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娜娜注定要嫁给我。她那么喜欢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舍我其谁?打死我也不敢相信,在我们相爱的第六年,一连串意想不到的变故接踵而来,最后的结局是于娜娜做了别人的新娘。
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回想起来,连我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但我还是挺过来了,活下来了。
我现在活的还不赖。
当时,自从于娜娜和别人入洞房的那一刻起,我就像霜打的茄子,班也不上了,饭也吃不下几口。每天除了睡大觉还是睡大觉。
我的母常常陪我落泪到深夜。
父亲总是困兽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记的那一晚的月亮好的不能再好。也许是美丽的月亮让我父母忧虑焦躁的心情稍稍有些平静。
是母亲先走到我的床头,然后母亲坐在我身边。不知何时父亲也来到了我的房间。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很少进我的房间。也很少和我说话。大概父亲准备把他一生的话都要奉献给我的母亲,他只和母亲单独相处时才会滔滔不绝。
可那晚父亲却破天荒非要和我聊天。
我对父亲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想说话吗?
父亲笑了,是那种宽容大度的笑。
父亲说,你不用说话,只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母亲静静地坐在那儿,陪我一起听故事。
父亲说在很早以前,有一个乡下的男孩放学回家,走进村子时,男孩看到路边有一个算卦的半瞎子,半瞎子正在给一个女人算卦。女人好像不太相信半瞎子说的话,半瞎子就指着迎面走来的男孩说,你知道他将来要娶谁吗?
女人说,谁?
半瞎子又指着槐树下躺在草席上的一个女娃娃说,就是她。
那个女娃娃也就有一岁多的样子,头发黄黄的,满脸的清鼻涕。一双脏小手正在往嘴里塞土。男孩越看越有气,心想,我长大了怎么会娶这样的脏女娃子做媳妇呢?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娶媳妇了。在男孩的心目中娶媳妇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他见过别人家娶媳妇,鞭炮不停地放,鸡呀鱼呀肉呀不停地上。新娘子打扮的比天仙还要好看。大人的脸上笑的像是开了花。可这个讨厌的半瞎子为何偏让我娶这个又丑又脏的女娃子呢?
男孩拾起路边的一个小石子儿,向那个脏女娃娃砸了过去。女娃娃放声大哭,头上的血越流越多。男孩吓坏了,没命地往家跑。 结果女娃娃的母亲找上门来,男孩的屁股被父亲打的疼了好几天。上课的时候都没法挨板凳。
后来男孩的父母双双去世。
男孩被居住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叔叔收养。
后来,男孩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子。
再后来,男孩工作了。
男孩要结婚了。
入完洞房的第二天早上,男孩打量着自己的妻,越看越爱看。妻正在梳头,她从镜子里看见丈夫在看她,有些难为情,脸都被看红了,红得像苹果一样好看。
男孩说,我来给你梳头吧。
妻执意不肯,男孩非要给她梳。妻只好把梳子递给他。男孩发现妻的头上有一块铜钱大的疤痕,明光光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妻夺过了男孩手中的梳子,说,我说不要你梳嘛。听大人说我小时候被一个坏孩子用石头砸破了头,差点要了我的命呢。
男孩便问妻的老家在哪里,问过后男孩才知道妻和他是同一个村子的老乡。不过妻在还不到四岁的那年老家发大水,便流落到这座城市。在城市重新办理户口时,大人就把妻的名字换了。
男孩一直没敢把真相告诉妻。
男孩从此待妻好的不能再好。
别人都以为是男孩岁数比妻大的缘故。
父亲的故事讲完了。
我看见母亲的眼里有了泪。
我轻轻拂开母亲的头发,看见了那个铜钱大的疤痕。
我们一家三口抱做一团。
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真好。
我想,我要好好振作起来,要对得起父亲。因为父亲为了拯救我,把准备一生都不想讲的秘密告诉了我和母亲。
后来我就找到了现在的妻。
那天我去书店买书,听见有人喊我,张强!
我回头看,是一位漂亮的陌生姑娘。
我说,你是在喊我吗?”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把你当做我的一位高中同学了。他叫张强。看背影真像他。
我说我也叫张强。
那天我们无意间就这样认识后相爱了。
我结婚时闹洞房的人非要我讲恋爱经过,我大概是喝多了,便把我以前的和现在的恋爱故事全讲了出来。等到洞房里只剩我们俩人时,我把娇妻拥入怀中,说,你不会在意我以前谈过恋爱吧?
妻说:“你命中注定是我的。因为上天早就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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