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衣

    环境影响人的成长，但它实在不排挤意志的自由表现。

    ——车尔尼雪夫斯基

    小羽最喜欢趴在教室的窗台上看鸟，不管是喜鹊还是麻雀，或者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鸟，他都看得如痴如醉。甚至上课了还不知道，常常被老师罚站到教室的后头。可站着站着，他的眼睛就又溜到窗户外面了，一只鸽子扑棱棱地掠过楼顶，带着悠扬的鸽哨飞到遥远的天际，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小羽喜欢看鸟不是什么秘密，老师同学都知道，都曾经询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看鸟，他总是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以为常，只是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鸟痴”。

    小羽看鸟，并不是为了研究鸟，也不是了解鸟的习性，留鸟还是候鸟，迁徙路线什么的，他就是喜欢看鸟飞。

    一天，班里几个男生捉住撞进教室的一只小麻雀。小麻雀嘴角上还带着黄，稚嫩的翅膀还没有高飞的力量，黑溜溜的眼里全是胆怯与惊慌。这只小麻雀极大地刺激了几个无聊男生的兴奋指数。他们找来一根麻线拴在小麻雀的腿上，又在线的一端拴上个空饮料瓶子，然后，几个人围着小麻雀大声地喊着，拍着桌子。小麻雀被吓得半死，拼命向上飞，但飞不多高就会重重地掉下来。男生们不依不饶，捡起小麻雀抛向空中，小麻雀一开始还扑棱着翅膀，没几下就累得躺在地上，小胸脯一鼓一鼓，却没了站起来的力气，腿上拖着饮料瓶子，像极了带着脚镣的重囚。

    男生中最捣蛋的小光从地上捡起小麻雀准备再次扔向空中时，打水回来的小羽正好回到教室，见到此情此景，他目眦尽裂，扔掉水杯，大吼一声，你快把它放下。小光见是小羽，颇不以为然，轻蔑地说，你说放就放啊，它是你爹还是你娘啊？小羽二话不说，冲着比他几乎高出一头的小光扑过来。小光轻轻一闪，顺势一绊，小羽就摔了一个狗吃屎，嘴唇磕破了，顺着嘴角流下血丝。小羽不声不响低着头像疯牛一般又扑过来，小光坏笑着说，好，怕了你啦，给你吧，用手使劲一攥，将小麻雀扔给了小羽。小羽接过来时发现小麻雀已经被攥死了，抄起一张凳子就砸向小光。这一下，小光被砸了一个冷不防，正中脑袋，血“哗”的流下来。小光恶狠狠地扑倒小羽，两个人就纠缠到一起。

    班主任来了，分开了满脸是血的两个人，赶紧送到医务室处理伤情。事后，班主任调查了原因，让两人都叫家长来学校协商问题。小羽说，爸妈常年在外打工，家里没别人了，自己从一年级起就上寄宿制学校，有事情都是自己代表家长处理。班主任不理小羽，拨通了他爸爸的手机，对着手机大发雷霆，批评小羽爸爸只顾挣钱，不教育孩子，让孩子为一只小鸟就把同学打得头破血流，简直是野蛮极了。小羽爸妈在手机里对班主任连连道歉，说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小羽，并承诺全额赔偿受伤学生的医药费。班主任才恨恨地挂断。

    放下电话，班主任让小羽写一份检查并做出保证，再次发生类似事情就自愿退学，然后气咻咻地让小羽回教室罚值日一周。

    小羽回到教室，扫干净地面，倒垃圾的时候，发现被丢到垃圾桶里的小麻雀，他赶紧捡了出来。小麻雀的腿上还绑着那根麻线和饮料瓶子，小羽细心地将深深勒进小麻雀肉里的麻线小心翼翼地解开，将小麻雀凌乱的羽毛捋顺，放到一个纸盒子里。小羽来到学校的小树林中，挖了一个小土坑，把纸盒子埋了，还在坑上移植了一棵蒲公英。小羽默默地在小麻雀的坟前呆了一会儿，想象着小麻雀变成了无数的蒲公英飞上天空的样子，他咧着青肿的嘴唇笑了。

    从此之后，小羽变得更加沉默，只有在看见校园里那些小鸟的时候才会有稍纵即逝的微笑。他常常久久凝视着天空，仿佛那无尽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体育课上，大家都在快活地做运动。小羽照例一个人站在操场角落里呆望着天空。天空高远，蔚蓝清澈。小羽感觉腋下有点发痒，伸手进去挠，发现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长出来，很快他发现那是翅膀。他激动地脱掉外衣，一对漂亮的翅膀在他背后徐徐展开，有着洁白的羽毛和漂亮的弧度。

    小羽轻轻扇动双翅，发现身子变得很轻，马上就升到空中，小羽兴奋地喊了起来。操场上的学生们惊讶地发现小羽正飞在半空中，全身长出了洁白的羽毛，都变得目瞪口呆。小羽渐渐飞高了，变成一只洁白的小鸟，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终消失在太阳金色的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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