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中国人传统而盛大的节日,也是一年中最喜庆的日子,更是家人团圆、朋友相聚的大好良机和市场消费的黄金时期。自古以来,无论你是朝廷官员还是黎民百姓,也无论你是有钱的富翁还是无钱的乞丐,更不管你离家有多远,回家过年都是大家最期盼的事,以至于国家都把年定为法定假日了。而在中国,过年最大的特征就是“吃穿”。年前忙着处理完农活,打好年货,为过年时“吃穿”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不,还没进腊月,乡亲们就在为“吃”而忙碌了。最常见的是做炒米糖等。将糯米和粳米按一定的比例搀合起来,煮熟,搓成米粒,在房前屋后晾晒干,再炒成炒米;用麦芽、糯米熬出一锅又浓又粘又甜的糖稀,把它们搀合起来,做成又甜又香又脆的炒米糖、花生糖、芝麻酥等。遇有做喜事的人家,也有捏成欢团,以示圆满。以前,平时吃的零食少,这些便是孩子们盼望的最好美味,开春青黄不接时,也可以哄哄肚皮。只是现在吃的零食太多,炒米糖等也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偶尔在小镇老街上的炒货店里还能买到现成的,村民们虽省了许多麻烦和劳累,但也少了许多过年的乐趣。
年糕至今仍是最受人们欢迎的食物之一。除了有“年年登高”的吉利之外,还可以作早餐、点心。以前是将米泡好,用石磨磨成米浆,蒸熟,做成薄薄的圆饼,现在有了专门制年糕的机器。这些遍布村头巷尾的年糕作坊前,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机声隆隆,蒸汽弥漫,出来的带状年糕被晾在外面,打年糕的主人便用菜刀将长龙似的年糕切成薄片。一担担浸泡透了的大米被车装船载送来,加工成的年糕又被车船带回农家。有时生意一直要兴隆到除夕临近。
杀年猪是农家的大事。选了吉日,请来屠夫,找来几个壮汉为屠夫打下手。另外,主人还早早邀约许多亲朋好友到自家等着吃杀猪肉、喝杀猪汤。家里的几口大锅都煮着开水,主妇和客人都在忙着洗摘蔬菜。递刀、卸头上贡、验膘、过磅,这些杀猪的仪式是一个都不能少的,而且都希望能一刀将猪杀死,补刀会被认为不吉利。“卸头上贡”则是一种祭祀活动,就是将猪头和鲜果一起供奉在石碾子上祈祷五谷丰登。肉大多被主家留下了,剩余的则早让邻居、亲戚买走。这时,饭好了,主客坐定,推杯换盏地饮酒吃肉,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喝过以米、豆等谷物和枣、栗、莲子、干果煮成的腊八粥后,农家古老的石磨就不停地转动起来,心灵手巧的女人们磨着豆浆,做成嫩嫩的豆腐和茶干,或制成臭、香两种豆腐乳,虽不及城里卖的精制好看,但味却地道。香嫩可口的香菜端上了桌子,农人们的早餐、喝茶便有了美味相佐。大诗人陆游礼赞的“农家腊酒”,是用脱壳的糯米和酒曲酿出,醇香飘溢,使许多农家来客流连忘返。腊肉、大鱼及自灌的香肠早腌透了,油汪汪地晾在屋墙外享受着温和的阳光。农家的烟囱成天地冒着烟,油锅翻腾,炸着肉圆子、米圆子、荠菜圆子;蒸气缭绕,飘出熏鱼、八宝菜、炖老母鸡、炖蹄膀、羊糕等芳香。乡里人一趟一趟地进城,搬回成箱的烟酒糖果,还有木耳、海蛰、苔干等,给家里人添置新衣新鞋新帽,更换家用电器,十分慷慨地把一年来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毫不犹豫地花出去。当然,给孩子们的压岁钱是无论如何也要留足了的。男人们已将家中的灰尘掸净,油漆门窗,涂料抹墙;女人们则忙着拆洗被褥、衣服、鞋帽。全家人都理发、洗澡,穿上新衣、新鞋等以示辞旧迎新。性急的孩子们早将买来的年画贴满墙壁,中小学生的奖状被父亲骄傲地贴在了正墙的中央……忙着忙着,大年三十就到了。等在外的亲人风尘仆仆地跨进了家门,通红的门联贴上了,房前屋后的桃李柿桔树也裹着红纸条,猪栏牛圈的门外也显出了大红的喜气。虔诚的庄稼汉们点燃了一迭一迭纸钱,在纷飞的灰烬中缅想着祖先,那一刻庄严而肃穆。
酒席齐备,亲人已聚,孩子们兴奋地点燃爆竹:“开年饭了!”
开开心心过大年
虽然农历正月初一日才是春节,是中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但真正过新年从吃年夜饭就开始了。
农村人不屑于到饭店吃年饭,说那没有意思。所以,每到大年三十的下午,几乎所有在外的亲人都赶了回来,忙碌了一个腊月的年货也都在那桌丰盛的年夜饭上得到了具体的体现。门上都贴了崭新的春联,墙上挂了喜庆的年画,房前屋后张灯结彩,男女老幼一身新装,这是年夜饭开始前必不可少的前奏。年夜饭的第一道菜是看鱼,象征着年年有鱼(余)。看鱼多用鲫鱼和鳙鱼,烧成半熟,从除夕夜一直放到正月十五,而且只要家里来客,每次都要将其作为第一道菜端出来给客人看看,只能看而不能吃故名“看鱼”。接着便是鸡、鸭、鱼、肉等几道大菜,再是各种炒菜、腌菜、冷盘等,八大盆、十大碟的,菜不能为单数,最后一道菜必为肉圆子或米圆子,一表圆席,二表全家团圆。年饭菜肴品种质量高低,视其家境而定,但油炸圆子、看鱼是必备的传统菜。菜上完后,鸣爆竹,全家老小入席,举杯互祝。不管是谁,在年夜饭时都可以放量大吃,而且都要喝点酒的,白酒、红酒、黄酒、米酒均可,实在不能沾酒的也要喝点饮料。总之,年夜饭要吃得时间长一点,菜吃饱了,酒喝多了,还要再吃点饭。饭后要把锅粑铲起来用红绳系着保存,谓之饭根。当然,席间,长辈们已将用红纸包着的压岁钱分送给晚辈。
除夕之夜家家灯火通明,谓之满堂红。孩子们则燃放着焰火、爆竹,尽兴游戏,有时也和长辈们开一些没大没小的玩笑,长辈们是不能责备的。大人们则全家围坐品茶吃糕点,或话新叙旧,或串门、打牌、打麻将,更多的人则以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为主。守岁最迟在午夜12点前要放爆竹关大门,谓之“守财门”;多数人家待午夜12点钟声一响,便抢先“开财门”,鸣放爆竹、焰火,爆竹之声此起彼伏,通宵达旦。
大年初一,折腾了一夜的人们也累了,都起得很迟,早餐一般吃五香蛋、鸡汤挂面,意谓长命百岁,圆圆满满。接着,村邻们便互相串拜,叙长幼之别,说一些添福添寿和恭喜发财等祝福语,主人则热情地给来客沏茶、递烟,用糖果、糕点、五香蛋等招待。遥居异地的亲友,多以打电话、发短信或电子邮件等相互问候。
初二,开始走亲访友,外甥儿给舅舅拜年,晚辈向尊长拜年。新女婿回门则是过年最重要的习俗之一。由娘家专程派人接来年前新婚的女儿、女婿,当日,在娘家办开席酒,召集并宴请新女婿所要拜见的本家及亲戚。新女婿坐一席,女儿坐二席,并置双杯双筷,以示成双成对。次日,由内兄弟陪同,按日程逐户拜年,赠送礼品,众亲戚按日程办回门酒。逐一拜完年后,再由娘家置办酒席答谢诸亲,称“圆席”。新婚夫妇返家,娘家及诸亲又以红蛋、方片糕回赠,期望新婚夫妇早生贵子,步步高升。
亲朋好友,你邀我请,开始消化准备好的年货。男人们凑在一起,免不了要比拼酒量,如果一顿饭下来,客人没有醉意,主人就会不高兴的。当然,遇到新女婿回门就更热闹了,因是新亲,老表、堂兄等则以把新女婿喝多、灌醉为乐。
初一至初三日,不扫地、不泼水、不动土、不动剪刀、不晾晒衣物,忌小孩说不吉利的话,也禁止打骂小孩。
过年,最辛苦的是家庭主妇们,从准备年货,为一家老小添置新衣,到招待客人时烧饭做菜、洗刷锅碗等,几乎全都是她们承担着。男人们只管陪客人聊天、喝酒,若是主妇们在客人面前流露了些怨言,扫了男人的面子,没准男人们会借酒大发雷霆的……但过了上七(正月初七),店铺开张,各行业都开始营业,农民下田劳作,务工人员也纷纷返回原单位上班。于是,大家都期待着下一个新年的到来……欢欢喜喜闹新春新年是乡村最热闹的季节。颂春、玩灯等传统的方式如今已很少能够看到,于是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和各个频道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喝酒、聊天等,无论在城乡恐怕都要算是最普遍的娱乐方式了。
玩花灯的习俗由来已久,如今虽然已逐渐淡化,但在农村还是能够遇上一些的。玩灯的人多为一个大村庄或者都是同一个姓氏的人。如走马灯、舞龙灯、踩高跷、采茶灯、叠罗汉等,这几年我也都陆续见过,芜湖县六郎镇失传59年的“八社老龙”已于2008年制作完成,准备春节事大耍一回。龙灯一般有滚龙灯和板龙灯两种,是最壮观、人数最多的灯。滚龙灯比较常见,电视上也常能见到,一条二三十米的蛇形长龙,有龙头、龙身和龙尾,龙体内多为小电灯泡,白天五颜六色,晚上灯火辉煌,可以上下翻滚,摇摆有韵;板龙灯,一板为一节,一节有一个人扛着,每节上有一个半圆形的龙身,内置电灯或蜡烛,有38节,80余米长,舞动时多此起彼伏,伸缩自如,但不能翻滚。走马灯多以古代戏曲人物为原型,或刘关张桃园结义、或薛刚反唐、或杨家将抗辽等,玩灯的人都化了妆,扮成戏曲中的人物,前置马头,后置马尾,手里还拿着马鞭,随着锣鼓的节奏演绎戏曲中的故事。马灯中最受人欢迎的是两个小丑,他们独特的脸谱、滑稽的表演常能赢得满场喝彩;最受人尊敬的是关公,奇怪的是无论什么时代的故事,最后都是这位赤脸长须的汉子出场,一把青龙偃月刀舞得出神入化,将这场马灯表演推向高潮并嘎然而至。如果说这些灯都很规范、严肃的话,那么像踩高跷、采茶灯之类就显得滑稽幽默了许多。特别是采茶灯,虽是扮成了戏剧中的人物,但多半是唱“水词”,有时插科打诨,有时与观众问答,互动成分较多。玩灯都有一套规定的程序:起灯(即点灯),玩灯(即出门表演),“圆灯”,而且整个过程都要祭祀,一般到正月十六就要回家休息,所以,人们习惯上称元宵节为灯节。
再就是唱大戏。在沿江江南一带多以庐剧和黄梅戏最受欢迎。上世纪80年代,每个村都有一个露天戏台,或小的戏剧院,平时放电影、录像,过年则唱大戏。露天舞台都不向观众收费,是附近村民自费请来的戏班子,重在热闹;室内剧院一般都是收费的,有专人经营。最近几年,我看过多家县级黄梅剧团的演出,这些演出多在露天,戏台上有棚布遮挡,台下是空旷的斜坡,演戏时附近的农民蜂拥而来,台下人群密密麻麻、摩肩接踵。观众以老年人和女性为多,青年人很少,而且多半是跟着戏班做生意的小贩。戏的内容很老套,无非是公子落难、小姐讨饭,最后公子高中状元,举家团圆的传统故事,但这足以让那班老头老太、乡村妇女们跟着悲喜哭笑一回。戏外的小商品很丰富,多为廉价的衣物、首饰、玩具及各种风味的小吃,让不愿看戏的孩子们也有了消费的场所。当然,年轻男女们也能借此谋面,没准戏台上落难公子与富家小姐的团圆故事不久后就成了生活中的事实。
更多的时候,乡村的文化活动都是自发的,随意的。一些村镇的文化部门常举办猜灯谜、球赛、棋赛等活动,把农民的文化生活不断引上正确轨道。当然,也有许多不健康的方式,比如酗酒、赌博、封建迷信等活动,我们都应当自觉地远离。
这些年农民的口袋一天天殷实起来,农家的日子也一天天红火起来,家家户户年前都准备了丰厚的年货。三亲四戚,五朋六友,平日里,大家都在外地打工,忙着挣钱,难得能赶回家过个年,你邀我请,互致问候。兴致高时,稍微喝多点也是常事,但只要不是过分地酗酒,喝到“豪言壮语”时也就够了,千万不能等到“粗言恶语”后,醒来可就后悔莫及了。
从腊月到正月十五,整个乡村都仿佛在过年,而且都和“吃穿”紧紧联系在一起,也是我们一年里最幸福的时光。随着人们生活的不断改善,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天天过年的水平了。对许多忙碌的人来说,过年,也许正渐渐成为一份亲切而遥远的记忆。
回家过年的路有千万条
龙年的脚步渐行渐远,蛇年的新风扑面而来。在这辞旧迎新之际,在外的人们纷纷踏上回家的旅程。他们从世界各地、四面八方,乘坐着飞机、火车、轮船、汽车、摩托车、三轮车等几乎所有的交通工具,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就是为了能在大年三十与家人团聚,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年夜饭。
虽然我就在本地工作,也经常回家,但母亲每年都早早打来电话让我们无论如何要回农村老家过年。记得小妹出嫁后,老家只有父母两人生活,我就动员他们进城到我的小家过年,母亲便很不高兴:“我们不去你那儿过年,你们也可以不回来!”一看她真生气了,我只有妥协,老老实实地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过年,母亲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在她看来,父母毕竟是长辈,他们住在哪儿,哪儿就应该是我们的家。因此,成家20多年了,我还真没在自己的小家过一个年。
其实,说是回家过年,主要是大年三十晚上回家吃一顿团圆饭。小时候,家里穷,人又多,只有年夜饭才有鸡鸭鱼肉等荤菜,让我们放开肚子吃一顿。正月里来客人时,桌上的荤菜我们是不能动的,知趣的客人也多半象征性地吃一点,因为后面还有客人要来。我工作之后,家里的情况略微好转一些,每次吃完年夜饭母亲总安慰我们说:“今年比去年的菜要好些,大家好好干,明年过年菜还会更丰盛。”
我结婚后住在学校宿舍,离老家有十几里地,虽然平时也经常回家,但过年是必须要与父母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吃过之后便再回自己的小家。后来进了县城,离家远了,又没有私家车,不但在家吃年夜饭,还要在家多住几天,顺便再到几个亲戚家走走,然后再邀请父母和亲戚朋友进城小聚。这时,母亲不但不会拒绝,还主动帮我邀请其他亲戚来。
年夜饭桌上的菜绝大部分都是母亲种养的。鸡、鸭、鱼是家里养的,蛋也很新鲜;蔬菜是母亲种的,圆子、八宝菜也是自制的,像年糕、炒米糖等则是准备好原料请人加工。我进城工作的单位一般放假迟,我们通常要到腊月二十九、三十才能赶回家。一进家门,母亲一边埋怨我们回家迟了,一边汇报年夜饭准备的进展情况,譬如老母鸡、老鸭汤早在锅里炖烂了,新买的牛肉、羊肉、猪头肉等也弄了个半熟,新鲜蔬菜洗干净了,就等着我们回家搭配烧熟。
妻子穿上围裙进了厨房,母亲在大灶下烧火,父亲在打扫里外的卫生,我则将春联、福字贴上门窗,把碗碟酒杯找出来洗净,再准备好祭祖的器物,只有女儿没事,捧着个热水袋看电视,或者跑进厨房先吃点美食。中午12点一过,我们便开始祭祖。先摆上几个碗碟,装上饭,斟上酒,跪下,邀请先人入席,恳请他们继续保佑我们健康、平安、发达。然后,将纸钱拿到外面烧了,在闪烁的火焰和飘飞的灰烬里默默的缅怀着先人……在外的人都赶回了家里,年夜饭就能够开始了。有的人家吃得早,下午四五点钟就开始了,有的人家子女还在回家的路上,那就要等得很晚,必须等人到齐了才能开吃。年夜饭上菜也很有讲究。先上看鱼,再就是鸡鸭鱼肉等大菜,接着是炒菜、冷盘,加上在外工作的子女买回来的特色菜肴。总之,凡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最高档的烟酒都放到了年饭桌上,展示着全家人一年的劳动成果,也成为孩子们茶余饭后炫富的资本。待到最后一道菜——“圆子”上桌后,年夜饭就圆席了。父亲便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小爆竹点燃了,在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中,红色的纸屑伴着浓浓的硝烟弥漫开来,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从年三十的下午一直要延续到大年初一的早晨。
年夜饭是要慢慢吃、细细品的,大家还要喝点酒,白酒、红酒、米酒、饮料随意。家人团聚,气氛和谐,大家一高兴,免不了要多喝几杯,我们晚辈纷纷给长辈们敬酒,说一些祝福的话,不知不觉大家酒喝得都有些高了,母亲便会从怀里掏出几张崭新的票子,依次给孙女、外孙子们发压岁钱。告诫我们:“只要你们好好干,不偷懒,明年的日子一定会更好过!”
