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山西文学》2011年第08期

    栏目：读书会

    关云长一生，叱咤风云。解州亡命、涿郡结识刘备、张飞之后，他追随刘备，转战南北。参加了三国时大部分重要战役：剿灭黄巾军之战、公孙瓒与袁绍的争霸战、诸侯起兵讨董卓之战、曹操攻徐州助防徐州之战、官渡之战、与曹操灭吕布之战、攻灭称帝的袁术之战、赤壁之战、荆州争夺战。

    与黄巾军交战，他历经涿郡、巨鹿郡、南阳郡，曾在中山国安熹县任职，又先后在北海国下密县、平原国高唐县、平原县暂时驻足；

    在诸侯兼并割据期间，他辗转于青州、豫州、幽州、兖州、徐州、冀州、扬州，最后功败垂成在荆州。他的足迹，踏遍了今晋、陕、冀、豫、鲁、苏、徽、鄂、川、湘十省。

    古帝王大禹定天下为九州，关羽踏遍其中七州。所谓大丈夫手提三尺剑纵横于天下，不过如此。

    ——伐黄巾、讨董卓、至京师、投公孙瓒

    时间：西元184年-191年，共8年

    关羽25岁-32岁

    期间东汉大事：黄巾军于184年起兵；董卓进京诛宦官，占据皇宫，弑汉少帝，立汉献帝，天下大乱；诸侯联军攻董卓，联盟瓦解。

    期间成名的英雄：吕布，在洛阳帮董卓杀人，后诛杀董卓；孙坚；公孙瓒；袁绍；曹操；张鲁；李傕；郭汜。

    期间死去的英雄：孙坚，为刘表部将袭击，中箭死。

    蜀国后来的股肱大臣此时正在做的事：刘关张起兵时，诸葛亮4岁。到191年关羽任军中团长时，小屁孩诸葛亮12岁，每天正忙于写作业。写完作业还要参加各种辅导班，最重要的辅导班之一是学弹琴，吟唱《梁甫吟》和弹曲子。

    魏延在和上司吵架；

    黄忠在练刀；

    赵云在河北练枪法；

    马超于191年已15岁，勇武超人，在西部已有威名。

    朝廷方面，这时主要依靠卢植、皇甫嵩、朱俊等人剿灭黄巾军。但因太监进谗，卢植竟于军中被捕，用囚车押解回京，皇甫嵩以功抵罪。

    卢植是东汉末年的大儒，世称卢尚书。刘备与公孙瓒年少时曾求学于卢植。皇甫嵩，后来曹操起兵时便追随此人打仗，因此皇甫嵩可算是早期曹操从军时的老上级和战术上的老师，细节容稍后再表。

    刘关张在涿州马匹商人张世平、苏双的资金支持下，募得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与黄巾军作战。作战范围在青州、幽州一带，大小战斗三十余起，却未见封赏。

    刘关张寻找卢植参战，还未及找到，卢植已获罪被押回京师。刘关张最初直接投奔的，是校尉邹靖。校尉邹靖，大概是幽州的最高军事长官，此人事迹不详。刘关张因军功任职于河北安喜县，刘备在安喜县做县尉，相当于县公安局长，关羽和张飞相当于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安喜是黄巾军活动中心地带，是离张角三兄弟的家乡巨鹿最近的县，可想而知与黄巾军之间的争斗会有多激烈。

    汉灵帝刚任命围剿黄巾军有功的将士官职，却又下诏将因军功在郡县任职的官员罢职。

    此时刘关张刚到任上不久。督邮到县里来宣示诏书。刘备怀疑诏书里被免的官员包括自己，前往拜访督邮，督邮不肯见刘备。于是出现了刘备暴打督邮的事，而不是像演义里所说“张飞鞭督邮”。关羽、张飞一定是在一旁帮忙，把督邮绑在树上，抽了一百余鞭。刘备把自己的官印持在督邮脖子上，与关羽、张飞扬长而去。

