己的好奇呢?长辈们显然不行,府里唯独剩下的一个妹妹和她的关系也并没有亲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显然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丫鬟们那就更不合适了,季念然自觉在几个丫鬟心里还算有点权威, 可不愿意因为这种事让她们笑话了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一年的五月十六。今年老太太的生日刚好逢五,办得比前两年都热闹了些,除了季慧然从东宫赏下了几样寿礼之外,还在院子里摆了几桌小宴,请了在京的几家亲朋好友前来小聚。

    包括嫁到京城的季家大姑奶奶,林氏娘家太太等几户人家都带着礼物亲自上门。这些人中自然也有秦大将军府的人,就是秦家大少奶奶祁氏。

    从季念然第一次去秦家做客之后,祁氏这几年也来过季家两三次,每次见到季念然不说十分亲密,也总比别人多了几分熟稔。但是这次来季家,却几乎没给季念然什么好脸色,季念然和她问好,她的表现也十分客套冷淡,倒是她身边跟着的丫鬟频频朝着季念然露出友善的微笑,搞得季念然十分莫名其妙。

    不过这点莫名其妙,还不至于让季念然放在心上,撑着笑脸忙碌一天之后,转过身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又过了十几日,季念然才明白,或者说隐约猜到了秦家大奶奶对她态度骤变的原因:老太太把她叫到主屋,亲自通知她,家里已经答应了秦家,给她和秦雪歌定下了亲事。

    “是……秦家二表哥?”季念然压下心底强烈的怪异感,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问了一句。

    老太太看着季念然脸上的表情倒是笑得真心了几分,她招了招手,让季念然坐到炕上,搂着孙女笑道,“就是他。说起来你俩也见过,算不上盲婚哑嫁,我和你姨祖母已经商量好了,再过两日媒人就上门。”她说着,又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地朝季念然挤了挤眼睛,“我就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也有个准备。”

    虽说这几年老太太和季念然愈发亲近,但是也很少露出这样返老还童的一面,季念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笑,还是依照常理做出羞涩的姿态来。脸上微微扭曲了片刻,还是举起双手捂住脸偏到了老太太肩上,遮挡住的却是嘴角的笑意。

    “好啦。”老太太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微微叹了口气,“旁的事,等媒人上门过后,你母亲会把你叫过去嘱咐你的。”

    “是。”季念然低低应了一声,又在老太太怀里依偎了片刻,才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去。

    回到东厢,几个小丫鬟正在洒扫外间的桌椅,见季念然回来,忙行过礼拿着东西出去了。季念然也不耐烦在外间呆着,回了里间随手拿了册话本就倚到了炕上。

    她动作快,授衣这时才追了过来,“姑娘回来了。”

    “嗯。”她敷衍着回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翻了两页书,又解释另一个大丫鬟的去向,“我刚让流火去小厨房了。”

    授衣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季念然去老太太屋里,授衣也是知道的,回来又这个样子……她着意看了季念然两眼,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怎么了?老太太和您说了什么让您为难的事不成?”

    “没有啊。”季念然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概是自己脸上的神色有问题,“是……有些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让授衣坐到榻旁的绣墩上,“刚才老太太对我露了点口风……”

    “是……”授衣仔细观察着她的脸色,大胆地猜测,“是您的亲事?”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猜了出来,一时之间季念然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来,只好面无表情的看着授衣,全当默认了。

    授衣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语气也是少有的兴奋,“是哪家的公子?身上可有功名?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甚至,自家小姐表现出来的对这件事的态度,都不像是很热心、很关心的样子。

    对于主子的亲事,她们这几个丫鬟当然私下也各有猜测,偶尔带出两句,无论是不是有些别的心思,总归都是为了小姐好的。

    只有小姐自己,看起来从来都不关心和在意这件事,甚至她们这几个丫鬟还要更患得患失一些……

    季念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和秦雪歌小的时候经常一起早老太太屋里用饭,见面机会不少,比起那些前期盖头才第一次见面的全然陌生的“夫婿”,自然熟悉一些。但是十岁以后,他俩就只见过一面,她还不敢多瞧。若说她将要成亲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的好奇心完全得不到满足,那也就认命算了。但是秦雪歌这种,算得上认识,但是又仅仅只是“认识”的……

    这种奇异的感觉她自己都很难说明白,更遑论解释给别人听。既然说不明白,那她所幸也就不说了。

    轻轻呼出一口气,季念然坐直身子摆了摆手,又做出询问的姿态来,“你最近手里的活计多不多?也找出些以往剩余的大块边角料出来……有些东西也要预备起来了。”

    既然婚事已经有了苗头,嫁妆等物自然也要预备起来了。虽说大太太还没有正式通知她这件事,绣嫁衣什么的都还为时尚早,但是嫁衣之外的很多小物件,大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例如荷包,到了婆家之后无论是给小辈送礼还是给下人赏赐,都少不了这个荷包,算起来就是大需求了。这东西也不是随意做做,就能得过且过的物件——若是做得不精致,少不得在婆家就被人看低了——还是需要花费一番功夫的。

    当年几个姐姐准备嫁妆的时候,她都带着丫鬟们做了十多个荷包送过去,也算是个小小的人情了。

    还有些旁的针线,是送给婆家长辈以显示新妇女红能力的,软帽鞋袜等等,她现在就是想做也不知道尺寸大小,自然要等到大太太给她一些信息才能开始准备了。

    授衣也在心中暗自合计了一下,“这两年咱们府里发下来的料子少,以前刘姨娘剩下来的那些也不晓得搬家的时候装在哪个箱子里,等明儿我带着两个小丫鬟好好翻找一番才行。”是否能找出来,还不好说,她又给季念然出主意,“姑娘不如先想想荷包的式样,上面绣的花样子,还有下面配的络子结子。到时候配好了一齐做出来,还省事些。”

    这倒是做事的道理,季念然点了点头,“我听你的意思,柔桑和绣蔓在刺绣一道上还有些天赋?那你就好好带带她们,也放手让底下人多做些事。”

    这一阵子,原本东厢的四个小丫鬟也渐渐分了派别。柔桑和绣蔓都是细心内向的性子,自然而然的同授衣亲善些,萑苇性格开朗跳脱,又和大太太院子里的丫鬟沾亲,流火出门办差事的时候就更喜欢带着她。只有鸣蜩自成一脉,直接得了季念然的青眼。不过相互之间也总归是和睦的,有两个大丫鬟约束管教,不至于闹出些不体面的纷争来。

    授衣的目标是季念然身边的陪嫁大丫鬟,日后的管家娘子,自然也不会惦记着事必躬亲。她低低应了一声,见季念然又倚回了大迎枕上,知道自家小姐已经无事再找自己了,蹲了蹲身子转身出了屋子。

    打发走了授衣,季念然又发了一会子呆,才起身行至书房,先临帖写了两页大字,又铺了纸,描画起了花样子来。

    一时间又想到当年秦雪歌回京前,自己带着几个丫鬟费了好几天功夫给他做了一个书袋子当临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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