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别人才能超越自己-氧气一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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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可以让我平静地诉说心中所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纸信其实是我们共同走过的那段岁月最好的注解,也只有这种方式不致破坏心中的美好,可以让岁月停留,让友情历久弥香,虽然,这封寄自回忆的信件中如今已多了一缕美好的忧伤。

    桑树下的秘密

    周莹

    童年时代,杏子姐家的竹林边生长着一棵高高大大的桑树。因为桑树朝阳,年年果实累累,颗粒硕大。

    那时,我和杏子姐不仅屋挨屋的住着,而且还是同年同月出生的。只是,她比我大七天,一直以姐姐身份自居。每当桑葚成熟的季节,她总是在放学后拉住我的手:“到我家摘桑葚去。嘘!小声点。”很快我们就溜进她家那片竹林里,秘密寻找桑树的枝丫。

    每次都是杏子姐攀上树枝去寻找颗粒最大的桑葚。她总是把摘好的桑葚用纸包着,喊我“樱子,你接住哟。”然后我就看见一团纸包从树梢间飞了下来。我伸出双手,飞跑几步,准确的接住纸包,打开。哇!那一个个紫红的桑葚,肥胖圆润,晶莹剔透,谗得口水直流,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突然心血来潮,要自己上树摘桑葚,她不肯。“姐姐我给你摘。你看,树枝那么脆,你上去万一摔下来,受伤了怎么办?”“可是,你不也在上面吗?”我生气的找理由搪塞她。

    她摸着我的头发说:“我比你大呀!你那么小,腿子没有劲,上树后站不稳的。”“那我和你不是一样高吗?”“可是,可是我比你大,我上树技术比你强。”“你没有让我上过,怎么知道我一定比不上你呢?”我赌气的说。看到她在也找不出理由了,我做出爬树的姿势,接着像猴子那样敏捷的爬上树梢,开始我的执着。“你要吃好多?我都给你摘。”她在树下喊叫。我不理睬她,自顾在树上嬉笑。她在后面也上来了,我朝上攀一步,不想她抓住我。没有想到,我脚下一滑,就悬空了,幸亏手里抓住树枝。我吓的要哭了,她从下面的横枝上摸索着走过来,拉住我说不要怕,有我在。我一扭头,手也松了。“呼啦”一下,我和她都摔到地上了。我睁开眼睛,却是躺在她身上。我爬起来,拉住她,眼泪就流了出来。她自己爬起来,我看见她的衣服破了,后背上有一块紫红的伤疤,是刚才擦伤的痕迹。她叫我不要吭声,就又上树去了。

    夕阳西下,余辉映红了整片竹林。杏子姐摘完桑葚下来之后,我们一齐背靠桑树,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我们吃着桑葚,笑着闹着,嘴唇,脸蛋,手指,都变成紫红色了。

    突然,我发现她书包里还有一包桑葚,我眼疾手快的抢过来,打开一看,竟然都是大的,就吵着还要吃。她不允许,我很生气。可是,她拽着我的衣襟说:“这是留给村里的五保户龙奶奶的。她年龄大了,眼睛花了,想吃也摸不着桑树的方向。”我瞪大了眼睛看着杏子姐,好象不认识她一样。她对我的好奇解释到:“我爹说龙奶奶没有儿女照顾,逢年过节我都陪他瞒着嫂子去给龙奶奶送好吃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什么秘密呀?”我凑过头来,把肩膀靠在她的面前。“我要好好读书,将来读大学,出来当老师,然后我要把龙奶奶接到我家里来,我养活她。”哦。我点头,确信她能够考上大学,因为她的成绩总是我们班第一。不过,对于她的秘密,我愿意守口如瓶。

    我说可是你要养活龙奶奶,现在就可以啊!现在是我嫂子当家,她的厉害你不知道啊?她撅着嘴巴很生气。我不再言语,刚才触及到她的痛处了。

    那个季节,我每天都和杏子姐一起摘桑葚给龙奶奶送过去。突然有一天,我在她书包的小格子里发现一个非常小的镊子,问她是什么。她说是捻眼睫毛用的。我很惊讶,你还用这个?她坦然一笑:“是我给龙奶奶捻眼睫毛用的。人老了眼睫毛都是要倒的,倒了刺激眼珠,就必须捻掉。”哦。那里买到这样的玩意儿?在城里带的,好贵哟。她拉过我的手,我们把桑树环抱着。她说这是我的秘密,不要让我嫂子知道,要不她会打死我的。我点头答应。可是,你那里有钱买这个呢?我拿着那个不锈钢的镊子左看右看。她抬头看看竹林外边,确信没有人影时才小声说:“我悄悄卖的家里的木耳,我嫂子还以为是别人偷了啥。”

    树上的桑葚不多了的时候,我们班的班长也来了。她破例叫我上树去摘,我真是高兴坏了。我在树上密密麻麻的叶片下寻觅桑葚的时候,隐约听到她在树下和班长说什么话。我停下手来,蹲在枝丫上仔细倾听。班长说你要给龙奶奶买药,我给你借钱。她一直摇头,并不接钱。他又说等我俩都上完大学,你有了工资再还不迟。她说你给我们作伴一起到我家山上剥杜仲皮卖钱买药。“你和她还怕?”班长说的时候指了指树上的我。她说是的。那好,这个星期我瞒着我妈来。他说完就把钱收起了。她笑了,随即又仰头问:“樱子,你听见我们说什么吗?”我假装摘桑葚说不知道啊。我听见她和班长一起嗤嗤地笑了。

    那年,我们一同考上了初中。后来,因为杏子姐的父亲出了事故死了,她没能上学。她嫂子做主把她许配到外地,并且狠收了一笔彩礼。

    杏子姐出嫁的那天,一个客人没有,一分钱的陪嫁没有。她从娘家带走的唯一的东西是两棵桑树苗。

    等我从学校回来时,杏子姐乘坐的客车已经扬尘而去。我望着伸向山外的公路潸然泪下。

    回头的那一刻。我看见那个高大黑瘦的班长无奈的站在公路的拐弯处落泪。

    紫红的桑葚,紫红的童年,紫红的情感,还有桑树下的那紫红的秘密,从杏子姐出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谁在过去等着你