回家的路有千万条,但都是为了赶上吃家里的那一餐年夜饭,那可是家家户户一年一次的最豪华美食聚会!气氛热烈和谐,可能还没结束,央视春晚的大幕又隆重开启,那又是全国人民共享的一顿年度精神大餐啊!
大年初一去拜年
拜年是中国民间的传统习俗,由来已久。
在我的记忆中,每年大年初一,父亲总是叫上我一道先给住在小叔家的奶奶拜年,祝福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奶奶听了总是一脸的欢笑,顺手摸出几颗水果糖递给我,还夸我越来越聪明。在乡下,小孩犯了错误,常遭的惩罚就是跪着,所以我们多半不愿意磕头,但大年初一给长辈磕头,我们还是非常乐意的,因为这时候磕头是有回报的,少则给糖果,多则是几毛钱。于是,当小叔在一边逗我道:“快给奶奶磕个头!我再给压岁钱。”我便果断地往奶奶面前一跪,磕几个响头,然后手一伸向小叔要钱。小叔有时也耍赖,还要我再给他磕几个头才给,我便批评他不讲信用,躺在地上撒赖,这时候奶奶多半会批评小叔的。于此,我每年便能多弄几个小钱,转身就成了向同伴们炫耀的资本了。
因为名字叫“幸福”,所以从小到大,我到左右邻居或亲朋好友家串门是很受欢迎的。“幸福来了!”———多好的口彩啊!虽然年初一我到叔伯及邻居家拜年多半不带什么礼物,但他们还是很高兴我的来访。因为,在我们农村,人们更看中的是你对他是否尊敬。
随着年龄的增长,给长辈拜年也很少磕头了,多是说一些祝福的话,唠唠家长里短的,外出遇到邻居熟人时也都要笑容满面地恭贺新年,互道“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等吉祥的话语。现在每年我也都是回乡下过年,大年初一照例到本家叔伯及邻居家拜个年,拉拉家常,有位邻居的儿子当兵多年,邻居非常想念儿子,每年春节都要在家流泪,而我每年初一都要去给他们拜年,以至现在他们随儿子迁居外地,虽很少回来,但还是常让儿子给我来信来电,感谢我当年给他们的安慰和鼓励。
家门口的亲戚拜过后,一般都要到舅舅家去拜年。因为在亲戚中舅舅是最大的,必须在初一去拜,而且必须带礼物。也不管外甥年龄多大,是否成年,舅舅给的压岁钱是不能拒绝的,否则就是大不敬。年初二,订了亲或结了婚的男人都要去拜丈母娘,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如果哪家的女婿这一天没有去丈母娘家拜年,那一定会被人们误认为出了什么问题,女方是很没有面子的。当然,如果还没有正式订亲,小伙子这一天就冒冒失失地跑到姑娘家里去拜年,也会被人笑话的,姑娘的父母亲即使很愿意承认这个未来的女婿,但表面上还是不高兴的。好在现在社会进步很快,年轻人之间不像以前那样男女界限分明,作为一般的朋友,打工的同事、老乡来往,也能说得过去。
随着时代的发展,拜年的习俗亦不断增添新的内容和形式,现在人们除了沿袭以往的拜年方式外,又兴起了电话拜年、短信拜年、网上拜年等,虽省了许多来回奔波的劳累之苦,但和传统的拜年相比,似乎少了些亲情。
新正月里双回门
皖南乡下,新娘在婆家过完第一个春节,年初二天不亮就起床,将还在梦中的新姑爷拖起来,焦虑不安地望着门外的大路。等到时近九点,新娘才见弟弟姗姗来迟,便埋怨弟弟来迟了,边热情地招待,可不等他坐上5分钟,就拎起早已收拾好的礼品、杂物催着起程。
刚至娘家村口,就见父母兄妹等早已在门前迎着,震天的爆竹向人们宣告着新姑爷的光临。新娘父亲早请来近房的亲戚,谓之开席。新娘和新姑爷一、二席对座,每人置双杯双筷暗示成双成对之祥。斟酒也从一席、二席往下斟,你拉我劝,热闹非凡。吃吃喝喝之间,大家已排定各家请新人吃饭的时间。
开席之后,新人便带着糕点、糖果、烟酒等礼品按约定依次到各家f赴宴。每到一家都以大礼相待。倒是一些同辈人不好应付,遇有堂兄妹、老俵什么的,就一个劲地劝新姑爷喝酒,而新娘则无权过问,否则殃及自身,只好疼在心里。新姑爷有忠厚者或不胜酒力的,常常大醉而归,吐了一地。又有淘气者偏来看看,打趣道:“新姑爷好财气呢,昨天下了一窝小猪仔,卖不少钱吧。”也有不喝酒的,便有人悄悄在新姑爷的茶杯中掺入淘米水,据说他喝了,主人家的猪便能肥壮。或者冷不丁往新姑爷碗里夹块大肥肉,或者在新姑爷吃饱准备撂碗前扣进满满一碗饭,在众人捧腹大笑中看新姑爷艰难地吞咽,倒是长者仁厚,常常从中解围……几天下来,饭也吃遍了,便要在初六日回婆家。因为单日不能回家,而又有“七不出,八不归”的古训,过了初六只能捱到初十才能回去了。而他们又急需回家休整。临行前,娘家父母还得请各亲戚家主人与两位新人同饮,谓之“圆席”。一来为新人饯行,二来为答谢各家对新人的关照。新婚夫妇返家,娘家及诸亲又以红蛋、方片糕回赠,期望新婚夫妇早生贵子,步步高升。远嫁于本地的少数民族的新娘无法回门省亲,即用电话或发短信向异地父母拜年,表示回门。自此一对新人前的“新”字已不复存在,两人来去自便。明年此时,他们又可以捉弄别的新姑爷了。说说笑笑之间,气氛热烈了,感情融洽了。时至今日,让新姑爷喝淘米水、猛劝酒及种种规矩已不复存在,更多的是谈论打工的感受、明年的生产安排……正月十五闹元宵元宵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早在2000多年前的西汉就有了。元宵节也称灯节、过小年等,因在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一元复始,大地回春,人们夜晚结伴出门赏月、燃灯放焰、喜猜灯谜、同吃元宵,共同庆贺新春的延续,其乐融融。
元宵节燃灯的习俗起自汉朝,到了唐代更加兴盛。届时,皇宫里、街道上处处挂灯,还要建立高大的灯轮、灯楼和灯树,唐朝大诗人卢照邻曾用“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描述元宵节燃灯的盛况。这一习俗到宋代更加热闹,赏灯活动要进行5天,灯的样式也更丰富。明代要连续赏灯10天,可谓中国最长的灯节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故就来源于元宵节赏灯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宵节的活动越来越多,玩龙灯、耍狮子、踩高跷、划旱船等传统民俗表演也加入进来,至今昌盛不衰。既然有人玩,当然就有人看,而且看的人还很多很多,不但皇帝和大臣们去赏灯,普通老百姓也兴致勃勃地去赏灯。黄梅戏《夫妻观灯》里描述的赏灯场景今天也是很常见的,就连当时被朝廷通缉的“梁山贼寇”也忍不住赶到京城凑这份热闹。难怪民间都说“正月十五闹元宵”哩!
猜灯谜也是元宵节里一项很受欢迎的活动。人们事先把制好的谜语挂在灯笼上,猜中灯谜者可以将灯笼拿走,作为对自己的奖赏。现在多写在纸上,用绳子挂在闹市区,来来往往的人见了或十分好奇,或为显摆自己的能耐,纷纷竞猜,猜中者可以去一边领奖。譬如:“小物不大,走路头朝下,不吃人间饭,会说人间话。”打一学习用品,谜底是:笔。再如:“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只要一分开,衣服就扯破。”谜底是:大蒜。等等。因为谜语能启迪智慧又饶有兴趣,老少皆宜,所以流传至今仍很受欢迎。
吃元宵也是一项娱乐活动。元宵由糯米制成,或实心,或带馅。馅有豆沙、白糖、山楂、各类果料等,食用时煮、煎、蒸、炸皆可。民间也叫“汤团”、“汤圆”,取团圆之意,象征全家人团团圆圆,和睦幸福。制作时,家人往往在其中的一个汤圆里夹上一枚硬币,谁若吃到了便十分开心,因为这将预示着他(她)这一年诸事顺利,吉祥如意。
元宵节还有一个习俗就是给新死的人连点3年鬼灯,日期在正月十四至十六的3个夜晚。记得父亲去世时,我刚14岁,每到那时都要去点灯。那时家里没有钱买灯笼,我便用一根粗竹竿自制,将粗的一头用刀剖成细竹条,再将里面的竹节削干净,用一个竹圈从里面撑开成纺棰形,外面用油纸糊上,里面放个蜡烛头,鬼灯就做成了。傍晚时分,天色昏暗,耳边是莫名的声音,眼前是恍惚的影子,这时候独自一人去坟地,即使有个小伙伴陪着也是件令人害怕的事。但又别无选择,只能强迫自己每晚去坟地将鬼灯里的蜡烛点燃,以寄托对父亲的怀念,激起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元宵节也是一个浪漫的节日。在封建社会,年轻女孩不允许出外自由活动,但是过节却可以结伴出来游玩。元宵节赏花灯正好是未婚男女相识交谊的一个机会,他们借着赏花灯也顺便可以为自己物色对象。正可谓“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所以,人们也将元宵灯节称为中国的情人节。
元宵节的娱乐活动丰富多彩,但元宵节一过,这“年”也算真正过去了,人们便开始新一年的忙碌了。
“八社神灯”闹新春
2008年正月,对于芜湖县六郎镇加元村及其周边的村民来说,是个再高兴不过、喜庆不过的日子。村里村外,时而锣鼓喧天,时而鞭炮齐鸣;男女老幼,喜气洋溢,奔走相告:在当地已失传59年的龙灯——“八社神灯”已成功恢复,并被百余名青壮年汉子们舞动起来,开始一场又一场精彩的表演。
在民间,玩龙灯的习俗由来已久,但因“文革”的破坏和近些年来青壮年男子多外出打工而逐渐淡出了我们的视野,远离了我们的生活,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依稀记得当年的习俗。“八社神灯”就是其中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据该村88岁的村民陶能家介绍,龙灯一般有滚龙灯和板龙灯两种,是最壮观、人数最多的一种灯。滚龙灯比较常见,电视上也常能见到,一条二三十米的蛇形长龙,有龙头、龙身和龙尾,龙体内多为小电灯泡,白天五颜六色,晚上灯火辉煌,可以上下翻滚,摇摆有韵;板龙灯,一板为一节,一节有一个人扛着或托着,每节上有一个半圆形的龙身,内置小电灯泡(以前为蜡烛),有80余米长,舞动时多此起彼伏,伸缩自如。“八社神灯”属于板龙灯,在本地流传已久。据说,建圩于三国时期吴赤乌二年(公元239年)的咸保圩,地处水乡泽国,地势低洼,稍有大雨极易发生内涝。但有一年却久旱无雨,沟河见底。村民久跪当方土地神前求雨。各社神(土地神)联名上报玉帝,玉帝命东海龙王三子之一的金火龙君行云作雨于咸保圩。由于东北风过大,雨降至圩内西南角高屋基、竹院、汪村、南陡门、孙咀、许屋基、塘垾、未垾计“八村”,八村普受甘霖,当年秋粮丰收,瓜果累累,村民自筹钱粮,在高屋基村前修龙王庙一座以谢之。后每年正月十四、十五、十六3日舞龙,一是谢恩,二是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因最初发起时为八个“社”(即自然村),故名“八社神灯”。
距今最近的几次舞龙是1945-1947年。1945年日本鬼子无条件投降后,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八社村民始兴起龙灯,一舞3年。
2008年恢复制作“八社神灯”是由陶能家、胡德双、王万春等众多民间热心人士共同发起,原“八社”地域内3000多位村民自愿捐资5万多元,根据陶能民等几位曾参加过“八社神灯”制作、表演的老人共同回忆,特邀芜湖县农民画家王恩镇彩绘而成。“八社神灯”由龙头、龙尾和36节龙身组成,总长80余米。正月初四正式起灯,先例行祭祀,用公鸡血给龙“点睛”。表演时,灯笼开道,锣鼓助威,50多名身着大红色统一服饰的青壮年汉子或肩扛或手托龙身,伴着激越的鼓点舞动,或荷花出水,或金丝盘龙,或五子登科,或七星高照,或九福临门,或十三太保……鼓点越敲越密,龙灯越舞越快,人与龙灯几乎融为一体,化作一条流畅匀称临空欲飞的金龙……观众们忍不住齐声喝彩,声震霄汉。因劳动强度太大,中途还需50余人轮流替换。
虽然“八社神灯”当年主要在原咸保圩及六郎镇集镇区和芜湖县城表演,也因许多青壮年要外出打工,不得不在正月十四提前圆灯。但这种以“祈福、奋进、团结和谐”为主题的文化遗产已成功地传承了下来,并逐渐演化成一种群众自发的、自娱自乐的文体活动,弘扬龙的文化,歌颂农业丰收,喜迎新春,欢庆盛世!
龙灯连续舞了三年,足迹遍布六郎全镇的每一个角落,还应邀进县城、入开发区表演多次,所到之处遍受欢迎,群众、商家、市民大摆香案,鸣炮迎接,当地媒体跟踪报道。市、县文化部门联合推荐,成功地将“八社神灯”申报列入了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龙舞人欢葛村山
2010年的正月,对于民风淳朴、民俗浓郁、年味十足的葛村山来说可谓喜事连连:先是他们的板龙灯被批准为芜湖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并积极准备申报省级“非遗”名录。再就是舞龙灯新闻上了中央电视台,在2月27日(正月十四)的《新闻直播间》全国各地闹元宵栏目中播出,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足以让葛村山人感到骄傲和自豪。接着,葛村山人又拿出舞龙灯时村民的捐助收入,邀请了在江浙一带颇受欢迎的芜湖县黄梅戏剧团来唱3天大戏,作为对接灯人和当地群众的回报。并以此喜庆丰收,招待亲友,恭贺新春,自娱自乐。千百年来,除战争等特殊年份外,舞龙、唱戏等几乎是葛村山人雷打不动的规矩。
农历正月初十,我们进入葛村山时,西沉的太阳将明媚、璀璨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凤凰山岗。随着一阵清脆的集合锣声响起,三三两两身穿黄色舞龙队服的村民便纷纷走出家门,扛着一节节板龙向村头的龙王庙走去。很快,夜幕降临,华灯初放,铿锵的锣鼓一阵紧似一阵,震天的爆竹一声赶着一声。舞龙队员们连接好龙体,点亮了龙灯内的蜡烛,进行着传统的祭祀仪式。表演开始时,以牵龙须者为指挥,拎手提灯笼者为领头;前面高灯引路,两旁锣鼓队助阵,四周成千上万的观众呐喊助威。舞灯人托举起龙灯,游走着、翻滚着、盘旋着,近望似一条闪烁火龙,远观若一条流淌的银河。
“老龙盘柱!”随着观众的一声呼喊,就见4个队员将4根竹竿分插在场地中央,呈正方形,龙头拖着身尾在4根竹竿间流畅地穿插、游动、环绕,若一条红色的河流在竹竿间流动,那竹竿却纹丝不动……据说,老龙盘柱的阵势来源于葛斋公的一次奇遇:当年,葛斋公等4人在田间车水灌溉时,发现一条怪蛇在4棵稻苗间游来转去,整个身体将4棵稻苗团团围住,蛇头高高地在中间抬起,后又突然分身离去,而四棵稻苗却纹丝不动。葛斋公便牢记在心,运用在舞龙上,演变成老龙盘柱的阵势。
说话间,龙灯从竹竿间鱼贯而出,竹竿撤去,龙头龙尾呈两个定点圆心,围成两个状似煎饼的却又相连的圆饼,老百姓形象地称之为“双煎饼”。瞬间,双煎饼变成一个大饼,而龙头、龙尾已盘至外围,龙头撵上龙尾,张开大口猛扑几口,便是“老龙扑尾”了。接着,又变换出老龙洗澡、虾子戏水等多种阵势,或演绎传奇故事,或模仿生活动作,表演得惟妙惟肖,美轮美奂,赢得观众阵阵喝彩。
也许是刚才的表演太激烈了,许多队员都感到有些体力不支,龙灯停在场地上,队员稍事休息,另一批替补队员换了上去,同时开始修补龙体破损之纸,更换新蜡烛。不一会儿,开始进村表演,接灯、朝拜,烧香、许愿,表达村民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当表演临近结束时,已近深夜,表演的队员依然兴致勃勃,观众依旧情绪激昂,更为精彩的拉狮子路阵势即将开始。龙灯沿着龙灯沟边的一条笔直的大道行进着,当形成一条直线时,随着锣鼓急促的节奏,龙灯便前后跃进、左右摇摆、上下翻滚,岸上、水中,两条腾跃的长龙呼应,交相辉映,栩栩如生,场面非常壮观。表演现场高潮迭起,鞭炮声、锣鼓声、呐喊声、观众欢呼声、队员脚步声、翻板转动声等交织在一起,如一曲雄壮动听的交响乐。天空的星月光、地面的灯火光、礼花的火焰光、摄影摄像机的闪烁光等混合在一起,似一幅绚丽多姿的美丽画卷,令人心旷神怡,叹为观止,久久难忘!
