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到哪里去了?”欧阳建业问。
“这个梁天成可能清楚,可是联系不上他。”
欧阳建业听了,摇铃叫来姚美丽,让她立即联系梁天成。姚美丽意味深长地瞧了张副总一眼,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欧阳……欧阳总裁。”张副总吞吞吐吐地说,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欧阳建业说着望了张副总一眼。
“最近,网上出现对我们公司不利的帖子。”
“什么帖子?哪个网站?”
“本地论坛。”
欧阳建业快速打开电脑,搜索着,在张副总的指引下,终于找到那个帖子。欧阳建业认真地看了起来,眉头越来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帖子的大致意思是无良商人欧阳建业及其欧力文公司见利忘义,压缩蓝月亮小区公共用地,用来做停车位,高价出售给业主,等等。后面是一系列的跟帖,都是大骂欧阳建业和欧力文公司的。
“居然捅到网上了!谁干的好事?”欧阳建业拍着桌子吼道。
“肯定是那些业主。”
“我不是让你派人去整改了吗?”
“今天早晨我已经派人去了,昨天是周日。”
“都是那个梁天成干的好事!”
“看那个写帖子的人言语如此极端,不像是揭发,好像在泄私愤。”
“骂就骂吧,谁让我们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呢?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应该从自身找原因,这个事件从反面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暴露出我们公司管理上还有漏洞。”
“欧阳总裁,要不我去活动一下,删除了这个帖子?”
“不必了,我们整改后,这个帖子自然就废了。”
“这给我们公司的名誉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
“教训是惨痛的,下次再也不能有此类事情出现了!还有一定要找到梁天成,把事情调查清楚!他居然背着公司干了这样的事,简直岂有此理!”
姚美丽敲门进来,一看气氛不对,欲退出去。欧阳建业已经看到她,问有什么事。姚美丽说梁天成没有联系上。
“他的手机号码换了,看来是在有意躲着我们。”张副总说。
“如果是携款潜逃,就报案吧。”欧阳建业吩咐说。
“欧阳总裁,张总,我再联系联系?”姚美丽突然插嘴道。
欧阳建业轻轻点了点头,姚美丽快速地走了出去。
姚美丽刚才说没有联系上梁天成,那是在撒谎!梁天成换了手机号码后,第一个就告诉了她!在梁天成的心目中,姚美丽是自己的心腹。因为姚美丽之所以能当上欧阳总裁的贴身秘书,那是他慧眼识珠,举荐给了欧阳总裁。
姚美丽出生在农村,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分配在一个小县城当秘书。那时候的她清纯得似一张白纸,两眼看一切都是美好的。可是别人看她,那就不一样了。女人看她,绝望得不忍再看;男人看她,鬼才知道他们心里想着什么。反正有一次一个男人看到她,感慨地说:“娶了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少活十年也愿意!”
秀色是可餐的,一次饭局中,几个男人把县城的美女们一个个排名,最后得出县城四大美女,姚美丽位列之首。姚美丽因此而一举成名。
作为县城招牌的姚美丽因为要经常接待领导,需要歌舞方面的技能。县城扶贫办有一个叫阮怀勇的男人,能歌善舞,能言善辩,能写会画,能掐会算。姚美丽于是向他学习歌舞技能。阮怀勇把姚美丽作为“扶贫对象”进行“扶贫”,一年后,姚美丽知识、技能丰满起来,但是她的肚子也丰满起来——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一颗核弹在县城爆炸开来,很多男人愤愤不平,要找阮怀勇算账。可是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别人不好明地里插上一竿子,于是暗地里告诉了阮怀勇农村的老婆。
阮怀勇的老婆可不是一般人物。她有着《水浒传》中母大虫孙二娘的勇,母夜叉顾大嫂的敢,苏格拉底老婆的泼,林肯老婆的辣。她跑了过来,在县政府里当着众人的面把姚美丽的衣服撕成叫花子似的,又把她的脸抓成大花猫。
事情闹大了,领导怪罪下来,要处分阮怀勇。阮怀勇的老婆拿了一根绳子跑到县委书记办公室说要上吊,再拎着两瓶农药坐在县长办公室说要喝。
领导无奈,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行政记大过处分了阮怀勇,再让姚美丽回家休息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本来姚美丽满怀希望地等着阮怀勇离婚和自己结婚呢!现在看到阮怀勇和他老婆站在同一战壕里共同作战——共同对付县委书记、县长,希望彻底破灭,绝望跟随而来。绝望回到农村老家,绝望躺下。
村子里的人本以她为荣,现在以她为耻了。父母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暗地里不知道骂过女儿多少回。
家里待不下了,心高气傲的她觉得回到那个小县城也已经不可能了。姚美丽觉得大城市有自己的一份天地,于是来到N城,大城市天地是大,可是没有她姚美丽的份,一连寻了几个工作都不如意,不是太累,就是薪酬太低,要不就是老板色眯眯的眼神和老板娘戒备的眼光。
姚美丽的一个闺蜜整天无所事事,但是一身名牌,还披金戴银,这让姚美丽羡慕不已。最后在她的一再怂恿下,姚美丽一狠心跟着她去了一家夜场当了陪酒公主。
一次,作为人力资源部部长的梁天成来到N城市出差,晚上去夜场玩,被姚美丽所吸引,于是点了她来陪酒。梁天成除了要姚美丽陪酒外,还要她陪更多的,可是都被姚美丽断然拒绝了。
女人对于男人,越是得不到,越是觉得珍贵。有心的女人只要能够抓住这一点,就会让追求自己的男人茶不思、饭不想,心欲碎、肠寸断。梁天成便是如此,他每次只要一到N城,都会去夜场找姚美丽,二人因此而渐渐熟悉起来,谈话也渐渐深入。
一次,姚美丽在梁天成面前说不想在夜场干了,问梁天成有没有好的工作介绍一份给她。梁天成说找对人了,然后问起姚美丽的简历来。当听说她在某县当过秘书,心里不由一震,欧阳总裁的秘书刚刚辞职,招聘了几位,但是欧阳总裁都不满意,梁天成正在为这件事而犯愁呢,不如让她试试,反正死马当作活马医,这样也许可以从姚美丽那里得到便宜。于是满口答应了姚美丽,然后亮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姚美丽听了当然万分高兴,能在H城一个全省响当当的房地产公司当总裁秘书,天啊,做梦都想不到!赶紧讨好地说遇到贵人了。梁天成说贵人需要报答的。
“梁部长,你需要什么?”姚美丽明知故问。
“你知道的。”梁天成说着瞥了一眼姚美丽鼓鼓的胸脯。
“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嘛。”姚美丽撒娇地说。
“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姚美丽听话地把脸伸过来,“啵”的一声,梁天成亲了一口。
“你讨厌,你讨厌。”姚美丽气恼地用拳头捶打梁天成的肩膀。
“哈哈……”梁天成大笑着一把搂住姚美丽,再把手放到姚美丽胸脯的大馒头上。
那一晚,梁天成要带姚美丽去宾馆。姚美丽说以后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
“以后就是以后。”
“见了兔子再撒鹰?”
“梁哥,你怎么这么势利啊?”姚美丽摆脱了梁天成搂抱的手说。
本来梁天成是在敷衍姚美丽,更直接地说想潜规则她,没想到欧阳建业见到姚美丽后,对她的长相挺满意,看过了她的履历后,答应试用一段时间。这样,姚美丽就在欧力文公司留了下来。还别说,姚美丽还真能耐,欧阳建业对她的工作很满意。
事情成功了,梁天成耿耿不忘姚美丽答应自己的事情。几次约了姚美丽出去,可是她陪他吃饭喝酒,就是不陪他上床。梁天成恨不得把她在N城夜场工作的事告诉欧阳总裁,可是想到以后也许还有机会,所以到底没说出来。
姚美丽有把柄在梁天成手里,所以平时小心地应付着梁天成。不久,梁天成升为副经理,她更加不敢得罪了。
而梁天成呢?姚美丽成为欧阳总裁身边的人,当然不敢再乱来,只是有时候忍不住摸摸搂搂罢了,后来,姚美丽成为欧阳夫人有力的竞争者,连摸摸搂搂也不敢了。梁天成想:平时里二人互相支持,利益共享,假如姚美丽当上了欧阳夫人,那会怎么样?