    石兵

    少年时,家的钥匙一直被奶奶系在我的胸前,上学放学,要经过一段长长的山路,与我结伴而行的是一个叫菊的小女孩。菊身形瘦小,喜欢穿一身淡黄色的衣服,她跟生人一说话就会脸红,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恢复一些孩子的活泼。

    一切都源于那把钥匙。有一天黄昏,我和菊放学回家,一路蹦蹦跳跳打打闹闹,回到村子里,我突然发现脖子上系的钥匙不知何时已经不翼而飞了,父母去了遥远的城市打工,奶奶此时还在十里外的田地中劳作,进不了家门的我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菊突然小声对我说:“要不,先去我家吧。”

    听了菊的话,我心中一愣,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片疑云。

    村子里的人都说,菊的娘是个不祥的人,自从嫁进村里,先克死了第一个孩子,又克死了公公婆婆,最后更是干脆克死了自己的男人,只有菊八字硬,跟着娘活了下来,但也是面黄肌瘦,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还听说,菊娘经常请人来家中作客,每次有人去了她家后,客人就会生一场大病,然后菊家里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据说,这是菊娘引了别人的气运,壮了自己的气运。

    菊请我去她家,不会是怀了别的心思吧。我突然想起,在路上,和菊追逐打闹时,她总是不经意地把手伸到我的脖颈处,似乎是想拉扯我挂在胸前的钥匙。

    少年心性不懂遮掩,我越想越怀疑,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菊,你说,是不是你把我的钥匙扯下去了,让我去你家,让你娘引气运,想得美,没门!”

    听了我的话,菊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个爱脸红的小女孩脸色变得这么白,那种惨白顿时吓了我一跳,潜意识里,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但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时侯,大滴的眼泪从菊的双眼中滚落下来,但她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我们两个就这样呆立在了村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菊突然转身向上学的路跑了过去,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犹豫着该不该跟她一块去,我知道,她一定是去找我丢失的钥匙了,但看看逐渐阴暗的天空,我还是打了退堂鼓。

    一直到天色全黑了下来,菊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奶奶和菊娘出现在了村口。看到呆立村口的我,奶奶连忙把我拥入怀中,菊娘问我:“石伢子,菊呢?”

    我指着前方无边的黑暗,说:“她回学校了。”

    菊娘一句话也没说,就向前方的黑暗跑了过去。

    奶奶看看消失在黑暗中的菊娘,又看着我,叹了口气,对我说:“伢子,这娘儿俩过得苦啊,吃不饱肚子,还得让人说三道四。”

    听了奶奶的话,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我拒绝了奶奶带我回家,我就站在村口等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菊娘才背着菊走回了村子,菊的裤腿破了,有丝丝的血迹渗出来,似乎是摔了跤,她看到我,什么话也没有说,菊娘冲我勉强笑了一下,便匆匆回家了。

    钥匙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菊却不再与我结伴同行了,我很快找到了新的伙伴,她却从此变得孤独一人,很快,菊就辍了学,跟着菊娘在家种地。

    多年后,我考上大学把家安在了城市里,菊则嫁给了邻村的一个庄稼汉。回村时,我偶尔会见到她,却早已形如陌路,如果没人提醒,我根本不会知道,那个荷着锄头的农妇就是当年素淡害羞的菊。

    关于那把钥匙的去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因为第二天,我就在学校的课桌里找到了它,但是,我却再也没有勇气拿它出来打开家门了。

    时至今日,我脑海中还常常会有一个身穿淡黄衣服的小小身影跳来跳去,像一朵风中飘摇的小小火焰,扯得我的胸口一阵阵疼痛。我知道,那枚钥匙实际上已经丢失了,因为,有一扇门已经永远地对我关闭了,那就是一个七岁小女孩的心门,我不知道,菊后来的命运是否与这枚钥匙的丢失有关,但我明白,一种源自时光深处的伤痕已经深深烙刻在了我的心里,每当忆起,它都会狠狠拷问我的良知。

    生活就是这样,它会同我们开一些意味难明的玩笑,将一些珍贵的事物放在沿途的风景中,让我们擦肩而过,在错过之后,却又让我们发现它存在过的蛛丝马迹,循着这些痕迹追寻,我们就会发现,它一直在过去等着我们,它已凝结成了内心深处的伤,而时日愈久,它所带来的伤痛就会更加深切。

    思念让你如此美丽

    龙玉纯

    还记得吗?那个“今天太阳不大高兴”(你的口头禅)的星期天下午,我和大三的几位学兄进行乒乓球比赛大获全胜,得意洋洋地从学院俱乐部舞着拍子哼着歌儿往宿舍里跑。没想到在拐弯处急刹车无效撞上了正要去教室看书的你。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把你怀抱的一包书撞了个“兵女散花”。一边道歉一边立即低头为你捡书,没想到这些书里除课本外还有一本崭新的是我喜欢的━━━《中国当代散文精选》,我这个散文爱好者看到新书榜后曾到处买它无果,想不到今天能够意外碰上,便又厚着脸皮当即向你端开借口,你很爽快地答应了,并还问我是否碰痛了胳膊。军校一个队的学友,不撞不相识,这一下便彼此知道了名字后来还成为了很要好的朋友,现在虽然彼此相隔千里还时常联络的朋友。

    那本书除了扉页上抄有一段话外,后面还没有半点翻动过的痕迹,显然是刚从新华书店里买回的。能把自己新买的书慷慨借给别人,看样子不是一个喜欢点点计较的女孩,我当时猜想(后来通过交往,证实了我的猜想没错)。抄的这段话是那时正享誉华夏的汪国真的一首不知其名的短诗。由于我这时不太喜欢赶时髦,再加上对汪氏诗文有些偏见,认为他写的那些哲思短语和诗歌太浮太露不厚重,因此读得少,一直到前年休假没事再拿出他的作品细读,才弄清那首短诗名为《热爱生命》。我清楚记得你在书的空白处是这样抄的:

