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这菜做的怎么瞧着没有什么滋味？”纪凌忱挑眉：“可是换了新的掌勺不成？”
“纪小爷。瞧您说的，咱们这都是依着规矩做的，哪敢给您换厨子？”掌柜的点头哈腰，这纪小爷口味严厉可是出了名的！
向天祐抢过了照滇红，好似这东西不要钱一般，鼓动鼓动大口的饮一气，没好气道：“这外头的筵席怕是都比不上你们纪府家厨的手艺，你这嘴怕是被惯坏了。”
纪凌忱斜了一眼，夹起了往日爱吃醪糟酒香圆子，瓷白的圆子好似是在雪地里滚了一遭似得。味道却也是常吃的那口，便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是少点意味！
纪凌忱有些不愿相信，手上再次夹了一颗放入口中细细品来软糯，轻轻一咬沁入圆子深处的醪糟顿时便弥散出一阵酒香的味道。糯米外皮滑入喉咙，摆盘也精致至极。
纪凌忱不知为何越是如此吃喝，自己便越发的有些想念那日常笙做的一道不知名的饭菜。
“确实不如那女人做的！ ”纪凌忱呓语了一句。
转眼一看向天祐，这一整坛的照滇红已经被他饮尽，酒喝的太快，便是很容易上头的，他现在便是如此，脸颊两侧已经攀上了红润，脑袋里浑浑噩噩便已经开始有些说话错乱。
“爷。您二位还是少喝些酒水为宜，现下好像从京城里传来了时疫，稍稍不留神便会染上，饮酒身子虚弱，不可以不妨啊！ ”清风似有些担忧，瞧着向家小爷喝的如此快便忍不住提醒道。
向天祐甩手：“管好你们家小少爷，我这身子骨健硕的很，半点问题都没有。”
纪凌忱撑着头，以往都是这向天祐宽慰自己，今个倒是这般早早的倒下了：“你可千万要对常笙好些，不然即便你是我兄弟，我也会照抢夺不误。”
纪凌忱：“……”
这好生生的一场饭菜，以往都是能吃上两个时辰的，今个倒是菜都未上齐全都散了场，玉树背着自家主子，要回小向府。
纪凌忱绷着脸没吭声，出了门就觉身上一阵凉意喷嚏声音未断。
“爷，回院中要不要寻个大夫来悄悄？”清风有些担忧，听说此次时疫来的可是凶猛的很，都死了好大一批人。
纪凌忱皱了皱眉道：“不必，回府中通知个个院中女眷好生注意着，千万别不当心染了这劳什子时疫。”
清风点头，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差事！
纪凌忱沉默了一会儿，眼中有些伤痛。终于还是张口道：“给常笙做媒的婆子给本公子寻来，有事情要问。”
清风一愣，思索了片刻眼中似是有些纠结：“属下尽力而为！ ”
“尽力而为，这倒不像是你的风格！ ”纪凌忱回过头，算下来清风与自己同岁，想来也是该道娶妻的时候，也该当心了点！
清风粲然一笑有些了然：“属下只是觉得有些事情，若是过去便由得它过去吧，事已至此便就是命了！ ”
纪凌忱转眸瞪了一眼：“就你知道得多！ ”
回到府衙之处。纪凌忱便觉得这胳膊上有些微痒，身子困乏的很，便想着休憩会，哪知这一睡去便是晚间。
清风将当初同纪驼文州作媒的婆子请到纪小爷的书房时，他这才微微醒了过来。
老婆子嘴上很硬，至于当日的事情便一直咬口说并不知晓。纪凌忱最是擅长对于这一类的人，只是花了些钱财便顿时改口。
老婆子瞧见银子便像是见到了至亲一般，将知悉事情一一说出。
“这常笙在家中本就是不受宠的孩子，当初给她作媒还是那常老婆子主动找的老身。说是哪家出的钱财多便将这孩子许给那家，连嫁的人是好是坏便都未过问，当时恰逢驼公子礼钱出的最高便将这两人撮合结成了连理！ ”老婆子知道的便也就只有这么多，剩下至于错嫁什么的好似半分都不知晓，那样子瞧着也不像是装出来。
“公子是信还是不信任？”清风看不出自家公子的想法，便温声问了一句。
纪凌忱只觉得身子刺痛，身子乏累强撑着身子道：“你就遣人好生的留意，剩下的事情便走一步算一步！ ”
隔天，常笙晨起清醒的倒是很早，只是这身上一起来，便觉得刺挠的很，好似有好多小虫子在身上不停的攀爬着。但是倒是无关大雅，或许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过几日便会褪下去。
细细看着这身上隐约还泛起了些许的小点。
常笙沏了一杯早茶寻去纪凌忱屋里时，便觉得纪小爷这情况有些不对头，脸上煞白好似浑身无力一般。
“爷。您这身子是怎么了？”常笙急忙扶了过去，眼底的担忧都画在了脸上！
