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柬埔寨的形象和非洲难民营没有两样。巴士从西贡一路开到金边,两边的建筑就像从城市到了农村,从色彩艳丽的豆腐块法式小洋楼变成了清一色的土黄色毛坯房。快到金边的时候路过两个市集,还能见到许多很原始的以物易物的场景,人们用10个番薯去换一罐可乐,然后就很开心地咧着嘴笑。
这真的是一个国家的首都吗?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声。
车子走走停停,偶尔要躲避从大道两旁窜出来的鸡鸭,偶尔要给那些悠闲吃草的水牛们让路。不久之后,车子终于到了kandal,我们要在这里渡湄南河,然后开始另一段车程。车子还没有停稳,就见到一群皮肤黝黑眼睛却格外清澈的小孩子把车门团团围住,他们把干巴巴的手伸向车门,有些还在手里拿着水煮鸭蛋和小工艺品等。口中念念有词道:“one dollar,one dollar,one dollar……”有几个大胆的小孩子更是爬上了车兜售他们的商品。几个好奇的外国人把玩了一番正准备掏钱买单的时候,司机忽然厉声站起,把小孩子纷纷赶下车后狠狠地关上了车门。车上乘客面面相觑,坐在前面的两个老外只能无奈地把钱收回了口袋。
我想站起来抱不平,却被身边的上海大叔一把按住,“出门在外,不要管这么多事情,何况这是国家的内部矛盾。”
我十分不解大叔这一举动,于是大叔接着说,这个长期战乱的国家的人民其实很惨的,因为长期的政治纷争导致了两个地方的人民竞争十分明显,有时候为了竞争甚至会打出小孩子兜售这样的同情牌,光是这样也就罢了,湄南河流域的各个渡口也是小偷横行,无数外国人就是在掏钱给小朋友的时候被扒得精光。
车子再一次发动,大叔用帽子虚掩着脸继续装作休息的样子。车慢慢地驶出了渡口,我透过窗子望出去,还可以看到那些伸着手的无奈的孩子们,突然有一种很落寞的感觉。在这样一个时刻,即使我是一个比这些孩子幸运很多的人,此时此刻也只能隔窗兴叹。
正在这时,我一抬头,看见了旁边慢慢驶过的一辆大巴上居然坐着我们在越南巴士上遇到的北京姐姐,我用力地敲了敲窗户,鬼使神差地,她竟然也看见了我们,朝我们笑了笑做了一个终点见的手势。我在心里想,这下终于可以在异国他乡凑够一桌斗地主的人了,终于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在金边吃一顿好的祭奠一下自己的五脏庙了。
我摇醒了身边的大叔告诉他我看见北京那位姐姐的事情。哪知道大叔懒懒地看了我一眼,伸了一个懒腰之后满不在乎地说金边可是有三个主要背包客住宿区,洞里萨湖沿岸的高端酒店,南部的湖区高级酒店,还有背面的背包客聚集区,都不知道我们会停在哪里。
于是乎在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车上期待着晚上可以拼桌吃大餐或者多一个人偷尝柬埔寨美食的味道。车子很快就到达了金边的落脚地,我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打量其他汽车公司的车辆。果不其然,人的眼睛在他有需求的时候都会特别明亮,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北京姐姐的红色背包。
我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斗地主”,果然喊住了北京姐姐。旅途中遇到国人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然而我们的金边旅程现在才开始。我们一行四人站在这“一览无遗”(身边最拿得出手的建筑就是我们的停车站)的城市里,心情也从他乡遇故知的喜悦里马上回到了当前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上——“接下来,怎么办?”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世界是一个如此之小的地方。在异国他乡遇到国人的快乐是很难形容的,像在越南车站遇到小萝莉,在旅途中遇到上海大叔,几次都擦肩而过的北京姐姐。
作为一个吃货,我一直喜欢把自己的旅程比喻成为一场流水席,食物和故事被一盘盘地端上桌面,身边朋友不断在更迭,我们短暂地相聚,然后永远地分别,用一句很俗气的话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中国人常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十年修得同船渡”,想必我的上辈子一定非常的长,而且一定是个常常回眸的摆渡人,才会有这么多的陌生人可以让我在旅途中相遇。
安步当车,找一个悠闲的下午,与旅途中三五相识之人坐在一起,互相讲述自己旅行的见闻和故事,偶尔翻翻,从背包里拿出一两件稀罕之物,然后自豪地说当年多亏了这件东西今天我才有机会坐下来与众人聊天分享。我想这便是独自旅行的美妙之处吧。不为明天的旅程,不为昨天的风景,只为一盏茶、一碟瓜子的闲谈缘分。
从金边到暹粒,第一次“上吐下泻”
接下来,怎么办?”
这是我到金边之后的第一感觉。
面对金边满目疮痍的景象,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国家,房屋设施不好,没有wifi,食物不精致也没有什么特点,旅游设施和制度也不尽完善,然而物价却比越南还贵,跟贫民窟似的床位居然要15美元。街上弥漫着萧条的味道,只要走进去稍小一点的街道上就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的土地。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金边这种畸形的物价和习惯,而又为什么首都金边的名气居然会没有一个小镇的名气大?
