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朵和美美在葛路克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两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你们想喝点什么?”葛路克问。
“葛先生,不会麻烦了,我们喝白开水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呢?美美小姐第一次做客,我不能太失礼了。”葛路克拿出一袋东西,说,“今天,我亲自给你们煮咖啡,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咖啡豆。”
“葛先生,我帮你磨咖啡豆吧。”美美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过去。
“谢谢。”
之后,传来“咯唧咯唧”磨咖啡豆的声响。
“美美小姐,你很漂亮迷人,使我想起了我曾经的一个朋友。”
“谢谢。如果真是这样,我挺想见见您这位朋友的。”美美说。
葛路克没有说下去,他的眼睛涌现出一种抹不掉的忧伤。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葛先生,听说你的魔术很厉害,会大变活人吗?”美美换了个话题。
“你当我是大卫·科波菲尔啊?”葛路克顽皮地笑起来。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我就梦想过将来做一名魔术师。”美美道,“葛先生,我能献丑给你变个魔术吗?你看我有做魔术师的潜力吗?”
“好啊。”
美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示意葛路克检查一下,然后说:“我要从嘴里吃进去,再从从脖子后面传出来。”
接下来,美美把手里的硬币塞着嘴巴里,好像很艰难地吞咽着,正当小朵琢磨为什么的时候,美美已经从脖子后面拿出了那枚硬币。
“怎么样,葛先生,能帮我点评一下吗?”
“很好,基本没什么差错。”葛路克鼓了几下掌,缓缓地说:“其实,一名优秀的魔术师也应该是一个表演家……比如你刚才做吞咽的动作,虽说是个简单的障眼法,但应该表现得更难受更逼真一些,就像这样。”说着说着,葛路克忽然将一个玻璃杯放进嘴巴里。
霎时,葛路克全身战栗,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眼睛向上翻着,一点点扭曲,像是临死前挣扎。五根手指抓住喉咙,喉管里正凸显出一个杯子的形状。
小朵和美美对视了一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手足无措。
小朵慌乱地问:“葛先生,你没事儿吧?”
话音刚落,葛路克已恢复正常,一脸坏笑地看着两人。
虽然已经知道这是个魔术,但美美还是忍不住问道:“玻璃杯呢?你真吃下去了?”
葛路克用手指点了点美美的挎包。美美赶紧打来拉链,顿时目瞪口呆,那个玻璃杯正躺在她的包包里。怎么会这样?
“天啊,简直太神奇了。真乃大师啊!”美美大呼小叫道。
葛路克颇为受用地笑了起来。
小朵看了看表,说:“我该给乔治补习中文了,你们俩先聊吧。”
“乔治还在睡懒觉呢,我去叫醒他。”
“我去吧。”
“谢谢。”葛路克扭过脸对美美说,“咱们去我书房聊吧,否则会影响他们。”
“好啊。”
“对了,中午在这儿吃饭吧,正好今天有时间,我烧几个菜。”
很显然,葛路克今天的心情很愉快。
然而,对于小朵来说,每次给乔治辅导中文都是一种煎熬。乔治对中文根本不感兴趣,一念起拼音就哈欠连天,写得汉字跟鸡扒的没两样。有时候这小子不好好练字,在作业本上专画一些裸体卡通少女,气得小朵连上吊的心都有了。但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忍,看在月薪两千多的分上也要忍。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葛路克已和美美准备好了一桌好菜。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其乐融融。
小朵发现美美和葛路克谈得很投机,两个人似乎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她不禁为宋驰捏了一把汗,担心这丫头受不了老外的诱惑而移情别恋。
此外,乔治似乎对美美也不友善,时不时拿白眼“招待”她。大概是因为美美的到来,自己被哥哥冷落了吧。小朵心想。
饭后,美美和葛路克继续去书房聊天去了。
小朵在沙发躺了一会儿,养畜一番精力,下午还要接着给乔治补课。
4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美美从葛路克的书房出来了。
“小朵,我有事情先走了。”她冲小朵耳边低声道。
“我五点半就结束了,你再等我一会儿吧。”
“不啦,我想去逛逛街。”
“那我不勉强你了。”
“葛先生在书房看书,我就不打扰他了。”
“好。”
美美走了以后,小朵提起精神,继续给乔治讲解中文。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乔治拍着桌子提醒她道:“下课了。”
小朵如释重负。
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想去给葛路克打声招呼再走。但又怕会打扰他看书,于是她对乔治说:“老师先走了,呆会儿见到哥哥,给他说一声。”
乔治点点头。
小朵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关好了门,然后来到了大院子里。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异常,一种在阳光里也使人浑身发冷的惊悚。她努力去触摸这种感觉,略一回头,抬头看见三楼房顶上正站着一个人。
葛路克是在偷窥她吗?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虽然脑子里产生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她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葛路克的脸色有些怪异。
那张茫然的脸!
