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什么事？”小潘问。
侍者说：“隔壁咖啡厅2号厢有位小姐，请二位餐后去谈一谈。”
白玮玮问：“是哪位小姐？”
“是时装表演队的模特方媛小姐。”侍者有礼貌地点点头走开了。
白玮玮和小潘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俩正准备饭后去找方媛的。
小潘笑道：“嗬，她主动找上我们了！”
白玮玮思索着：“她好像知道我们要找她。”
“这不奇怪，饶凯华不是说了么，在丁玲玲死的前二天，她还和丁玲玲在房里争吵过，这件事表演队的人都知道。方媛肯定是要来向我们表白洗刷自己的。”
“但愿如此！”白玮玮话中有话。
2号厢是一个小包厢，很适合三四个人谈话。迎接白玮玮的方媛是另一种美感：高傲而，妩媚，大嘴隆胸富于性感。特殊的美貌，高挑的身材，使方媛无愧于也是一个有名的模特。和丁玲玲相比，丁玲玲却以她的典雅甜润更胜一筹，方媛只好屈居第二了。
白玮玮并不作声，只是朝方媛微笑着，那意思很清楚：你方媛特意约我们来，你该先开口。
“我没有杀害丁玲玲尸方媛果然先开口了，我跟丁玲玲是好朋友，我没有杀她的动机，我也没有这种奇怪的毒针，更没有杀她的时间和机会，我一直在化妆，在准备衣服……”
“但你和丁玲玲吵过架，你曾对丁玲玲说过：‘你太伤我的心了，对你没有好处，你会遗憾终身，后悔不及的！”’白玮玮冷笑着，她是有意打断方媛的话，因为她不想听方嫒背诵准备好了的台词，“你这句话里就有杀她的动机，方媛，你说对不对！”
方媛却没有慌乱，仍是平静地说：“不对！应该说是因为有了这场吵架和被人听去的对话，才有了我找你谈话的动机。因为我知道你会找我的，不如我先找你为好。”
白玮玮已感觉到方媛准备得如此充分、应变能力这样强，超出了她的估计。她略微思忖一下，决定再刺方媛一下，于是仍冷笑着说：“所以你就准备了这段台词米背诵给我们听？”
“噢，你是这么认为？那我告诉你，我准备的即使是台词，但决没有表演的成分！”
“你想说你说的是真话？”
“因为生活不是表演！”
“何况还是人命关天！”白玮玮不想再和方媛斗嘴皮子，摆了一下手，缓和了口气说，“请你继续说吧，我不再打断你的话。”
方媛仍用那美丽而坦诚的眼睛平静地看着白玮玮，说：“但是我还想按照我准备好的台词讲述下去。”
白玮玮没说话，只点点头。
一旁的小潘突然感觉到：这二位在不同岗位上的同样美丽的女人，似乎已取得了谅解和信任。
“我想先谈谈丁玲玲的为人。”
自丁玲玲来睡莲时装公司表演队后，我作为从原先的一号模特的地位逐渐被她顶替而排到二号，这当中我和她确实有个从竞争到嫉妒再到成为好朋友的转变过程。这段故事也许可以写一本名模竞争的小说，但我不想去叙述，因为这与丁玲玲的死无关。我只想强调一点，使我和丁玲玲从竞争的对手到好朋友的决定因素，完全是因为丁玲玲有一种对生活超乎寻常的热爱精神吧。
我认为丁玲玲对生活始终怀有一种报恩感。生活对于她似乎是太幸运、太厚爱了。她曾对我说过，她这短短的一生中只忧郁苦恼过九个月的时间，那是在她没考上大学在家待业的半年多里，但很快她就入市歌舞团做报幕员，以后是喜事不断，直到她获国际大奖，命运之神特别喜欢她，一下子把她送上辉煌的峰巅。因而她特别感激生活，感激帮助过她的人，以及我们表演队的这些同伴、工作人员等等，丁玲玲无不随时表现出一种报恩的奇怪行为，好像总欠了别人什么该还报似的。
作为名模，丁玲玲是有了些钱，但她却没有存款，平日穿戴也极朴素，她的钱几乎都用于捐赠，帮助别人去了，而且都是不署名的捐赠。在我们表演队里，丁玲玲的钱似乎是大家的钱，谁都可以拿，可以用。我想：包括丁玲玲读书的中小学、家乡、市歌舞团、以及她的亲朋、好友，还有灾区、亚运会、申办奥运会等等，都曾收到过丁玲玲未留姓名的汇款。她这些年的收入，大概也有三四十万吧，但你们检查一下她的遗物就知道，现在她手里已是一无所有。因为她就在几天前把自己所有的三万多元的国库券、债券一类的全部兑换成现金，汇寄给这个市里的幕山山区一个小山村，因为这个小山村是她母亲的老家，半年前丁玲玲去过一趟。她说那里太穷，太需要帮助了。