    我热爱生命,更热爱军营,抄汪国真诗自勉: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

    既然选择了远方

    便只顾风雨兼程

    我不去想能否赢得爱情

    既然钟情于玫瑰

    就勇敢地吐露真诚

    我不去想身后会不会袭来寒风冷雨

    既然目标是地平线

    留给世界的只能是背影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中

    9月28日

    好一份热爱生命的宣言!好一份豪放的女兵宣言!!我当时看过以后深深地为这回肠荡气的男子汉誓言今天变为了一个女兵的座右铭而震憾,心想这个小丫头今后一定不简单。

    课后和你吹牛也是一种享受。当时我最喜欢听你说京剧界的奇闻轶事,及各种流派、行当的演唱内格,听你说你父亲一到星期天便脱去军装到皇城根下和七八个戏迷聚在一起吹拉弹唱。我是个南方人,当兵又在广州,对北京的神圣早就神往,对被称之为“国粹”的京剧也只有耳闻而知之甚少,你的话让我大开眼界,顿时觉得平时不怎么感冒的黑脸花脸白脸大胡子从此有了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时下很多报纸杂志说年轻人不喜欢京剧,我认为这个结论作得有些武断,如果多途径多方面加大宣传力度,让年轻人多些了解,我相信是有很多人会喜欢上它的,毕竟京剧的艺术体系是世界上三大表演艺术体系之一,它(梅氏体系,即以梅兰芳为代表的京剧表演体系)和斯氏体系(即俄国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及希氏体系(即德国布莱希特体系)一样名扬世界舞台。京剧界你最喜欢李维康,不但对李维康所演出过的剧目能一一道来,比如传统剧《霸王别姬》、《秦香莲》、《玉堂春》等,新编历史剧与现代戏《宝莲灯》、《谢瑶环》、《蝶恋花》等,而且少数段落还模仿得有板有眼。记得有次元旦晚会上你唱的《四郎探母》中铁镜公主的“西皮流水板”,甜润传情,很有功底,使全体学友大吃一惊,从此背地里叫你小李维康,简称小康。每次学院有什么演出活动,我们便一致推荐你代表我们学员队出场,还总能赢回荣誉。

    军校生活是紧张严格的,可这并不影响我们各自的业余爱好。我喜欢文学,很多课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看书读报,不时还有感而发写写肤浅的散文和小诗,偶尔也有短文见诸报刊杂志,算是对我热爱的回报。你喜欢摄影,学院里的各个“景点”没有一处逃出过你的镜头,好多学兄学姐学弟学妹的光辉形象便出自你之手,你的摄影作品还上过许多报刊杂志,于是我们又戏称你为军校业余摄影记者。

    还记得吗?我们曾有过一次很好的合作。那次我写了一篇自认为很成功的散文,交给学友们看后也都是褒词,你看后首先说文章写得不错,然后说如果能配上一幅生动的照片那百分之百的会刊发。到哪里去找照片呢?我的两本影集从头翻到尾也没有中意的,只好有求于你。我说你的影集是个万花筒,每张照片都各有特色,随便拿出一张都能胜过我的拙作,毕竟是位受过名师指点的摄影爱好者。最后我取了一张你自拍的单人像,一个人见人爱的漂亮军校女学员形象。由于投稿心急,我只注明了摄影作者和文字作者,没有说明影像是谁,这给后来杂志编辑留下了误会的空间。三个月后,我们的合作有了成果,文图在某期刊的显著位置一同发表,编者还特称该作图文并茂,出自军校大学生之手实在难得。有点遗憾的是在图片说明时出了一点可以原谅的错误,说明为“作者近照”,摄影者你的名字。你看后哈哈大笑,还说谁叫你爸给你取个女孩子一样的名字呢?不知是因为那篇文章写得确实可以还是你的照片漂亮,不久后我收到了许多大学生读者的来信,他(她)们都愿意与我和你交朋友互相通信。为了回信,有一段时间我吃饭都很紧张,你却好,看完来信后就笑,笑过后就给我出歪点子教我回信怎样写,自己又偏偏不动手,好象你是旁观者这事与你无关。

    “我想到西藏边防部队去工作,你看好吗?”大约是离毕业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你对我说。你的这个决定让我大吃一惊,去西藏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就算是男同学要去,也要反复想想才敢作出如此决定。西藏有幽蓝的天空,有圣洁的雪山,有神秘的文化,边防部队当然还有艰苦的条件,这些都是吸引你的主要原因。我不好说你什么,苍白无力地回答你“只怕学院不会同意”。军校可不是自由市场,并不是谁想去西藏就会让谁去的,当然还有一定条件,至少要“三好”,思想好成绩好身体好的人才能去。你第一个自愿向学院交了去西藏的申请,院领导经过全面考察,认为你身体太弱不适于去边防,便把你分配回了北京。宣布这个命令的时候你哭了,你的眼泪让我想起了那本散文精选上你抄的那首汪诗……

    这几年你很是有些名气了,许多大报大刊都经常可以见到你摄的新闻图片和艺术作品,以及大篇大篇专业和非专业的文章,让我这位至今还在寂寞中摸索的同年学弟很是羡慕。记得你前时在给我的来信中特意关于寂寞说过这样一句话:男人在寂寞的花香里走向成功,女人在成功中走向寂寞的花香里!这是对你自己的真实写照,还是对我无所作为的安慰?寂寞与成功之间真有那么个因果关系吗?但愿这话也对也不对。还是你抄的那首汪诗说得好:

    我不去想未来是平坦还是泥泞

    只要热爱生命

    一切,都在意料中!

    同桌的她

    龙玉纯

    那时的她既冰雪聪明又纯真漂亮,在我眼里就像天上的星星高不可攀。新学期班主任老师安排我和她同桌,竟让其他小伙羡慕不已。

    高中时光飞逝,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有一天上课时她悄悄对我说:“马上就征兵了,我想当女兵去,你有想法吗?”