天有不测风云,梁天成居然一不小心出事了!姚美丽心里大骂:你这个梁天成,为了那点蝇头小利而丢了饭碗,值吗?简直不知道西瓜芝麻的大小!想到那个事情自己也有份,头皮一麻,心里一咯噔。那时,她只恨梁天成赶快死了!
刚才,姚美丽用了缓兵之计,现在,她拿起手机,装着给梁天成打电话,再装着没打通,然后悄悄给他发了短信。
“梁哥,出大事了。”
梁天成回短信:“什么事?”
“蓝月亮停车位款项的事,欧阳总裁要报案抓你!”
“晚上见面说,老地方见。”
“不行,晚上我没时间!”
可是等了半天,梁天成再也没有发短信过来,看来他是来硬的了。
欧力文公司周一遇到了棘手的问题,相比起来金天公司遇到的难题更让人头疼。水田县县城一个房地产商因为资金链断裂而跑路,他可欠着金天公司一大笔建材款!屋漏偏遇连阴雨,本市一个建材商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他是金天公司为数不多的大客户之一。上午,金天雷坐在办公室里听完严三强的报告,心里冒出:得,这是快死的节奏!
现在,金天雷、严三强二人坐在那里,脸阴沉得能挤出雨水。
“真他娘的邪门了!最近诸事不顺,就连昨晚打麻将还输了一万多。”金天雷深有感触地说。
“运气不好啊!”严三强说,然后四下里张望着,最后眼光停留在窗外的大厦上,“金总,看到没有,自从前面青山大厦盖起来后,我们公司就诸事不顺。”
金天雷想想也是,于是问:“你是说影响了我们公司的风水?”
“金总。”严三强说着站起来,来到窗口,指着外面说,“看到没有,早晨,它遮了我们公司的阳光,下午也是如此。”
金天雷站了起来,来到窗口向外望了望,可不是,每天上午九点后,办公室才能见到阳光,而到了下午四点后,阳光又不见了。阳光好像是金天公司的一位员工,朝九晚五地按时上下班。
“你是说它挡住了我们的财运?”
“风水这东西,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我农村老家的人每当遇到一系列的难题都要找风水先生看看的。有一年,我二大爷家的猪死了,接着鸡鸭闹瘟疫,后来二婶病倒了,儿子相亲人家看不上,反正没有一样顺心的,二大爷怀疑自己家的风水有问题,于是去找了风水先生来看。风水先生看了半天,最后说是因为邻居家的新房子压住了二大爷家的龙头。二大爷照着风水先生所说,改变了大门的朝向,并且盖了高大的门楼,还在门楼上装了一面大镜子,从那以后凡事都顺多了!”
严三强这么一说,倒让金天雷想起自己农村老家的事情来。李二蛋和赵黑狗家是邻居,一年,李二蛋盖的新房子超过了赵黑狗家房子一砖头。赵黑狗坚决不同意,说新房子挡了他家的风水,非要李二蛋家扒了新房子不可。两家因此而大打m手,只打得头破血流。还有一个例子,张铁柱家门前坚决不让孙富贵家过雨水,说会冲了张家的龙脉。
“你会看风水?”金天雷问。
“我哪会?不过,我倒是认识一位,非常出名,大师级别的,不要说本市很多达官显贵,就是很多影视大明星都找过他,很灵的!”
“那找来给我们看看。”
“大师,出场费很高的,至少六位数。”
“钱不是问题。”
“那好,我就去安排。”严三强说着站起来欲走,不料金天雷问:“欧力文公司订单的事,王璐她们做得怎么样了?”
严三强只好重新坐下,回答:“刚才听说有进展。”
“好!”金天雷拍着桌子叫道,“王璐这个女孩子还是挺有上进心的。”
金天雷这么一夸奖,严三强的脸宛如名画《最后晚餐巾》的犹大,出来,到了办公室,金天雷的话还在他的心里藤蔓似的缠绕着。
严三强刚才说有进展是听酱油蒋说的。早晨,王璐赶到办公室,一屁股坐了下来,感觉浑身散了架似的,好像比昨天更严重了。张小葱过来,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王璐,惊呼道:“姐,你真的又去跑步了?”
“你倒认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呀。”王璐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脚板,“痛得要命!”
“嘻嘻,辛苦了,辛苦了!今晚,我请你去洗脚屋洗脚,哎,怎么样?和油盐不进接触上了吗?”
“有那么容易吗?才开个头。”接着,王璐把自己在公园所见告诉了张小葱。
“有戏!”张小葱竖起大拇指。
“我还不知道戏在哪里,不过我已经决定了,先跑着吧。”
“会有机会的,姐,我挺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冷战着呢。”
“我的青春我做主,再说老妈又不是外人,老妈就是老妈,不需要怕的!”
“我被你害苦了!”王璐苦笑着说。
“见过了说不定更痛苦呢。”张小葱说完离开了。
张小葱不经意的一句话,倒让王璐想了半天,细琢磨,不无道理。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不做后悔,做过了更后悔。比如上次去旅游,看宣传册上的画面非常美丽,简直如诗如画,宛如天堂一般,可是去了之后,也只不过尔尔!回来后,只后悔花钱买罪受。这样想,心里宽慰多了,安下心来做事。
张小葱路过酱油蒋面前,看到他脸上一道红一道白的,知道他又遭老婆虐了,又见他可怜兮兮地低着头似乎在躲着自己,不想在他伤口上撒盐,想一声不吭地走开算了。
酱油蒋怕老婆那是公开的秘密,现在,他本着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的思想,看到张小葱,说道:“小辣椒。”
酱油蒋不叫白骨精而叫小辣椒,张小葱听了很诧异,很不习惯,止住脚步,惊奇地看着酱油蒋。
“那事进展得怎么样?”
“什么事?”
“欧力文,油盐不进。”
“顺利,顺利得很,按部就班在进行,一切都在本姑娘掌控之中!”
酱油蒋不说话,而是斜目以视张小葱。
“哎,酱油蒋,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你们做不成的事,我和王姐怎么就能顺利拿下呢?唉,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吹牛!继续。”
“好,好,我吹牛。”张小葱不再搭理,径直走开了。
建材经营商的事一直是酱油蒋负责的,现在倒闭了,酱油蒋正犯愁不知道如何向严主管汇报呢,现在听了张小葱的话,莫名地增加了些愁苦。他站了起来,硬着头皮向严三强办公室走来。
严三强听了汇报,悲叹道:“这下好了,今年,我们销售部全军覆没。”
“还有希望的。”
“希望?哪里?”
酱油蒋于是把刚才张小葱所说告诉了严三强。
“但愿她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吹牛。”严三强这样说,心里却泛起葡萄酸。
“她们是和欧力文公司哪个接触上的?”
“我哪知道?不过,自从上次我们东窗事发后,听说现在是油盐不进亲自抓订单的事。”
“难道她们攻克了油盐不进这座堡垒了?”严三强似在问,又似在自言自语问,再自己回答,“也许她们使用了些特殊手段,女人嘛……”后面的话严三强不说了,而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酱油蒋见了,眉头皱了一下,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酱油蒋走后,严三强还在想着这件事。真的如她们所说进展顺利吗?假如她们成功了,自己这个主管的位子能坐稳吗?这个王璐,这个剩女,哼!严三强的眼神深沉下去,深沉下去……
严三强刚离开金天雷办公室,金天雷便通知王璐过来。王璐一进来,金天雷千金地一笑,只把王璐笑得愣住了。
“听说欧力文公司订单的事有进展?哈哈,我早说了,你行的!”
“金总,您听谁说的?”
“哪个说的不要紧,关键是事情有了眉目,哈哈,恭喜你呀,加油,我们公司上下都在等着你胜利的消息呢。”
王璐真是哭笑不得,想此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谁这么长舌?让自己骑虎难下!真是的。于是辩解道:“金总,事情是有了一点儿进展,但只是一点点而已。”后面要说“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可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来,害怕扫了金总的兴。
“前面有了一小步,后面就会有一大步的!听说你们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好!好!继续加油,走,开会去。”金天雷说着站了起来,王璐想辩解已经没有机会了,只好跟着他向会议室走去。
周一公司例行领导层会议上,通报了两个坏消息,大家不由士气低落,为了鼓舞士气,金天雷把王璐的事迹说了出来,接着大夸特夸了一番,号召大家都应该像王副主管这样,不屈不挠,迎难而上,同舟共济,共渡难关。
金天雷一般不轻易夸赞人,物以稀为贵吧,被夸者脸上一般如艳花绽放。可是王璐现在脸上并没有花朵绽开,而是阴云笼罩。心里骂道:“这下苦了!等会儿一定找出那个长舌之人,非把他的舌头割了不可!”