“葛先生!”小朵这三个字还没冲出口,她就看见一个白影从天而降,紧接着地上传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灌进了小朵的耳孔里。
这一刹,声音与画面同时被定格了。
她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感觉浑身从头凉到脚。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时她真想要大哭一场,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葛路克自杀了!
葛路克扭曲的身体躺在水泥地上,额头在向外冒血,血像冰淇淋一样黏稠而缓慢地化开来。
小朵吓得不敢靠近,她胸中一阵发闷,脑子里乱成了糨糊。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是报警还是打120呢?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疾步奔过来的大飞。
“别害怕,刚才的情形我都看见了。”大飞安慰了她一句,便走到尸体边。他观察了一番葛路克,又摸了摸他的鼻息,最后神色冷峻地说,“他头部着地,脑袋都摔扁了,早已没气了。”
小朵心悸不已,从现场应该可以很快得出多半是自杀的结论,可她是这个死者死时在场的人,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怀疑,所以她会很麻烦。
也许接触过不少跳楼自杀的案子,大飞并没有显得慌乱,他很快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5
宋驰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他的目光里显得万分焦急,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交通非常拥挤,混乱不堪,他索性把警灯打开了。
这段时间,他带领一批干警,对医院提供的监控资料进行反复研究,最后锁定了七个人。这几个人的职业不同,有退伍军人、有牙科医生、有汽车修理厂工人等等,不过宋驰最感兴趣的人是一个魔术师,而且是个外国人。
然而,外国人的资料还没查清楚,他就接到了大飞的电话,说一个外国人自杀了,这个人还跟小朵有关。
又是小朵!
他的脑子全乱了,手一个劲地发抖,踩油门的脚也有些僵硬,好在一路上没出什么交通事故,眼看白庙村越来越近了。忽然,在他的视野里,从一个小路掠过一个娇小的身影,那个身影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了。
宋驰无暇顾及这些,继续向案发地点赶去,不一会儿,车停在了一栋三层小楼下。
他跳下车,看见一些110的干警早已赶来了,一些村民正在远处看着,不时用手指指点点的。大飞也在现场。
宋驰只看了那人的脸一眼,心顿时沉了下去,这个外国人正是他锁定的那个嫌疑人——魔术师。
死者静静地躺在地上,睁着一双写满恐惧的蓝眼睛,脑浆迸裂,七窍流血。在他的脑后,鲜血已经流淌成一条条溪流……
宋驰有些激动,还有一些愤怒:“这是自杀吗?”
大飞走上前,垂头丧气地说:“对不起,头儿,本来安排有人暗中跟踪小朵的,可那都是晚上的事情,谁想到大白天能出现这事儿?今天下去我去找小朵的同学了解一些情况,无意中得知她在白庙村做家教,于是我就直接赶来了,没想到就撞见了老外从楼顶跳了下来。当时我的头脑有点发蒙……”
宋驰气得直想抽人,握了握拳头道:“你知道吗?这个老外是我们刚刚才锁定的目标,他很有可能就是盗窃血库的凶手,弟兄们忙活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线索,现在你却告诉我,嫌疑人自杀了!”
“也许他是畏罪自杀。”
“屁话!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还有,从三楼跳下去,你觉得就那么容易死吗?”宋驰渐渐冷静下来,说,“直觉告诉我,这是谋杀!从死者死亡的姿态来看,像是被人推下去的,或者死了以后再被人推下去的。试想一下,你要是自杀,会选择三层建筑物吗?”
“可凶手是谁呢?”