    “我从小也挺向往军营的,可以报名参加体检试试。”我附和着说。

    无心插柳柳成荫。一个月以后,同桌的她和我奇迹般地一同穿上了绿军装,又一同激动地走上了驶往南国的运兵专列。随着列车的汽笛声渐渐远离我们生活了十七年的家乡,我的心顿时莫名地彷徨和伤感起来。而她却像一只刚刚冲破樊篱的欢乐鸟,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我坐的车厢,为我送来矿泉水、面包、巧克力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食品,还有调皮的笑容和亲切的问语。

    还算走运,新兵训练时我们分在一个营,我在一连一排三班,她在三连女兵五班,彼此隔得不太远,节假日或全营集合时可以见上一面。

    并不是穿上了军装就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军人,从一名学生变为一名军人还需要严格的学习与训练。新兵生活光用一个“苦”字来形容是不全面的,对于她和我来说,用“炼狱”两字也许更为贴切。紧张的节奏,严格的纪律,超过常人体能的训练,常常使我的汗水和眼泪一同挥洒。夜深人静时,她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她能挺的住吗?

    一个星期天,她在她们班长的带领下看我。那时的我并不知道部队里对男女问题的敏感程度仅次于敌情。她的右手被纱布包扎着,我赶紧问她这是怎么啦,她回答说是训练时不小心挂了一下,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心疼地说,那肯定流血了,你哭了吧。她红着眼睛说没有。她的班长告诉我,她训练相当刻苦,是全连的标兵。

    果然,新兵训练结束时,她被评为训练标兵,并且作为代表在训练大队总结大会上发了言。戴着大红花的她又黑又瘦,发言时声音宏亮,完全不像在学校时的慢声细语。我的心一阵阵颤动。我在台下使劲为她鼓掌。

    她幸运地被分配到军部通信连,而我却随一纸命令来到了大山深处的一个哨所。班长告诉我说,那个哨所紧靠原始森林,条件艰苦,环境恶劣,在整个军区都有名,要我充分作好思想准备。走时我真想大哭一场,一看到送行的她在一旁半言不发,便顿时改变了主意:男子汉有泪不轻弹,怕什么!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头也不回地爬上了连队来接我的卡车。

    没想到她的来信会这么勤。月底的时候连队派人给我们哨所送来了报纸和信,有我的三封,其中两封都是她写的。她在信中介绍了自己下连以后的情况,以及今后的打算,告诉我她从现在起每周给我写一封信,每月给我寄一本书,每季度给我寄一张像片,最后还告诫我不要因为条件艰苦就怨天尤人,一定要站直喽别趴下!

    时光就象天际那一缕如丝如织的白云,不声不响地从我头顶悠然飘过。一转眼我就在哨所工作了整整一年。这时她给我来了一封很长的信,详细给我介绍了军内几所有名学院的情况,要我根据爱好先选几所,避免到时参加考试填写志愿时盲目。在信的最后还给我留下了一个谜:有一个关于她的好消息,暂时不告诉我,要想知道结果,请看近期的军区报纸。

    数着指头等连队派人送来报纸,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半个月后,我心中的谜终于被解开:她在集团军通信大比武中夺得一枚金牌,同时荣立三等功,报纸上刊登了一组她在比武时的照片。看完后我像自己立了功一样高兴,拿着报纸风一样跑到正在执勤的哨长前,用冲锋枪连发的速度大声说道:“哨长哨长,这就是又给我寄书又给我写信的那位女兵,你看她上报纸了!”

    哨长看我兴奋不已的样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刚才连队电话通知我,要你立即下山参加军校招生统考的复习。”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她一同走进了那所最有名的军事学院,宽大的阶梯教室里,我们又是同桌——

    她穿着崭新的军校学员服,像一棵亭亭玉立的白桦!

    像男子汉一样活着

    石兵

    19岁那年的除夕之夜,家家都在享受团圆之乐,我却独自一人踏上了远去的列车。车上人满为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好久好久,我的心都难以平静下来。

    突然,不知从哪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鼾声,我吓了一跳,发现声音是从对面座位发出来的。看样子,打鼾的是个农民工。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位农民工猛的睁开眼,打量了我一下,开口道:“同学,请问现在几点了?”说话字正腔圆,态度谦和。我好奇心一下子给吊起来了,同他聊了起来。

    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在校大学生!攀谈中得知,他是个山里人,家境不好,所以常去建筑工地做夜工。他有个妹妹,年纪跟我差不多,平时上学要翻十多里山路,双脚经常磨起血泡,可妹妹成绩非常好,他打工挣的钱除了自己用,都攒着给妹妹将来上大学。

    说话时,他语气平淡从容,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我在一旁却听得心惊肉跳。

    他说:“弟弟,你在上高中吧?”他把我认作弟弟了。

    我点点头:“高三。”

    “是吗?”他沉吟了一下,“那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弟弟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脸通的红了,我不敢告诉他,我迷上了上网、泡吧、K歌,学业早已一塌糊涂,就在今天下午,还与父母大吵一架,然后偷了家里的一千块钱愤然离家……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再追问下去。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我推说要去洗手间。

    可很快我就后悔了,过道里人山人海,每走一步都难如登天。我被夹在了半路当中,进不得退也不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弟弟,你跟我来!”

    他在前面开路,我注意到,他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似乎腿上有伤,虽然在努力掩饰,可脸上还是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上完厕所,他又带着我一路披荆斩棘回到座位上,刚一坐下,他就取出一条毛巾不停地擦汗。我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盯着他的腿,左大腿部位明显是有夹板之类的东西,他也发现我在注视着他,于是轻描淡写地说:“干活的时候砸着了。”“你应该躺在医院里。”他笑了笑说:“没事,家里只有个妹妹,所以过年得回去,我要活得像个男子汉,给妹妹树个榜样!”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他慌了,叫我别哭,否则别人会说我欺负了你呢。

    又聊了一会儿,倦意袭来,我趴在座位中间的小桌上睡着了,醒来后,天已大亮,再看看对面座位,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下了车。这时,我发现双臂下面压着一张纸,我拿起纸,只见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两行字:弟弟,回家吧,像男子汉一样活着!