最后,金天雷强调,关键时刻,方能显现一个人的能力,金天公司一贯是只重视结果,不管过程。金天雷说着,眼睛威严地扫了一圈。大家的身子宛如秋叶被西风扫过瑟瑟颤抖着,压力山大啊!尤其是严三强,他感受到的是泰山压顶。
商场如战场,胜者王侯败者寇。散会后,大家纷纷过来热情地和王璐打着招呼,有的还赤裸裸地恭喜讨要升职酒喝。
王璐真是有口难辩,嘴里“嗯,啊,哪里有”应付着。而严三强呢?失落得似落水之狗、落汤之鸡,悄悄地溜走了。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了下来,点燃一支烟深深抽两口,再猛地吐出,好把刚才受到的屈辱排除,可是排除得还不彻底,破口大骂道:“你妈的王剩女,喜欢出风头吗?好吧,老子奉陪到底!”随即拿起电话。
王璐气冲冲地回到办公室,端起冷开水猛喝了两口,这让她冷静了许多,仔细地一想,此事也只有张小葱知道,肯定是她透露出去的,于是隔着老远,向张小葱勾着手指。
张小葱被勾引过来,问什么事。
“是你对别人说了欧力文公司有进展了?”
“没呀,哦,说了,对他。”张小葱说着指了一下酱油蒋。
“你呀,没心没肺,怎么能乱说?”
“早晨他问我,我就吓唬吓唬了他,咦,怎么了?”
王璐把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最后说:“死丫头,我被你架到空中了,这下好了,下不来了!”
“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生!”
“你呀,成功了,我们会安全落地,假如不成功,会跌个大跟头的,也许会粉身碎骨!”
“怕什么?我张小葱自打生下来后就不知道什么叫怕字,你王姐不也是,我可是一直敬仰你的胆量的,姐姐你大胆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张小葱小声地唱了起来。
“现在,不往前走也不行了。”王璐苦笑着说。
下午下班,王璐一身疲惫,想尽快回家休息,可是想到要见到老妈,又有些不情愿就这么早回去。
开着车无目的地走,抬头一看,居然来到了御景湾小区门前,天啊,难道对那个油盐不进着魔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就在小区门口等着油盐不进。可是一直等到万家灯火,也不见999车子现身,只好离开。
驱车来到自己所喜欢的那家比萨店,要了一个水果比萨,慢慢地吃着。旁边,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着,似乎和面前的水果比萨一样,水果中有比萨,比萨中有水果。那个男生不时献殷勤地喂着女生。这让王璐好生羡慕。哪个女孩子不想让男孩子宠着、爱着?可是看看这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这样想,那水果比萨索然无味了。
出门来,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流不息。脚下,道路四通八达,可是她不知道往哪里去。想了半天,最后驱车向着一家会所而来。
而在这个时候,姚美丽也驱车向郊外而去。一会儿来到一家叫灶王的农家乐饭店。梁天成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进了包间,梁天成锁上门。姚美丽戒备地四下望了望。梁天成说这里很安全的,不会遇到熟人,说着过来一把搂住姚美丽,手伸向她的胸前。
“你干什么?”姚美丽厉声叫着用力挣脱开。
“怎么?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了!哦,忘了,你快要成为欧阳夫人了。”
“讨厌!不要动手动脚!”
“怎么了?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过。”梁天成说着又一把搂住姚美丽,亲了一下她的脸蛋。他现在有一种快感,玩他欧阳建业的女人,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你再这样我就走了!”姚美丽说着站起来,拿起包。
面对姚美丽的威胁,梁天成一点儿不慌张,而是异常镇定地说:“你走呀,我可告诉你,蓝月亮的事你有份,铂金湾的事你有份,程村的事你有份,金天公司的事你也有份!”
“你……你在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你自己要走的。”
“好好说事。”姚美丽说着重新坐下,“说吧,蓝月亮的事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不过得抓紧,要不,欧阳总裁报案就麻烦了。”
“我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梁天成无赖地说,然后瞟了姚美丽一眼,“反正我已经离开欧力文公司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吧。”
“我怕什么,我是死猪。”
“你……好吧,这事与我无关,这是你给的二十万,现在,物归原主。”姚美丽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大堆钱来。
梁天成看着那些钱,伸手拿了一沓在手里掂量着,说道:“你不觉得现在晚了些?”
“梁哥,不要吓唬我,我一个小女人,经不住事的,求求你,把这些钱收下吧。”
“收下就没你事了?”
“你要怎么样?求求你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分上,饶了我吧。”
“我没说害你呀,我怎么舍得害你呢。”梁天成说着再次伸手搂住姚美丽。
姚美丽没有再拒绝,反正他以前也这样,于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梁天成得寸进尺,把手伸进姚美丽的衣服里揉着两个雪白的大馒头。心里恶狠狠地骂道:“欧阳建业,你炒了老子鱿鱼,老子就玩你的女人!嘿嘿……”这样想着,手不由加了劲道。
姚美丽被揉得哼哼叫,但是依然不忘那事,问:“梁哥,那事到底怎么解决?”
梁天成一边贪婪地揉着,一边回答:“我会解决的,并且保证大家都没事,只不过要你配合。”
姚美丽一听赶忙问怎么配合,这时候服务员敲门问客人到齐没有,要不要点菜。姚美丽不等梁天成开口,抢先回答说到齐了,现在就点菜。梁天成这只狼只好暂时放过姚美丽。
菜上来了,姚美丽再三问怎么配合。梁天成就是不说,只是回答说吃过饭再告诉。姚美丽知道没有好事在等她,可是又没有办法解脱,谁让自己上了他的贼船呢!
吃过饭,姚美丽再次催问,梁天成说回城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这里人多耳目多。姚美丽无奈,只好同意。
二人驱车往回赶,途中,前面的梁天成突然向一条小道驰去,姚美丽犹豫了一下,然后跟了上去……
王璐来到的这家会所叫棋魂会所,是专门为围棋爱好者开的。王璐大学的时候有三大爱好:看书、围棋、旅游。现在这三大爱好全军覆没,因为工作太紧张了,一点儿闲暇都没有,即使有,也想睡觉。
王璐的围棋是前恋人眼镜教的。开始的时候,王璐不愿意学。眼镜说等你学会了,你才知道所有的游戏都是低智能游戏。围棋,博大精深,融合了中国所有的文化和智慧。
王璐极不情愿地学了起来,没想到一头钻了进去,不能自拔,棋艺突飞猛进,连眼镜这个有着十几年棋龄的人也不敢小觑。
可是,眼镜离她而去,她也很少下围棋了。
这家棋魂会所,以前王璐经常来,已成资深会员了。王璐进来后,很多人见了都前来问候,问最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影。王璐借口说工作太忙,没时间。
王璐到处转了转,觉得会所变化很大,商业化更强了,麻将室占据了会所的半壁江山,另外还有茶饮室!搅得会所乌烟瘴气的。
王璐觉得会所失去了围棋的灵魂——淡泊、清静。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个商业化的社会,一切的人和物都离不开社会的。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一个矮而胖的男人见到王璐,大呼小叫着过来,说已经等了王璐几年了,只等得他花儿都谢了。王璐看了他,不由大惊,几年不见,怎么头发全无!于是指着他的光头说:“你早就谢了。”
大家一阵笑。
“谢了,明天就会再开,来一盘?”