据《芜湖县志》记载,葛村山成圩于北宋末年。村庄坐落在凤凰形的山岗上,村前是一条宽阔的龙灯沟,经闸门与裘公河相通,村后、沟前是广袤肥沃的圩田,居住在这里的村民生活富裕,心境安定。其龙灯兴起几乎与成圩同步,已有近千年的历史。据龙灯的传承人章鹏介绍说:有一年夏天,裘公河洪魔泛滥,圩堤溃破,将一只龙灯头冲进了凤凰山,被村人葛斋公发现,认为这是“龙凤呈祥”之兆,便与村民将其打捞上岸供奉在“葛氏宗祠”。也就是从这一年起开始兴灯,除“文革”十年中断以外,每年或隔年均要兴灯,一直延续至今。
龙灯由龙头、龙尾和龙身节板构成。龙头为虾头型,高约2米,龙身每板节约2米长,共48节(也可根据需要增加龙身板节),各板节间两头有洞眼,用木棍及绳索相互连接直至龙头尾,全长近百米。龙身各板节上用竹片扎成弧形轮廓,外面用白纸包裹,再画上彩色的花鸟虫鱼等吉祥图案,写上吉祥标语等。龙头装饰更为锦绣,两边插有各色小彩旗,龙口内含一大龙珠,金光闪闪;龙须用白麻编织,长1米有余。龙头内点7支红蜡烛,龙身每板节点2支,龙尾点3支。当夜幕降临,全灯蜡烛点燃,亮光通明,远远望去,真像一条硕大的巨龙、火龙。舞龙队员,龙头9人,龙尾3-4人,每板节2-3人,加上轮流替换队员及勤杂人员约有200多人。
兴灯分试灯、出灯、圆灯三个阶段。试灯一般在年前,要举行祭祀仪式,并到龙王庙前朝拜,在全村绕行一圈。出灯就是到外地表演,多在年后,但第一天晚上必须到附近九十殿大庙朝拜。圆灯即结束表演,一般在正月十五之前。当晚,全村挨家挨户接灯,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热闹非凡,有时候要折腾一宿……花桥镇历史悠久,人文荟萃。境内有建于公元前334年左右的楚王城遗址、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东门渡古窑址等,还有建于唐朝的敏灵观、明代的梵音庵、春秋时的九女墩,以及妙因寺、千佛寺等古代遗迹,文化底蕴颇为深厚。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至今,花桥镇一直非常重视文物古迹的保护和民间文艺的发掘工作,群众文化工作更是办得有声有色,是老牌的全国杜鹃花工程示范点。在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工作中,共普查出花桥采茶灯、庙音贡茶、马灯、蛋雕、民歌等“非遗”项目28项,其中被列入市级保护名录的有葛村山龙灯、九十殿庙会2项(全县仅5项),葛村山龙灯就是在这次普查中被挖掘整理出来,表演时的手机视频已被传至土豆网,引起当地文化部门及媒体的广泛关注。
潘家马灯的精气神
虽然岁末的一场大雪让龙年的正月寒冷了许多,但丝毫没有减弱城乡居民闹新春的热情。六郎镇的八社神灯在失传59年后,被当地的村民恢复起来,并且连玩了3年,将厚重的文化、浓郁的民俗传承至今并发扬光大,2010年又被批准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可谓“功成名就”了;花桥镇的葛村山龙灯也不甘示弱,两年一轮,进山村下水乡,入工厂过县城,把芜湖大地闹得一片欢腾,终于也走进了央视新闻的荧屏,修成了正果。于是,芜湖县人民仿佛都被激励起来、调动起来,十连的陶家马灯、湾沚的蒲塘马灯你方唱罢我登场,丁村、东莞崔、政和村的龙灯也重装亮相,穿行乡村,铿锵的锣鼓、喧嚣的爆竹、欢乐的人声渲染出农民们的富裕、健康和快乐,将乡村的新春闹得龙飞凤舞,喜气洋溢。
在芜湖县红杨镇万村村的潘村自然村,72岁的老人潘守林向我讲述了潘家马灯的悠久历史。他说,潘家马灯起源于明朝初年。潘村地处山丘,有一年正月里来了个小男孩,系着红豆兜,在山冲里玩耍。虽然天气寒冷,但小男孩玩得全身冒汗,一会儿将山塘里的水放光了,一会儿又点起一堆山火,一会儿又将农家的牲口撵得满山乱跑,闹得全村鸡犬不宁。大家想赶走他,就是追不上。潘家的三太公觉得此事蹊跷,就请来风水先生指点。风水先生沉思良久说:“小孩喜欢玩耍,总在村口闹,有点像马灯里的报马,你们村就兴马灯吧。”于是,村里人按人头均摊钱粮,买来马灯行头,请来马灯师傅指导,兴起了潘家马灯,供奉关公菩萨(关羽),打出“诚义堂”的灯笼。奇怪的是,当村人开始训练马灯时,那小孩竟然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据村里老辈人回忆,潘家马灯共有21骑,其中有封神榜人物1人,李靖;三国人物10人,分别是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赵云、黄忠、马超、吕布、貂蝉、鲁肃,宋代人物6人,分别有穆桂英、杨宗保、薛丁山、樊梨花、岳飞、岳云,另有丑角2人、车姑娘2人,这21个人物需要化妆,配战马战袍武器等行头(有的年头也可根据人们喜好变化人物身份,但总人数不变,供奉的主神关羽不变)。每次兴灯必须连玩3年,休息时也必须停3年,马灯化妆人物到了村外不准讲话,看灯的人更不能说对神不敬的话,否则会遭到报应。村里有位30多岁的年轻人告诉笔者说,20多年前的一天,他看到村人在祭祀关公菩萨,就说“那石头菩萨像给我家厕所当垫脚石还差不多”。话音未落,他就感到头一昏,全身无力地瘫在地上起不来。他的父母闻讯赶来,打了他几个嘴巴,把他抱到关公菩萨面前跪下磕头,放爆竹、烧香、赔礼认错,还在香炉里弄些香灰泡水让他喝下,很快他就恢复了神智。从此,村里再也没有人说过对菩萨不敬的话了。这也许就潘家马灯神秘的一面吧。譬如,供奉关公的神庙里不准女人进入等(据说有次村里有个妇女跑进去看热闹,结果当天玩马灯的就有16个人鼻子同时出血)……据潘守林回忆说,他1961年时曾参加过村里玩马灯,但1962年却停了一年,原因是搞大集体,群众没有钱,连肚子都吃不饱,哪有心思玩灯?1965年到1967年,村里人曾偷偷玩过3年,后来被红卫兵发现了,把几个地主、富农出身的人打成了“牛鬼蛇神”,批斗了一番,也就不了了之。直到1982年,搞责任制后村民的肚子吃饱了,身上穿暖了,才又开始玩起了马灯。当时每人出30元,还借了3000元的高利贷,直到第三年才将玩灯的所有债务全部还清。由于政策清明,群众口袋渐渐富裕,马灯年年玩,直玩到1993年,因外出打工的人增多,回家过年时人又凑不齐,这才停了下来。
2012年春节前,许多在外打工的年轻人回到村里,由于长期不见面,大家之间的话语也少了许多,更多的是村中许多小孩、年轻人之间并不熟悉,就连那些三四十岁的中青年回到家中都有“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陌生和尴尬。说起村里的马灯,居然也没有人能说出完整的习俗来。于是,有个叫潘本风的年轻人领头,带着村里的一帮年轻人商量后,决定把潘家马灯再玩起来。他们找到了潘守林,老人说马灯他年轻是玩过,还能记得,也愿意为马灯的恢复做出贡献,但担心钱有点难筹。潘本风在村里一发动,许多在外经商、打工的人都愿意捐助,一下子就筹足了7万多元。于是,大家到苏州买来所有的行头,请来化妆师、马灯训练师等,按照老辈人的记忆将潘家马灯完完整整地展示出来。毕竟好多年没有玩过了,大家兴致很高,全村男女老少劲头十足,踊跃参加,有的愿意打锣鼓,有的愿意当向导,有的愿意做服务,有的愿意出去联系演出场地……鼓乐震天,鞭炮齐鸣,人欢马腾,潘村马灯走乡村、串城镇、进工厂,将城乡弄得热火朝天;龙门阵、天门阵、欢团阵、八卦阵、桃源结义、五马回巢、二龙戏珠、四马亲嘴共20多个阵势,潘村的年轻人主动接过老辈人手里的文化接力棒,把欢声笑语送到了村外、镇外。绵延了几千年的民俗得到了恢复,新春的欢乐送进千家万户。更重要的是,全村300多人就有100多中青年参加了马灯的表演和服务,在共同的生活中村里人的交流增加了,感情加深了,而平时过年打麻将、赌博、酗酒的现象少多了……潘家马灯让乡村的文化得到有效的传承,让村民间的情感再次深厚和凝练。
宗族相聚做清明
清明是我国的二十四节气之一,也是我国传统节日。这一天,人们常参加踏青、植树、放风筝、荡秋千等活动,家家户户都要上祖坟、吃寒食。后来,同族之人也借此相聚续修家谱,把清明做得有滋有味。
清明节是上坟祭祖的日子,是一项祭奠死者的活动,一般在清明节前后3天内均进行。因为圩区易遭水灾,我家祖先将坟地选在地势较高的丘陵地区,离家有几十里路,平时很少去看,只有到了清明节期间,我们才会在长辈们的带领下,携带酒食果品、纸钱、杨柳等物品到墓地去。说是墓地,其实也只是几个隆起的土堆,上面被杂树和乱草密密麻麻地遮蔽着。拨开杂草,有时能看到坟墓上的土被水冲走了一些,我们要立刻给它培上新土,踩实。还要按照坟内所埋先人的数量,挖出相应数目的圆形土饼——“官帽”,摆在坟墓的最高处,再折几枝嫩绿的新柳插在坟上,将白纸剪成的纸钱系在柳枝梢头,随风飘扬。然后,我们将携带的食物供祭在亲人墓前,叩头行礼祭拜,于纷纷泪花中将草纸、纸钱、金银圆宝等焚化……有时,细雨霏霏,冷风习习,想起早逝的先人,人们心情忧郁,唐人杜牧的诗句便在空气中飘荡:“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也有时,阳光明媚,和风吹拂,人们就地吃着自带的食物,听长辈们说祖先的故事,畅想起未来美好的生活,心情也格外舒畅。
虽然清明祭祖、悼念已逝亲人的习俗至今仍很盛行,但清明节已并不完全是悲凉的日子。由于气温升高,雨量增多,村民们都忙着点瓜种豆、植树造林,把春耕春种弄得生气勃勃、轰轰烈烈。
清明之日还有不动烟火只吃凉食品的习俗,故清明节又称为寒食节。
相传春秋战国时期,晋国公子重耳为了躲避祸害,流亡国外,受尽了屈辱。有一次,重耳饿晕了过去,部下介子推为了救他,从自己腿上割下了一块肉,用火烤熟了送给他吃。19年后,重耳回国做了君主,成为著名的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晋文公执政后,曾差人去请介子推上朝受赏封官。可是,差人去了几趟,也没请来。晋文公只好亲去请,但介子推已经背着老母躲进了绵山(今山西介休县东南)。晋文公找不到,命人放火烧山,三面点火,留下一方,孰料大火烧了3天3夜,终究不见介子推出来。上山一看,介子推母子俩抱着一棵烧焦的大柳树已经死了,并题了一首血诗:“割肉奉君尽丹心,但愿主公常清明。柳下作鬼终不见,强似伴君作谏臣。倘若主公心有我,忆我之时常自省。臣在九泉心无愧,勤政清明复清明。”晋文公将血书藏入袖中,然后把介子推和他的母亲分别安葬在那棵烧焦的大柳树下。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把绵山改为“介山”,在山上建立祠堂,并把放火烧山的这一天定为寒食节,晓谕全国,每年这一天禁忌烟火,只吃寒食,并逐渐演变成寒食节。此后,每逢寒食,人们都不生火做饭,只吃冷食。为了防止寒食冷餐伤身,大家都参加一些踏青、荡秋千、蹴鞠、打马球等体育活动,以锻炼身体。
在我的记忆中,清明节早已不禁烟火了,许多人家还借此机会族人欢聚,朋友小酌。大家在桃花灿烂、梨花闪烁、草木葱绿的山野里踏青、游玩、欢笑,寒食节更多地只有一种象征意义了。
“拜祖宗,进祠堂,修家谱……”这些是我们每年在清明时节听到最多的词汇。同姓之人,追根溯源,按辈排名。若系同宗,则以长幼称呼,大家推杯换盏,宛如一家;若非同宗,则不可妄称尊长,虽也举杯畅饮,但只是朋友。
由于解放后,特别是“文革”期间,修家谱被看成是封建思想余孽在作怪,许多人避之惟恐不及,纷纷将家谱藏起来,也有被抄家的红卫兵发现时焚毁的。加之当时生活困难,即使政策允许,大家也没有财力来完成修家谱的重任。直到改革开放以后,人们思想解放了,国逢盛世开始修志,并隆重征集民间历史资料,修家谱的事也逐渐被提上各大家族的议事日程。而这时农民们肚子饱了,身上暖了,手头也宽裕起来,于是,家族的长辈们将一直深藏未露的老家谱拿了出来,召集家族中有学问的热心人开会,大家按人头出钱,分工协作,重修家谱。待清明节来临,全族人便聚在一起,大家出钱,再选一户本家出面操办,全族人都在一起上祖坟、祭祖先,发家谱、明老幼,叙旧会餐,其乐融融。待明年清明节时,再轮到另一户本家出面操办。如此循环往复,沟通思想,畅叙亲情。皖赣一带将此称作“做清明”。
我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看到了我们朱氏家谱的。知道我乃“紫阳朱氏”,祖籍徽州婺远,因家谱为太平军战火所焚,虽经先人整理,但保存不全,故只知自己是朱熹后代,却不知是多少代的后裔,颇为遗憾。几个本家叔伯曾多次议过续修家谱的事,但因种种原因没能如愿,只是将家族的分支弄清了,辈份理清了,将家家户户男性公民和所娶妻子名字录在上面。而对于本家所生之女,按惯例是不能录入的,但因计划生育宣传男女一样平等,独生子女户、双女户越来越多,而不得不一律录入。于是,大家皆大欢喜!