    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收了起来,放在贴身的衣袋里。接下来,我在最近的一站下了车,然后买了返程票回到了家,推了推门,门虚掩着,看到焦急疲惫的父母的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现在,我已经研究生毕业,有了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但我一直珍藏着那张已张泛黄的纸条,每次看到它,我面前总浮现出一张坚毅的面庞,心头泛起一阵阵温暖……

    寻牛

    周灵峰

    牛二家真是双喜临门,儿子考上了大学,女儿考上了县重点高中。为了给孩子们凑足学费,牛二决定把家里那头大黄牛拉到镇上卖了。

    吃过早饭,牛二便牵着牛朝镇上走。

    到了镇上,牛二牵着牛往街边一站,专等集市上的人来问价。

    也许还不是用牛的季节,一上午快过去了,居然没有一位顾客来询价,牛二真有些发急。这时,紧挨着牛二旁边卖虾和卖土豆的见顾客渐稀便在地上排开棋子下起棋来。牛二天生棋痴,但凡见到别人下棋,他宁可不吃不喝也要站在一旁观看。兴许卖虾的和卖土豆的都是棋中高手,顷刻两人在方寸之间直杀得天昏地暗惊心动魄。下到惊险处牛二禁不住鼓掌叫好。三局棋终,卖虾的见牛二如此热衷,便邀他下一局,牛二也没推迟,大大方方地下了起来,三局结束,牛二意犹未尽,恰好,卖土豆的也想和他下几盘,于是牛二又开心地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下起了濛濛细雨,卖土豆的不好意思地说要回家了,土豆淋雨了易烂。牛二也觉得自己该回去了,他刚站起,却忽地猛然一惊,手中的牛绳呢?大黄牛在哪呢?牛二忙慌里慌张地四处查找。但过了好久也没找到,最后一位收破烂的老大爷告诉他,他见到前面村里张大嘴从田里牵回一头大黄牛。

    “这时候不耕田不下地的,田里怎么有牛?不用说是我的牛。”牛二心里想着便朝张大嘴家走去,老大爷见状忙喊住他:“你难道没听说张大嘴是‘气死张’吗?进到他嘴里的东西很难再出来。”牛二一愣,是啊!上次村里的李婶来街上卖鸡蛋,不小心被风刮走了十元钱,恰好张大嘴从麻将馆出来,钱一下吹到他脚边,他一把捡起自言自语道:“唉呀!牌桌上晦气,这一出门就转运,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李婶见状忙过去说那钱是自己刚被风吹掉的。岂料张大嘴立即两眼一横,“你怎么不说是我刚才出门时被风吹掉的。”李婶欲哭无泪,一篮子鸡蛋算是白搭了。

    老大爷见牛二耷拉着脑袋于心不忍,接着说:“这事说好解决也好解决,你先去找他们村长,他们村长会有办法。”村长牛二倒很熟,叙起来他还得管村长叫表哥。来到村长家,牛二说明来意村长笑了,“你要是再晚来半小时可能就见不到你的牛。”“为啥?”牛二瞪着双眼问。“刚刚我从村口进来听说张大嘴已经在叫邻村的屠户来屠牛,他准备屠牛卖肉。”牛二顿时六神无主,着急地问:“那该怎么办?”村长笑了笑:“你先别急我自有办法,你先去买挂两千响的鞭炮来,我在家等你。”

    牛二急匆匆地将鞭炮买了回来,进门,村长家多了位扛摄像头的男孩?牛二不明就里正要发问,村长一挥手:“你什么也不要说,跟我走。”说罢三人同时出门朝张大嘴家走去。到了张大嘴家门口,村长朝牛二一使眼色:“放炮。”牛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将炮点燃了。两千响的长炮立即噼里啪啦地炸开了,正在家看电视的张大嘴听见门前有人放炮疑惑地走了出来,村长见状忙朝男孩一挥手:“开拍!”男孩迅捷地将镜头对准了张大嘴,张大嘴更加疑惑了,“村长这是干啥?”

    鞭炮还在响,村民不知张大嘴家出了什么事纷纷跑来围观,村长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才说:“是这样,今天听说你帮牛二捡到了他丢失的牛,你正准备交给他,恰好县电视台在咱村拍新农村建设中的新人新貌,我想你这样的好事应该上县电视报道报道,一来激励社会上更多的人向你学习,二来也让咱村上县电视台露个脸。”张大嘴顿时脸红脖子粗,村长哈哈一笑:“别不好意思,这样的典型应该好好表扬,还不快去把牛牵出来交给牛二?电视台记者可在等着呢?”张大嘴看看村长,又看看摄像头,再看看牛二和围观的村民,眉头先是一皱,接着一回头朝屋里喊:“赶紧把牛牵出来。”

    牛牵了出来,张大嘴很不情愿又有些无奈地将牛绳交到了牛二手中。牛二接过牛绳紧紧握住张大嘴的手感激涕零地说:“真是好人呐,这可是我两孩子的学费啊!”男孩的摄像头及时对准了两人,村长在一旁鼓动张大嘴:“你也讲两句替咱村露个脸。”张大嘴听了忙一抖衣领对着摄像头正色说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相信每个人都会这么做,也能这么做。”

    返程的路上男孩笑得直不起腰:“叔,你真高明,这么麻烦的事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这时牛二才想起刚才一直想问男孩叫什么。“他呀?”村长笑了笑,“大海的同学,放假随大海来乡下玩。”牛二疑惑了:“不是说是县电视台的记者吗?”“呵,不那样说你的牛能牵回来吗?恐怕这会早就摆在集市上卖肉了。”