此人叫赵忠厚,因为旅日棋手赵治勋是其本家,他又是赵治勋的粉丝,所以人称赵治勋第二。棋如其人,赵忠厚的棋风敦厚、扎实,善于治孤,在H市很有名。四年前,会所举行擂台赛,三番棋,他被王璐剃了个光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流之辈欺负成这样,赵忠厚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为了不忘这个耻辱,他从此留了个光头。这几年,卧薪尝胆,潜心学习,只等向王璐报仇,一雪前耻,可是,王璐却一直没有现身。
王璐说自己已经几年没有摸棋了。大家哪里会相信,特别是赵忠厚,认为王璐在谦虚,或者在躲避。不由分说,一屁股坐在棋盘边,然后指着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璐只好坐下,一时间,围过来很多人。
猜先,赵忠厚猜得黑棋,用错小目布局。王璐用二连星应对。到了中盘,赵忠厚实地领先,王璐在右边已经成势,局势两分。赵忠厚打入王璐阵营。王璐知道不灭了他的大龙,自己肯定输了。其实大家认为这盘棋应该结束了,看来女人就是女人,和男人比还是差远了。
王璐不动声色,前期做了几手准备。谁知道赵忠厚一毛不拔,寸土不让。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璐一个回马枪,向赵忠厚的大龙发起猛烈进攻!
顿时,战场硝烟弥漫,杀声阵阵。
此时,棋盘边已经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屏住呼吸,看着棋盘上的风云变化。有的为赵忠厚刚才的一毛不拔而惋惜着,有的为王璐的力量大而感叹着。只恨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搏杀。
赵忠厚闪展腾挪,左冲右突。
王璐不顾一切要歼他的大龙,看样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形成打劫杀。
半个小时后,赵忠厚默默地抓起一粒黑子,再默默放到棋盘上——他投子认负了。
“承让,承让。”王璐说着端起茶杯喝着,刚才太紧张,连水都顾不上喝。
赵忠厚的脸变成紫茄子色,默默站起,默默离开。
王璐也站了起来往外走,大家群星捧月地送她。王璐风光无限,但要引起效应,没有停留就出了会所。会所老板紧追出来,递给她一张金卡,说一定请她经常光顾,茶水等一切免费。
今晚太刺激了,太高兴了!王璐一边开着车,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想着刚才的棋局。惊险无比啊!眼看要输了,最后居然赢了。爱拼才能赢!人生有时候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但愿欧力文公司的订单经过自己的努力能够拿下。想到欧力文公司,欧阳建业的影子又出现在脑海里。王璐想自己现在就是在和他博弈,也希望打劫宰了他!
回到家里,洗好澡,躺在床上还在想着今晚的棋局,老爸敲门进来。
“传令兵,说吧,有什么事?”
老爸被说中,呵呵一笑,坐下,怪罪道:“你这丫头,不能给老爸留点面子?我是听你老妈的话,为什么我不以为耻而反以为荣呢?这就是爱,知道吗?”
“爱过头了,你自己都被淹没了。”
“这是爱的奉献、爱的代价。”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说吧,有何贵干?”
“你老妈说,你能不能再去相亲一次。”
“和谁?还是那个二婚头?”
老爸不置可否。
“坚决不行!老爸,你也劝劝老妈,钱重要还是你们的女儿幸福重要?钱虽好,但不是万能的!”
“这个我知道,你老爸也不是钻钱眼里的人,不过,你老妈确实认为这个男的不错。”
“你们还不如说,我现在是临下市的菜,可以贱卖。”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女儿金贵着呢!璐璐,我觉得你应该从刘一鸣的阴影中走出来了,都这么多年了。”
“这个不关他的事。”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旁观者清的。”
“老爸,你们要是真的为了我好,我个人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自己有了?”
“没有。”
“那就是了,还是去见见吧。”
“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来了,不去,就是不去!”
“你老妈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今晚她没绝食吧?”
王长丰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老爸,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王璐说着用被子蒙住头。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王长丰无奈地走出房间。
原来,今天早晨陈桂花又和欧阳芙蓉通了电话,二人小时候彼此相悦,现在,二人表示如果做了亲戚岂不更好,于是商量着准备再相亲一次。欧阳芙蓉说自己保证做好男生的工作,陈桂花拍着胸脯说这次一定让女儿如期而至。
刚才,陈桂化派了丈夫去打头阵,现在正等着丈夫汇报呢。
王长丰推门进来,陈桂花赶忙问:“怎么样?答应了吗?”
王长丰轻轻摇了摇头。
陈桂花见了,不由恼怒,大声吼道:“她不答应,我和她没完!”
“唉,还是让孩子自己选择吧!”
陈桂花一听,看怪物似的看着丈夫,半天,说:“你刚才说什么?让她自己选择?她选择的时间还不够长吗?还要选择到什么时候?王长丰我告诉你,女孩子过了三十岁,人家真的不要了!不要认为我整天多事,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你介绍的这个真的不怎么样,结过婚的。”
“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看上你呢!”
“有钱并不一定好。”
“没钱肯定不好,我告诉你,那个男的是欧阳芙蓉的亲戚,知根知底的,人肯定不会错。”
“哦,这样啊,那怎么连张相片也没有,发张相片过来,先让璐璐看看,觉得满意,她自然就会去了。”
“要相片干什么?有看真人保险吗?”
“那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或者QQ告诉璐璐,让他们彼此先了解一下。”
“人家当老总很忙的,哪有时间上QQ’?再说人家是有身份的人,有顾虑的。”
“这么说,非得相亲一次不可了?”
“反正我和欧阳芙蓉都觉得应该如此,你得和我统一战线,坚决不能当叛徒,否则,我……”陈桂花用掌作刀,切着丈夫的脖子。
“我可是一直对你忠心耿耿的。”
“那好,过来。”陈桂花拍着身边的枕头说。
王长丰认为老婆要亲热,欢天喜地睡下,伸手要搂老婆。
“干什么呢?”陈桂花推开丈夫的手,然后对着他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一阵子。
王长丰“嗯嗯”地答应着,最后问:“还有吗?”
“没了。”
“没了就干正事。”王长丰说着一把搂过老婆来。陈桂花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然后开始变阻击为主动出击。美事开始了。
夜深了,夜的黑沉淀了都市的喧嚣,城市里少有的安静,只不过时不时传来的汽车马达声碾碎了许多人的美梦。
姚美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然后冲进卫生间,拼命地冲着,洗着,她要把今晚所受到屈辱全部冲刷掉,可是,心里的呢?恐怕要永远留在那里了。
汽车在漆黑的小路上行驶着,汽车的灯在黑暗中挖出两条隧道来,招来无数的夏虫。姚美丽开着车想:这是要到哪里去呀?莫不是……不由望了一眼那装钱的包,又在车里到处看了看,企图找出可以防御的武器,可是转念一想,刚才给他钱他没要,于是放心了不少。正在姚美丽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车突然停下,姚美丽也只好停下,伸头望了望,知道这是南郊,前面就是著名的天鹅湖,怎么来到这个鬼地方?
梁天成敲着车门。姚美丽知道放他进来等于放虎狼进来,可是想到现在是非常时期,有求于他呢,于是打开车门,梁天成一头钻进来坐在后面。
“梁哥,怎么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安静。”梁天成说着伸手搂住姚美丽的肩膀。
“不要。”姚美丽呻吟着说,“就在这里说吗?”
“是的,到后面来。”
“我在前面一样。”姚美丽防备地说。
“前面不方便,过来。”
“一样的。”
“你不过来,我就说不告诉你!”
姚美丽无奈,只好下车转了过来,坐在梁天成的旁边。梁天成饿狼似的一把将姚美丽搂在怀里。
“说呀!”姚美丽催促道。
梁天成放开姚美丽,一本正经地说:“美丽,说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晚你陪我。”
“不可能!”
“那我就不说,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
“你……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么样的人?没有我,你姚美丽有今天的地位吗?有这豪车?有那么大的房子吗?还有,你那些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有现在这么好的工作吗?没有我,也许你还在夜场呢,说不定成了什么样的货了!”
姚美丽哑口无言。梁天成见了,知道挥出的大棒有效果了,马上又抛出胡萝卜,说道:“只要你今晚答应了我,我们之间以往的事一笔勾销,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可要想清楚了,总裁夫人可在等着你呢!”