现在就说说我和丁玲玲争吵的事。实际上我就是为这批国库券、债券才和丁玲玲争吵的。可以说，自1989年底以后，在我和丁玲玲成了好朋友的同时，我也就成了丁玲玲的金钱保管人。她太单纯，只知道她的模特艺术，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不会理财，只知从我手上拿钱去给别人，一切收入她却不管。她对我的信任程度，我自己想想都害怕：万一哪一天她对我有怀疑，我就是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了！
吵架是22日发生的事。这次来临江市前，了玲玲曾问我她还有多少钱，我告诉她还有二万多元现金，三万多元国库券，她要我全带上，说要交给她父母。这一点我倒同意，我想，把钱放在她母亲身边反而保险一点。到了临江市，那二万元现金是我帮她父母存入了银行；三万元的票证，丁玲玲拿去了，却没给她父母，而是瞒着我自己去兑换了现金，并汇给了幕山山区。回来后她才告诉我。我当时发了火，她现在一无所有，以后怎么办？总该有点积蓄呀！我才大声骂了她：“你太伤我的心，这对你没好处，你会遗憾终生，后悔不及的！……唉！想不到，我现在可真是遗憾终生，后悔不及了……呜呜……”方媛泣不成声。
白玮玮本来是凋查谋杀案的，而听到的却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故事，这在以前的侦破中是从未有过的。
侍者进门打破了沉默：“请问三位，还需要什么吗？”
“再来三杯咖啡。”力嫒恢复了平静。
待第二杯咖啡送进来以后，白玮玮问：“请问方媛小姐，你认为表演队里有人会杀害丁玲玲吗？”
“不会，因为丁玲玲人缘极好，没有人和她有利害冲突，也没人会对这样一个好人起杀心！”
“浇凯华呢？”
“绝对不会！饶凯华得不到爱而起杀心？不会的。这三年多来，饶凯华的追求什么也没有得到，但在丁玲玲死的当天下午她主动吻了饶凯华，我想饶凯华总不至于在自己的追求有了突破时反起杀心吧？”
“你知道这件事？”
“知道。从饶凯华房里回来，丁玲玲一进屋就紧紧地抱住我，流着眼泪说：‘我太幸福了，太幸福了……’我推开她说：‘你疯了，什么幸福呀？’她告诉我，她和饶凯华接，吻了，还说：‘有这么个男人爱我，我很满足，真的，我很满足……”’
方媛眼圈红了：“当时，我也为丁玲玲高兴，因为她一直在爱着饶凯华，却又不敢爱，怕恋爱会妨碍她的事业。她说饶凯华流着眼泪说：他得到她的吻就很满足了……所以我可以保证饶凯华绝对不会起杀心的。再说，他一个画呆子，只知画画，哪里去找那枚奇怪的毒针呢！”
白玮玮点点头表示赞同，又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过‘利害冲突’这个词，那么你是否知道有什么人和了玲玲有过利害冲突呢？”
“这个……”一向说话利索的方媛愣了一下，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好像没有什么人，只是，上个月在北京，曾有另一家服装公司想用高价聘请丁玲玲去他们表演队，丁玲玲和叶如莲经理说过，叶如莲当场就说：‘怎么？丁玲玲你想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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