    读小学二年级的儿子在学校和几个调皮的孩子一起把教师的玻璃砸坏了好几块,儿子班主任打电话让家长过去看看。到了学校,儿子一见到我立即一脸庆幸,顿时我气不打一处来,忙呵斥儿子:这么不听话,我一定会把你转到隔壁那个总打学生的班主任那边。儿子顿时蔫头耷脑。这时,旁边一位穿着漂亮的小姑娘使劲地摇着我的手说:阿姨,能不能不转班呀?求求你不要转班了。我大惑不解,奇怪地看着小姑娘:为什么呀?嗯,是这样,如果他转班了,我就成了倒数第一名。

    氧气朋友

    邹凡丽

    那年,我投资失败,在服装厂打工。我精神焦灼,整个人几乎陷入崩溃边沿。当时住在一个八人间的宿舍里,我的下铺是卢佳,她28岁,成天笑呵呵的,很乐观果敢,雷厉风行。她有很多口头禅,诸如:“算了,算了,别计较那么多!”“成不成,先做了再说!”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破坏她的心情,也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她。卢佳在下铺用脚把我的上铺床板蹬得嘭嘭响:“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不是还活着的吗!天塌了当被盖!”很多年以后,当我东山再起的时候,自己心态平静下来。如果当初不是卢佳,我很难度过那最难的两年。那两年,我像沉于深海里的鱼,不见天日,是卢佳的坚强和鼓励,给了我希望的“氧气”。

    赵姐,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一个远隔千里从未谋面却总能让人感觉贴心温暖的大姐。她爱说“咱们”,想到她,我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次我们的司机给她送货过去,却迟迟未到又联系不上,接到赵姐的电话,她的声音很缓和:“妹子,别急,咱们一起想办法。”一句“咱们”,我的心立刻安稳了下来,因着急而短路的大脑似乎也灵活起来,我拨通司机老婆的电话,她告诉了我另一个号码。热心快肠的赵姐总能让我感到心安,平时我的生意遇到难题时,我也会打电话给赵姐,让她帮我想办法。她是我生意场上的赖以生存的“氧气”。

    有次记者采访,我无意中聊起自己的文学梦。记者朋友说:“工作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但人还得追求,满足了业余爱好,这人生才是圆满和丰盈的。”在她的鼓励下,我开始写文章。发稿的满足感使我快乐,让我觉得活得有价值。现在,我和这位记者成了很好的朋友。是她的鼓励,让我开始了写作,让我更加热爱生活,更懂得如何在烦躁的世事中不从众,不躲避,只在心中修篱种菊,铺一条属于自己的花香满径。

    朋友是有影响力的,“氧气”朋友总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生活,让你活得更有质量。很多时候,你在影响别人时,受益最大的其实是自己。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会有朋友。我们时不时可以修正自省,问问自己是否也是别人的“氧气”朋友,是否能给周围的朋友带来正能量?

    也应该感谢我们自己

    陈华清

    “浓情三十年同学聚会”。

    这是他们中学毕业后,第一次举行这样盛大的同学聚会。

    他们中有大款,有公职人员,有自由职业者,有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刨食的。

    他来了,发已染霜,背已微驼,脸上刻满岁月的风刀霜剑;她来了,面带病容,步履蹒跚,要孩子搀扶着走……

    你是?

    我是……

    原来是你啊!一点也认不出了!

    每一个同学的到来,均引起热情的关注,纷纷的猜测。大家努力从那一张经风历雨的脸上,寻找当年意气风发、激情飞扬的痕迹。有人还拿出当年的旧相片细细辨认,认真端详。猜对了,或是自报家门了,人群里顿时爆发出如同孩童般的欢呼声,紧紧地搂抱在一起。他们不断地感叹着,唏嘘着,激动的涟漪在每个人心间荡漾。

    这次活动,组织十分周密,全班同学除了在天堂的,其余的都来了。内容更是丰富多彩:聚餐、拜访母校、向母校捐资、跟母校领导座谈、拍录像制成光碟……最难忘的是篝火晚会。晚会由已是省里著名主持人的一个同学主持。晚会上,所有到来的同学首先向在天堂的同学默哀,主持的同学诵读他们当年的毕业留言,告诉他们,活着的同学永远记住他们,愿他们在天堂安息。

    在晚会上,每个同学都介绍自己这三十年的风风雨雨,成败得失。说到兴奋处,眉飞色舞;说到伤心处,黯然伤神。

    每个人都衷心感谢为这次聚会奔波的同学,尤其感谢包揽了这次活动所有费用的李同学。

    李同学曾是一家企业的领导。企业破产了,曾经威风凛凛的他也加入下岗大军。沉沦一段时间后,他东拼西凑,种起果园,办起养殖场。几番起起落落,生意终于越来越红火。

    “不要感谢我!”李同学真诚地说。“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我们自己!感谢我们依然记得三十年的同学情谊,感谢我们自己放下一切不远千里而来,感谢我们让老同学有机会再见到自己,感谢我们给了彼此的感动!”他真诚的话语感动了每一个在场的同学,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那是发自内心的掌声。

    当别人向我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令我动容的就是李同学的这番话。

    他说得很实在,道出了我们往往忽略的哲理。

    从小,我们所受的教育以及耳濡目染的,是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们要学会感恩,我们要懂得感恩。感恩,让我们收获如花的笑靥;感恩,让我们收获沁人心脾的温馨。于是我们习惯于感谢别人。