纪凌忱撑起了身子，摆手道：“无碍，约莫是昨日饮酒的原因。只是你这脸怎么比前几日又严重些了？”
常笙鼓嘴，这几日觉得脸上好些，便将面纱撤去了，早知道今日这般就要带上面纱的：“约莫是盛暑花粉子多，脸上微微有些不适宜！ ”
纪凌忱顿了顿，：“还真是同病相怜。”
“爷说什么？”常笙听得不真切，便再次问了一句。
纪凌忱挑了挑眉，手上挑起了常笙的下巴：“若是还在意外头人的眼光便去找个大夫瞧一下，这样丑的面目也不怕吓到本公子！ ”
晨起的阳光柔和，纪凌忱不知为何，心中竟恍惚了片刻，竟然想伸手想要去摸摸这历经‘磨难’的脸颊。
指肚的温暖还未碰到常笙便将女人烫了一个机灵。外头却陡然响起珮娘的声音：“凌忱！ ”
心头一晃，纪凌忱便飞快地收回手，撑着身子开了门。
珮娘身后带着几个常用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瞧见纪家小爷便焦灼的问道：“听闻爷这好几日都出门去了。可是真的？”
“确实不假。”纪凌忱垂眸：“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珮娘怔了怔，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想着有些事情便是做做样子就好，可千万莫要真的染上了时疫，便上前道：“妾身听闻都城时疫。突进这荥阳城中也已经弥漫而来，染上时疫之人起先便是会浑身起红疹，继而会溃烂全身，根本没有救的法子！ ”
常笙一震，身子止不住的后退了半步。自己个胳膊上便不就已经有了这些个小红点。
京都时疫，自己不会真的这样倒霉，况且昨日自己确实也曾出过门去！
“莫慌。”纪凌忱仍旧满不在意：“昨日我只同向点将去小酌了几杯，并未跟一般人有过接触，应该是不会染上的，倒是女眷本就是身子弱，可要好生的当心着！ ”
珮娘似乎放心些，手上划着衣角道:“爷是这纪府的命根子，可是不能不在意。”言毕扭头狠狠的瞪着常笙道：“爷身边的人还是好生做些检查的好，可莫要带回来脏东西，到时候再害了咱们爷！ ”
纪凌忱瞧见珮娘的眼神，安抚道：“放心，她们都未曾出过咱们纪府的门口。”
珮娘挑眉：“爷怎么就敢如此的肯定呢，你可是忘了前日你还派遣了妹妹去菜市带东西回来，那正是人员密集的地方？”
“应该不会？”纪凌忱有些哭笑不得，即便是知晓这事情是为了自己个好，却做的这样决绝难免有些不痛快！：“你若是还有忧虑便找人前来探查一不就知晓了！ ”
“爷，圣明。”珮娘朝着门外一勾手，当真是有个小医官便跟着进来，像是一切都是准备好的一般。
常笙苦笑了一声，真当她是命中犯太岁，什么事都跟她犯冲呢！
便冷着眼道：“姐姐此番当真是有备而来，这医倌都随手待在身边，是随手抓着谁便瞧一瞧不成？”
纪凌忱眼中似是有些不悦，这摆明了就是先礼后兵有备而来，怎么这珮娘还真是来做了纪小爷的主不成？
“妹妹。你也莫要慌张，大夫只是瞧上一瞧。”珮娘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狡黠如毒蛇一般。
常笙攥着拳头，身子还是朝着后头微微一退，哼声道：“连咱们爷都未曾发话，怎么姐姐这般心急，难不成是这栖霖院有什么差事给你递了话不成，好似十拿九稳的样子。”
“为何你这样恐惧？”珮娘有些不耐烦，皱眉冷声道：“难不成你已经染上了时疫？”
纪凌忱本就有些疑虑在心，珮娘此番如此匆忙，想来却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爷，若是这样子千万要离这女人远一些。”珮娘有些嫌弃，身子也朝着身后退了一步：“这女人居心实在是可恶，都深知自己已经染上时疫，却还是靠近爷这样近，论其心，当真是可诛。你应该还未碰过这女人吧！ ”
“如今已经是晚了！ ”常笙却是不闹，如此空空呓语，她这手上的小红点，若是被人瞧见了，当真是半分都解释不通了。
纪凌忱皱眉：“她约莫不是时疫，就是寻常过敏，不必如此慌张！ ”
珮娘压了压火气，推着身后的小医官上前，掀起了常笙两手的袖子，赫然都是遍布的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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