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当时的风尚,广为弘传。为了契理契机,
传法的方式也随之日新月异,以容易让人接受为原则。
“现代化”这个名词,它代表着进步、迎新、适应、向上的意义。不管国家、社会、宗教等,都会随时代空间、时间的转换,不断地寻求发展,不断地趋向所谓的“现代化”。
而佛教自佛陀创教以来,也无不随着时代,配合当时的风尚,广为弘传。为了契理契机,传法的方式也随之日新月异,以容易让人接受为原则。比如经典的流传,在佛陀时代,以口授方式传法;佛涅槃后,随着时代的进步而有贝叶抄经的出现,乃至后来的刻经、印经,发展到现在的电子版大藏经等,这都是由于“现代化”而形成各个时代不同的弘法方式。
针对“佛教如何现代化”这个主题,提出以下四点看法:
一、佛法“现代语文化”
国际企业界除了专业技能外,语文能力是最重要的一环。各种语文的使用,以英语占大部分,根据统计,目前全球有3/4的邮件和电报是以英语发出,80%的计算机存储数据是使用英文。其次,学习汉语、日语的外国人,也逐渐增加。现在一般学校已普遍设有多种语言的学习,基督教传教士到各地传教,经常使用当地方言传教,日本人习惯用小耳朵同步翻译各种语文,乃至一般会议上也有立即翻译的设置,这些都是讲求“语文现代化”的实例。可见在国际交流间,语文所占的重要地位。
佛陀时代,印度的语言(包括方言)有220多种,主要的语言有13种。所谓“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佛陀也应用多种语言传法。佛涅槃后,第一次的圣典结集,大多采用混成的俗语,以期佛法的流传能够普遍化,后来,也不可避免地使用了古印度的雅语——梵文,所以近世在尼泊尔、高昌、于阗等地,因而发掘到若干的梵文佛典。中国的翻译家中,竺法护通达30大国语言,鸠摩罗什、玄奘大师等,皆因通达多种语言,才能译如此浩瀚的经文。
当今由于现代人的努力,多种语言的佛教书籍纷纷出版,如英语、日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北印度语、孟加拉国语等等,佛教的经论也以多种语言表达,如《法华经》《大唐西域记》《大乘起信论》等;甚至经典的语体化也渐渐普遍。更有人计划性地把藏经、大辞典译成英文。
语言,在佛法上的功能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佛教学者必须具备梵、巴、藏、英、日等语言,才能寻根究源佛陀的遗教,如我们熟知的麦克雷教授、水谷幸正教授等,皆具备多国语言的能力;布教师如能通达国际语言,教义才能传布到他国领域,如日本铃木大拙的禅法,能在西方盛行,是因为他具备英语传教能力所致;基督教能在台湾本地传播二三百年的历史,也是由于该教宗教师具有汉语能力。
因此,希望我们佛教的经典未来,能全部语体化、有声化、电子化、彩色化,以期普遍流传。尤其佛弟子要重视语言能力的培养,如果从小即给予训练,具备多种语言的才能,将来传教说法,才能使佛教进入世界化的新里程。
二、传教“现代科技化”
随着时代进步,目前社会已迈入信息化、电子化的潮流,为了讲求方法、效率,办公室中已普遍使用各种电子化的信息产物,以便走上企业管理化、人事组织化、数据计算机化。电话从有线、无线、传真,到带着走的移动电话,人们对它的应用也从工作上,渐渐扩大至一般生活。这些现代化的科技,带来的意义不仅是“新”、“方便”,连生活习惯、人际的交流、思想的价值观,也因此有了改变。
过去,佛陀虽然以口传授佛法,却相当重视方法的运用,以种种譬喻、因缘、重颂、长行等方式教化弟子。随着时代、地域、文化的不同,传教方法也有了多层次的改进。佛教传入中国后,由于魏晋时期国家分裂战乱,当时阴阳方术、巫术、鬼神信仰非常盛行,来到中土的西域高僧如佛图澄,为了佛法的传扬,多显灵异,摄伏了暴戾的石虎、石勒;道安大师致力汉译佛经,为了讲究方法,写出《综理众经目录》;他为僧团制定应遵守的法规、仪式,为后来中国丛林寺院的制度奠下基础;此外,敦煌莫高窟发现的各种变文、鱼山梵呗,或是唐代盛行的“经变画”,都是随着时代的进步所发展出来的。
佛世时,佛弟子行脚托钵至四方教化;玄奘大师步行横过八百里流沙西行求法;真谛三藏搭乘船只抵达中国南海,带来许多重要经籍;鉴真大师11次渡海,终于将佛教的戒法传到日本;现在又进步到汽车、飞机等交通工具,让佛教的弘传更是方便。小型的弘法布教,应用麦克风、音响、幻灯片、音乐碟片、电脑、录像机等现代器材;大型的佛学讲座,则利用现代的科技,电视、电台、卫星转播、投影机等,配合音乐、舞蹈、灯光,乃至利用传真机、电脑来传送各种数据。
做事、做学问要讲究方法,传教更需要讲求时效。过去属于个人布教,慢慢地应重视团体布教,采用多元化方式弘法,如研讨会、座谈会、联谊会、读书会等方式。过去是影印的黑白世界,现在已进入令人赏心悦目的彩色世界,未来的互联网、卫星转播等,将成为科技弘法广泛使用的工具。