    感谢父母,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如盖的绿荫。

    感谢师长,让我们告别了愚昧无知,走进了人类的文明。

    感谢爱人,唤醒了我们如火的激情,荡起似水的柔情,让我们在最美的季节留下最美的回忆。

    感谢真心帮助过我们的人,让我们看到了人间的真善美。

    甚至,感谢伤害过我们的人,感谢他们让我们走向成熟,让我们更懂得宽容与理解。

    我们还感谢天,感谢地;感谢每一缕明媚的阳光,感谢每一阵和煦的春风。

    我们极少想到甚至是根本没想过,在感恩别人的同时,也应该感谢自己。

    我们谈不上伟大,甚至与高尚无缘,我们只是这个社会平凡的一分子。但我们与祖国同命运、共呼吸,我们肝胆相照,我们重情重义,我们安分守己,我们乐善好施。

    我们也应该感谢自己。

    感谢自己,为社会贡献了一点光和热、一份平和与安宁。

    感谢自己,给了年迈的父母坚实的肩膀。

    感谢自己,给了亲密爱人一片不变的天空。

    感谢自己,给了年幼的孩子成长的阳光。

    感谢自己,给了尊敬的师长宽慰的骄傲。

    感谢自己,给了亲朋好友真情的回眸。

    感恩别人,感谢自己。

    因为有感谢,我们的视野更广阔,我们的胸怀更坦荡,我们的责任更重大,这个社会更美好。

    一封信的忧伤

    石兵

    如今,手写信件已经是一件稀罕物了,我已经有10年没有收到一封纸信了,更加便捷的电话和互联网让所有消息可以轻而易举地传递,所以,当邮递员敲开我的门,递上一封古旧的信笺时,我很有些不现实的感觉。

    送走邮递员,我翻看信封上的文字,看到一个几乎被我遗忘的名字——信某某。他是我20年前在异地求学时的好友,当时,我们是好哥们,一起写诗,踢球,喝酒,追女孩,那时的我们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每天的生活都充满着奇思妙想。

    事实上,那只是短短的四年校园生活,与之后匆促而过的岁月相比,它并不漫长。毕业之后,在岁月洪流的冲刷之下,我已经很少回忆当时的生活了,但是此刻,一封信却叩开了我的记忆之门,日夜在浮躁中奔波的我竟然被它勾起了久违的忧伤。

    撕开信封,里面的信件被折成了20年前流行的款式,四四方方,棱角分明。小心展开信纸,上面是熟悉又陌生的字体,熟悉是因为它一直存在于我的内心深处,陌生则是因为多年未见而显突兀,用纯蓝色墨水书写的字迹有天空的味道,空旷中有着一丝莫名的忧伤。

    信中写道:一别经年,各自匆忙,早已没有联系方式,某天晚上翻看毕业记念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得到老友的消息,便按纪念册上的地址试着写一封信,若收到,信中附有电话号码,常联系。

    我取出手机,按下信中写着的电话号码,在按呼叫键时,却犹豫起来。时光隔阻了我们多年,我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境遇,乍一通话,我担心会有无话可说的尴尬,或是会陷入客套寒喧的俗套,就像是近乡情更怯,在心灵的渴求面前,是否能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让相遇的美好不致被现实的坚硬扭曲呢?我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事实上,我也经历过类似的情景,与某位老友多年未见,偶尔去他所在城市出差,联系之后一同吃饭,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最初的喜悦竟在饭桌上被一点点消磨殆尽,最后两人面对面竟变得无话可说。究其原因,无非是各自踏上了不同的生活旅途,那一段共同走过的时光虽然曾让心灵彼此接近,但无情的岁月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彼此,将心的距离再次拉远了,我们对彼此的认知都停留在多年之前,面对面的交流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偏差与碰撞,让彼此都大失所望。

    我犹豫许久,还是放下了手机,我决定按照信上的地址给他回一封信。我觉得,还是这种近乎落伍的老方式更能唤回我们的记忆,因为,文字可以让我平静地诉说心中所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纸信其实是我们共同走过的那段岁月最好的注解,也只有这种方式不致破坏心中的美好,可以让岁月停留,让友情历久弥香,虽然,这封寄自回忆的信件中如今已多了一缕美好的忧伤。

    一盒点心

    沈岳明

    读中学的时候,我们宿舍里一共住着6个男生,我们5个人处得不错,有一个叫曹龙飞的却从不与我们一起玩。他不但性格孤僻从不跟我们说话,还总是独来独往,就是晚上我们邀请他一起去外面吃夜宵,他也不肯去。我们都觉得他不合群,太孤傲,以后,我们再外出时,也就不叫他了。久而久之,我们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好像我们宿舍里原本就只有5个人,而从来就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我们5人中最大的那个叫李清华,他不但年龄比我们大好几个月,而且个子也高大不少,平时还特别喜欢开玩笑,经常将我们的东西藏起来,让我们急得要哭了才还给我们。尽管如此,大家还都喜欢跟他玩,因为他家里最有钱,每次回家都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回宿舍给我们吃。

    有一次,李清华又带回了几包东西,有一大袋水果,还有他爸从香港出差带回来的高级点心,我们4人,一人一包。正好曹龙飞不在,我们先将水果吃了,然后一人抱着一包点心听李清华讲他爸的故事。贪吃的钟晓军三下五除二便将那包点心吃了个精光,吃完了,还连连说不如他爸从澳门带回来的好吃。

    李清华有点生气地抢过那个空盒说,给你吃了,你还说不好吃,早知道这样,我便送给曹龙飞吃了!突然李清华玩兴大发地将我们吃过的果皮和果核用那个空点心盒装了起来,然后朝我们眨了眨眼睛,大家会意,他肯定是想将这包东西送给曹龙飞,他的这个恶作剧般的玩笑突然将我们的好奇心调动了起来。

    正好,曹龙飞回来了。李清华不慌不忙地指着桌上的那包“点心”说:“曹龙飞,这包点心是送给你的,你拿去吃吧。”大家忍住笑,都想看一看曹龙飞拆开那包“点心”时的滑稽相,所以都停止了说话,并一齐将目光投向了曹龙飞。

    曹龙飞在愣怔了几秒钟后,似乎不太相信似的问:“是给我的吗?”李清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的,是给你的,这是我爸爸特意从香港带回来的点心,大家都有的,我给你也带了一包。”

    曹龙飞的嘴唇微微地抖了几下,很感动地说:“谢谢,谢谢你们大家还记得我,等我爸爸卖了麦子后给我寄钱了,我再请大家的客。”说完便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

    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可是我却再也不忍看下去了。就在曹龙飞的手即将摸到那包“点心”的时候,我突然将自己手里的那包点心往他的手里塞了过去。我说:“曹龙飞,我这包也送给你吃吧。”曹龙飞赶紧伸手想将我送过去的点心挡回来:“不,我不能要这么多,这是李清华送给你的,那包才是送给我的。”我说:“我不喜欢吃点心,还是都送给你吧。”在推来推去中,我将那包“点心”调了包。也许是急切地想看一场好戏,他们竟然谁也没有看出我调了包,最后,我得到了那包装有果皮果核的“点心”,曹龙飞得到了我的那包点心。

    李清华想看热闹,便说:“曹龙飞,你拆开看看吧。”可是,曹龙飞却没有立即拆开了那包点心,而是朝我们嘿嘿地笑了两声说:“我想放暑假时带回家去给我的弟弟和妹妹吃。”接着,他又说:“那时,我们家的麦子就可以卖了,我一定请你们去餐馆里吃饺子!”