姚美丽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你可以拒绝。”
姚美丽知道拒绝的后果,假如拒绝了他,他这只落水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自己……现在,唯有沉默。
沉默就是默许,梁天成身子慢慢压过来……
初夏之夜是不安分的,天上,银河斜挂;地上,夏虫聒噪。
汽车颤动着,颤动着,微微传出一个女人“啊啊”的叫声。这叫声混搭在夏虫的聒噪声中,为这夏夜更增加了许多不安分。
第二天晚上,姚美丽来到欧阳建业的家里,说负荆请罪来了。
欧阳建业大惑不解,问怎么了。
姚美丽告诉他,说有一天,梁天成来总裁办公室汇报蓝月亮停车位的事,总裁您不在,于是要她转告,后来因为事多,她把这件事忘了,那几天,梁天成出差,总裁您也正好出国了,所以这件事就搁浅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很多与此有关的事。
“哦,这样啊。”欧阳建业将信将疑地说。
“都怪我,总裁,您处罚我吧。”
“你和梁天成联系上了?”
“是的,通过他的一个朋友。”
“那笔款项他怎么说?”
“他说那天就是向您汇报那笔款项的事。”
欧阳建业沉默了。姚美丽看他的脸并没有变得更加严峻,心里放心不少,问:“总裁,您看怎么办?”
“他有私吞这笔款项的嫌疑,不过呢,既然他准备向我汇报,我也不追究了,告诉他,马上把那笔款项打进公司账里。”
姚美丽听了,强压制住内心的高兴,连忙答道:“好的,好的。”
“告诉梁天成,从此以后,他与我们欧力文公司两清了。”
“好的,总裁,都怪我疏忽大意,您处罚我吧。”姚美丽戚戚怜怜地说。
欧阳建业瞥了她一眼,说道:“算了,下次细心一点儿。”
“嗯。”姚美丽乖巧地答应着,出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过关了,那个梁天成的鬼点子还真管用!想到梁天成就想到昨晚,心里一阵厌恶。但她还是拿起手机,给梁天成去了电话。
此时,陈桂花在家也在打着电话,电话是打给欧阳芙蓉的,问她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欧阳芙蓉告诉陈桂花,说最近自己介绍的那个男生公司里遇到点事,需要往后推推。
“他不是在敷衍吧?如果这样就算了,弄得好像是我们求他似的。”陈桂花嘴硬地说。
“不,不!”欧阳芙蓉说。
“那好,再等等吧。”
欧阳芙蓉听出老同学有些不高兴,马上安慰道:“桂花,好事多磨的。”
就这样,陈桂花和欧阳芙蓉的计划暂时搁浅,王璐也暂时得到清静。每天早晨,照常去公园跑步。半个月下来,身体慢慢适应,并且逐渐感受到跑步能带来很多的快乐。一整天,神清气爽,吃得香,睡得好。这也算意外收获吧。
虽然好处多多,但是,关键的事情却毫无进展。欧阳建业依然是油盐不进,每次总是从身边一闪而过。此时的欧阳建业对于王璐来说就是水中花、镜中月、树上的葡萄、乌鸦嘴里的肉。
为了配合王璐和张小葱的T作,金天雷费尽心思地找了朋友,朋友又找了朋友,最后终于找到了欧阳建业的一个朋友,企图请欧阳建业出来吃饭,可是每次都被委婉地拒绝。
不给朋友面子,那么肯定会给领导面子吧?金天雷通过关系,找到了市里一位很有分量领导的秘书,再通过他请那位领导晚上出来吃饭,然后打电话邀请欧阳建业,说晚上某某领导在场。金天雷的用意就是傻子也明白。欧阳建业不是傻子,当然明白。
一会儿,那位领导打来电话问金天雷请他吃饭的日的是什么,然后就挂了电话。金天雷听m了领导语气里好像有责怪的意思,惴惴不安起来,打电话给那位秘书询问情况。秘书没好气地说:“我们的领导可不是拉皮条的!”金天雷这才明白原来是欧阳建业把晚宴的事求证了那位领导。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欧阳建业没请到,还得罪了那位领导!
金天雷不由哀叹道:“欧阳建业啊欧阳建业,你就是油盐不进!”
金天公司的状况如得了重病的七八十岁老人——每况愈下,现在,只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王璐、张小葱身上。金天雷不断催问二人进展情况。王璐只好如实汇报,这让金天雷焦躁不安起来,交代王璐停下手里一切T作,全力以赴攻克油盐不进。
“看到了吧,假如你我这次不成功,便成仁了。”王璐对张小葱如此说。
“唉,压力山大啊!姐,你得赶快和油盐不进接触上呀。”
“怎么接触呀?”
“我哪知道!”
“接触上也不一定成功的!”
“不接触上就一定不会成功!”
王璐想了想,张小葱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怎样才能和欧阳建业接触上呢?这个问题如这春天的野草似的,欣欣向荣地长在心里。
下午下班后,王璐驱车来到包河公园。下了车,一个人慢慢散着步,希望从中能发现和油盐不进接触上的线索。
公同来,柳树不再稚嫩,而如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已经自成风景。树上的鸟儿也不再卿卿我我地谈恋爱了,而是成双成对地恩爱着,看样已经恋爱成功,各有归属了。湖里,莲花的叶子一天一天地变多,变大,变深绿。不由感叹道:“春天太短暂了,古人云春光易老,一点儿不假,还没感受到就已经到夏天了,这样想着,不由反躬白照,自己的青春可不就是这样!”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出能和油盐不进交集上的线索,只好打道回府。打开家门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家里鸡、鸭、鹅满地,旁边还有一个大水桶,水桶里泛着白浪,仔细一看,里面全是巴掌大的鲫鱼。水桶的旁边,放着几个塑料桶,释放出梅干菜的味道。
“璐璐,你表舅、表舅妈、表妹,还有你表侄来啦!”老妈陈桂花嚷道。
接着,从里屋走出表舅、表舅妈、表妹——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王璐笑着和他们一一打着招呼,再看那些鸡、鸭、鹅、鱼,高兴得不得了。
表舅叫张富贵,家住在几百里路外的农村,以前家里穷得叮当响,每年都要来几趟。表舅不识字,进了城就晕头转向,宛如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刘姥姥说:“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这位表舅饭量和刘姥姥不相上下,每次来,陈桂花都要换个大锅煮饭,再做一大锅红烧肥膘肉。表舅吃得满嘴流油,说城里就是好。
陈桂花当然要怜悯自己的这位表哥,所以每次都不会让他们空手而回。只是表舅最近几年来得少了,听说农村发展得不错。
晚饭,王长丰夫妇一边陪着表舅喝酒,一边拉着家常。表舅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两眼通红,如两个红灯泡。
红灯泡望着王长丰和陈桂花,说:“他姑,他姑夫,你们还认我这个穷亲戚吗?”
王长丰、陈桂花大惊,忙问怎么了。
表舅指了指王璐,说道:“我这表侄女办事怎么不通知我?”说着把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下。
“办事,办什么事?”王长丰不解地问。
“大事呀。”
王长丰明白了,赶紧说自己的女儿还没办事呢。
“还没办事啊,我还以为办过事了呢,天!”表舅说着自残地拍了一下头,再稀奇地望了一眼王璐。王璐被望得低下头去。按说话应该到此为止,可是表舅却并没有打住。
“我这表侄女应该……应该二十好几了吧?不是我这个当表弟的说你们,早应该给她说婆家了,看看,”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女儿,“小云比你们家璐璐小好几岁呢!她孩子都这么大了,第二个马上就有了,女孩子,不能在家养太大的。”
表舅的话就是一把火伸到王长丰、陈桂花、王璐屁股底下,现在他们坐在火上,身发热,脸发烫,心发痛。王长丰敷衍地答道:“那是,那是。”陈桂花呻吟了一下,再大声地说:“吃菜,吃菜。”王璐借故说要接个电话,回到自己的房问,再也不出来了。表舅妈不知道其巾的缘故,还吩咐女儿去叫表姐来吃菜呢。
“我可告诉你们,等璐璐办事,一定请我来喝喜酒!”
王长丰夫妇赶忙说:“一定,一定。”
吃过饭,王长丰害怕张富贵再胡言乱语,赶紧把他一家领到宾馆住下。夜深了,表舅热情丝毫不减,拉着王长丰的手不放,语重心长地说:“妹夫,你家璐璐的事还得抓紧啊,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那么大的闺女养在家里,人家会笑话的。”
王长丰好不容易挣脱开张富贵的手,逃难似的逃回家,看到老婆独自坐在沙发上对着那些鸡、鸭、鹅、鱼呆呆发愣。那些鸡、鸭、鹅可能初次来到城里,神经错乱,两只老公鸡引吭高歌,此起彼落,鸭子不甘示弱,“嘎嘎”叫个不停,特别是那两只老鹅,“啊哦啊哦”叫着一刻不歇!