如今的大多数游客来柬埔寨会直接跳过金边直奔暹粒看吴哥窟去,吴哥窟的名气似乎远远胜过金边的大皇宫。久而久之,这种见识就变成了对金边的误解——屁大点的地方,就和我们国家的县城差不多,根本没有去的必要。言语中带着鄙视,回忆中带着后悔。
然而只要在金边待上一两天,就会有另一番感受。我们一行四人——我、上海大叔、澳洲小萝莉以及那位曾多次擦身而过的北京姐姐——一路从北往南走,越走越发觉这是一个贫穷却充满层次的地方。
虽然北部的老城区破败不堪,但是以洞里萨河两岸的大皇宫和国家博物馆为中心辐射出来的街道却格外的有规划。金边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早在十三世纪的时候,这里已经形成了规模较大的城市。但套用大叔的话说,这里也是一个有着尴尬历史的地方,因为这座城市曾经历过不下五次的摧毁和重建。所以时至今日金边仍然有许多没有修缮好的断壁残垣。
我们一行四人就像唐僧师徒一般开始了金边的取经之旅,在这趟旅程之中大叔充分扮演师父的角色,因为他以前来过一次金边,我们便让他当了导游。
我们继续向南行走,穿过了金边的大皇宫之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里的金边有种正宗的西方味道。一身橘黄僧袍的僧人抱着经书悠闲地走在街道上,橘黄色的僧袍在夕阳的照射下拉出一道很长的影子,僧人后面跟着几位他的同学。这种宗教和科学结合的地方不禁让我想起了古时候的东方寺庙,年长的僧侣往往会为年幼的僧侣开课讲学。
然而,正当我们为这好像欧美街拍一般时髦的和尚惊叹的时候,旁边的小萝莉突然指着远方说:“快看那边,好像有一座公园,我肚子饿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师徒四人马上喜出望外,甚至连一直带路的“导游”都直起身子望向了远方。
我们沿着小萝莉指的方向走了好久,便发现了一个广场,我们一直无法辨认出这居然是在各种攻略里看到的独立广场。广场上有许多背着筐的妇女在兜售各种食物,她们简易地在一些熟鸡蛋面条上淋上酱汁便端到我们面前。
我们绕着广场走了一圈,最后在靠岸边的一座小庙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座奇怪的庙,不仅是因为供奉着一位我们看着面熟却又没有见过的佛祖,还是因为它小到只有卫生间大,但周围的人还是顺时针低头哈腰地往里面走。我也混在人流中双手合十故做祈祷状,但却马上成了人群里的焦点。对于我这个皮薄肉厚的吃货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十分害羞的事情。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和自己的差别,才发现全部人都脱了鞋子以表虔诚,而我却穿着鞋子踏进了庙宇。
我连忙逃出了这座小庙,拉着其余师徒就往广场中心走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于是我们开始往回走。正在这时,大叔在一旁阴沉地说:“你们知道为什么金边的夜晚特别黑吗?”
众人均感不解,大叔解释说,因为金边的晚上很多地方是不开灯的,晚上街上还有许多持枪的抢匪,所以政府部门干脆不开灯好让路人赶紧回家。
听完之后,我们马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随着天色越来越暗,恐怖的氛围开始传递开来,大家加快了速度,往回走的路就像竞走比赛,谁都不希望在这个异国他乡掉队。
忽然,大叔停住了,他面目狰狞地指着旁边的摊子然后久久说不出话来。我们都被他的行为吓坏了,两个女生更是躲到了大叔的后面。这时大叔却流着口水说:“榴莲,3美元一个,是不是真的啊?”
恐怖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我走到摊子前面询问老板榴莲的价格。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我们以3.5美元的价格买了一个大榴莲。
但最恐怖的事情原来在后头。回到旅店之后,我开始上吐下泻,严重程度不亚于怀孕。最后我只能在厕所和房间来回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吃掉了那个美味的榴莲。可能因为在进广场寺庙的时候没有脱鞋,或者是对着独立广场的大照片说了太多埋怨的话,抑或是榴莲和我没有缘分。
一直到晚上我的上吐下泻症还没有好,我曾一度怀疑是可恶的大叔为了独吞榴莲而给我下了药。因为半夜我第七次上厕所的时候,大叔才爬起来翻了一下包,然后在我床头重重地放下一个医药箱。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存心的吧,故意要看我拉七次才给我。更可疑的是,那一天夜里,我似乎隐约听见了大叔几次笑醒的声音。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拖着软掉的双腿踏上了我的另一段旅程——吴哥窟。
北京姐姐以前去过吴哥窟,所以就和我们分开继续前往其他的地方继续她“在路上”的梦想。我一直很佩服这样一个单身上路的年轻女子,这该是有怎样的勇气和毅力才能坚持下来的啊!