由于印刷条件的不断改善,现在的家谱已由过去的手工抄写变成胶板印刷了,手写字变成了印刷体,装帧设计也精美了许多,有的还印了照片,刻了光盘,为后人留下了珍贵的历史资料。应该说,作为民间资料的保存和家族发展历史的实录,修家谱不但是无可厚非的,而且还是值得提倡的,对于传承民俗、保存民间文化遗产等均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这是宋人吴惟信《苏堤清明即事》中描述的清明图画。“天气晴朗,万物滋生。”这是中学《语文》教学参考书解释的“清明”节气含义,原来清明并不总是湿漉漉的。今天,国家又将清明定为“法定假日”,使人们纪念先人的活动彻底摆脱了“封建迷信”的阴影,变得合情合理合法起来。而踏青、植树、荡秋千、放风筝等活动的开展,更是将清明装点的生机勃勃,诗意盎然。
吃喝玩乐过端午
农历五月初五,是中华民族古老的传统节日——端午节,传说是因纪念屈原而起(也有纪念伍子胥、曹娥等多说)。屈原愤而投江后,老百姓纷纷划着船下江打捞,为了不让鱼儿吃屈原的尸体,大家一面敲锣打鼓,齐声呐喊,划着船在江里驱赶着鱼儿,一面在水里投下许多大米等食物,喂饱鱼儿,一面在水边插上艾草和菖蒲驱鬼避邪,开展祭祀活动,并逐渐演变趁今天的习俗。每到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洒扫庭院,将菖蒲、艾条插于门眉,悬于堂中,裹粽子、饮雄黄酒,开展赛龙舟活动等,把端午变成了卫生节、美食节和龙舟节等。
首先是要包裹粽子。端午节前,家家户户的主妇们都要到沟渠边的湿地上寻找芦苇,采摘它们新鲜宽阔的嫩叶,也有称“粽叶”的,回家用清水一张张地漂洗干劲,放在锅里煮熟。之所以要煮,是因为新鲜的苇叶太脆,易破损。再就是将大米淘好,一般用粳米兑上糯米,有时也拌上红豆。裹时,先取一张粽叶做成圆锥形,再续一张粽叶将其扩大成一个大的圆锥筒,将拌好的米放进去,用筷子往下扎密实,然后将上面的粽叶包过来,将筒口封住,一般成三角形,再用准备好的长草(后多用绳子)将其扎住,并留出一根10多厘米的线头。也有人技术好,能裹各种形状的粽子,如斧头形的、菱角形的等,形状各异,栩栩如生;有放蜜枣的,也有放咸肉的等,看了就叫人口舌生津。待粽子裹好后,5个一小串,10个一大串,将多余的线头系在一起,放在锅里煮熟。待到粽叶的清香满屋弥漫时,粽子就可以食用了。或蘸糖,或佐酱,既可细嚼慢咽地品尝,也可狼吞虎咽般充饥。吃不完的就放在竹篮里吊在屋梁下晾着,想吃时再放在锅里蒸熟。记得我们这儿有个叫幸福村的,他们专门裹粽子到南京、合肥等地去卖,销量很好。现在许多超市里都随时能买到粽子,譬如浙江的五芳斋粽子、嘉兴的真真老老和三珍斋粽子、上海的元祖河龙凤粽子等,都是全国知名的品牌,可用冰箱储存,吃时方便。只是少了这个繁杂的制作过程,吃起来便也少了许多趣味。
吃粽子的风俗,一直在我国盛行不衰,而且早已流传到朝鲜、日本及东南亚诸国。听说有的国家还曾想将“端午节”注册为自己的传统节日呢,这哪行呢?
其次便是赛龙舟了。这是江南水乡的一件大事、盛事。由于江南水系发达,村庄临江滨河,圩内水网密布,沟渠纵横,船是人们生产生活中的必不可少的工具,也就为端午节前后开展赛龙舟活动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赛龙舟或以一个同宗旺族为单位,或者一个村庄为单位,选村中速度最快、行驶最平稳的一条大木船作为龙舟,在船头扎上龙头,船尾摆上龙尾,并用彩笔描绘出龙纹,比赛前要由运动员给龙头披红带,宣读祭文,并为龙头“开光”(即点晴)。然后,参加祭龙的全体人员三鞠躬,龙头即被抬去江河安置在龙舟上。参加比赛的运动员都是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汉子(也有专门的女子龙舟队),他们扎着统一的头巾,穿着同样的服装,拿住同样的小木桨,分坐龙舟两侧;龙舟正中,摆放着一面大鼓,由一个大汉举双槌敲击,旁有铜锣应和;龙尾拖一长长的木橹,负责掌握龙舟行进的方向,并保证龙舟能平稳地转弯、调头。比赛有单舟表演赛,双舟对抗赛,也可以在宽敞的水面上有三五条船同时竞渡。每船均有人喊着号子,当号子变成节奏舒缓的歌声时,当锣鼓声变得沉闷悠扬时,表明龙舟在正常行进;当号子越来越急促,鼓点越来越密集,运动员呐喊声越来越高亢时,表示比赛已经开始,并逐级进入了高潮。这时,两岸观众也被赛场的情绪感染起来,各自为自家的龙舟呐喊助威。浪花飞溅,锣鼓喧天,呐喊震天,将比赛推到了最高潮。然后,鼓声突然一停,接着便缓慢起来,赛场也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何时?赛龙舟已不知不觉地演变成了一项体育活动,并先后传入日本、越南、英国等地。1980年,赛龙舟被列入中国国家体育比赛项目,逐渐成为国际上的重大赛事之一。
第三是插艾蒲。“清明插柳,端午插艾。”记忆中,每到端午,母亲总要去野外挖来许多艾叶和菖蒲,用一个大盆子栽着,那菖蒲叶片光滑细长,绿油油地生长在水边;那艾叶更像一棵小树,那主茎上生出许多枝节,枝节上则长着宽大的叶子,我们习惯于叫它艾蒿。这两种植物都有一股刺鼻的怪味,我很不喜欢,但端午一过,母亲就将艾叶和菖蒲割下捆好,放在阁楼上藏着,看着她奉若至宝的样子,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能理解,以为只不过是母亲的一种迷信罢了。后来,有一年夏天,我全身奇痒无比,挠得皮肤都破了,夜里也睡不着觉,母亲就从阁楼上把干枯的艾叶取下来,烧了一大盆热水泡着,让我全身赤裸着坐在澡盆里,外面用一床竹垫围着熏蒸。待水渐渐冷却时,再用艾叶水将全身擦洗一遍。奇怪的是,经艾水一熏,皮肤就不痒了,还有一种清凉舒服的感觉。原来艾叶是用来治皮肤病的,至此我才明白了母亲的用心良苦。也难怪,那时,不但赤脚医生水平差,药物也很少,老百姓也没钱去买,只能用这种土办法来治病了。后来读书,有意识地查了一下艾叶和菖蒲的功用:艾,又名家艾、艾蒿。它的茎、叶都含有挥发性芳香油。它所产生的奇特芳香,可驱蚊蝇、虫蚁,净化空气。中医学上以艾入药,有理气血、暖子宫、祛寒湿的功能。菖蒲是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它狭长的叶片也含有挥发性芳香油,是提神通窍、健骨消滞、杀虫灭菌的药物。
现在,虽然医疗水平不断提高,各种药物不断出现,人们也很少用艾叶和菖蒲来治病了,但每到端午节,许多人家都习惯性地在家里插上几束艾叶和菖蒲,有时也给小孩佩戴内有朱砂、雄黄、香药的香囊,说是避邪驱瘟,其实也是净化空气,杀菌防病,简直把端午节变成了“卫生节”。
过端午在中国人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由于地域广大,民族众多,各地风俗也不尽相同,还有的地方流行挂钟馗像、比武、击球、荡秋千、给小孩涂雄黄、吃咸蛋和时令鲜果等,除了带有迷信色彩的活动渐已消失外,其余则流传到邻近诸国,像赛龙舟之类的活动已突破了时间、地域界线,成为国际性的体育赛事。
圩田好种,五月难捱
“圩田好种,五月难捱。”大凡在江南水乡生活过的人, 对这样的农谚一定不会陌生。农历五月,正是早稻、杨梅成熟的时期,在这青黄不接之时,农人们更是对庄稼寄予了厚望。可一场又一场的暴雨、特大暴雨,迅速填满了圩区的沟沟塘塘,昔日苗条干枯的江河也转瞬间变得丰盈起来、臃肿起来,汹涌的洪水携带着断枝残叶、破衣烂衫乃至畜禽的尸体奔涌、漫涨,汛期来临!各圩口频频告急,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即将获得的丰收,农民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上圩堤,拉开了与洪水的殊死搏斗。
其实,这场人水之战远在鲧禹时代就已爆发。几千年来,无论是钱塘江上的射潮、周处杀蛟,还是西门豹治邺、沈括建万春圩,人类从来没有停止过与洪水的战斗。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周期性争战中,人类逐渐摈弃了求神拜佛驱逐水魔的被动和软弱,而表现得更加积极、主动、坚韧和顽强,筑堤、导流、护堤乃至于动用部队抗洪抢险,挽多少生灵财产于涂炭的边缘。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防汛大堤越筑越高越宽越坚固,而洪水似乎一年比一年来得大来得猛来得频率高。长江水患、松花江水患、淮河水患、以及南方等地的局部水灾等,淹田没城,损失惨重, 以至江河水位缓缓下降到安全水位时,人们仍有谈水色变的感觉。
水到底怎么啦?
有人说,农历的五月初五是端阳节,为了纪念楚国大夫屈原而有的节日。一生忧国忧民的诗人屈原遭人诽谤而被贬流放,因壮志难酬才愤而投入汨罗江的。百姓闻讯划船打捞诗人的尸体,一面敲锣打鼓吓走水妖,一面往水里投放大米好让鱼虾别吃屈原的尸体。莫不是苍天也悔,泪洒大地?也有人说,五月二十五是传说中小龙望娘的日子。这位托身于肉体凡胎的小龙。一出世便被人们当作妖魔砍断了尾巴扔进了荷塘,是母亲的呵护才使他在这一天得道成龙,来到南天门时回望他人间的妈妈时流下了哗哗的泪水。这头尾夹击,使得整个农家的五月都是泪雨滂沱。于是,大地上洪水漫溢,淹田没地,破堤毁屋,可否是对人类丑恶的一种警示和惩罚?但传说终究是传说,纪念屈原的祭祀也演变成端午吃粽子的习俗,而龙舟竞渡已成为一种广泛开展的民间体育运动,乃至是成人的游戏了,欢乐的锣鼓、嘹亮的号子为每年的防汛抗洪划上一个个圆满的句号。
众所周知,由于乱砍乱伐和森林大火,加上盲目的围湖造田等,已导致绿色植被锐减,生态环境严重失衡,土地沙漠化,河床越流越高,几乎形成了地上河。因此,虽然河堤年年筑高,但仍屡屡告危。而现代文明产生的大量二氧化碳等有害气体,仿佛给地球裹上了一层厚棉被,焐化了高山和极地终年不化的冰雪,使整个海平面上升。环境已遭到人为的污染和蓄意的破坏,气候变得恶劣,厄尔尼诺和拉尼娜现象的交替发生,暴雨成灾,炎热和水患时刻威胁着我们人类。人类在创造现代文明的同时,难道还要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吗?
诗人荷尔德林说,人类应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我以为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抒情和浪漫,其中也蕴涵着大自然对人类的警示以及人类对生存环境更高的要求。将来有一天,当四季清澄的江河倒映着高远的蓝天和自由的飞鸟,地球上再没有水患和荒漠,那时,我们便能诗意地栖居了。
中国的情人节
说到“情人节”,许多人都会想起那个从外国引进来的节日——2月14日。这一天,情人们偷偷幽会,红玫瑰价格陡涨却仍脱销,咖啡馆、音乐茶座、KTV包厢等更是被抢先预订一空,这个洋节尤其受到当今年轻人的追捧。其实,我国也是有情人节的,而且历史悠久,内涵丰富,即每年的农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也叫“七夕节”、“乞巧节”、“女儿节”。
中国情人节来源于一个家喻户晓的古代神话——牛郎织女。传说天上的织女爱上了人间的穷小子牛郎,偏偏被王母娘娘拆散。在老牛的帮助下,牛郎带着一对儿女上天去追,眼见就要追到了,被王母娘娘拔下头上的金簪划出的一条天河分隔在两岸。喜鹊们被牛郎织女忠贞的爱情感动了,纷纷飞来搭成鹊桥,让他们鹊桥相会。“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为了纪念这一特殊的日子,见证这一神圣的时刻,人们把这一天当作情人节。
晴朗的夏秋之夜,繁星闪耀,我们在野外纳凉时,老人们讲完这个故事后,总是指着天上一道横贯南北的银河说,在银河的东西两岸,各有一颗闪亮的星星,隔河相望,遥遥相对,那就是牵牛星和织女星。其中牛郎星的两边还有两颗小星星,那是他们的两个儿女。于是,我们都会同情牛郎织女的悲惨遭遇,更加痛恨王母娘娘的冷酷无情,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西游记》中孙悟空搅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时,总感到无比的快乐。
七夕之夜,天气温暖,草木飘香,男男女女相拥而坐,或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或坐看牵牛织女鹊桥相会,听他们说绵绵的情话;或遥想他们分别的痛苦和相会的喜悦,体会他们的痛苦、激动和浪漫。有时,天不作美,会飘下雨来,那也是他们的“相思泪”啊!于是,人们纷纷为他们祈祷,希望牛郎织女能天天过上美好幸福的家庭生活。
记得村里有个姑娘,爱上了本村的一个小伙子,但小伙子家很穷,出不起彩礼,女方父母就不同意。于是,在好心的老人指点下,他们在农历七月初七的夜晚来到田里的葡萄架下,一边抬头看牛郎织女的银河相会,听两人在天上相会时的脉脉情话,一边虔心向织女乞求智慧、巧艺和美满姻缘。赶巧的是,女方父母不久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这让村里的许多年轻人都羡慕不已。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两人爱得很深,发誓生死相随;也有人说是那个姑娘态度鲜明,坚决不同意父母亲要彩礼,说这和把自己“卖”出去没什么两样,闹到几乎要和父母决裂的程度;也有人说这是他们的感情感动了织女,她暗中帮忙成全了此事。虽然众说纷纭,但却使得七夕节在我们村那一带颇为盛行。
虽然各地情人节的风俗不同,乞巧的方式不尽一样,但象征忠贞爱情的意义始终没变,且各有趣味。有的是姑娘们穿针引线验巧,做些小物品赛巧,摆上些瓜果乞巧;有的是七个要好的姑娘集粮集菜包饺子,把一枚铜钱、一根针和一个红枣分别包到3个水饺里,吃到钱的有福,吃到针的手巧,吃到枣的早婚;也有的家家都杀一只公鸡,意为若无公鸡报晓,牛郎织女便能永远不分开……后人歌咏牛郎织女爱情的诗篇很多,我尤其喜欢宋人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直到今天,七夕仍是一个富有浪漫色彩的传统节日。
月到中秋分外圆
说起来,现在的年轻人也许根本不会相信,我们之所以能记住并热切盼望着这些传统佳节的到来,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可以满足我们的旺盛食欲。比如,中秋佳节,我们更盼望能吃到味美的月饼和糯米粑粑。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这个农历八月十五日中秋节还是有些来历的。因为这时是一年秋季的中期,所以又被称为中秋、仲秋;又因为这一晚的月亮比其它几个月的满月更圆、更明亮,人们又称它为团圆节;还因为对空拜月,因此也留下了许多神奇的传说。
做粑粑是每年中秋节的保留节目。记忆中,每年的中秋节前两天,母亲就将糯米和粳米按一定的比例搀和好了,放在水缸或大木盆里用水泡着;父亲则将放在柴房角落里的石磨搬出来,洗干净,将损坏的物件修补好。第二天一早,米已经泡发了,很软,石磨也摆在了堂屋,用两根挑稻草的粗麻绳从房梁上穿下来,系好木头磨架。石磨下面用一个大木盆支着,上面放一面稀竹筛,用一床被面垫好。父亲拉着木架,带动着石磨转动;母亲则一次一次地将米和水均匀地放进石磨眼里。随着石磨不停地转动着,浆糊状的米和水流进被面上,我们习惯上称为“芡”。大约要好几个小时的重复劳动,有时我们也在一边帮忙,但没拉几下往往已累得腰酸背疼了,故民间有“粑粑好吃磨难捱”的说法。好不容易磨完了,还要放在一边晾干,而做粑粑时往往要等到半夜里。先将芡用蒸笼蒸熟,再倒在竹匾里,做时取一小团芡摊开成饼状,放上拌着白糖的红豆、芝麻馅,再捏合起来,压成饼状,粑粑就做成了。为了防止芡粘手,或粑粑互粘,要给每个粑粑裹上一层干熟的米粉。我们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赶紧拿过来趁热吃一个,那感觉比什么都好吃。如果时间长了,粑粑冷了,就变得很硬,吃不下去,需要蒸热了再吃。现在,几乎每天都有人拎着篮子上街卖粑粑,超市里也有现成的卖,我们想吃已经方便多了。
关于中秋节的传说很多很多,如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之类等就广为流行。
嫦娥奔月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故事了。相传,远古时候天上有10个太阳同时出现,晒得庄稼枯死,民不聊生。一个名叫后羿的英雄,力大无穷,他同情受苦的百姓,登上昆仑山顶,运足神力,拉开神弓,一气射下9个太阳,并严令最后一个太阳按时起落,为民造福。有一天,后羿巧遇路过的王母娘娘,求得一包不死药。但后羿舍不得撇下妻子,只好暂时把不死药交给嫦娥珍藏。嫦娥将药藏进梳妆台的百宝匣里,不料被心术不正的徒弟蓬蒙看见了,蓬蒙手持宝剑闯入内宅后院,威逼嫦娥交出不死药。危急之时,嫦娥当机立断,自己吞下药,向天上飞去。由于嫦娥牵挂着丈夫,便飞落到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后羿闻讯悲痛欲绝,仰望着夜空呼唤爱妻的名字,这时他惊奇地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而且有个晃动的身影酷似嫦娥。后羿派人到嫦娥喜爱的后花园里,摆上香案,放上她平时最爱吃的蜜食鲜果,遥祭在月宫里的嫦娥。百姓们闻知嫦娥奔月成仙的消息后,纷纷在月下摆设香案,向善良的嫦娥祈求吉祥平安。从此,中秋节拜月的风俗便在民间传开了。