王长丰还以为老婆对那些鸡、鸭、鹅、鱼无从下手呢,忙说:“我来。”
“来什么?富贵的话听见了吗?我都没脸见这些亲戚了!”
“农村人和城里人认识不一样的,这些年你还不知道?”
“人家说的是大实话!”
王璐出来倒水,皱着眉头说:“满屋子的腥气,带这些东西来干什么?谁稀罕!”明显地,她不能原谅表舅张富贵所说的话,恨屋及乌,现在,她把自己的不满撒在那些鸡、鸭、鹅、鱼上了。
张富贵可是陈桂花的亲戚,爱屋及乌的,听了女儿的牢骚,喝道:“两年之内,把个人的事情给我解决了!”
王璐今晚受的气太多,现在有那些气顶着,敢顶撞老妈了,扭着头回应道:“我偏不!”
“你敢!”
“偏不,偏不!”
陈桂花再也控制不住,站起,疯了似的扑向女儿,“啪!”一声耳光鞭炮似的响,王璐捂住自己的脸。
王长丰见大事不好了,赶紧把老婆拉回到沙发上。陈桂花挣扎着坐下,随手拿起一个茶杯摔在地板上。“啪”的一声,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茶杯居然没有粉身碎骨,只是跌破了嘴唇,磕坏了牙口,骨碌碌钻到茶几下去了。
耳光把王璐打懵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老妈会打自己!捂着脸站在那里,半天反应过来,“噔噔”跑进屋,“咚”一声关上门。旋起的风把陈桂花的火扇得更旺,追到门口,叫道:“在家撒什么野?!难道你表舅说的不是事实吗?有本事不让人家说呀!”
今日这突发的意外谁也想不到!
王长丰把那些鸡鸭鹅鱼安排好,进屋来。责怪道:“你怎么打人呢?璐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陈桂花也正在为刚才打了女儿而后悔不跌,那么冲动!难道真是更年期?心里这样想,可是嘴上还是强词夺理地说:“你没看见刚才她那样?”
“再怎么也不能打!”
“我都快被她气死了。”陈桂花说着捋着自己的胸脯。这样做当然给丈夫看的。
“气什么?和自己的女儿?你呀……”王长丰说着,拿起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递给老婆。
陈桂花喝了药,躺下,忽然又坐起来,说:“那件事,你赶快安排,要不,下次再来一次亲戚,再丢脸一次,我这条老命肯定就丢了!”
“行,行,明天我安排。”王长丰说着出来安慰女儿,敲了半天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不管女儿听见听不见,站在门外解释说是你老妈更年期的缘故,请女儿多谅解,等等。
夜深了,王璐躺在床上,睁大了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脸还在火辣辣地痛。一个意识重章叠句地出现:老妈居然打我了!老妈居然打我了!羞辱,气愤,恼怒一股脑地涌现。
家里不能再待了!王璐这么想。打电话给张小葱,问她男朋友是否在。张小葱说自己就一个人。
“我马上就到。”王璐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正在收拾东西,忽然,外面一道白光闪过,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只感到大楼在丝丝颤抖,心也跟着颤抖,耳朵里鸣响,半天才消失。
要下雨了,王璐来到窗口望去,只见西边天空,几朵打头阵的乌云在城市灯光的照耀下,饥狼似的面目狰狞地扑来,后面,黑压压的狼群在闪电引导下,一哄而上。
下雨也走!王璐这样坚定地想,拿起行李走出自己房间,正要打开家门,后面一个颤抖的声音:“璐璐,这么晚了,到哪儿去?”
原来是老爸王长丰。王长丰是了解女儿的,她受到欺负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刚才外面一个细微的声音,赶忙出来。
王璐没有吭声,而是继续向大门走去。
“璐璐,能不能不走?”王长丰可怜巴巴地望着女儿,几欲落泪。
面对老爸的哀求,王璐不由站住,低头,一声不响。
“你妈打你是她的不对,刚才我已经批评她了,但她毕竟是你妈。”
王璐依然站着,低头不语。王长丰好像见到女儿眼泪扑闪着,心里滴着血,走了过去,轻声细语地说:“回房间吧,乖。”说着拉住女儿的手。
王璐没有拒绝,默默跟着父亲回到房间。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屋内,父女二人在这风雨的陪伴下,促膝谈心着。王长丰不愧是优秀教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很多,无非是女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按说当父母的不应该掺和进来,可是呢,孩子再大,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哪个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幸福?哪一个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这个,也许你现在还没有体会,等你将来做了母亲,一切你都会懂的。接着,王长丰把过去老妈陈桂花对王璐的疼爱一一搬出。
王璐默默地听,虽然没有原谅老妈,但是心里就如此时外面的天空,乌云稀薄了许多。
“你就原谅你老妈这一次吧,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王长丰盯着女儿的脸说。
王璐还是那样低头不语。王长丰“唉”的一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出去了。
王璐躺下,脸颊还在隐隐地作痛,心也跟着痛,鼻子一呛,拿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号啕大哭起来。
“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摔碎了!
原来,王长丰并没有进卧室,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默默地抽烟。女儿伤心欲绝的哭泣声传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进卧室,拿起茶杯重重摔在地上。
陈桂花平时在丈夫面前飞扬跋扈惯了,现在见老公这样,不由恼怒,说:“怎么?想造反啊?”
“我就是想造反,怎么的?”王长丰头一抬,脖子一僵,斗鸡似的摆好战斗架势。
千百天来,丈夫这么敢顶撞自己,陈桂花不由心虚,可是嘴上却硬得很。二人随即爆发口水大战。
王璐听着父母吵架的声音,心里不再悲伤,而是担心起来,害怕老爸吃亏。他哪里是老妈的对手?
咦,怎么没有声音了?王璐倾耳以听,可不是,外面出奇地寂静,寂静得心发慌。这时候她有一股冲动,想跑过去看看。突然,客厅里传来脚步声,想肯定是老爸落荒而逃了,说不定还负伤了,扒开门缝偷觑,只见老妈一个人默默坐在沙发上发呆。难道她失败了不成?
老妈的失败使得王璐平静了许多,也想了许多。想:最近家里发生许许多多的不愉快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看来真的要抓紧时间解决个人问题了!
晚上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早晨,天空中居然一丝云彩也没有!干干净净的马路和青绿的树叶是昨晚风雨留下的痕迹。
王璐准时被手机铃声吵醒,脑子里一个意识:起来跑步啦!可是身子却缩在被窝里迟迟没有动。昨晚的风雨还在脑海里盘旋,不久,重点发生变化,昨天下午和金天雷的对话浮现,这样压力终于战胜了懒惰,艰难爬起来,换上运动装。害怕回来再遇到表舅一家,于是把正装带上,打着哈欠驱车来到包河公园。
公园里,树木更加郁郁葱葱,一眼望去,满目苍翠。湖水涨了很多,也清澈了许多。莲叶上逗留了几滴多情的雨水,银珠似的;有的莲叶半掩在水中,犹如手执琵琶半遮面的少女。莲下微微地在动,这就是“鱼戏莲叶间”。
湖中小洲中,玫瑰花绽放开来,远远望去,一簇一簇的红,灿烂而悦目。
王璐站在那里,如那不专心学习的学生,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左顾右盼地等待着油盐不进的出现!
一直等到六点十分,依然不见他的踪影,难道今日不来了?看来这个油盐不进并不是无懈可击,也有变卦的时候!
欧阳建业之所以今天早晨来晚了,是凶为昨晚喝醉了酒。不是和别人,而是和金天雷邀请不成的那位市里重量级领导贾海,除他之外,还有一位美女——欧阳建业的孜孜追求者翁倩玉。
翁倩玉是贾海的远方亲戚,开了一家小建筑公司,因为有了贾海的关照,这几年发展得很快。
听说上帝造人的时候,给人长处,又给其短处。翁倩玉公司发展顺利,可是个人感情却历经坎坷,虽然她貌若天仙。
一次,翁倩玉和丈夫上街,一男见了翁倩玉的美色,感叹道:“娶了这样的老婆,简直要成神了!”