这便是我的金边之旅。现在的我回想起在金边的样子,脑海残留的不是破旧的北部老区,也不是一夜七次的如厕经历,而是在洞里萨河边的漫步之旅,暂时忘记这是个贫穷的国家。金边人似乎特别容易满足,在独立广场小集市里的小茶庄、小游戏摊就可以让这里的居民欢乐一下午。在这个枪支泛滥的国家,每天都会受着贫穷和安全的威胁,然而这些并没有阻挡金边人民享受生活。这似乎就是我对金边印象改变的原因,一个危机四伏的城市里,藏着快乐的小安逸。
凌晨四点半的包车哥哥
经过了前几天的上吐下泻之后,我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低谷,无奈之下,我在旅馆的楼下安静地坐了一个下午,等大叔找包车的司机回来。
我住的旅馆是一个德国人开的小旅社,颇有经营头脑的老板在楼下大厅里装了许多电视,滚动播出各国的节目,让人有一股归属感。
12月的吴哥窟一点也没有冬天的气息,炎热的天气把我和老板逼到了室内。老板开了一罐冰啤酒想要和我共享,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象一下上吐下泻的样子后善意地推辞了。老板“咕噜咕噜”地喝完了一大罐,满意地躺倒在地板上,他用略带酒意的英语说着有些难懂的话。但不知道是佛祖保佑还是我悟性太高,我居然听懂了这些难懂的句子。他一来到吴哥窟便爱上了这里。他也曾游历希腊,去过古巴比伦,也曾经爬上长城的顶峰,但是这些地方却没有一处可以留住他。
我们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叔领着一个淳朴的青年进来,然后自豪地对我说这就是司机。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本地司机更好的向导了,就像北京的“的哥”一样,哪里好吃、哪里好玩都可以从这些司机的嘴里一一问出出。在国内凡是聚集“的哥”的餐馆也往往蕴藏着众多地道的美食。
令我担心的是,这是一个沉默型的小伙子。他不太喜欢说话,也没有那种奸商的诡笑。不管我们问他什么,他总会拍拍胸脯然后说“ok,ok”。后来大叔回忆说:“只不过是在众多的司机中看了他淳朴的一笑,我便选择了他。”
结果第二天,我们就赖床了。
原定四点起床看日出,结果没人能与床板分离。早上七点,我们的旅程才开始。我和大叔急急忙忙穿戴梳洗冲下楼去。那位包车的哥哥早已守候在门口。老板从吧台出来一把拉住我,说这位司机早上四点半就已经在楼下守候。当时我们羞愧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那一个早上,我估计说了这一趟旅途最多次的“sorry”,但是每当我们说一次对不起,年轻的包车哥哥就回过头笑笑,然后用手指着天空示意说,今天天气不好,迟到未必是一件坏事。
果然,到达小吴哥寺庙的时候,人群已经把众多观看日出的观景点占领,许多神台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最终在司机的建议下我们才不得不在失望中先开始其他庙宇的游览。
时间慢慢地过去,一天的旅程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和大叔坚持要为自己的迟到多付一点费用,然而包车的司机数了一下钱之后却把多余的钱退还给了我们,他坚持不肯收我们的“道歉费”。他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似乎在怒视我们这些傲慢的外国人。我和大叔商量了一下决定把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包给他,但是他却笑笑说明天是他女儿的生日,他答应了女儿不上班。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在旅行中遇到的人总是好人比坏人多,好事比坏事多。后来那一晚,我们去了暹粒的酒吧。酒过三巡,大叔写了一段很煽情的博客:“那些人,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那应该是一篇讲爱情的文章,而大叔后面的内容在喧闹的音乐里我也没有记住多少,唯独记住了这一句,“那些人,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那些人,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在我看来是一句非常伤感的话,不管是普通青年在喧闹的饭桌上说出这句话、还是文艺青年在路灯昏黄树影斑驳的夜路上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对于一个旅行者来说,无疑是伤感的,就像再也不见在旅馆楼下老实地等待我们这些想看日出而又赖床的混蛋的司机一样。很多时候,这样的“朋友”以后我们再也无法遇到,即使我再次前往吴哥窟,想必我也很难在多达一万辆的三轮摩托车车夫中一眼相中他。这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相遇。我一直很喜欢记住旅行中人的名字,这位自称“Jacky Chan”的柬埔寨青年,似乎代表了这个贫穷却又老实的国家的大多数人。
我把他的名字记在吴哥窟笔记的首页,愿他腼腆的笑容,可以融化更多为暹粒所倾倒的游客的心。
吴哥窟里的“爱人”
到达吴哥的第三天,天气大晴,所以,心情极好。在经过了一天的游历后,我和大叔终于回到了吴哥窟看日落。吴哥窟有许多观看日落的地方,这里的地理优势能让人饱览整个日落过程。
我和大叔站在吴哥窟的广场前面,静静地等待着太阳由一个光点慢慢沉落,变为一个巨大的橘色光球。
这时,我们突然远远地望见对面有一群疑似中国人的东方面孔,正一路有说有笑地走来。
人在国外的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习惯,看到东方面孔就喜欢上前问一句:“Where are you come from?”;看到路上有汉字或者类似汉字的物体,就喜欢站在这些汉字面前,然后把它们大声读出来。这些奇怪的习惯就像传染病一样,在同行的人之中传染开去。记得在越南顺化古城的时候,我曾经把满满一条街的春联一一大声读出来,随后站在街尾叉腰大笑。那是一种在异国为祖国远播的灿烂文化而自豪不已的感觉。在曼谷中国城的时候只要碰到需要说话的时候,我的第一句话不是“萨瓦迪卡”而是“Can you speak Chinese”。
于是,在与这群移动的疑似中国人的东方面孔相遇后,我按照习惯问了一句“Where are you come from”,对方果然都是中国人,其中有一对是牵着手的老年恋人。
在旁人的起哄下,我才得知面前的这对头发已经泛白的老年恋人曲折的恋爱过程。他们一个是大学教师,而另外一个竟然是他学生时代的恋人。多年前阴差阳错他们没有走到一起,没想到各自单身多年之后,居然还有机会再次坠入爱河。因此,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假期,但是他们依然决定一起出来旅行。
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我举起镜头想要为这对“神仙美眷”留下一个纪念,遗憾的是,几声快门“咔嚓”之后,我却始终对自己拍的这些照片不满意,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直到最后,我始终没有再将镜头对准他们。我似乎察觉到了,纵然是再精湛的摄影技术,也记录不下这种充满眉宇间的爱意。最是那一抬头的温柔,才让这样一对恋人在垂暮之年还能一起牵着手漫步;最是那一低头的心动,才让这样一双身影融入吴哥窟的风景,如诗如画。
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让我想起了“花甲背包客”。两位60多岁的老人牵着手,像一对年轻夫妻一样,自助环游世界,享受着背包穷游走四方的快乐生活。而身在吴哥窟的这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则用旅行来验证他们经历了大半辈子的爱情。从双双背上背包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对青年男女,情窦初开,刚刚坠入爱河。两人牵手一起旅行,一起生活,抛开了房贷车贷社保金等世俗纷扰,去享受这一段如此美妙的黄昏旅行。
旅行中的爱情自然是美丽的。执子之手,共享一轮明月,共饮一壶清酒。在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只有两个彼此熟悉的人,只有大自然最原始的见证。如此景象,该是多么的美妙啊!