宋驰瞪了他一眼,说:“我已通知姜涵了,他马上就会过来,请大家不要破坏现场。我们去死者家里看一看。”
“好。”
“死者家里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弟弟。”
两人边说边走进葛路克的家里。房间里光线昏暗,阴冷阴冷的,让宋驰的背脊一阵发抖。他浏览了四周一圈,发现房间里有些乱,一些玩具、零食什么的散落在地上。
客厅的沙发上,小朵正陪一个脸色苍白的小孩坐着。周围有警察正在问着什么,并不时做着笔录。
宋驰注意到小朵的眼眶红红的,脸色很难看,一脸的悲伤。不过,他很快被小男孩吸引住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孩,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
可能是意识到宋驰怪异的眼神,乔治也盯住了他,天啊,这个孩子的眼球血丝纵横交错,发出骇人的光芒。与此同时,嘴巴张得极大,咯咯咯地响着。紧接着嘴巴像泉眼一样汩汩地冒出血水,尖的牙齿透着冰冷的寒光。
那一刻,已不是震骇两字可以概括。若要问宋驰当时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那种巨大的视觉冲击令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止了。其实,连包括大飞在内的警察也是呆若木鸡,他们显然都被吓蒙了。
乔治“呜呜”地哭了。那哭声时高时低,飘忽不定,充满了凄凉和悲伤,根本不像是从一个孩子嘴巴发出的。恐怖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一个警察打开了窗户,顿时一阵阴冷的风吹了进来,在大堂里呼啸而过。悬在头顶的电灯被风吹得乱摇,大堂里的光线不断闪烁。
宋驰问了小朵一些问题,小朵如实回答。当然,在众人面前,她很清楚地说明了美美来去的时间,作为美美不在场的证明。她不想让美美受到牵连,更不想让两人因为这事儿反目成仇,互相猜疑。记得上次的事情,虽然美美什么也没说,但小朵从她眼中觉察出掩饰不住的敌意。她不想失去这个好朋友。
小朵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脸上充满了委屈。
宋驰的眼神深不可测,如平日一样,这证明他正在思考着什么。是的,他正在试图寻找小朵、美美和死者葛路克的某种联系。
昏暗的房间里好像有一些氤氲的气息,它们经年凝聚在屋里不散,因而有些陈年腐朽的味道。
宋驰和大飞分头开始搜索和查找线索。
冰箱正在工作着,发出些嗡嗡的声音。宋驰想到血库里丢失的那些血,慢慢走向冰箱,飞快地把冰箱门打开……”
他的头“嗡”的一下子大了数倍,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一只被剥了皮的大狗正蜷着身子,对着冰箱门。它光秃秃的身上血肉模糊,已凝结了一层冰霜。它的一双眼珠被残忍地挖掉了,没有了眼珠的眼睛显得黑洞洞的,看起来狰狞无比。
宋驰的视线又向下转移,看见保险层里放满了矿泉水瓶,里面都是暗红色的液体。当他的手伸向矿泉水瓶时,他手心脚心里一下子满是汗水。他紧张极了。
他不让自己有思考的时间,赶紧抓住矿泉水,打开,放在鼻孔中闻了闻。经验告诉他,这不是人血,大概是狗血。他又检查了剩下几瓶,都是如此。
过了一会儿,一楼和二楼搜索完了,并没有发现疑点。
宋驰和大飞在通往三楼的门前碰头了。
门被反锁着,大概葛路克从三楼进楼顶的时候就把门反锁了。这更是件反常的事情,这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
宋驰在长期的办案中练就了一手开锁的本领。他拿着一把瑞士军刀,很麻利地将锁打开了。
推开房门,里面黑漆漆的。宋驰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圈,让大飞打开了电灯。
奇怪的是,这个神秘的房间里整理得整整齐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杂乱的迹象,而且房间里也没有霉味,和楼下两层的随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这个顶楼的房间,为什么会整理得如此干净?
突然,一张贴在墙壁上的大幅照片让宋驰吃惊。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大约二十几岁,黑发像瀑布一样越过左肩垂在胸前。她瓜子脸型,一双丹凤眼充盈着天然的妩媚。然而,她的眉间深锁、神情忧郁,反而予人楚楚可怜之感。
她是谁?葛路克的女友吗?他很快便想起来了,这是思瑶,魔术社的老成员之一,也是那次魔术杀人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奇怪,老外的房子里怎么会有思瑶的照片?
宋驰有些纳闷,他对整个房间仔细地检查着,越来越觉得这房子里有些可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玄机?
这时候,他看见墙角边有一个一人多高的箱子。
箱子的上面还放插着几把长剑。
宋驰随之想起了电视中的一个魔术场面。舞台上摆着一个木箱,里面关着一个性感的妙龄美女,这时,一位魔术师携七八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登上了舞台。
表演前,魔术师会用木头等试验一下长剑的锋利,或者请现场的观众上台当众检查一下。
接下来,魔术师把长剑分别从上面、侧面和斜面一把一把地插入木箱之中,里面的妙龄美女眼看就被残忍地刺穿。忽然之间,箱子里“啊”地一声传来了悲哀的惨叫。每到这个时候宋驰都捏了一把汗,但结果美女都安然无恙。
“这是个魔术道具。”大飞也看出来了。
宋驰当时一直想不通美女是怎么躲藏长剑的,从常理上来讲,恐怕刀尖一定会迎面刺中胸膛。
他好奇地打开了那个箱子,还把头伸了进去,里面什么也没有。
两人重新对房间里的东西仔细的搜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宋驰在房间墙角的一个废旧工具箱里找到了一把小锤子,沿着墙壁,仔细的敲击着每一块砖。然而,房间四面墙壁的瓷砖都敲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可以藏东西的壁柜。
稍微犹豫了片刻,他又蹲下身来,仔细的敲击着地板上的每一块瓷砖。结果还是没发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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