丈夫听见了,走过去对那人说:“我和她结婚已经七年了,却并没有成神,相反,我可是一直生活在地狱里!”
不久,二人就离婚了。
翁倩玉本以为离婚后再找一个白马王子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她想错了。找对象可不是找青菜萝卜,找了几个,不是她不满意,就是对方不满意,因而就这样一直单着,现在才感觉到前夫的好,可是晚了,前夫已经和一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女人结婚了!翁倩玉气得要喷血,难道自己还不如那个老腊肉!
欧阳建业妻子去世后,贾海有心撮合二人,于是介绍了翁倩玉给欧阳建业认识。欧阳建业见了翁倩玉的姿色,倒是很满意,二人开始交往。开始的时候,翁倩玉温柔得似一只温柔乖顺的绵羊,可是随着时间的流淌,她的母狼似的尾巴渐渐露出,而狼族是靠母系维系的。经过打听,欧阳建业得知翁倩玉以前从来不干家务事,没离婚前都是男主内,女主外。欧阳建业犹豫了,他要的是老婆,而不是交际花,更不是一个狼王。
昨晚,贾海打电话给欧阳建业说小聚一下,人不要太多。贾海是欧阳建业的直接领导,平时下请帖都难请到的,现在肯屈身与民同乐,欧阳建业当然表示很高兴,放下电话,叫来秘书姚美丽,要她在喜来乐饭店定一桌高档些的饭菜,然后给她两张篮球票,要她晚上陪儿子豆豆去省体育馆看篮球赛。并要她转告豆豆,下次老爸一定陪他去看。
姚美丽对篮球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对豆豆更是不感兴趣,和那个小家伙在一起简直是煎熬,可是对欧阳总裁感兴趣呀,满口答应着去办了。
下午五点钟欧阳建业准时下班,牢记领导的话,孤身一人去了饭店恭候着贾海大驾光临,一会儿,贾海带着翁倩玉姗姗而来。
菜还没上来,大家闲聊着。贾海今日谈意颇丰,谈到中外古代战争,说战争后方非常重要,为了证明还背诵了诸葛亮的《出师表》其中的一段。
欧阳建业一听就明白了,贾海是在暗示他和翁倩玉这样的人在外面打拼,后方很重要的,什么是后方呢?当然是家庭,怎么样才能算安定的家庭呢?嘿嘿……
翁倩玉不信佛,没有禅悟出来,也插不进来话,只好在一边听着。
一会儿,菜上来了,欧阳建业请示喝什么酒。贾海说:“当然是白的了,今晚就我们三人,放开了喝,都是一家人。”
最后一句貌似不经意的话,欧阳建业听了心里感到怪怪的。翁倩玉听了感激得心里已经给她的贾海哥磕头无数了。于是拿起家庭主妇的架势来,叫服务员出去,自己亲自斟酒。
贾海说话算数,带头喝酒,欧阳建业只好奉陪,翁倩玉巾帼不让须眉,三人推杯换盏着,一会儿,两瓶十年藏五粮液便喝完了,然后又喝了两瓶拉菲,三人都醉意十足。
这时,贾海接了一个电话,说要去应付一下,站起,对自己的表妹吩咐道:“好好照顾欧阳总裁。”便离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欧阳建业和翁倩玉。翁倩玉说:“今晚,不醉不罢休。”二人又喝了几瓶啤酒。
最后,翁倩玉提议道:“我们去唱歌吧。”
欧阳建业坐在那里,对面的翁倩玉人影闪动,房子也似乎在动。肚子里浊浪翻滚。一个大浪涌上,漫过咽喉的封锁,赶忙强压制住,回答道:“不了,不了,我要回家。”说着站起来,一个踉跄几乎跌倒。翁倩玉赶紧过来搀扶住他,二人走出饭店。
旷野中,太阳烧烤着大地,地上,欧阳建业爬呀爬,前面就是一个水塘,他要爬过去喝水,明明就是那么一小段路,可是怎么爬也爬不过去。
“水,我要喝水。”欧阳建业挣扎着喊。一挣扎,猛地醒来,发觉自己原来在做梦。口干得厉害,头也锯拉似的痛,四下看了看,企图寻找水来喝,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里啊?欧阳建业想,然后动了动身子,手触摸到一个温润的东西,扭头一看,汗都被惊吓出来了。
旁边居然睡着翁倩玉!
口干和头疼忘了个一干二净,一骨碌爬起来,仓皇逃出那家宾馆。
坐在出租车里,一路上都在竭力回想自己昨晚干了些什么。
自己对翁倩玉没干什么吧?欧阳建业忐忑着,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衣服还是很整齐的,仔细地回忆,翁倩玉好像也是衣装整齐,这样,才稍稍安心。
到了家里已经两点多了。自己到底对翁倩玉做没做那事,这个问题一直让他纠结着,宛如偷盗了人家的东西,只后悔不该喝那么多酒,都说酒多乱性,可不是!这样自责,头愈发痛,睡意当然全无,懊恼地去冲了一个凉水澡,重新躺下才感觉好些,想明天去问问情况吧,假如真做了,那么就应当承担起这个责任,这样想着,慢慢睡去了,一觉醒来,已经快到六点了,本不想去跑步了,可是跑步习惯了,一天不跑,身体就难受,还是艰难地爬起来,这样,就迟了十分钟。
而此时,王璐等得心都要荒废了!远处小区门口一个白影出现,欧阳建业!心中这么大喊,犹如中了五百万彩票那么高兴。
欧阳建业还是像往常那样逆时针方向跑,以前,王璐对他这样做很是纳闷,因为一般人都是习惯性地按顺时针方向跑,难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标新立异?后来上网查了,说逆时针跑有利于训练左脑,而且还可以预防脑血栓之类的疾病。
王璐望了一眼前面的白影,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迈开步向前面的白影追去。她要改变战术!
以往,欧阳建业那是健步如飞,王璐很难追上。可是今日,王璐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这让她惊诧不已,惊诧过后不由暗暗欢喜,看来是自己有所进步了,而且进步还不小!
二人距离越来越近,王璐能看到欧阳建业勃颈处的汗珠了,也似乎能听到他喘息的呼哧声,王璐心里的小兔子又开始折腾了!
是就这么在他身后跑,还是超过他?王璐犹豫不决。欧阳建业好像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头好像扭了一下,至于他有没有看见自己,王璐不能确定。
“就这么在他身后跑,他会怀疑的!”王璐做贼心虚地想,超过他!这样想着,猛地加力,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欧阳建业跑着,腿脚好像被注入铅了,身上汗如雨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那么多酒了,太伤人了!突然感到身边一阵疾风,一道粉红飘过,接着,一个粉红身影展现在眼前。
咦,这不是每天都遇到的那个女郎吗?今日怎么改变方向了?
王璐貌似心无旁骛地跑着,其实,心里的眼睛一直在留意着后面。二人之间距离越来越大,可是不久,她便气喘吁吁,脚步慢了下来。而欧阳建业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直匀速地跑着,一会儿,二人之间的距离又缩小了,似乎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眼睛的余光往后瞥了一下,不好,他就在身后!