常常被人问及为何要一直独自旅行,一直以“只有独自前往,博卡拉的云彩才会对我微笑;只有一个人,自由女神才会为我拨开梅里雪山上的云彩;只有一个人,我才能独享格拉丹东的所有美景”等等理由一语搪塞之。然而如若刨根究底非要问个清楚,其实我像大多数人一样,因为两个悲伤的字——时间。我无缘找到一个和我在同一时间频道里的人。在我面临期末考试之际却收到希望逃学去旅行的邀请,等我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却已经飞去了更远的地方。我们就像两只生活在南北半球的候鸟,总会因为季节的变幻和时间的更迭而错过了相遇的机会。
人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看着别人完成了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总会有一股似曾相识的幸福感。看着这对吴哥窟中国老情侣的时候,我突然转身对大叔说自己对他们的各种羡慕嫉妒恨。哪知道大叔马上怒不可遏,厉声道:“我可是离过婚的人,你这个小年轻有什么好纠结的!”
那一对老年恋人似乎听到我们的对话,他们抬头互相望了望对方,再一同转过来望了望我们,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便牵起手往吴哥窟的深处走去。
于是我们就像小学语文课文里描述的情景一样:在落日的余晖里目送这对恋人缓缓消失在吴哥窟神秘的静谧里。
见他们走远之后,大叔突然开口说其实他也很羡慕这样的神仙眷侣。他摸摸口袋掏出一包香烟,撕开包装后取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提起他也曾经在旅途中问过一位朋友,为何可以无忧无虑地旅行这么多年,从一个菜鸟旅行家变成一个连家都安在路上的狂人。朋友挠挠脑袋却十分严肃地说:“年轻的时候,曾经不懂什么是爱情,什么是生活,总以为那些为了一日三餐而放弃生活的人可悲而愚蠢,那些为了所谓爱情而一直痛苦的人就像是悲剧里的人物。而我义无反顾去旅游的理由也只不过是觉得,在一个穷得只剩下时间的年纪里,去圆自己一个让眼睛富裕的梦想。”
人是一种矛盾的动物,有时间的时候自己很穷,有钱的时候自己还是很穷。关于时间,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拥有时间的人外表落魄却内心殷实;坐拥金钱的人外表风光,也许却藏着一颗被世俗束缚的童心。
记得2008年游青海湖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小企业家,经营家族企业。他子承父业也算中年有成,但是他并不快乐,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一想到自己底下有200张从他的父辈开始就等着他家开饭的嘴时,他便“亚历山大”。这也许就是一颗被世俗束缚住的童心。当时的我19岁,于是我用那个年纪独有的一种十分幼稚的口吻对他说:“把公司卖了你不就有时间了。”他笑而不语,马上转移了话题。
若干年后,一度失去他消息的我偶然间点进了他的博客,发现他居然已经走在了环游世界的路上。而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他的QQ签名是“像一个小朋友说的那样,卖了公司去旅行”。
“太忙了”、“没有时间”似乎成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阻碍我们走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理由。因为太忙了放弃和太太蜜月旅行,因为没有时间放弃从小就立志要成为一个冒险家的梦想。
我一直很喜欢作家凡尔纳在他书中的一句话:“在环球旅行中你或许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幸福。”这句话似乎道出了摆在很多人面前的事情:房子和车子、爱情和亲情,还有其他林林总总,最后在你的生活里,你究竟会如何取舍,选择怎样去完成你从小开始的关于生活的梦想?
吃货篇
经历过,方知中餐的博大精深
时间是食物的挚友,时间也是食物的死敌。
在我看来,时间对于食物来说,是一件好坏参半的事情。好的地方是,随着时间流逝,人们为了保存食物,发明了腌腊、风干、糟醉和烟熏等古老的方法,在保鲜之余,也意外地让我们获得了与鲜食截然不同、甚至更加醇厚鲜美的味道。
不好的地方是,时间往往让许多食材的美味转瞬即逝。就像切开了的苹果,如果不马上吃掉,就会因为氧化而变得又黄又难吃。日本对于生鱼的追求也是如此,为了吃到最新鲜的食物,有些鱼(像章鱼)甚至是活着被端上餐桌的。
在我前往柬埔寨之前,我就听过这是一个苦难的民族,红色高棉曾经给他们带来了永久的伤痕。吴哥窟见证了高棉曾经文化辉煌的过去,但现在许多柬埔寨人还挣扎在温饱的边缘。
对于他们的饮食,去之前我曾这样猜想:柬埔寨食物充满了和中国农家乐一样的乡土气息,吃的东西以新鲜为特点,现点现做。但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进入金边的第一天,在路上碰见的上海叔叔就给我上了一课,金边腊肠在东南亚享有盛名,因为金边腊肠保质期长,一捆捆的携带也很方便,而且柬埔寨的气候终年炎热,一年四季除了夏季就是很像夏季的春秋冬,这为制作腊肠带来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听了大叔的一番话后,我不以为然,作为一个自恃吃遍神州,又在腊味的鼻祖广东待了四年之久的吃货,我自然不把金边腊肠放在眼里。大叔见状便怪声怪气地说一定要找机会治一下我这个自视甚高的“吃货”。我也只是淡淡回应说:“要是我早生100年,一定在皇宫里为慈禧太后试菜。”这个说法把大叔惹毛了,他拉起我一边往旅店外边走一边说:“明天早上才启程去暹粒,今天我一定要带你去见识一下金边的腊肠。”