    刘关张在安喜县大约待了四个多月，大约是在185年春天离开。这时，于184年二月起事的黄巾军第一波已被扑灭，张角病死，张梁、张宝战死。但黄巾军余部仍在各地坚持战斗，著名的有在今山西襄汾一带活动的波才，号白波贼；在河北常山一带活动的张燕，号黑山贼。白波贼与驻扎于山西离石的南匈奴联合，黑山贼与中国东北一部的乌桓部落联合，西北一带的韩遂率领羌人起兵造反。天下形势日趋复杂。

    在镇压黄巾军的过程中，各路豪强已崭露锋芒。孙坚在南阳击溃黄巾军，因军功被封为别部司马，相当于军队中的团长；公孙瓒在与乌桓部落作战中壮大；董卓在镇压羌人反叛的过程中迅速崛起；世家出身的曹操以骑兵尉之职讨伐黄巾军，相当于现在的精锐部队旅长。而刘关张因出身卑微，连区区一个县公安局局长、刑警大队队长的职位都得不到。

    刘备集团最初的军事政治活动，刘关张三人的功绩彼此是分不开的。同为小工商业者出身的三个人情同手足，特别能受到社会中下层人民的拥戴，他们前往投奔的，也往往是对中下层人民有亲切感的人。比如朱俊，其母和刘备幼时帮母亲贩鞋类似，曾以贩布匹为业。又比如他们后来投奔的公孙瓒，一则公孙瓒是刘备的同门师兄，二则公孙瓒与商贩关系友善。

    同时我们应该看到，三人因出身卑微，起事时分外艰难。虽然与黄巾军作战英勇，也获得一定的社会名望，但并未成为当时一流的英雄人物。

    185年，汉帝国政治更加昏聩。汉灵帝见黄巾军主流被扑灭，大为兴奋，兴建宫殿作为庆贺，命令凡是新任和调职的郡守等官员交纳修宫钱才能到任，又命令全国田地每亩多收十钱税收作为修宫钱。与此同时，汉灵帝却封十名太监为侯。

    这一年，一件诡异的事在大汉帝国流传：洛阳有个女子生了个长双头四臂的婴儿。在迷信的东汉时期，这事在流传的过程中附加了可怕的政治信息：一人生两头，说明国家要出现两个皇帝。

    平原国张纯、太山张举以一人生两头的异兆为依托，联合乌桓部落作乱。张举自称天子，张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向天下各州郡发布文告，说张举应替代汉朝。叛军很快发展到十多万人。青州、幽州、冀州多处被攻陷，右北平太守、辽东太守相继被杀。

    张纯、张举，依然是张姓，从这二人身上，我们依稀可以看到太平道教的建立者张角的影响。但张纯、张举与184年起兵的黄巾军不大相同。黄巾军的主要构成是普通百姓农民，其骨干分子张角、张梁、张宝等都没有官职。而张纯原是中山国的国相，张举原是太山郡的太守。

    汉帝国的行政区划，最大的单位是州，州下面是郡和国。郡和国同级，国相与太守也是同级。

    这就是说，汉帝国郡守一级的官员，也开始反对朝廷了。

    朝廷募兵讨伐张纯、张举。刘关张又加入朝廷大军，来到平原国讨伐张纯。他们作战的对象，是以勇猛著称的乌桓部落士兵与泰山籍士兵。三人在讨伐张纯张举的在战役中损失惨重。刘备重伤，险些死于军中。可以说，在伐黄巾、伐张举的战役中，刘关张经历了残酷的军事训练，在血与火中成长起来。