    后来,我们便去吃夜宵了,留下曹龙飞一个人在宿舍里,那包果皮果核让我趁没人注意时给丢进了垃圾筒。第二天,我发现他们四人在再次看到曹龙飞的时候,还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笑意,可是曹龙飞却完全变了,他变得开朗了起来,不但爱笑爱说话,还爱学习起来。弄得他们四人莫名其妙地骂曹龙飞是神经病,给你吃了果皮果核还高兴得跟个洋娃娃似的。

    少年贪玩,也易忘事,一转眼我们便到了高考的紧张时期,谁也没再提起过那件事情。我们都考上了大学,各奔东西了就更没人提起过这件事了。

    突然有一天,从美国读博归来的曹龙飞找到我,说有个同学聚会让我一定要参加,其中便有我们当年的6个人。席间,曹龙飞谈起了那盒点心。说如果不是因为李清华的那盒点心,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他。他说那时的他是那么贫穷、自卑,让他感到这个世界上没人瞧得起他,甚至连一个宿舍里的人,都不理他,想到偏激处,他甚至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是李清华给的那盒点心让他知道,还是有人在乎他关心他的。他曾经答应过大家,等他的爸爸卖了麦子有了钱便请大家的客,可是那年的麦子歉收,没有卖到钱,后来大家便各奔东西了,所以错过了请客的机会,今天他一定要将这个欠了多年的人情补上……

    几个人听得面面相觑,因为已经没人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只有我还记得,当年是我偷换了那盒点心,但是我没说,我想,就让曹龙飞的这份美好的感恩之心永远地保持下去吧。突然,我想,如果当时曹龙飞打开的盒子里装的是果皮和果核时,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景和后果呢?我不敢往下想了。

    一路阳光

    周海亮

    那排双人座上坐了一位老人和一位年轻人。老人的脸上皱纹拥挤,年轻人的脸上长满粉刺。他们是一起上车的,年轻人小心地搀扶着老人,微笑着,让她坐了靠窗的座位。车子马上就要启动,老人打开窗子,把头伸到窗外张望。乘务员对年轻人说,让你妈把车窗关上吧,要开车了,那样危险。年轻人于是轻轻推推老人。老人不好意思地笑,关上了窗子。她靠着椅背,很快打起了盹儿。

    车子驶出车站,在土路上颠簸。车厢里很快挤满了人,车子被挤得几乎变了形状。有人提着鼓囊囊的旅行袋,有人扛着脏兮兮的蛇皮口袋,有人抱着色彩鲜艳的纸壳箱,甚至有人在手里拿了钓鱼竿和新买的拖把。车厢里也许是世界上最复杂最拥挤的空间。何况,要过节了,似乎所有人都着急赶回家。

    年轻人承受着拥挤,端坐不动。他的姿势有些别扭,细看,才知是因为老人。老人睡得安静和香甜,脑袋歪上年轻人的肩膀。车不停地晃,年轻人用一只胳膊支撑着座椅,努力保持上半身的静止。看得出来,他所做的努力,只为身旁的老人能够睡得更舒服一些。后来他干脆将一只胳膊护在老人面前,以防有乘客不小心撞上老人,或者他们手里的钓鱼竿和拖把突然碰上老人的身体。年轻人做得小心翼翼,他像保护一个孩子般保护着老人。

    乘务员挤过来,年轻人掏出钱,买了两张车票。乘务员看了他的样子,说,您可真是孝顺。年轻人笑一下,不说话。他费力地将找回的零钱揣进口袋,上半身仍然静止不动。老人灰白色的头发被风吹乱,粘上他淌着汗水的脸。于是他冲前面的乘客轻轻地说,劳驾关一下窗子。他指指身边的老人说,她睡着了,别受凉。

    车子一直往前开,车厢里的人越来越少。有那么几次,年轻人似乎想推醒身边的老人,他把手一次次抬起,又一次次放下。终于,年轻人在一个小站推醒了的老人。他对她说,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他扶着似乎仍然停留在睡梦中的老人,慢慢下了车。车子继续前行,将他们扔在小站。

    老人看着离去的公共汽车,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说我好像还没买票吧?年轻人笑着说,车已经开走了,您现在不用买票了。老人说这怎么好?刚才,我一直在睡觉吧?年轻人微笑着点头,他说是,您一直在睡觉。老人说我记得上车时,你说你在东庄站下车,你坐过了两站吧?年轻人说是这样。不过没关系,我再坐回程的车回去就行。或者我还可以走回去,反正也不远。老人说你怎么会坐过站呢?你也在睡觉?年轻人继续着他的微笑。他点点头说是的。刚才我也在睡觉。好在您没有坐过站。

    老人向年轻人道别,踅上一条小路。年轻人大声说需要帮忙吗?老人说不用了,五分钟后我就能赶回家。年轻人问您是要回老家过节吗?老人说是啊。闺女在城里,儿子还在乡下老家呢。老人站在阳光下,一边说一边笑。她没有办法不笑。五分钟后,她就能够见到日夜思念的儿子。

    年轻人一个人站在站牌下,等待回程的公共汽车。阳光照着他生机勃勃的脸,透进他的内心。他感到温暖并且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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