于是乎,我、大叔以及澳洲的小萝莉还有在金边再次遇到的北京姐姐便踏上了寻找金边美食的道路。
刚踏出旅店门口,我们便后悔了,由于在车上太累,而下了车之后又匆忙搬运行李找房间,完全无暇欣赏这个国家的“美景”。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残垣断壁。
视野范围5公里以内一座高一点的建筑物都没有,完全一幅城中村的景象。我们一行四人就这么站在了旅店前面,这时还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卷着树叶和满地的黄土把我们几个人吹得灰头土脸。北京的姐姐首先就抓狂了,接着澳洲小萝莉也要发飙,大叔见状马上催促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回头拿了一张旅店的名片和地图后追上了队伍。
我们翻山越岭,甚至一路走到了金边的大皇宫,也还是没有发现半点金边腊肠的踪迹。午饭时间出门的我们,经过4个小时的行走,已经变成了四头饿狼,眼睛里闪着绿色的光芒,恨不得把带路的大叔给卖了和当地人换点吃的。我们三个人走在后面,大叔一个人拿着地图走在前面,时而回头望望,时而左顾右盼。最后,大叔在我们的怒视下回过头弱弱地说:“不如先找个地方喝下午茶吧,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我们不得不在路边找了一个烧烤摊,没错,居然是一个烧烤摊。可能因为饮食文化的差异,在金边的日子里我们吃到的东西往往以烧烤的方式为主,不管什么东西柬埔寨人都喜欢烤着吃,无论是鸡蛋、鸡腿、蘑菇、玉米还是其他。这种味道,就像是一个孩子很早接触的烹饪的味道,不是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而是小时候在山坡上用简易的砖头搭起来烤番薯的味道。
坐下后不久,我们便问老板有什么可以吃的,老板指指旁边的东西示意我们自己去挑了以后给他来做。我挑了许久,发现了许多有趣的食材:禽蛋、玉米、鸡腿,等等,当然还有我最好奇的香蕉。于是乎我便站在了小店的门口,看他们的制作过程。
在这个原始的地方,我们用最原始的办法——手舞足蹈地和老板询问有关香肠的问题,告诉老板我们要的东西。在我们几个人的轮番“表演”下,老板终于明白了,然后从店铺里拿出了一个挂满香肠的架子,似乎在问我们是否要一点香肠。我和大叔对视一眼后一起蹦出了一句:“烤着吃吧。”
在我这头23岁的小驴眼中,很多时候,旅行中的生活就像是“勇者斗恶龙”一样的冒险,没有舒适的“旅程”,没有精致的“武器”,甚至连最重要的“宝物”也只是最原始的烧烤料理。但是这种“勇士”一步步向“魔王”进发的探险过程,才有最原始的享受,就像原始部落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三五好友,有足以饱腹的美食。
回国之后我常常会回忆起在柬埔寨吃饭的日子,三五个人蹲在路边吃烤香蕉、烤玉米,若是心情好便询问好友可否添置一点荤菜来祭奠一下五脏庙。也许柬埔寨的食物比不上上海北京的大师风范,但是却给了我们一种最原始的吃饭感觉——不为享受、不为名气、不为附庸风雅、甚至不为吃得得体优雅,只是单纯地为了填饱肚子。
美食就是最原始的味道
长大后的我时常觉得,那些小时候在田野间吃过的味道虽然就像被密封的罐头一样,把关于制作食物的秘密、味道统统封存在里面。那些用砖头搭一个灶然后烤出来的红薯,以及偷偷拿家里的鸡蛋放在热水中煮熟来吃的味道都被大脑一一记住,那个时候的食物虽然没有添加什么调味品,但是却让人永世难忘。
出外旅行多年,很多时候我并不喜欢那些精心雕琢过的食物,就像我一直钟爱国内的臭豆腐。如果不是热腾腾地端着站在路边大快朵颐,而换成了装修精致的内庭食府来品尝,总觉得少了一些市井美食的味道。
于是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喜欢找一些本地人聊聊天,互相交流一下关于美食的体会,表达一下双方友好,最后再共同品尝一道美食。这样的经历就像两个吃货国家之间的“元首会晤”一样,每次总会给旅行带来不少的惊喜。
这次的柬埔寨之旅也是如此,从金边的北部往南部走,风景已经大有不同。靠近湖区的建筑群已经初见现代化城市的雏形,在金边大皇宫附近也出现了很多高级的餐厅,许多西餐厅也林立于湖岸两边。
我们“师徒四人”达成了一个共识——“我们要吃和当地人一样的东西”,于是我们便开始寻找最地道的美食。
3个小时过去了,洞里萨河边除了卖可乐的阿姨还是卖可乐的阿姨。正当困扰的时候,“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前方突然涌出一阵炊烟。于是一行四人急急忙忙向这炊烟的方向跑去。
到达炊烟面前,迎接我们的却只是一个小炭火炉子和一些烤鱼,奇怪的是在炭火的旁边居然还放着一捆香蕉。
我一直觉得鱼是一种很神奇的食材,稍作加工便发出诱人的味道,中国人一直是做鱼类的高手,葱姜蒜末,料酒干烧,就可以把淡水鱼身上的腥味去除得一干二净。然而中国人虽然是处理鱼类的高手,却很少用最原始的方法去除鱼类的腥味——火烤。
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面对这粗糙的食物,我还是两难,吃吧又怕辱没自己吃货的名声,不吃吧又怕亏待了肚子。
犹豫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开始付钱买来吃了,我对着大叔大喊一声,“节操掉了一地啊,刚才还说要找民俗美食呢?”