吴刚折桂是关于中秋节另一个传说。相传月亮上的广寒宫前的桂树生长繁茂,有500多丈高,下边有一个人常在砍伐它,但是每次砍下去之后,斧子一拿开,被砍的缺口又立即愈合了。几千年来,就这样随砍随合,这棵桂树永远也不能被砍光。这个砍树的人名叫吴刚,是汉朝西河人,曾跟随仙人修道,到了天界。后来,他犯了错误,仙人就把他贬谪到月宫,日日做这种徒劳无功的苦差使,以示惩处。
中秋节还与朱元璋的月饼起义有关。元末,中原广大人民不堪忍受元朝统治阶级的残酷统治,纷纷起义抗元。朱元璋联合各路反抗力量准备起义。朝庭官兵搜查十分严密,传递消息十分困难。军师刘伯温便想出一条计策,命令属下把藏有“八月十五夜起义”的纸条藏入饼子里面,再派人分头传送到各地起义军中,通知他们在八月十五日晚上起义响应。到了起义的那天,各路义军一齐响应,起义军如星火燎原。很快,徐达就攻下元大都,起义成功。消息传来,朱元璋高兴得连忙传下口谕,在即将来临的中秋节,让全体将士与民同乐,并将当年起兵时用来传递秘密信息的“月饼”作为节令糕点赏赐群臣。此后,月饼制作越发精细,品种更多,中秋节吃月饼的习俗也在民间流传开来。
中秋赏月的习俗我国自古就有,《礼记》中就记载有“秋暮夕月”,即祭拜月神。到了周代,每逢中秋夜都要举行迎寒和祭月,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西瓜、苹果、李子、葡萄等时令水果,其中月饼和西瓜是绝对不能少的,西瓜还要切成莲花状。在月下,将月亮神像放在月亮的那个方向,红烛高燃,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然后由当家主妇切开团圆月饼。切的人预先算好全家共有多少人,在家的,在外地的,都要算在一起,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大小要一样。在唐代,中秋赏月、玩月颇为盛行。在宋代,中秋之日,京城的所有店家、酒楼都要重新装饰门面,牌楼上扎绸挂彩,出售新鲜佳果和精制食品,夜市热闹非凡。百姓们多登上楼台,一些富户人家在自己的楼台亭阁上赏月,并摆上食品或安排家宴,团圆子女,共同赏月叙谈。明清以后,中秋节赏月风俗依旧,许多地方形成了烧斗香、树中秋、点塔灯、放天灯、走月亮、舞火龙等特殊风俗。到了近现代,人们赏月更多是聚在一起,品茗望月,吟诵唱和,谈古论今。
俗话有“八月十五月正圆,中秋月饼香又甜”之说,可见吃月饼是很受我国城乡群众欢迎的。据说,月饼最初是用来祭奉月神的祭品,“月饼”一词,最早见于南宋吴自牧的《梦梁录》中,那时,它也只是像菱花饼一样的饼形食品。后来人们逐渐把中秋赏月与品尝月饼结合在一起,寓意家人团圆的象征。月饼最初是在家庭制作的,清袁枚在《隋园食单》中就记载有月饼的做法。到了近代,有了专门制作月饼的作坊,月饼的制作越越来越精细,馅料考究,外型美观,在月饼的外面还印有各种精美的图案,如“嫦娥奔月”、“银河夜月”、“三潭印月”等。以月之圆兆人之团圆,以饼之圆兆人之常生,用月饼寄托思念故乡,思念亲人之情,祈盼丰收、幸福,都成为天下人们的心愿,月饼还被用来当做礼品送亲赠友,联络感情。到了今天,各种月饼琳琅满目:有豆馅的,有芝麻馅的,有水果馅的;有甜的,有咸的,有淡的;有小的,有大的,还有超大的……他们无一例外都包装精美,味道鲜美。只是更多的时候,月饼已失去了它裹腹的意义,成为一种精神文化的象征和传统工艺的再现。
中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风俗也各异,中秋节的过法也是多种多样,都带有浓厚的地方特色,还有舞火龙、堆宝塔、树中秋、烧塔仔、托球舞等,但赏月、吃月饼一直是大家都相同的。
重阳登高心胸阔
在许多传统节日中,我对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几乎没有任何记忆,也根本没有体会过旅游休闲、赏菊饮酒的多彩和浪漫,从未有过登高远眺、陶醉田园的闲情逸致,更多的是王维那种“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淡淡伤感。也难怪,在改革开放以前的中国农村,农民们连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无法满足,哪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呢?直到1989年,我国将其定为老人节,重阳节才真正走进了我们的生活,成为尊老、敬老、爱老、助老及老年人自己的节日。届时,老人们或秋游赏景,或临水玩乐,或登山健体,整个身心都沐浴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易经》说,“六”为阴数,“九”为阳数,九月九日,日月并阳,两九相重,故而叫重阳,也叫重九。又因为与“久久”同音,九在数字中又是最大数,有长久长寿的含意。况且秋季也是一年收获的黄金季节,重阳佳节,寓意深远,是个值得庆贺的吉利日子,因此人们很早就开始过此节日,也有着特殊的感情。晋人陶渊明《九日闲居》诗序文中说:“余闲居,爱重九之名。秋菊盈园,而持醪靡由,空服九华,寄怀于言。”这里同时提到菊花和酒。大概在魏晋时期,重阳日已有了饮酒、赏菊的做法。到了唐代被正式定为民间的节日,流传下来。
和大多数传统节日一样,重阳节的来历也是有传说的。相传在东汉时期,汝河有个瘟魔,只要它一出现,家家就有人病倒,天天有人丧命,百姓受尽了蹂躏。为除掉瘟魔,青年恒景四处访仙学艺,在仙鹤指引下,他终于找到了东方一座高山上那个有着神奇法力的仙长。仙长被他吃苦耐劳精神感动了,收留了他,并教给他降妖剑术。这一天,仙长把恒景叫到跟前说:“明天是九月初九,瘟魔又要出来作恶,你本领已经学成,应该回去为民除害了。”仙长送给恒景一把降妖宝剑,一包茱萸叶,一盅菊花酒,并且密授避邪用法。恒景骑着仙鹤赶回家乡,在九月初九的早晨,按仙长的叮嘱把乡亲们领到了附近的一座山上,发给每人一片茱萸叶,一盅菊花酒,做好了降魔的准备。中午时分,随着几声怪叫,瘟魔冲出汝河。瘟魔刚扑到山下,突然闻到阵阵茱萸奇香和菊花酒气,便嘎然而止,脸色突变。这时,恒景手持降妖宝剑追下山来,几个回合就把温魔刺死剑下。从此,九月初九登高避疫的风俗年复一年地流传下来。
其实,我对重阳节知晓,还与一首叫《九月九的酒》的流行歌曲有关:“又是九月九重阳夜难聚首/思乡的人儿飘流在外头/又是九月九愁更愁情更忧/回家的打算始终在心头……亲人和朋友举起杯倒满酒/饮尽这乡愁醉倒在家门口……”每次穿行于大街小巷,置身于KTV歌厅,听到这熟悉的歌声,我都会忍不住亮开嗓子吼几句,寄托对家乡对亲人的思念。
重阳登高的风俗始于东汉,盛于唐代,因此唐代文人所写登高诗篇也很多,其中杜甫的七律《登高》就是其中的名篇。说是登高,一般只要登上当地附近的高山、高塔、高楼之类即可,并不是要求登上像泰山、黄山、珠穆朗玛峰之类的高峰,也没有统一规定的标准,更多的是象征上的意义。我长期生活在水乡,所见最高的建筑无非是青弋江圩堤、乡政府的二楼罢了。后来到芜湖上学时,也只是和同学们一道爬爬海拔50多米的赭山。工作之后,每年重阳节,单位常组织离退休老人们到附近游玩,先后登过珩琅山、九连山、敬亭山之类,若是爬九华山、黄山之类,老人们多半会有家人陪同,上下也只好坐缆车了。其实,老人们并不在乎走多远,登多么高大的山,更多的时候,他们要的是一种感觉,一种氛围。秋高气爽,丹桂飘香,气候怡人,步出户外的老人们边行边聊,呼吸着山野清新的空气,欣赏着沿途美丽的风景,或驻足赏菊,或小憩饮酒,放飞思绪,调节心情,可谓情趣盎然。虽然现在赏菊、饮菊花酒已不限于九月九日,但因重阳节恰逢金秋,菊花傲霜怒放,千姿百态,旧时文人雅士又纷纷效仿以隐居出名、以诗出名、以酒出名、也以爱菊出名的陶渊明,将赏菊与宴饮结合,相延盛行至今,活动则更加丰富多彩。
重阳节插茱萸的风俗,不用说是与它的起源有关。因为这一天,恒景在“茱萸”的协助下杀死了瘟魔,所以古人便认为这一天插茱萸可以避难消灾。重阳节的节令食品是重阳糕,又称花糕、菊糕、五色糕,制作较为随意。讲究的重阳糕要制成九层,像座宝塔,上面还做成两只小羊,以符合重阳(羊)之义。有的还在重阳糕上插一小红纸旗,并点蜡烛灯,意思是用点灯、吃糕代替登高,用小红纸旗代替茱萸。我们这儿,大凡遇有人家结婚、做屋等喜庆之事,都要送糕,也是图个“步步高升”的吉利吧!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如果说毛泽东的《重阳》给中国带来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话,那么改革开放则使老人们的生活再次焕发出青春活力。现在,每到重阳节,各地都要组织老年人登山秋游,开阔视野,交流感情,锻炼身体,潜移默化地培养起人们回归自然、热爱祖国的高尚品德。
七月十五放荷灯
放荷(河)灯是华夏民族的传统习俗,历史悠久。早在原始社会的渔猎时代,人们驾舟出海下湖,为免风暴肆虐,在过危礁险滩或风大浪高时,用木板编竹为小船,放祭品点上蜡烛,彩纸作帆及灯笼放水中任其飘流,向海神祈保平安,故也叫彩船灯。到了宋代,因得到道教提倡,规定中元节(七月十五)各地燃河灯、济孤魂、放焰口、演目连戏等,遂流行全国。这一习俗,在芜湖县六郎镇的港东村得到了完整的保留。
据港东村村民、荷叶灯等传承人王恩清介绍,他们村习惯于把“放荷灯”称为“荷叶灯”,在本地流传至少已有800多年的历史。六郎镇地处青弋江下游,属于典型的水网沼泽地区,沟渠纵横,人们多以捕鱼为生,为祈求平安,能多捕些鱼,才举行放“荷叶灯”的仪式,一是祭奠死去的亲友,二是祈求家人的平安。现在更多的是让大家在一起聚一聚,联络感情,增加友谊,提高安全意识,防范涉水灾难。
荷叶灯的制作很简单:新鲜的荷叶、粗康、香油,但如何保证在放的过程中新鲜的荷叶不被烧坏?当时我们的祖先们认为必须请道士帮着大家虔诚地敬神、祭神,颇有一些神秘的色彩,现在看来并没有多深的奥秘。每年放灯前,村里都排班,每年排4个人,一般至少要提前两天开始做准备工作:首先是筹集资金,多由各家各户平摊或大户捐赠,买回所需物品;其次是请道士,准备祭祀仪式。道士请回来以后,当天上午就开始操办,形式跟现在的清明节一样,但放荷叶灯祭祀的是野祖宗,道士将所有的东西搞好以后就开始把户主的名单全部列上,祈求鬼神保佑村邻、家人平安。
放荷叶灯一般都在农历七月十五晚上8时进行。夜幕降临,月光如水,全村20余人划两只船,一只船上是敲锣打鼓、吹笛子的人群,另一只船上人就开始放荷叶灯,操作时一人将新鲜的荷叶放入水中,一人将香油拌好的粗康摆在荷叶的中间,一人点火,另外还有人划船。村里放灯很有规律:从南向北,围着村转,村后是沟,从西向东放,再从东放回来,围着村转两圈。荷叶灯放起来很漂亮,风一起,荷叶等随风飘荡,满港望去到处都是,宛如灿烂的星空,又似给村庄戴上了一串荧光闪烁的项链,煞是好看。四乡八邻的村民都来,围着大港观看,最多的时候有上千人都来围观。当天,每家每户都请来亲朋好友“吃新”,比过年都热闹。
村民徐文梅也说,他们港东村的荷叶灯每年都放,风雨无阻,从未间断过,即使在1954年破圩时也举办过,文化大革命那样环境下,草纸紧张,他们就从外县医生那儿弄来草纸,请道士。不知是年年放灯的缘故,还是村民的防范意识强,历史上全村从来就没有一个小孩掉到水里出过事;更奇怪的是,每次放荷叶灯的时候都没有下雨或起过大风,也许这也是天意吧。
爱给自己办丧事的人
丧事是人死之后,由后人为死者操办的一种祭祀活动,而活人睁着眼睛津津有味地看着儿女们给自己操办丧事,看儿女们凄凄惨惨地哭泣,不仅并不多见,而且有点黑色幽默了。
顾起元《客座赘语》载:明代有一个名叫史痴翁的人,曾办活丧。当时他夹在宾客中同送自己的灵柩出城埋葬,一时传为奇闻。后来在神宗万历年间,皇族齐王府中一宗人也办活丧。此人预先治丧七天,接受亲朋吊唁,婢妾有哭不悲切者,必遭责骂。出殡时,他不但大排仪仗器物,自己也坐了露顶小轿,跟在送丧的队伍后面,观看这一盛况。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当初的奇闻渐成一种风俗而流传至今。解放后一度销声匿迹,改革开放后,一部分人先富了起来,此风也就死灰复燃,特别是在江浙等先富裕起来的沿海地区时有发生。纵观办活丧者大体有三:一是家境优裕,儿女们摆阔;二是上辈考查子女的孝心;三是希望延年益寿,认为办了活丧,阎王就会忘了此人,而使他多活些日子。
中国向来是尊孔的,儒家的重死轻生在民间尤为普遍。世人判断这个人是否有福气,儿女们是否孝顺,就要看丧事办的是否热闹隆重。至于活着时无论怎样受苦都无所谓。即使卧病在床无人过问,悲惨地死去,只要其子女为他(她)办个热热闹闹的丧事,也会赢得亲邻们的原谅,甚至能得到他们的称赞。老人们看后也很感动,回家就教训着自己的儿女应如何如何。人生于世,莫过于两大遗憾:一是不能看到自己壮丽的诞生,二是不能看到自己悲壮地告辞人间。活丧弥补了人生的一大遗憾,多少给了人一些慰藉。于是在真正弥留之际便含笑而去……办活丧的人不多。四乡八邻差不多要好几年才能遇上一次,因而常常是盛况空前。
办活丧首先要确定办活丧的日子。古人认为天是圆的,日月星辰都循环运行,周而复始。对圆的敬重也就是对天的崇拜。对于处于生产力低下的一般民众来说,“圆”不啻是一种敬天吉祥、万事如意的同义语。久而久之,人们对圆的理解形成了心理上的谐振,诸事都追求着圆满。人生也是圆。人诞生的那天是起点,也是若干年后他应该离开这个世界的终点。因而活丧的日子就在其生日的那天。
日期一定,便是去通知亲朋。这报丧也有讲究。报丧人无论晴雨天都要拿一把长柄黑伞,而且倒夹着,到亲戚家时,把雨伞倒放在主人家堂屋的正墙下,主人一看便知报丧的,问明之后,若是至亲,女人们没听完就呜呜地哭起来,抓条毛巾,边哭边往那“死者”家中去。虽是活丧,也要哭得像真丧一样,这样“死者”见了,便分外高兴:“我只假死,她就如此伤心,可见其心之真了。”
接着,亲戚便来祭祀。鲤鱼、猪头、老鹅是必不可少的孝礼三牲。白纸、黄纸写上挽联飘飘荡荡,吹鼓手一路呜哩哇啦地吹着,锣鼓齐鸣,沿途渲喧染染,咋咋呼呼,好不热闹。过村庄时,围观者增多,女人们便使劲地哭,请人代哭。代哭者以哭为职业,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哭得声情并茂、抑扬顿挫,与其说是哭,不如说是唱更确切些。现在市场上已能买到哭丧的光盘和录音磁带了。
随着亲戚的远近和平时来往的礼账,而分出不同的份量。至亲好友送个三五百不算多,远亲近邻送几刀纸、放一挂小鞭炮也不为少,图个热闹。磕个头,拿块白手巾,讨个寿碗吃餐饭完事。也有主人家热情的,派人站在路口招呼过往行人,免费吃寿饭。四菜一汤,外加老烧酒。被招呼的人也都肯来,吃上两碗,将碗往怀中一夹走路。看见的人也不说,带寿碗是民间的风俗,讨个长寿有福的吉利。
高音喇叭架起来,音响也开到最大位,低沉舒缓的哀乐渲染出庄严、肃穆、优伤的氛围。有时也放一段庐剧、黄梅、流行歌曲,轻松一下。
棺材红彤彤的,油光发亮,架在堂屋正中,两旁和棺前被毛毯、被面等祭礼挂满,棺下的香油灯用破篮子罩住,一闪一烁,一明一亮。爆竹不停地炸着,道士们哼哼叽叽地唱着,吹鼓手也鼓着通红的腮帮,呜呜着。女人们拼命地挤出眼泪一个劲地哀嚎。“死者”穿着一套女儿做来的崭新衣服,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着这些哭哭啼啼的儿女们。
堂祭(出殡前一天)的那天晚上是丧事的高潮。先进香,从大房到小房,先男丁后女丁,先近亲后远亲,秩序井然。道士不紧不慢地唱着孝单上的名字,一一跪敬三柱香。邻居和朋友是不需进香的。屋里屋外人山人海,都来看热闹,因为这样的事儿毕竟不多。媳妇们一个劲地表现自己,哭声震天,泪水涟涟。小孙子在钵里子烧着草纸,火苗时旺时弱,烟雾袅袅。
外面的电影开演了,是主家请来的露天电影招待亲邻。年轻人和小孩全看电影去了,只剩下老人们津津有味地看热闹,不时品头品足。香进完了,道士们休息一会,“死者”的女儿便拿出三、五十元让道士做道场,直闹到凌晨方散。第二日一早出殡时,孝子贤孙、亲朋好友大排仪仗,手持挽幛,抬着棺材浩浩荡荡地开往墓地。草纸纷飞,爆竹连天,直到将“死者”棺木放入早选好的墓穴。待老人真的谢世之后,再填入空空的棺材,那时不再治丧,亲朋好友也不来吊唁。
岁月悠悠,若大浪淘沙,许多遗风陋俗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或泯灭,这类大肆渲染的活丧连同本文必将走进民俗博物馆,成为历史。那时,地球上将不再到处是墓园了。
母爱深深迎冬至
几经寒潮过后,冬寒已根深蒂固起来。劳累了一年的庄稼汉们闲下来,各种小毛小病也开始隐隐作祟。老母亲便说:“补补身子吧!”那时候,还没有多少营养品,什么人参、燕窝之类,百姓自是消受不起。宰只下蛋的老母鸡,添上一把红枣、桂圆、荔枝炖熟就是大补了。
隔年的老母鸡又肥又壮,营养丰富自不必说,加上冰糖、红枣,有时男加桂圆女加荔枝,用小火慢慢地煨,选在冬至日,由家庭支柱的成年儿女独自一人吃下。那滋味,真令人馋涎欲滴,许多人也因此始终念念不忘。至于能否大补,有无科学道理?暂且不论,但许多人都一直笃信不疑的是,这其中凝聚着母亲对辛劳儿女的疼爱和关心之情。究竟为什么一定要选在冬至日?谁也说不准确,我以为是习惯成自然吧!