    但是至此，刘关张三人仍属于平民，无任何职位。

    西元188年四月，34岁的汉灵帝驾崩，结束了自己寻欢作乐、荒谬至极的一生。汉少帝继位。

    当时的洛阳城南北长五十公里，东西长二百五十公里，四周是高高的城墙，总共有12座城门。洛阳城中到处矗立着高大的铜人，最大的铜人高一丈六尺。自汉桓帝以来流行的奇怪服饰仍然方兴未衰。妇女们画着弯曲而细长的眉毛，史书中称做“愁眉”，眼睛下面画了点缀，史书中称做“啼妆”，意思是看上去像在哭一样。头发梳作歪在一边的样子。笑的时候忸怩作态，像是患牙痛。走路时腰肢夸张地摆动，看上去脚似乎永远不在身体正下方。男人们流行穿木屐，也就是穿着木制底子的鞋，走起路来啪啪作响。后世的史官们一本正经地记下这些，认为这些奇怪的装饰是“服妖”，是天下将变的重要征兆。

    现在洛阳的妇女们，像牙痛一样笑了。她们看到一辆牛拉的车缓缓地行走在大街上，牛车旁边，两个高大的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随车而行。骑马人脸上肃杀凝重的表情，使妇女们刹那间止住了笑。

    这三个人，正是刘备、关羽和张飞。负伤的刘备坐在车上，骑马人是关羽和张飞。这三人一望而知是外乡人，因为坐牛拉的车，早已是老土了。洛阳流行的，是驴车。

    这三个奇怪的外乡人，一个长着很长的胳膊，耳朵大到垂到肩膀上，像洛阳白马寺里的佛像的耳朵一般；一个脸庞通红，长须在风中飘动，即便跨在马上，也可知他身材高大。另一个满面虬髯，眼睛总是圆睁着。见到他们三个的洛阳妇女，一定对这三个人的相貌窃窃私语了很久。

    灵帝驾崩，刘关张三人恰恰出现京都洛阳。他们是来洛阳为负伤的刘备寻医治病，还是仅仅为了寻求灵帝驾崩后的政治机遇？

    这大概是关羽他们第一次来到京城，也是最后一次来到京城。他们离开这里不久，洛阳就被董卓一把大火烧毁。当刘关张滞留京城的时候，董卓正带兵驻扎在离京城三四百里的关羽老家河东郡虎视眈眈。他的大军，随时待命进发扑向京城。

    京城是各种政治力量错综复杂、彼此交织的所在。这时候袁绍、袁术兄弟以及曹操、吕布，这些三国初年的枭雄都在京城中。其中袁绍与曹操为西园八都尉之一，都尉，已是师长之职，八都尉相当于皇帝的亲军，直属于刚刚死去的汉灵帝，但却归太监直接管辖。八都尉中太监硕蹇是头头，节制其余都尉，也就是说，八都尉的统兵权在太监手中。

    袁术这时候是虎贲中郎将，相当于现在的中央警备团团长，负责保卫国家最高领导人，领导汉朝的虎贲骑兵。

    吕布此时为执金吾丁原手下大将。执金吾手握守卫京师的权力，统兵数万，相当于现在的京师警备司令一职。吕布这时不满30岁，后来杀掉丁原，担任执金吾。吕布是东汉末年一流勇将，后来董卓因他横行，也因他丧命。世传吕布勇而无谋，似乎吕布是个粗人。但奇怪的是吕布最初的官职，竟然是文职——吕布最初在丁原手下做主簿，算是秘书出身。

    执金吾是显赫的职位，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做平民百姓时的理想，便是做执金吾。刘秀后来开创东汉，娶美女阴丽华为皇后。到东汉末年，人们仍流传着一句表述人生理想的俗语：做官要做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执金吾每月领兵巡察京城三次，身后跟着穿通红服装的骑兵200人，手持长戟的步兵520人，队伍之壮观，据说连道路也被映得光彩夺目。吕布在演义小说中被描述为手执长戟，大概与他曾担任执金吾官职有关。

    皇帝暴卒，宫廷政变正在紧张的筹划中：袁绍兄弟与大将军何进，谋划引兵诛杀把持朝政、祸国殃民的宦官。在京师担任执金吾的丁原原为并州刺史，正是为这一密谋带兵来到京师。为诛宦官还需要募兵，刘关张间接接受大将军何进的命令，去丹阳（今安徽宣城）、沛国募兵。根据史书中另外的记载，刘关张三人是和曹操一起前往募兵。