但是他们三个人并不理会我,找了个地方蹲下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不时还“吧唧吧唧”地发出感叹的声音。我上前抢了一点鱼肉尝了一下,想不到竟然又香又甜,而且没有什么腥味,烤焦了的鱼皮渗出的油脂被鱼肉特有的甘甜味中和,反而少了普通菜品的油腻感。
我本想抢夺大叔的烤鱼,却被一巴掌打中了手背,大叔吼道:“自个儿买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蹲在摊子前面寻找可以吃的东西,老板见我蹲在香蕉旁边便一边拿香蕉放在炭炉上烤一边伸出大拇指指着他的烤鱼,嘴角还一直念叨着“good,good,this”。
我被老板的举措所动,于是便买了香蕉和鱼来品尝。正当我拿着食物问老板打听“salt”的下落的时候,老板笑眯眯地拿着烤好的鱼和香蕉做了一个“一口香蕉,一口鱼,salt不需要”的动作。
在老板的强烈建议下,我尝试了一下这种没有调味品的“鱼蕉吃法”,想不到味道却格外的好。老板烤的香蕉似乎和国内吃的香蕉大为不同,拨了皮的香蕉就像国内的烤番薯一样,但透着一股香蕉的香味。
我被这种神奇又自然的吃法深深吸引,不知不觉就在摊子前吃了4根香蕉3条烤鱼。
曾经在云南的时候,有幸在泸沽湖的赵家湾吃过当地的松茸。松茸是一种很贵的菌类,一度被誉为菌类的“贵族”,往往一斤松茸可以卖到几千元甚至更高,所以每当到了松茸的收获季节,泸沽湖附近的村庄都会变成一座座的空城。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家家户户的老小便开始纷纷上山采摘松茸,生怕自己一偷懒这大自然的宝物就会落入别人家的箩筐中。那一次我们都以为老板在煮松茸的时候会格外的细致,精雕细琢然后为我们呈现一道精致的美食,哪知等到松茸上桌的时候大家却都面面相觑,因为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松茸煮鱼。我一直觉得水煮鱼是一道极其朴素的菜,朴素到随便抓条鱼切开生煎一下倒水熬煮半个小时就成。
正当我们满脸疑惑的时候,老板为我们道出了这其中的玄妙:正是因为松茸是十分珍贵的食材,所以要想物有所值就得吃松茸最原始的味道,你可知道这道菜是不放盐、不放味精、不放糖的,连最基本的葱姜料酒也是点到即止。只有这样松茸的香气才会最大程度地得以保留。
我一直记得那一次的松茸之旅。眼前的烤鱼和烤香蕉,让我再次陷入关于食物本身味道的回忆:番薯是有木薯淀粉香的,所以小时候记住的都是番薯的香甜之味;海鲜总会带着一股海盐的咸味,所以渔家人吃海鲜基本不会添置什么油盐酱醋。
想必这一次的烤鱼也是卖了一个这样的关子,也许它好吃的秘密并不是因为它幸运地出现在了四个饿鬼面前,而是那种原始的味道深深地俘获吃货挑剔的“味蕾”。就像小时候吃到的街边小食,可能只是用两根棒子卷着一坨麦芽糖再点些黑芝麻,但时至今日,尝过了各地美食味道的我们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些小时候的味道。
都说人对于味道的记忆是五觉里面最长久的,想必多年之后我再次光临柬埔寨的时候,也许会忘记了大酒店里的精美点心,但必定会记住这洞里萨河边的烤鱼和烤香蕉。
暹粒街上的火锅
在前往柬埔寨之前,我就从LP和各大自助游门户网上搜寻过很多关于柬式火锅的信息,对这个略带神秘色彩的柬式火锅充满了好奇。
这是吃货的“好奇心”,对于没吃过的东西总是有着比美景还要期待的心。在经过金边的烤鱼洗礼之后,大叔一直为自己没能从国内带一些康师傅方便面过来而苦恼。
大叔是我们在路上“捡”来的,这种“捡”人的形式在背包旅行中十分盛行,把落单的人一个个聚集起来,自然多了许多旅行的同伴。
在越南境内坐车闲聊时,我就推荐过大叔去吃神奇的越南法棍。这一次听我提到柬式火锅之后,大叔眼睛瞬间一亮,甚至好几次把女王宫“猴王”头上拿着的矛看成了吃饭的刀叉。
于是,下午在吴哥窟游荡的时候,一行几人就已经在憧憬晚上的吃货之旅。我把这种在吴哥窟里众神面前流口水的行为视为大不敬,在驱车离开吴哥窟的时候一直没敢回头,但听到晚上要去享受大餐的大叔却摩拳擦掌好生快活。我们的寻找之旅从一句“火锅用英语怎么说”开始。我和大叔领着澳洲小萝莉站在老市场的街头面面相觑,大叔想了很久也没有憋出一个英文单词来,这个时候小萝莉成了我们的救星——“火锅,不就是hot pot嘛”。于是我们便沿路寻找hot pot的踪迹。
但是事实告诉我们,一山还有一山低,在你郁闷英语不太好的时候,你发现柬埔寨人的英语更不靠谱。无奈之下,我们一行三人只好拿出纸笔,迅速画了一个带烟囱的火锅,周围一圈碟子绕之,碟子里还有清晰可辨的蔬菜鱼肉等等配料的图片。路人们瞬间明白了,这不是“BBQ”嘛。于是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很热闹的摊子说,那里便有我们千辛万苦要找的柬式火锅。
柬式火锅乃是我们在柬埔寨期间尝到的最美味的晚餐之一。这种柬式BBQ的锅向中间拱起,周围有槽。拱起部分烤牛肉,顶端另外搁一块肥肉,烤出的热油不断流下,与槽中黄油融合在一起,新鲜蔬菜就置于这油中烫熟。牛肉与蔬菜配上特殊的柬式蘸料,味道十分鲜美。蘸料带点酸甜味,还有多种味道选择,浓淡也可以自调。