冬至,是我国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也是一个传统节日,时间在每年的阳历12月22日或者23日之间,是一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故民间有“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的谚语。据史料记载,冬至过节源于汉代,盛于唐宋,相沿至今。《清嘉录》有“冬至大如年”之说。古人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的自然转化,因为从这一天起便进入了数九寒冬,天气最冷,中医认为羊肉、狗肉都有壮阳补体功效,民间逐渐形成了吃馄饨、饺子、汤圆、赤豆粥、黍米糕、乌骨鸡、狗肉等特殊的节令食品进补的习俗。在许多传说里,冬至也多与进补有关。一是过去老北京有“冬至馄饨夏至面”的说法。相传汉朝时,北方匈奴经常骚扰边疆,百姓不得安宁。当时匈奴部落中有浑氏和屯氏两个首领,十分凶残。百姓对其恨之入骨,于是用肉馅包成角儿,取“浑”与“屯”之音,呼作“馄饨”。恨以食之,并求平息战乱,能过上太平日子。因最初制成馄饨是在冬至这一天,故家家户户在冬至吃馄饨。二是冬至有吃狗肉的习俗。相传,汉高祖刘邦在冬至日吃了樊哙煮的狗肉,觉得味道特别鲜美,赞不绝口,从此在民间形成了冬至吃狗肉的习俗。现在的人们纷纷在冬至这一天,吃狗肉、羊肉以及各种滋补食品,以求来年有一个好兆头。三是在我们江南水乡,有冬至之夜全家欢聚一堂共吃赤豆糯米饭的习俗。相传,有一位叫共工氏的人,他的儿子不成才,作恶多端,死于冬至这一天,死后变成疫鬼,继续残害百姓。但是,这个疫鬼最怕赤豆,于是,人们就在冬至这一天煮吃赤豆饭,用以驱避疫鬼,防灾祛病。
冬至进补的东西很多,但那时农民清贫,连肚子都吃不饱,更买不起这些滋补品,只有家养的几只老母鸡罢了。好在喝老母鸡汤可以缓解感冒症状,提高人体的免疫功能,中医也认为吃老母鸡有益于老人、妇女、产妇及体弱多病者,特别是乌鸡肉性味甘、温,入脾、胃经,有健脾益气,生精填髓之功,对于成年人更有滋补作用。这大概也是冬至吃炖老母鸡习俗流行的原因之一。
改革开放之后,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许多,口袋里钱多了,市场上商品也非常丰富,各类营养滋补品得以顺利进入寻常百姓家中,吃喝上大有“天天像过年”的感觉了,但每到冬至日,仍有许多年迈的母亲炖上一锅老鸡汤送给健壮如牛的儿子或端庄富态的儿媳,表达长辈们对晚辈的关爱。但愿我们这些成年的儿女们都能深深铭记住母亲们的这一份关怀。
冬至将至,年迈的母亲们又开始选购老母鸡了……欢天喜地迎新娘在我们江南水乡,结婚可算是全村人喜庆的大事了,那一天,全村都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清晨,新郎就派出一支由几十位亲朋好友组成的迎亲队伍,在一位长者和两位红媒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新娘家进发。
快进村前,长者把分配好的任务再叮嘱一遍,就有人点放两个震天动地的“二踢脚”通知新娘家迎接。进了村子,要不时地放爆竹,并向聚在村口道边的男人敬烟,以示敬重。从新娘家右边到门口时,就见大门缓缓合上,由几个新娘的同辈亲戚把着,索要开门礼。迎亲队伍各自散开,一名早选好的能言善辩者便和院里面的人答话,新娘母亲、婶娘那有板有眼的哭唱便传出来。据说越哭越发。内外爆竹相互应和,此起彼伏。待哭声渐止,内外已交涉妥当,新郎家递进院里两条烟、五斤糖果以及几百元钱后,再燃放一阵激烈鞭爆,大门便大开了,双方握手致意。迎亲的队伍便坐桌上喝茶,吃五香蛋,说说笑笑间双方长者已谈好发亲的时间、方式和路线。
待新娘家将娘舅的首席酒宴开始后,迎亲者便也在席上落坐、斟酒。菜已上好,热腾腾、香喷喷的,令人馋涎欲滴,主家人也客气地叫大家喝酒吃菜,但来娶亲的人却突然发现桌子上没有筷子,又不便明说,就感叹起来:“满塘的鱼乱打花,我一无网来二无叉。”帮厨的人笑了:“肯定是你们的厨房礼、跑堂礼没有到位,要不然帮厨的人怎么会捉弄你们呢?”媒人赶紧拿出几十元钱几斤喜糖送过去,跑堂的人这才把筷子一一分发给大家。一番交涉停当,大家肚子已饿了,正准备开吃,忽然就听到爆竹响了,女人哭唱一片,要发亲了!长者手一摆,众人赶忙离席到门外去接一件件从门槛上、筛镜上过了下的嫁妆,绑扎停当。嫁妆全都摆好后,人们或挑或抬,一路鞭炮地走了。这时新娘的哥哥则背着新娘出了门从左边离家,至村口处在男方准备好的交亲布上站好,待双方长者互换庚贴后,便有一壮汉将新娘背走。那块红布则被两家撕开平分了。
众人抬着嫁妆,背着新娘,出了村,一路疾驰,早到了婆家村口。就有人远远地迎着,往回搬嫁妆,新郎和公婆都躲在一旁,免得见面早了多生龃龉。新娘冒着爆竹的硝烟一头钻进新房。爆竹震天,人群熙熙攘攘,全村人都涌来看热闹。婆婆便用围腰子兜着糖果大把大把地撒向人群……每到年底,都会进入青年男女结婚的高潮期(现在多选择在节假日)。一对对钟情男女相互携手,一般来说,嫁女的这家,气氛总有点悲哀。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突然就离开了娘家,离开了母亲,到人家生儿育女,挣钱养家,心里总有些舍不得。
印象中,邻家大姐出嫁的一幕至今仍记忆犹新。邻家大姐出嫁的那天是阴历双日,之前一天称起媒,就开始办酒席了。嫁妆等物有时也在这一天预先运走,箱子、柜子、录音机、电扇、被子等被一件件抬出来,摆好,绑好,红纸条贴满了杠子和嫁妆。爆竹震天响,家里却是哭声一片,邻家大妈伤心地流泪,邻家大姐也号啕着,还有其他女眷也附和着哭,气氛有些低沉。
忽然,娘家有人发现赔嫁的箱架橱不在,拦着人群不让嫁妆起身走。一打听,原来是这样:那橱子打好后没有油漆,男方把它拿回家自己油漆了,就没再送来。女方这头又不依,几个堂兄弟始终坚持说:“讨回来,再抬走!”
“太远了,反正知道是你家陪嫁的东西就是了。”抬嫁妆的人解释说。
“不行,不抬回来不行。”
“我来开交吧。”女方的叔叔们出来了,“路太远就算了吧,你们把这些嫁妆先抬走吧。”
“不行。你们老了就到一边喝茶去吧,要让我们小兄弟们帮忙的话,就让我们说完,要不让我们说话,我们马上全部走。”娘家的年轻人威胁道。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两个“老者”推到室内。新娘的亲弟弟说话了:“太看不起人了,回去讨!”众人面面相觑,拖了一个多小时,实在不行,便叫两个小青年回去讨。围观者都说应该这样,当时我也觉得应该“讨回来再抬走”,东西虽小,但毕竟是嫁妆,要“嫁”出去才行啊。两小时后,两青年把箱架橱抬了回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拖嫁妆绑好,扎牢,免得在路上被人拉散,丢失。
邻家大姐的兄弟姐妹们都无话可说了,媒人燃放了一挂小爆竹和几只大爆竹,娶亲的人也抬着嫁妆就走。后来,听有个去邻家大姐婆家吃“接新亲”酒的人回来说,婆家人虽然十分热情,但他还是发现那个折腾人的箱架橱居然不在新房里,谁也说不清丢在哪儿了……如今,迎亲的花轿早已被淘汰,三轮车,小四轮也不合时宜,更多的“奥迪”、“奔驰”、“宝马”、“保时捷”等名车豪车纷纷拥入乡村,渲染出当代农民的排场和气派。往日种种繁缛礼节也一扫而空,新郎也亲自登门去接,更不会出现不让迎亲者吃饭的事了,倒是新娘的陪嫁从箱、柜渐至冰箱、彩电、高档家具和汽车、房子等,办喜酒也缩短到一天。如果是在城里的大酒店办,则新郎、新娘双方的亲戚朋友都集中在一个大厅里,几十桌、上百桌一起办,那场面是相当恢弘的!
姑娘出嫁的第二天,婆家设宴并派人车专程接请姑娘家的嫡系亲戚来认门户、看新房,民间称为“接新亲”,双方亲戚从此相互认识、交流,以便日后走动。第三天,娘家的兄弟,又来接新娘、新郎回娘家,并放爆竹迎送,称“双归”。至此婚事正式结束,单等来年正月初二到丈母娘家去“回门”了。
冬末春初,乡村清闲,一桩桩喜事将乡村闹得热情洋溢,祥和恬美。
江浙一带的奇特婚俗
俗话说:“出门三五里,各处一乡风。”说的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哪怕相距只有几里路,风俗习惯也有所不同。其实,就是同一地方,不同的历史时期,风俗习惯也会发生改变。就拿婚礼习俗来说吧,江南水乡就有许多有趣的婚俗。
接水包
在浙江省德清县,几百年来一直流传着“接水包”的习俗。过去,陆上交通不太发达,水网密布的江南主要交通便依靠船只,娶亲用船当然非常方便。当运送嫁妆的婚船到达新娘家附近的河码头时,新娘的家属早将水桶从河里装了河水提上来,放置在婚船船头,新郎娘舅见了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钱投入水桶,意寓新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这特有的婚俗就叫“接水包”,并且祖祖辈辈流传了下来。随着人们生活条件的不断改善,方便快捷的陆上交通逐渐代替了水路运输,人们出行多选择乘坐摩托车、电瓶车、小汽车、火车等交通工具,传统的水运业特别是水上客运几近萧条,青年男女结婚也是婚车替代了婚船,但“接水包”的婚俗依然得到了延续,只是有了些微的变化。据当地媒体报道,湖州某公司的新郎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去德清县农村迎娶新娘,当迎亲的车队准备离开时,村里10多个孩子纷纷拿着脸盆、塑料盆等挡住停靠路边的首辆婚车的去路,周围的邻居见了也纷纷加入进来,共放了88个盆器。来迎亲的多是新郎的朋友,年轻人多,外地人多,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弄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应付?这时,就见新郎新娘胸有成竹地走上前去,将早就准备好的喜糖和一元硬币逐一投进88个盆器,大家见了喜糖和硬币才纷纷把盆器拿开,给婚车让出路来。原来,这就是当地的风俗“接水包”,祝愿新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恭喜发财。只是原先在船上,如今转移到了岸上。
传袋
传袋是宁波乡间特有的婚俗。花轿临门,新娘子就到了,新郎家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彩纸屑喜糖漫天抛撒,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蜂拥而出,抢糖的抢糖,看热闹的看热闹。按照时下国人的惯例,新郎早就应该迫不及待地迎出来将新娘背下花轿,送入厅堂拜堂成亲,但宁波北仑的这位新郎不但不主动迎出来背新娘下轿,还躲得远远的,看自家人摆弄新娘子。男方人将三四个麻袋铺在地上,让新娘子脚踩着麻袋向前走。麻袋不多,根本没有铺到厅堂拜堂的地方,但新娘可不管这些,只管“生气”地踩着麻袋向前走,男方人急了,赶忙将身后刚踩过的麻袋拿起来迅速传递到前面铺好,让新娘接着继续踩。新娘踩着麻袋一直走着,麻袋也就不停轮番替换着向前铺,直到走到拜堂的地方。新郎才会高兴地迎出来,牵着新娘的手拜堂成亲……现在,人们结婚虽然很少用轿子,改走路、坐婚车了,但是这种婚礼习俗仍然延续,大约是取“代代相传、传宗接代”之意吧,因为“袋”与“代”谐音,讨个口彩吉利。据说,“传袋”习俗相当古老,形式上古今也略有差异。最早是用毡褥(毡制的褥垫)或席子铺地,故也有“转席”、“传席”、“传彩席”等不同称谓。清朝以后,杭州、南京多用米袋铺设,上海崇明多用“红布做的袋”,浙江金华、镇海、北仑,安徽绩溪等仍续用“麻袋”,但意义基本相同。光绪年间编写的《镇海县志》里还收有“传代”的词条。即使是现在,“传袋”的习俗依然在许多地方盛行着。可见,任何习俗都是历史的产物,根植于民间,具有很强的传承性。
婚礼茶俗
据说,杭州人喜欢以“元宝茶”待客,就是在茶杯里放两粒青橄榄,象征着大吉大利。而西湖的茶农更牛,流传着“三茶六礼”的婚俗,还说:“吃了那家茶,就是那家人”、“一女不吃两家茶”等。这吃茶,就是定亲婚嫁的意思。女方接爱男方聘礼,答应了婚事,叫“下茶”或“定茶”,也叫“受茶”或“吃茶”。因种茶树必下籽,移值则不生,借喻婚姻之“矢志不移”与“必定有子”。在大喜的日子里,茶农们泡上一壶上好的龙井茶,闻茶香品佳茗,主客双方商谈儿女姻缘,颇有些“矢志不移”和“必定有子”的吉祥之意。他们还将整个婚嫁礼仪概括为“三茶六礼”。“三茶”指订婚时“下茶”,结婚时之“定茶”,洞房时之“合茶”。“合茶”要吃“三杯茶”,亦称“行三道茶”,新婚男女在拜堂成亲后饮用:第一道是桂圆汤,第二道是红枣莲子汤,第三道方是茶汤。吃喝时还有一套规定,新郎新娘双手接过第一道茶,对着神龛深深作揖,用嘴唇一嘬,再由伴娘收去;第二道茶敬父母,也是如此;第三道茶则必须一饮而尽。意在祈求神灵保佑新人白头到老,夫妻恩爱,同时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苏州人也有婚礼的茶俗。新女婿和其舅爷进门后,稍坐片刻,女家即撤掉台凳,在左右两边靠墙处各放两把太师椅,新女婿和舅爷坐头两坐,另两位至亲坐三四坐。然后专人托着茶盘向4位宾客献茶。由于托着木板茶盘跳舞献茶,故称跳板茶。在江西婺源一带还流行一种“新娘茶”,姑娘出嫁前,用红丝线把翠绿的嫩茶芽扎成瑰丽的花朵,称为“茶花”。婚礼结束后,新娘用“茶花”孝敬公婆及款待贵宾。来宾品尝佳茗,夸赞新娘,祝福婚后家庭幸福和谐。以后,又派生出用红丝线把茶叶扎成的“婺源墨菊”等名茶。只是现在人图省事,婚礼除宴请男女双方至亲好友外,实行喜事新办,宾客前来祝贺,只泡清茶一杯,摆糖果、瓜子等几种茶点招待,既节约又热闹亲切。
茶是中国人的传统饮品,敬茶是我们这个礼仪之邦、文明古国的传统礼节。随着饮茶习俗的不断演变,日常的茶风茶礼渐渐变成高雅的茶艺了。
在厦门看茶艺表演
明前雨后,正是新茶上市的季节,并不嗜茶的我有幸在厦门观看了一场精彩的茶艺表演。在两位茶室小姐的引导下,我们一行20多人鱼贯而入茶室,在顺墙的一溜椅子上坐下。茶艺小姐边说边开始表演泡茶。她先取一紫砂茶壶,用很热的水冲洗,称之谓“热壶”,然后取出福建特产乌龙茶,将茶叶盖满壶底,在用热水冲泡,待壶中水满时,再盖上壶盖,将水壶中的剩水从盖上往下冲浇,来个醍醐灌顶,在氤氲的水汽中,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了整个茶室。
在等待茶泡好的间隙里,茶艺小姐先清点好在场的茶客人数,在一面大托盘里放上与人数相等的小茶盅,开始分茶。小姐纤手轻抬,若小鸡啄米般在每一个茶盅里轻轻一点,并说这叫“韩信点兵”,因为这第一次茶全是茶卤,要确保每一个茶碗里都能点到;第二次倒茶时,要将每一个小茶盅冲满,可谓“花好月圆”;第三次倒茶时,壶中茶水已不多,只能蜻蜓点水似的在稍浅的茶盅里补点,称之为“关公巡城”,马马虎虎看个大概也就罢了。
接着便是敬茶。茶艺小姐说这敬茶也有讲究:第一道茶须从泡茶人的左手第一个人敬起,绕场一圈;而最后一道茶则要从泡茶人右手第一个人敬起,反向一圈。两位最先也是最后接茶的人便是这一帮茶客中的“茶王”了。老舍说过:“喝茶本身是一门艺术。”喝茶人一般右手三指捏住茶碗,凑至唇边,舌头生风,若蛟龙戏水,吸出一串响亮的水声,再在嘴里细细品咂后方才咽下;若是在茶室等公共场所,则用左手遮住茶碗,千万不能喝出那么大的响水声;若是女士喝茶,则还需将端茶碗的右手指头翘起,状若兰花,可谓“小指翘翘,姑娘娇娇”。这种幽雅和闲适的心境,不由让我想起了周作人先生《喝茶》中精彩的描写:“我所谓喝茶,却是在喝清茶,在赏鉴其色与香与味,竟未必在止渴,自然更不在果腹了。”可是我等皆为步履匆匆的游客,还没等茶艺小姐说完,早把茶水一口啁进嘴里,“咕咚”一声没了影儿,只好被茶艺小姐借《红楼梦》里妙玉之言讥为“驴饮”了。
坐在清凉的茶室里,观看着这场精彩的茶艺表演,我渐渐忘了刚才的饥渴,进入了一种艺术的氛围。在小姐美妙的解说声中,我们陆续品尝了能减肥的奇参茶、可治冠心病的观音王、能美容养颜的醉西施和善解烟酒气的石菊茶等,虽然明知道小姐最后还要向我们推销这些茶叶,但我却没有丝毫的反感,因为这场精彩的茶艺表演让我大开了眼界。从此,我开始喝茶了!