三、修行“现代生活化”
过去的人,开口闭口“我要去深山修行”、“我要去闭关修行”,试问:一生的岁月就这样盲修瞎练,真正证悟的有几人?自我陶醉在“修行”的名目中,真正实际修行的有几人?只为“修行”闭关,假修行之名沽名钓誉,真正有功力的又有几人?谈到修行,重在口号,只说不做;重视外表形式,没有实际方法,只是一种消磨式的荒度岁月;甚至是幻想式、自我式的修行,这些都是佛陀所呵斥的“焦芽败种”。
现代修行应效法维摩诘居士在人间行道;地藏菩萨,在极苦地狱中,以救度众生作为修行;观音菩萨,在苦海中,以寻声救苦作为修行;佛陀以每天托钵、行脚、教化众生作为修行;舍利弗尊者以兴建祇园道场作为修行;阿难尊者以侍奉佛陀作为修行;大迦叶尊者以自我头陀作为修行;迦旃延尊者为了弘法,以与人论议作为修行;富楼那尊者以到偏远地区弘法作为修行;优波离尊者不辞辛苦,以为人劳作为修行,甚至周利盘陀伽尊者以拂尘扫地作为他的修行方法。
中国的禅师们,如百丈禅师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为修行;赵州禅师以“洗碗去、扫地去”揭示学佛者修行不离生活;禅门老典座“晒香菇”的典范,启发道元禅师修行就在当下……念佛、诵经固然是修行,但这些圣贤大德明确地告诉我们,日常生活,搬柴运水,皆是修行,真正的禅者都是头顶着青天,脚踏着大地,眼视芸芸众生,耳听苦难声音,把和平幸福散布人间。
我们不但要学习古德的行谊典范,进一步更要配合时代所需,以服务社会,令众生欢喜为修行。佛弟子应树立吃苦耐劳、救济众生的慈悲身教形象为众生服务;以教书、医护、艺术、文学等为众生效劳。《阿弥陀经》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这是告诉我们,要多为众生服务,多广结善缘。《大智度论》说:“菩萨为广度一切众生,而广学一切法。”所以现代的修行,应讲求生活化,学习各种法门广度众生。工作时可以念佛,静处能行三昧,动处也能安住定中;能在乐处安稳众生,也能在边远地区苦修。不以忙为苦,不以劳为苦,不以无为苦,不以恼害为苦,不以娑婆恶浊为苦;心常住寂静处,方为真正的修行,也正是《般若经》所言的“觉意三昧”的修持。
四、寺院“现代学校化”
自古以来,寺院就是代表传法、办道的地方。有寺庙、庵堂就有法在,就能办道,因而往往成为当地的文化中心。另外,寺院提供百姓住宿,也是无法抹灭的贡献之一,特别是唐代以后,许多参加科举的应考生,经常居于寺庙苦读。例如宋僧成寻在《参天台五台山记》中记载,他在天台山国清寺参访时,曾和暂住在国清寺的四位明州(浙江)秀才、七位温州(福建)秀才谈论佛法;这几位秀才就是参加全国官吏考试20万人中的考生。
有些人对寺院有一些错误观念,以为年老了,到寺庙找一处清净的地方安老;放假了,住到寺庙享受宁静;有法会时,到寺庙祭拜赶斋……无形中,寺院变成公寓、饭店,或养老院、度假村,失去它原有的传教、办道的功能。
潮流向前推进,寺院的功能也应作具体的发挥,未来寺院的功能应该朝向学校化。以前,祇园精舍就是讲堂,中国古老的寺院设有法堂、藏经楼,这些都具备教育的功能。汉唐时代,佛教寺院堪称当时的文化中心,人们到寺院参访,除了满足宗教生活的需要,还能欣赏绘画、雕塑、书法等种种艺术文化,文人墨客更是寺院的常客。
在更高层次文化领域里,寺院是具有多种效能的教育所在。僧人的博学,往往使得寺院的讲席,成为活跃学术的论坛。由于寺院占地广大,房舍众多,环境幽静,藏书丰富,历代高僧们不但宣讲佛法,同时也重视大众的文化教育,把教化民众视为自己的重要任务,使得佛教寺院成为社会教育的重要机构。
台湾的社会环境,时常充满垃圾、废气、废水、二氧化碳等污染物,当前党派扭打、警民枪战、绑匪撕票,家门街头变成恐怖战场,不仅遭受人类破坏的地球需要环保,被惑乱的人心,更需要环保。
所以,现代的寺院应该设立图书馆,供人阅读佛教典籍;设视听中心、简报室介绍佛教文化史迹;有会议室可以研讨、座谈、开会、解决社会问题;有讲堂可以布教弘法、举办活动引导人心向善,以达净化民心的功效。只有把寺院功能学校化,才能接引民众进入佛法,使众生得闻法益,进而离苦得乐。
佛教如何现代化?从佛法“现代语文化”,走入时代,走入世界每一个角落,使佛法能广泛流传;从传教“现代科技化”,节省时空、人力,应用方法,达到最高效率与成果,提高民众对佛教的认识;从修行“现代生活化”,以服务、奉献、精进、耐劳作为修行,以生活劳作为修行,以六度为修行,使生活修行化,修行生活化;从寺院“现代学校化”,使寺院发挥多项教育、文化等功能,为大众服务,广植福德来成就菩萨道。
1991年1月3日讲于佛光山佛教青年学术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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