我们点了不少菜,最后的餐费却很便宜,这样一个炉子才只要8“刀”而已,折合成人民币每人只要20来块钱。这点钱在广州、北京、上海大概只能买一碟火锅的酱料吧,而且这还是给我们这种“外宾”的价格,本地人只需三分之一便可以享受。
我一直觉得柬埔寨是一个可爱又可恨的国家。可爱之处在于,我在柬埔寨遇到的人都非常淳朴,从吴哥窟里捡垃圾的母女,到圣剑寺外面问我英文单词的小朋友,都深深地透露出一种最原始的朴实。
可恨的是自从来了柬埔寨之后,身为一个吃货的我从来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物美价廉的越南菜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无法撼动,但是每一次在金边吃饭点餐的时候我总是只能叫一点点东西吃,脸上还要装出一副淡定的表情,心里却已经把厨师和老板都给按在地上骂了一遍。
回国后回忆起这一段旅程,我常常对朋友说:暹粒街上物美价廉的火锅和之后遇到的高棉厨房救活了我,才浇灭了我的怒火。
然而,暹粒的这段美食之旅也给了我另外一番遐想,回国之后我时常怀念在这些简易搭建的餐厅里吃饭的日子,不怕城管,也不怕卫生检疫部门的拜访。就像许多年前的中国一样,我们可以随意地出入路边大排档,不用担心地沟油的危害;我还可以在最热的夏夜找一棵树乘凉,偶尔买1块钱的冰棍,也不用忧心这些冰棍是不是用皮鞋做的。
在这样一个尘土飞扬的地方,我们一行人并没有一个吃坏肚子,街上甚至连药店都很少见。
简易的柬式火锅,给我感觉就是这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地填饱肚子便好。
当amok遇上柬式咖喱,高棉厨房的诱惑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害怕考试的人,换一句话说就是害怕做选择的人。我常常对自己说像我这么一个生活节奏缓慢又贪图安逸的人,死后如果到了地狱,一定是在油锅和烈火面前哭得屁滚尿流。像我这样的人,势必会在快节奏的大都市生活里被人群淹没。在国内的时候我就非常喜欢像香格里拉或者束河古城一样的乡下,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吃与喝就是一天最重要的事业。
而暹粒的生活就给了我一种这样的感觉,因为在这里我不用像在广州时为吃什么而感到烦恼,因为在这里吃饭我有一个毫不犹豫的最佳选择——高棉厨房。
高棉厨房其实并不是一间厨房,而是一家十分有格调的柬式餐馆,高棉厨房的全称叫Khmer Kitchen Restaurant,是一家隐藏在老市场里的老字号。
其实说起来老市场的附近有很多有名的店铺,像安吉丽娜·朱莉当年拍《古墓丽影》时候吃过的red piano,虽然经过好莱坞明星这么一闹腾之后red piano名声大噪,店里面也有以电影命名的鸡尾酒和食品,但这座翻新过的酒吧一样的餐厅总给不了我一种踏踏实实吃饭的感觉。每当我大快朵颐柬埔寨美食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非常高雅的古典萨克斯,就好像你在中国的餐馆吃饺子,店家却给你递上刀叉一样。
然而高棉厨房却给了我一种最地道的美食享受,客人多的时候桌子还会被摆到街道上。伙计端着食物游走在各个餐桌之间,麻利地收拾完一桌之后马上招呼街道上的人过来坐下。另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你在高棉厨房如果点菜会送米饭,有人专门捧着一个大碗,穿梭在餐厅为客人加饭。如果真饿了,千万别客气,喊一声hello,指指碗,人家就明白了。
我在高棉的时候只吃高棉厨房,这和我是个“选择恐惧症”的患者脱不开干系。当然去一个地方之后只吃一家店的东西是一件让吃货十分苦恼的事情,围绕在老市场周围的餐馆林林总总,而我每次都是直奔高棉厨房而去。每次去到吃饭的街道时,看着琳琅满目的餐馆,我总会油然而生一种“没错,就是它了”的感觉。
对于高棉厨房的钟爱,还源于它的两道菜——amok和柬式咖喱。
先说柬式咖喱。世界上有很多种咖喱,常见的有印度咖喱、泰国咖喱和日本咖喱。泰国咖喱以辛辣着称,常常伴以泰国特有的指天椒,泰国咖喱更是根据辣度的不同被细分为青咖喱、黄咖喱和红咖喱。而日本咖喱是被中国人更常吃到的一种咖喱。因为日本咖喱是不辣的,而且现代化的工艺,使得日本咖喱更加细腻温暖,更适合中国人的口味。
最后是印度咖喱。据说印度是咖喱的发源地,印度咖喱的特点就是香料特别齐全,从八角、丁香到芥末、黄姜,从辣椒胡介到青头、茴香,用料可谓十足。更重要的是在煮印度咖喱的时候会加入丰富的椰奶,使得印度咖喱的香味格外浓郁。
作为一个过了“咖喱四级考试”的吃货,这一次的柬埔寨咖喱之旅无疑又给我上了一课。高棉厨房的咖喱菜样样我都喜欢,大叔最喜欢的也莫过于咖喱牛肉。当然在高棉厨房,咖喱的做法可谓千变万化,菜单上任何一道菜都可以做成咖喱味。我这几天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柬式咖喱是一种融合了泰式和印式的新兴咖喱,因为它不辣,却有浓重的椰奶香。
至于amok,其实泛指酸辣鱼。amok是一种香料,高棉厨房的amok是用椰奶蒸出来的黑鱼,味道有点甜,带有奶的香味,还有点酸辣的味道。除了阿莫克鱼,还有阿莫克牛肉啊猪肉啊之类的。不过柬埔寨是个湖的国度,水系发达,最正宗最好吃的还是阿莫克鱼!用湄南河的鳕鱼块加上椰汁和酸辣调味品炖煮,是高棉菜系的一个最好代表。