不能让他超过自己!王璐这样想,猛力往前冲,二人之间的距离随即又拉开了。
欧阳建业跑着,觉得前面的粉红女郎怪怪的,好像在和自己赌气似的。这个小女子,不能输给她!欧阳建业如此想,脚上加力。二人之间距离随即在逐渐缩小。
欧阳建业的动机被王璐发现,于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着。
如此反复三次,最后王璐实在跑不动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欧阳建业从身边擦过,并且发现他嘴边似乎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他在嘲笑她?还是……有心再超过去,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白影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一个白点。
虽然败下阵来,王璐还是很高兴,因为油盐不进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现在,她放松地小跑着,优哉游哉,似闲庭散步,随便欣赏路边的风景。太阳高挂着笑脸,给远处的树木罩上一层红晕,湖中,莲叶上的雨珠折射出七彩之光。鱼儿被吸引,一个大鲤鱼跃起跳龙门,褶皱了一湖之水。
哇,太美了!王璐尽情地欣赏着,不由感慨道:“原来美就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我们有时候懒惰而已。”现在,她倒是要感谢那个油盐不进,是他让自己能够有机会发现这美。
想到油盐不进,王璐猛地想:“他人呢?”往身后一看,只见远处绿丛中一个小白点一闪一现,天啊,他要比自己快一圈了!立即迈开脚丫子小兔子似的跑了起来。欧阳建业似乎发现了前面的小兔子,腿脚上开始加力。
快跑,不能让他追上,要不,肯定被他讥笑!理由是这样充足,王璐再也不敢懈怠了。跑了一会儿,再回头,发现白影不见了,嘴角现出胜利的笑。
太阳已经一树高了,王璐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了,想还要去浴池洗澡,于是往后看了看,扬了扬手,道:“不陪您玩了,拜拜了您。”
上午,王璐来到办公室,在外出差十几天的金婉回来了,见了王璐,大吃一惊,凑过来问:“王姐,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漂亮?我的天!”
女人最喜欢听这样的话,王璐当然也不例外,心里惊喜,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说:“哪有。”
“真的瘦了,皮肤也更加光滑了,快告诉我,用的什么减肥药,用的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张小葱也凑了过来,端详了王璐一阵子,说道:“是瘦了,精神头也不错。”
“人家是人有喜事精神爽!”酱油蒋不远万里插嘴说。
“去,去,女人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张小葱向酱蒋油开炮说。
既然张小葱、金婉都说自己瘦了,那么自己肯定瘦了,王璐心里乐滋滋的。此可谓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姐,恭喜呀。”张小葱说。
“姐,告诉我呀,可不带保密的,我最近又胖了二斤,唉,不知道怎么搞的?喝凉水都长肉。”金婉一脸忧愁地说。
“我替王姐告诉你吧,王姐的秘籍就是每天早晨跑步一个多小时。”张小葱说,然后对着王璐挤眉弄眼。
“是吗?”金婉不相信地看着王璐。王璐只好轻轻点了下头。
“我可不行,都说睡一辈子不如早晨睡一会儿子。”金婉说着,惆怅地走了。
“哎,姐,昨晚怎么了?说好到我那里去,后来怎么没来?”张小葱问。
王璐于是把昨晚发生的一幕简要说了一遍,其中删去了被老妈打的情节。
“哈哈,你这个表舅呀,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笑呢。”
“今早晨怎么样?”
王璐正要回答,办公室走进来几个人,二人见了赶忙分开。
走进的是金天雷、严三强,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王璐她们虽然不认识他,可是对他却印象深刻。
此人四五十岁,胖得似一尊佛,却不是光头,相反,留着长发,黑白参半,像花狗的屁股,在脑后挽了一个髻,髻上插一截树棍,懂行的人知道那是檀木钗。
要说此人最特别之处就是胡子和眉毛。虽然蓄了胡须,可是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根,而且枯萎得似干稻草,相反,他的眉毛却如春草般欣欣向荣,且长过胡须。让人看了,以为眉毛和胡须安错了。
此人怎么这么的?王璐她们心里不觉好笑,其实王璐她们不知道,这正是此人最为得意之处,为其增加了不少玄机。
此人穿着也是让人刮目相看。一身崂山道士的打扮,却不是玄色长衣,而是白色唐装,可是脚上却穿着皮鞋,而且是价格不菲的名牌。
此人气宇轩昂地在办公室踱步,眼睛微闭,嘴唇微动,宛若老和尚在念经,最后来到王璐的办公桌前,眼睛猛然睁开,露出黄黄的眼珠。王璐心里不由一振,好邪恶的眼神!
此人扫视了王璐办公桌一周后,再次恢复状态,然后一声不响地走了。金天雷和严三强小心地跟在后面。
三人走后,办公室顿时炸开了锅。大家纷纷说是奇人,然后猜测是干什么的。有的猜是崂山道士,有的猜是和尚,有的猜是算命的先生……酱油蒋幽默地说此人是四不像(他本来要说是杂种的),引得大家一阵笑。
“白骨精,你可得当心了,此人是来抓妖精的。”酱油蒋冲着张小葱吓唬道。
“切,谁抓谁还不一定呢。”
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为什么金总、严主管对他那么谦恭?大家一时猜摸不透。
王璐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吭声,此时她心里似吃了个死苍蝇,因为刚才那人打量她的那种眼神神秘加诡异再加淫荡!她有一种被剥光的感觉,由此断定此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冥冥感觉到他此行与自己有关,因为只有到自己这里,那讨厌的眼睛才睁开。
王璐的心因此而惴惴不安起来。
惴惴不安的还有欧阳建业。此时他坐在办公室里却无心工作,望着身边的手机,犹豫着,纠结着,最后,鼓起勇气拿起手机。
电话是打给翁倩玉的,欧阳建业抱歉地说昨晚自己喝得太多,做的什么事都忘了。
“哈哈,你忘我可没忘。”
欧阳建业一听,吓得身上汗毛竖起,忙说:“可我没做什么事呀。”
“你做的事太多了,呵呵。”
“啊!”的一声,身上微汗变大汗,“对……对不起啊。”
“没关系。”翁倩玉大度地回答。
放下电话,欧阳建业已经六神无主了,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头,怎么办?怎么办?唉,都是酒惹的祸!
姚美丽进来,见欧阳总裁脸色苍白,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没什么,没什么。”欧阳建业回答,然后拿起她送来的文件开始工作。姚美丽虽然好奇,但是没有敢再问,过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欧阳总裁面前,然后一脸疑惑地走了。
欧阳建业看着文件,文件上的字迹个个清晰,可是没有一句能知晓其意,气得扔下笔,千百天来第一次爆了粗口。
到底和翁倩玉有没有发生关系?这成了欧阳建业心头大患。他开始再次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放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倒着放,可是依然不能判定。
咦,记得那天早晨自己的衣服很整齐的,好像翁倩玉也是,也许自己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这样心里又充满了一丝希望,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这时候,电话响了,难道是翁倩玉?欧阳建业心里害怕,身子往后缩了缩,但最终还是接了,原来是姚美丽打来的,告诉他为豆豆找的家教老师来了,问要不要见见。
一会儿,姚美丽带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眼镜男进来,这让欧阳建业有些不高兴,自己不是吩咐她找位女教师吗?
欧阳建业之所以这样安排那是有自己考量的,他认为豆豆从小便没有了妈妈,也许找个女性他会听话些,再说自己家明显阳盛阴衰,找个女家教,可以平衡一下阴阳。
本来姚美丽按照欧阳总裁的指示选中了一位著名大学的女生,后来放弃了,因为她嫌那位学生过于年轻,也过于漂亮。现在的女人很没有分寸的,也很容易越界,孤男孤女在一起也容易出事的。家教,家教,千万不能成为家庭主妇!姚美丽真细心啊!真正做到了防微杜渐。
因为是重金聘请,所以应聘者络绎不绝,后来,姚美丽相中了一脸威严的甄老师,问他教学理念,甄老师回答说只有一个字:严!这让姚美丽很高兴,记得自己在农村中学念书的时候,语文老师就是这样,学生们个个都怕他,他布置的家庭作业,学生们没有敢不做的,所谓严师出高徒就是这样!
姚美丽已经觉察到欧阳总裁的不高兴,赶忙介绍说这位甄老师是全市著名的高级教师,非常有水平。
甄老师为了证明姚美丽不是虚夸,从包里掏出一大沓奖状、荣誉证书放在欧阳建业的桌子上。
欧阳建业一一看完,不由动心,说道:“好吧,先试一试吧,每周三晚,每晚两个小时,每小时三百,如果效果好,可以再追加,甄老师有车吗?”
甄老师轻轻地摇头。
“姚秘书,你安排一下,准时接送甄老师。”
一会儿,甄老师从欧力文公司出来,心里默算着:每小时三百,一晚就是六百,乘以三,那就是一周一千八,再乘以四,天啊,一个月有七千二!难道天上掉馅饼了?甄老师不相信地望了望天空,天空中哪有什么馅饼,只有几朵懒散的云彩罢了。
“乖乖,有钱就是任性!”甄老师感慨地回头望,然后火速离开了,他得赶紧回家向老婆汇报这个好消息。她听了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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