西河比茶
在西河古镇的粉墙青瓦木楼窄巷之中,至今仍流传着比茶(也说斗茶)这一古老的习俗。
据说,比茶的习俗由来已久。那时的西河街上多是富户和商号,十分热闹。早晨,许多老人早早起床,捧一壶青弋江中流水泡好的茶,笼于长袖内,或抱于胸前,或别于背后,在微露的晨曦中,踏着青石街道悠闲地踱着,好不逍遥。
凉风习习,东方欲晓,街道还显得清闲而寂静。两位老人迎面相遇时,一言未发,都不约而同地将茶伸到对方面前比试。若一方认输,双方相视一笑,将壶藏于袖中擦身而过,各自踱去;若双方均不认输,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各自的茶递给对方,让对方品尝这珍贵的第一口茶。这第一口茶十分讲究,即使是自己的发妻、爱子喝了,他也不高兴,甚至连茶壶都会摔碎,因为这预示着一天的不吉利。但比茶时却是例外,因既要显出对别人的尊重,也要同对方分出高下,若还不分上下,则去请别的茶客品尝,鉴别高下。比输的一方不甘认输,自会找人购买茶叶,选一个早晨再去比;比赢的一方也不敢懈怠,仍会遍寻名茶,以立于不败之地。
比茶作为一种古老的风俗能流传至今,与西河古镇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悠久的历史是分不开的。西河距今有600多年的历史了,她地处芜湖、宣城、南陵三县交界,青弋江西岸,濒临资福河,水路交通便利,是皖南物资进出的集散地,而皖南又盛产茶叶,西河便得以街市繁华,市场繁荣,人们习惯上也称西河为“茶庵”。老街房屋店铺依圩堤而建于两侧,因圩堤年年加高,以至于街面渐高于两侧民居1.5米左右,每当洪水来临,外河民房多浸入水中,颇有些湘西吊脚楼的风格。1986年10月,我第一次走进西河街道时,街面依然店铺林立,人声鼎沸,各类小商品琳琅满目。徜徉其间,听八面佛的传说,看一线天的夜色,品西河小刀面、猪八戒踢皮球等特色风味小吃,尝青弋江鲜美的鱼虾,观码头妇女集体浣衣的壮美晨景……为了辨别西河茶客们到底是否真用青弋江中流之水泡茶,我曾凌晨4点起床前去观察,却意外听说西河老人斗茶的轶事,写成《西河比茶》在《新民晚报》副刊发表。从此,西河比茶的习俗也引起了许多文人墨客和新闻媒体的关注,芜湖县还专门为其拍摄了一部反映古镇风土人情、江南水乡韵味的MV——《月上西河》,西河也因大家的普遍关注和广泛传扬而闻名遐迩……许多年后,在明媚的晨光中,依然可以看到老人们精神矍铄地手捧香茗,徜徉于充满浓郁风土人情的美丽小镇上,品尝、比试着香茗,也如同品尝、炫耀着他们美好的生活。
十岁前的那些诞生仪式
有一个谜语说:什么动物小时候4条腿走路,长大了两条腿走路,老了3条腿走路。许多人都知道答案,因为人小时候手脚并用地爬,老了又拄起了拐杖,可谓形象生动;而唐伯虎在杜甫发出了“人生七十古来稀”的慨叹之后,又细算起人生来:“前十年幼小,后十年衰老,中间五十年一半还在梦中去了!”这里我们先撇开他们对“人生有用的时间不多”的感慨,说说人生前十年的那些事儿。这十年孩子幼小,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规范自己的主见,一切都听父母的安排,在长辈们的呵护关爱下才能健康成长。特别是现在提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大家在注重优生优育的同时,对子女的教育更是从胎教开始,孩子出生后送去上最好的幼儿园、小学,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平常生活中,更是一切以孩子为主角,办十二朝、满月、做十岁等,大人们借孩子之名开起一次又一次豪华的“派对”。
孩子出生后的第一次亲友大聚会是办十二朝酒,在婴儿出生的第十二天请酒,有的地方则满一个月才请酒,谓之做满月。意思相同。一般在婴儿出生几日后,婴儿的父亲便给给岳父母家及亲友送红蛋(染红的鸡蛋)报喜。十二朝那天,娘家亲戚朋友带着礼品,集中前往婴儿家中送礼表示祝贺。这生孩子的酒一般以女方亲戚为主,到场的人也以女性为多,一般男人是不去参加的。岳父母刚刚升级当上了外公、外婆,自然非常高兴,摇床、学步车,小孩的新衣帽、鞋袜、尿片,那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产妇吃的老母鸡、鸡蛋、桂圆、荔枝、红糖、大枣等滋补品,几乎所有亲友都要买的;也有的人图省事,包点现金。当日,还请来资深的专业理发师给婴儿剃去胎发,用红绸布包好压在箱子底;请来厨师,置办酒席,答谢亲友,还要发喜烟、喜蛋、喜糖等给每个亲友。在大家推杯换盏、表达祝贺之意的同时,产妇则喝着催奶的清炖鲫鱼汤、滋补的老鸡汤,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酒行耳热之际,总有人提议:把婴儿抱出来让大家看看。于是,婴儿的奶奶或妈妈就抱出正在熟睡或吃奶的婴儿,让大家看看。在大家的一片祝福和“像父亲”、“像母亲”的争论中,孩子醒了,或者嫌大家吵了自己,便“哇哇”大哭起来,甚至当众就大小便起来,全然不顾众亲友的一片诚意……城镇多兴“做满月”,并在酒店设宴招待亲友,亲友多以礼金相贺,至亲长辈另送婴儿“富贵钱”,许多吃了满月酒的人都没见过婴儿的面,有的人马虎,甚至连是男孩女孩也忘了问。做满月或办十二朝酒,包括随后的满月礼、百日礼等一样,都是传统的诞生礼仪,其核心是对生命延续、顺利和兴旺的祝愿,反映了父母对子女的舔犊深情,婴儿虽参与这些家庭游戏之中,但没有任何印象。
常言道:“七坐八爬九个月出牙。”周岁的孩子已能呀呀学语、满地乱爬,外婆家要给孩子行抓周大礼了。抓周是在孩子周岁生日那天举行的一种预测孩子前途和性情的仪式,在民间流传已久,现在仍被许多人所重视。抓周仪式一般都在吃中午那顿“长寿面”之前进行,讲究的人家都在客厅摆设大案,摆上:印章、书本、铅笔、算盘、钱币、帐册、首饰、花朵、胭脂、吃食、玩具,如是女孩抓周还要加摆:铲子、剪子、尺子等。这些物品一般都由外婆家准备,一种物件代表一种职业。抓周时由大人将小孩抱来,令其端坐,不予任何诱导,任其挑选,视其先抓何物,后抓何物。以此来测卜孩子的志趣、前途和将要从事的职业。如果抓到印章、钱、笔等,将来是读书做官有钱之人,主家当然都非常高兴;如果抓了胭脂、吃食之类,将来有花花公子的嫌疑,主家便有些不高兴了。这种预测当然没有任何科学道理,而事实上,许多抓了胭脂花粉的孩子后来还成了国家的有用之才,而一些抓了笔墨纸砚的孩子后来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种地农民。随着社会的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虽然重视抓周活动的家庭越来越多,许多地方还组织过集体抓周活动,但更多的是把抓周当作庆祝宝宝生日的一场快乐游戏和家人亲友的又一次聚会。
周岁生日过后,后面的生日并不是每年都要庆贺。人人有生日,年年有生日,条件好的人家,孩子每年都有生日蛋糕,请几个至亲好友小聚。普通人家都是煮一碗面条鸡蛋,给孩子独自享用,有的人家马虎,往往生日过了好多天才想起来:我怎么忘了自己的生日?但孩子到十岁时,许多人家又开始隆重庆祝了,农村成为“做十岁”。小孩年满十周岁生辰的那一天,亲朋好友都要携礼前往祝贺,有送生日蛋糕、贺卡、小礼物的,也有送彩电、冰箱、衣料、自行车、摩托车等贵重物品的,更多的人选择了送礼金,家长置酒席招待,攀比奢靡之风日盛。进入21世纪,小孩大多为独生子女,为小孩做十岁而在电视台点歌并配以彩色照片已成时尚,生日庆祝方式也逐渐西化,点燃生日蜡烛,默默许下心愿,大家一起唱起《生日歌》,然后许下心愿,吹灭蜡烛,切开蛋糕分给大家吃,大家纷纷说一些祝福的话。之后,便是亲友们推杯换盏、畅叙感情的大好时机。而作为生日宴会的主角,此时已经和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早忘了自己还是什么小寿星……这十年是孩子最快乐、最天真的日子,那些繁琐的仪式、人情来往等他都可以不屑一顾,说错了、闹过了也没人跟他们计较。十岁生日一过,孩子便觉得自己陡然间已经长大了,无论是业余学画、弹琴、跳舞,还是读书求学、家务生活等压力都会渐渐增大。天真日渐远去,成熟姗姗来迟,但他们越来越有自己的个性和主见了。
做寿那些事儿
“生日”就是人诞生的那一天,是人生旅途的起点,因此,许多人都习惯于在这一天举行生日庆贺活动,老年人称“做寿”,年轻人就只能说是“过生日”了。为何?因为古人将寿分成3个级别:120岁称上寿,100岁称中寿,80岁称下寿。即使是60岁以上者过生日,“寿星”仍会自谦道:“小生日,何必太隆重?”