所以,毫无意外,高棉厨房成了我的暹粒食堂。如果你在吃饭的时间找不到我,没错,那么我一定是在高棉厨房。
写到这里的时候,文章有一股国内电视广告的味道,就是把东西讲得非常好,最后还要在电视屏幕打出一个购买电话。所以几经思索之后,我还是决定不公布这家我喜欢的餐馆的地址,因为我相信专业吃货循着味道便会找到这家极具代表性的“高棉味道”。
暹粒酒吧好便宜
在我看来,柬埔寨是一个殖民味道很强的国家。不仅仅是因为贫穷,还因为柬埔寨的街上车辆极少,和越南热闹的乡间和泰国热闹的城市完全不同的是这里的街道只要到了晚上,就会陷入令人恐惧的寂静之中。
这种安静让我十分不习惯,于是在我的建议下,我们便向老市场的酒吧街出发。
暹粒是一个外国人有众多特权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外国人掌握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旅游业是这里的经济的主要来源。在这样一个国家里,钞票的面额非常之大,美元成了主要的流通货币,而柬埔寨瑞尔最终沦为找钱时候的零头。
关于这一点,我们所住旅店的老板十分有意见。他一直觉得一个国家只有尊重自己的货币才能真正的强大,虽然是一位德国人,老板却坚持让我们以瑞尔付他房钱。于是在付完了几天的房钱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前往酒吧街的行动。
暹粒的酒吧街主要分布在老市场里面,另外在前往吴哥窟的路上还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从我们住的旅馆到老市场步行大概需要十分钟,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我和大叔就柬埔寨未来的发展进行了亲切的交谈并交换了意见。
在柬埔寨短短几天,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就是一个被脚镣和手铐锁住的民族,外国人拥有最高的权利。我曾经在旅店楼下的大厅里看到过一份法律宣传单,上面赫然写着“如果你在柬埔寨从事色情行业,那么我们将会把你交给你的国家处理”。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清朝末年,外国人在中国犯了法,最后还是得乖乖地交还给外国人的法庭处理。在这样的法律鼓舞之下,柬埔寨就成了许多国际友人逍遥快活的地方。
正在我们讨论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辆轿车突然在我们面前停下,一个喝得烂醉的白皮肤胖子在四个花枝招展的美女搀扶下走进了酒店。
我和大叔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说曹操,曹操到。”
但是,到了暹粒不去尝试一下暹粒的酒吧,就像一个游客到了鹿特丹不去参观一下当地的红灯区是一样的。我们继续前行,眼前的景象也渐渐明朗。当我靠近老市场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的声色曼舞让我觉得和这个国家的漫天黄土格格不入。老市场附近的酒吧街给我一种暂时逃离了贫穷的感觉,满街都是挥舞着酒瓶的游客和商人,衣着暴露的酒吧女郎倚靠着酒吧的回廊任由街上的男人吹口哨调戏。在这样一个充斥着宗教色彩的国家,很难想象只要再走几公里,你就可以迈入神圣庄严的吴哥窟。
我和大叔找到了事先约好的酒吧,北京姐姐已经在那里等了。我们换了一个靠近马路的位置,便开始了。暹粒的酒吧消费非常低,一扎伏特加和红酒兑制的酒品只要3美元而已。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国,这样的东西往往会在酒吧以200元的高价消费着。
但是突然间,没错,又是这个“但是突然间”,故事到了这里想必大家也知道剧情将会有曲折的发展。
我把菜单翻到背面,一样的菜品,但是变成了红色的字体,在菜单的最上方还用彩色字体写下了“happy hour”几个字母,价格也由原来的25美元变成了15美元。
正当我们好奇地想问服务生缘由的时候,大叔却道出了其中的奥妙。大叔在国内的时候曾经听过许多朋友讲述关于暹粒和吴哥窟的印象,这座以宗教闻名的城市除了有令人神往的吴哥窟,还有令人迷离的毒品。十九世纪末,西方侵略者把罂粟带到了东南亚,从此之后在这个虔诚的东方国度里就弥漫了一股神秘而又邪恶的味道。
在旅游业逐渐发达的今天,这些致命的致幻剂也在政府合法支持下渗入了旅游业之中。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勇气再看那15美元的菜单,酒过三巡之后大叔开始迷迷糊糊地聊着关于他的旅行故事。
这便是神奇的暹粒酒吧之旅。回国之后常常听说许多意志不坚定的背包客因为酒吧的生活而完全忘记了吴哥窟,提到暹粒这座在我看来略带妖娆的城市的时候也往往会被美妙的酒吧夜生活所迷倒。
暹粒就像一位被罂粟缠绕着的西域女子,仰卧在寺庙之下偶尔跳着妖娆的舞蹈,但是也正是这样一座妖娆而美丽的城市,才给拥有八百多年历史的古老吴哥注入了另外一种魅力。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