    刘备早年的老师卢植也在洛阳。刘关张三人来到洛阳，可曾前往拜访卢植？刘关张三人参与宫廷政变，是否属于卢植的推荐？史书中对此没有任何记载。卢植这位东汉末年的大儒，当时担任尚书。他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原本可以对时局有大贡献，比如他曾阻止大将军何进召董卓进京，但可惜的是，屠父出身的何进听不进去。

    何进因诛宦官之举计划泄漏，反被宦官所杀。袁术率军进入皇宫诛宦官，宦官胁持着14岁的汉少帝逃出皇宫，逃亡途中，宦官又被随从官兵诛杀。这时已是当年阴历八月，原驻扎于河东郡的董卓带兵来到京城，在洛阳附近的北邙山找到汉少帝，胁持汉少帝返回洛阳。在利用吕布杀死执金吾丁原、兼并丁原的京城守备军队之后，把持朝政两年零九个月，东汉末年最黑暗的时光来临。董卓用毒酒杀死汉少帝这个懵懂少年，又毒杀少帝的母亲皇太后何氏，再杀死何氏之母暴尸示众。董卓另立汉献帝为帝，自称相国。

    曹操、袁绍逃离洛阳，刘备的老师卢植也借机离开洛阳。刘关张此时正在征兵途中，征兵诛宦官已失去意义。恰逢遭遇黄巾军，力战有功，刘备被封为高唐县尉，后又被任命为县令。关羽这时大概做县尉，即县公安局长。东汉时候，大县的长官称做县令，小县的长官称做县长。但是三人很快辞职离去，他们关注着天下更大的变化：京城的剧变。

    袁绍号召天下诸侯，联军征伐董卓，并请卢植担任联盟军的军师。参与诸侯会盟的多是州中刺史一级的大官员，各率军上万，兵最少的也有五千以上。而刘关张三人率不足千人参加诸侯联盟，推其原因，应该是刘备的老师、担任袁绍军师的大儒卢植起了作用。

    诸侯联盟讨伐董卓，发生在西元190年正月。当年二月，董卓强令迁都到长安，自己率大军在洛阳阻击义军。

    各路诸侯中，袁绍、袁术、孙坚、曹操是中坚力量。演义小说中，刘关张三雄战吕布、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故事，发生在这一时期。

    但诸侯联盟很快土崩瓦解。刘关张带人前往安平、今河北冀县，投奔公孙瓒。公孙瓒这时是骑都尉、中郎将。刘关张作为一支武装力量，其战斗力已开始为世人所注意。公孙瓒让刘备做了军中的别部司马，关羽和张飞为部曲。

    别部司马，相当于独立师师长，刘备率兵一千多人。关羽和张飞为军侯，相当于独立师中的团长。关羽的年俸禄为六百石。

    “六百石”，就是年薪相当于600石粮食。实际发工资的时候，并不是全发成粮食，而是“半钱半谷”，就是工资的一部分发成钱，另一部分发成粮食。军团长关羽六百石的年薪即：朝廷每月发给他3500枚五铢钱、21斛脱过壳的米。按照东汉官方标准，1斛大米等价于100枚五铢钱，21斛大米则等价于2100枚五铢钱，所以关羽每月的薪水约有5600枚五铢钱。

    “斛”是容量单位，汉朝一斛是10斗，折合现在20升，装米16公斤。16公斤米，当时买得这一斛16公斤米得花100枚五铢钱，现在买则得花60元人民币左右。所以从购买力角度讲，100枚五铢钱相当于60元人民币；5600枚五铢钱，相当于3360元。关羽的月工资3360元，年薪则为4万元左右。

    但米价不是恒定不变的。按《中国物价史》，东汉丰年粮价极低，5枚五铢钱能买1斛米；而荒年粮价极高，最高时1斛米竟然卖到1万枚五铢钱。如果按照最低米价，关羽月收入为3605枚五铢钱；如果按照最高米价，关羽月收入为31万8千5百枚五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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