做寿因当事人年龄身份不同,规模也各异。一般而言,40岁以上,逢十的大寿比较重要。过寿时,亲朋好友要为寿星准备寿幛、寿烛、寿桃、寿面等。寿桃被视为仙桃,800年结果一次,面条取其绵长,寿联寿幛均书写吉庆祝贺语词。有钱人做寿,设寿堂,摆寿烛,张灯结彩。寿星坐在正位,接受亲友、晚辈祝贺、叩拜。仪式完毕,共吃寿宴;寿堂香案上,陈列春桃、八仙等。寿烛要红色,中堂有大寿福,拜寿礼由主持者喊礼。辈分不同,拜礼也有区别。平辈一揖,子侄孙辈四拜,有的还要以寿盘盛熟鸡蛋4枚或枣汤一碗奉于寿星。更多的人都是在年满花甲之年做寿,也有富户50岁即开始做寿的,故民间有“有钱30即为老,无钱百岁一场空”之说。
寿礼一般有寿面、生辰蛋糕及鱼肉、烟酒、老鸡、礼金等,也有送布料、成品衣及鲜花等物品。客厅一般悬挂象征寿星的字画,也有用百枚篆刻章组合的“寿”字图,别具风格。对联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或点击人生颂扬懿德等内容。多数于酒店包餐,子女亲友拱手礼拜,说一些“健康长寿、福寿齐天”等祝辞。席间,频频向寿星祝酒称贺。宴毕,将生日蛋糕上蜡烛点亮,要寿星吹灭,大家共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做寿一般均由子女主持,亲朋好友于当日送寿礼金、生日糕蛋,寿星备酒席热情招待。席间,祝寿者多说吉利、恭维的话,哄寿星开心。宴毕,由寿星切开蛋糕,给大家分食。晚上,多吃鸡蛋挂面,谓之“长寿面”。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做寿的习俗不但延续至今,而且形式也多样化,有些晚辈出资放电影或在电视台点歌为老人祝寿,老干部管理部门也常为70岁以上离退休老干部举办祝寿会等。
祝寿常用词句都有很浓的喜庆色彩,譬如今日庆古稀,他年再双庆;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代表寿的图案有桃子、松树、鹿、鹤、寿星公、柏树、山、夕阳、面条等。祝寿没有一定的仪式,古时通常是晚辈宾客向寿堂行三鞠躬礼,寿星可定时出堂受贺;其余时间则由子侄辈在礼堂答礼。新式寿诞,常在宴会之前,由寿星分切蛋糕飨客。寿庆宴席,有两项内容似乎是必不可免的:一是要由寿星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然后分吃蛋糕;二是要吃面条,以讨长寿的口彩。一般年满60岁、80岁举行的诞生日庆贺礼仪,称“做大寿”,是晚辈表达对长辈的尊敬与孝心。当然,也有不愿做寿的。我就见到一位90岁的老人,家境殷实,子孙满堂,晚辈们纷纷要求给他做90大寿,他一再不肯。儿孙们以为他只是谦虚,也没在意,照样发请帖、订酒席、收寿礼,但临到生日那天,老爷子却突然玩起了“失踪”,让子孙们很是下不了台。后来才知道,这与老人听说过的一个故事有关。传说有位富人刚满60岁就做寿,大摆筵席,广收礼金,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场面非常热烈,以至于引起了阎王的注意,叫来判官查生死簿,发现他寿限已到,立即着小鬼将他的三魂六魄勾了去。正当大家给他磕头道贺时,忽然发现寿星已经仙逝……所以,许多人虽然年过百岁也不愿家人为其做寿。不像现在的许多年轻人自恋的很,喜欢张扬,几乎年年给自己过生日。说是过生日,也就是约上几个好友聚一下,大中学生们则送些贺卡、鲜花、蛋糕等小礼物,更像是以过生日为借口的一次朋友聚会。也有的人干脆在网络上过生日,接受朋友们网上的祝福和礼物,非常热闹红火,也比较低碳和环保,越来越受年轻人欢迎。
也有为已故父母做寿的,称为“冥寿”。到那一天,子孙着彩服,在家设礼堂,同宗族人、亲戚朋友也纷纷前来祝贺。条件好的,还要请戏班子唱几天大戏来庆贺,那冥寿也多半带有喜庆的色彩了。
腊月里的祈祷
进了腊月,人们祭祀百神、祖先的系列活动便拉开了帷幕。此时正值岁尾,又是寒冬,万物凋零,农人赋闲,人们怀着愉悦而急切的心情加快了向春节迈进的步伐。喝腊八粥、扫尘、请香、祭灶、封印、写春联、办年货、吃年饭等,人们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神明的敬畏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腊八是农历腊月最重大的节日之一。农历十二月初八,古代称为“腊日”,也称“腊八节”。据资料记载:大约从先秦起,人们就开始在腊八节煮上一锅“腊八粥”,祭祀祖先和神灵,祈求丰收和吉祥,这种综合祭祀的方式,绵延至今,吃腊八粥的风俗也久盛不衰。中国地大物博,民族众多,各地风俗差异很大,腊八粥也花样繁多,但煮腊八粥的方法基本相同,多以米、豆等谷物和枣、栗、莲子、干果等煮成粥。腊八粥熬好后要先敬神祭祖,赠送亲友也要在中午之前送出去,最后才是全家人食用。北京人最讲究,掺在白米中的物品较多,如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榛子、葡萄、白果、菱角、青丝、玫瑰、红豆、花生……总计不下20种。许多人家在腊月初七的晚上就开始洗米、泡果、剥皮、去核、精拣,然后在半夜时分开始煮,再用微火炖,一直炖到第二天的清晨,腊八粥才算熬好了。也有的人家将果子雕刻成人形、动物、花样,再放在锅中煮。江浙地区的腊八粥有甜、咸两种,咸粥是加青菜和油,甜粥加糖,味美可口,食之祈求长命百岁。苏州人煮腊八粥还要放入茨菇、荸荠、胡桃仁、松子仁、芡实、红枣、栗子、木耳、青菜、金针菇等。清代苏州文人李福赞其云:“七宝美调和,五味香掺入。”
除腊八粥外,腊八节的美食还有许多,譬如安徽黟县的腊八豆腐、华北地区翡翠碧玉腊八蒜、北方的腊八面等。宋代陆游《十二月八日步至西村》诗云:“腊月风和意已春,时因散策过吾邻。草烟漠漠柴门里,牛迹重重野水滨。多病所须惟药物,差科未动是闲人。今朝佛粥交相馈,更觉江村节物新。”诗中,柴门里草烟漠漠,野河边有许多牛经过的痕迹,虽是隆冬腊月,但已露出风和日丽的春意;腊日里人们互赠、食用着腊八粥,更添清新气息。可见,民间人们互相赠送腊八粥的习俗由来已久,且在许多地方都相沿成习。
皖南民间还有腊八挑坟、揩骨(俗称捡殣或捡金)、迁葬等习俗,将新坟、散坟归入祖坟。出门在外的人,如果清明节实在没有时间回老家上坟,那腊八节是一定要赶回来,给祖先们的坟上添些新土,烧些纸钱,表达对先人的怀念,故民间有“腊八搭一锹,亡尸暖百朝”的说法。
腊月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农历小年——腊月二十三日,是祭祀灶王爷的节日。灶王是受天帝委派,到人间掌管一家的监护神,虽然权力很大,却连个土地庙大小的庙宇也没有,只有一张画像(木板印制的年画)贴在灶墙上。两旁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或“东厨司命主,南方火帝君”的对联,横批是“一家之主”。传说灶王要在二十五日向玉皇大帝汇报主家一年的工作,所以皇家送灶要在廿三日夜,因为皇家人多、事多,灶王爷要提前上天搞好关系,疏通各路天神。二十五日玉皇早朝,就会听到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欢呼声。而普通群众送灶即使拖到二十七、二十八也没关系,因为那时凌霄殿大会已经结束。送灶之日,全家老少都要向灶王跪拜叩头,求他多说好话。有的人家怕灶王说漏了嘴,就做半黄半白的玛瑙团子,俗称送灶团子,加上饴糖供他,让灶王吃了嘴甜,也为了粘住他的嘴不能多说话,鲁迅先生在《送灶日漫笔》一文中曾有过精彩的记述。也有用酒糟涂抹灶门的,让灶神醉得不能乱说话。当然,大家都要备送灶的神马、神轿,让灶王爷要马有马,要轿有轿,威风八面地上天。到除夕之夜,还要把灶王爷再接回来,让灶王爷和诸神来人间过年。这送灶、接灶、接神的仪式,一般都由男主人主持,女眷不参加。过了二十三,民间认为诸神上了天,百无禁忌。娶媳妇、嫁闺女不用择日子,称为赶乱婚,直至年底,举行结婚典礼的特别多。民谣又说:“岁晏乡村嫁娶忙,宜春帖子逗春光。灯前姊妹私相语,守岁今年是洞房。”
送走灶王爷之后,腊月二十四,人们便开始扫尘,北方叫扫房,南方叫掸尘。将室内屋外,房前屋后,墙角床下,屋柱屋梁等处一年的积尘彻底打扫干净,箱柜上的金属把手、衣被用具等也应擦洗一新,干干净净地迎新年的到来。关于掸尘习俗的由来,传说是人的身上都附有一个三尸神,他经常给玉皇大帝打小报告,说人间要谋反天庭。玉帝大怒,命三尸神把罪行写在说玉帝坏话的人家的墙上,再让蜘蛛结张大网,挂在屋檐下,之后又命王灵官除夕之夜下界处斩。灶王发现了三尸神的阴谋,急忙找来各家的灶王爷商量对策:从送灶之日起,在除夕前家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等王灵官大年夜奉旨下界察看时,发现家家户户都很干净,百姓安分守己,辛勤劳动。玉帝从王灵官和灶王嘴里得知三尸神冤枉好人,怒火万丈,将三尸神永押于牢。从此,心地善良的灶王受到大家的拥戴,每年腊月二十三都要祭灶,掸尘也随之成为民间的习惯。也有说掸尘习俗之所以很流传开来,与一个故事有关。说是从前有个秀才屡试不第,求教于算命先生,算命先生掐指一算,说他命中自有功名,没有高中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让他回家将房子每个角落都彻底打扫干净,结果第二年果然高中,且一路考中状元。传说是否有理姑且不论,但房子经过一年居住也确实积累了许多污垢,家家户户当然要清洁一下,干干净净好过年嘛!接着,人们开始置办年货,贴春联、挂灯笼,敬祖先、奉神灵,欢度春节,祈祷新年平安吉祥,一直要忙到除夕。
杭州新登地区旧俗略有不同。腊月十二祭灶,十七日掸尘,廿四晚上送灶君上天,除夕礼神、祭祖,家人团聚吃“年夜饭”。吃年夜饭须同坐同起,不得独自离席;肉骨鱼刺堆桌上不准抹去,称为积存“元宝”、“银条”。餐后接灶君回宫。炒瓜子,分压岁钱,围坐守岁。现在,许多地方祭灶的习俗渐渐淡了,但吃腊八粥、掸尘等习俗依然盛行,守岁也改成围坐烤火,或打扑克,或看春晚等娱乐活动了。
水乡同里走三桥
生在江南,长在水乡,看到小桥、流水、人家的田园风光和粉墙青瓦、雕梁画栋的古老小镇总有许多亲切感,比如水乡古镇同里就因其具有东方威尼斯的韵味,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旅游者目光。同里古镇,国家太湖风景区景点之一,江苏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江苏省目前保存最为完整的古镇。同里建于宋代,因这里常年风调雨顺,水田肥沃,物产丰饶,人们安居乐业,遂称“富土”。但“富土”之名,过于招摇,险遭祸端,故把“富”字不出头,去掉一点,再将该字一分为二,上半截为“同”,下半截“田”与“土”相加,变为“里”,故称同里。
“水乡同里五湖包,东西南北处处桥。”是说同里四周为五湖环抱,沟渠纵横,家家临水,户户通舟,桥也应运而生。据记载,全镇原有大小桥梁逾百座,现存49多座,大多建于宋以后各时代,形成街河并行、桥路相通的格局。一座座古桥造型精美,体态轻盈,有龙岗石垒,有青条石砌。或深藏绿树丛中,或袒露于清波之上。延续数百年的“走三桥”风俗更是闻名遐尔,三桥是指成品字形架设在河道上的吉利、太平、长庆3座古桥,这3座桥小巧玲珑,端庄雅致,而又古朴稚拙,凝重沧桑,如3尊精美的石雕,跨三圩,越两港,屹立于三河交汇处。它们鼎足而立,相距不足50米,既凝眸对视,又遥相呼应,静卧在同里古镇区。同里人一直认为走三桥是消灾去难、吉祥幸福的象征:走过太平桥,一年四季身体都会好;走过吉利桥,生意兴隆步步高;走过长庆桥,青春长驻永不老。几乎每个走三桥的人,都寄托心中的美好的愿望:小孩走三桥,读书聪明成绩好;老年人走三桥,鹤发童颜身体好;小伙子走三桥,平步青云前程好;大姑娘走三桥,天生丽质又苗条。据资料记载,同里走三桥习俗约起源于清乾隆中期的婚嫁习俗。那时,镇上一对从小青梅竹马的青年男女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因双方家庭相隔路程很近,娶亲时不需船迎,只用花轿抬,称为“走亲”。为祈求婚姻美满吉祥,保媒的秀才突发奇想,让新郎新娘在“走亲”时依次将吉利、太平、长庆3座桥完完整整地走了一遍。之后,每有居民婚娶,便也纷纷效仿,让新娘、新郎在鼓乐声中坐着花轿过三桥,保佑夫妻白头偕老、幸福吉祥。俗话说“油多不坏菜,礼多人不怪”,除婚嫁之外,诸如生日庆贺、婴儿满月等喜庆吉利之事也跟风仿效,在欢快的鼓乐声和鞭炮声中,亲戚朋友们喜气洋洋、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簇拥着主人绕行“三桥”,口中念诵着“吉利太平长庆”的祝词,一路还抛洒着喜糖,小孩们跟着抢糖,沿街居民也纷纷出户观望,上前道喜祝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走三桥的习俗。镇上老人过66岁生日,当天午餐后要走三桥;婴儿满月也要由其母亲抱在怀里走三桥。一般按照吉利桥、太平桥、长庆桥的先后顺序绕行一周,不走回头路。在婚俗上,新郞背着新娘过第一座桥,然后抱着新娘过第二座桥,最后牵着新娘的手过第三座桥……这种普天同庆的动人景象,既是同里古镇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也是同里人淳朴善良民风民心的真情流露。如今,同里人已经将这一习俗演变成了每天的表演节目,一队人马皆是古装扮相,吹吹打打立于花船之上,再上得桥来,为游客表演一番,热闹非凡。2011年,吴江市人民政府将“同里走三桥”习俗列入第四批吴江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对于研究民俗文化、人类学、心理学及社会学等具有重要价值,对于促进同里人多重沟通、融洽社会关系、优化民众生存状态及社会氛围等意义深远。
“一泓月色含规影,两岸书声接榜歌。”这是小东溪上读书桥的桥联,生动地记录了当时同里人勤学苦读之风,证实了同里自古以来文化发达,“科名”兴盛。同里因水成园,水从窗前蜿蜒。古街道深远悠长,老街坊古朴典雅,青石小路光洁平坦,两旁明清时期粉墙黛瓦、屋脊高挑的民居,经历了江南烟雨的洗涤,愈发的清秀质朴,就连水、声、空气都融有古远的韵味。徜徉在这淡泊清幽、充满诗情画意的古建筑群中,不由胸臆旷达,心驰神往,恨不能枕河而眠,伴呀呀橹声进入甜美的梦乡,融入同里,做一回同里人。
现在的日子天天像过年
年是中国人传统而盛大的节日,是家人团圆、朋友相聚的大好良机,当然也是市场消费的黄金时期。因此,无论你有钱无钱,无论你离家多远,父母亲都盼着你回家过年。然而,又常常是让一场场罕见的大雪迟滞了许多人回家过年的脚步,在逐渐淡远的乡情年味里,我又想起了曾经过的3个年。
1元钱过了个快乐年。那是1976年,我11岁。那年,父亲的肺病又犯了,不得不从乡农机厂回家休养。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都换钱给父亲抓了药。年终,生产队结算时只给我家分了1元钱。眼看年关将近,家人的新衣服可以不做,饭菜也不成问题,但要过年了,家里的亲戚总要走动走动吧?至少也要请他们吃餐饭喝杯酒吧!父亲成天长吁短叹,一筹莫展,只有我们几个不谙世事的兄妹,还成天打打闹闹的。母亲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果然,到了大年三十,村子里家家户户响起了吃年饭的爆竹声,母亲也忙了一桌子菜:她用0.81元打了1斤老吊烧,用0.09元买了一盒丰收香烟,剩下的0.1元买了10粒黑硬的水果糖,总共只花了1元钱。但毕竟是过年,桌上还是有鱼有肉的,生产队杀了几头猪,起了大沟里的鱼分的;米圆子是母亲炸的,豆腐是家里加工的,母亲还杀了那只下蛋的老母鸡,再加上自留地上的蔬菜之类,自然远比平日丰盛了许多。一家人端着“风干酒”(老吊烧和自酿的米酒搀和而成),也喝得浑身热乎乎的。至于爆竹嘛,似乎没买。母亲后来解释说:“前后左右都是人家,别人开门,我也开门,那爆竹不也是给我家放的?”虽然借了别人家的喜气,但那却是我过得最贫穷而又最快乐的一个年。
6000元过了个烦心年。那是1991年春节。我已参加工作多年,手头也宽裕了许多,家里因为分田到户,父母种西瓜、生姜等经济作物,也富裕了许多。过年时,上班的姐姐给家里每人买了一套新衣服,弟弟则搬回来一台大彩电,吃喝的钱则由我主动赞助了,这让父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粮满仓,油满壶,父母亲还将一头500多斤重的大肥猪杀了过年。年前,该买的年货都买了,别人家有的东西也都有了,仿佛是为了弥补当年未放爆竹的缺撼似的,父亲一下子买回了1000多元的爆竹,当电视里传出零点钟声的时候,父亲便大开财门放起了爆竹,而后每隔半个小时放一次,爆竹断断续续地直放到了天亮。母亲不无自豪地说:“今年终于没有沾别人家的光了!”若在往年,有亲戚朋友请客,母亲是断不让我们去的,因为家里没有回请的能力。但这一年,母亲总是鼓励我们频繁地外出赴宴,仿佛在外面吃的越多越好似的,而且还鼓动我们请别的亲戚朋友来家吃饭,招待的特别热情,酒菜也特别丰盛。因为家里准备的菜太多,我们又常在外面吃饭,剩下的菜母亲舍不得倒掉,拼命自己消化。结果,消化不良,双双住进了医院,光医药费就花了近1000元。如果加上过年花去的5000多元,这个年至少花去了6000多元。我也因天天在外面吃饭,酒喝得太多,体重瘦了5公斤多。母亲和我都不无感慨地说:“来年不能再这样海吃胡喝了!”
不花钱过了个安稳年。因为工作关系,后来我到了县城,不管是我请客还是别人请我,至少十天半月总能进回饭店,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因此,每到过年,总是想方设法地躲避酒宴。年前,我一再和母亲说不回家过年,叫她不要作任何准备,但我却在除夕夜的傍晚悄悄地回了家。我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想被熟人看到,免得到时候你请我邀,像上次一样不得安宁。我还再三嘱咐母亲,若有人问起,也不要说我正在家过年。城里的朋友打电话,我就说在老家;老家的朋友打电话,我就说在城里。反正现在都用手机,他们又没有手机定位器,自然也不知道我真正在哪里?因为一直说我们不回家过年,母亲自然也没有准备多少年货,好在家里菜地上有的是蔬菜,加上腌的咸鱼腊肉和自家做的豆腐等,每餐都要吃好几碗大米饭。看着我们一家老小吃得那么香甜,母亲总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她没有花钱为我们准备好充足的年货啊。而我却总是安慰她道:“就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哪天不像过年似的?”母亲笑了,那么灿烂,那么幸福!
是啊,就我们现在的生活就像天天过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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