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任何物事,任何地域,无一例外,都有自己的故事。辽宁作为神州大地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生养我们这些儿女的一方热土,自然也有她的故事。我们有义务、有责任、也有能力讲好她的故事。
这是一篇大文章,或者说是一部大书。大书总有它的开篇,像《三国演义》那样:“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辽宁这部大书的开篇,是我在游览朝阳槐树洞时所写的七绝:“本地风光原秀美,家山泉水也澄清。神槐宝洞饶姿媚,绝胜他乡万里行。”
下面就讲辽宁的故事,可以包括四部分:一是,辽宁的前世今生,辽宁在中华文明史的历史地位;二是,历史上,辽宁是中国多民族统一国家的重要组成部分;三是,辽宁历史上文化底蕴丰厚,文化名人众多;四是,辽宁的风景名胜独具特色。
我之所以要讲这么四个故事,主要是针对有人说的:“辽宁有历史,没文化;有景区,没风景。”那么,我们就采用摆事实、讲道理的方法,从四个方面进行论证,看看到底是不是这样。
一
中华文明号称有五千年的历史。可是,要讲原始人类的出现就远不止此了。从大量的史前文化遗址看,中国西南部早在一百七十万年前,就有原始人类“元谋人”出现了;中原地区有大约七十万年到二十万年前的“北京人”;那么,辽宁呢?有距今二十八万年的营口“金牛山人”,距今约十万年的本溪“庙后山人”、朝阳喀左的“鸽子洞人”。进入新石器时代之后,就古文化遗址来说,在黄河流域有距今六千年的陕西西安的半坡遗址,长江流域有距今六千至七千年的浙江余姚的河姆渡遗址;而在辽河流域,辽宁阜新则有八千年前的查海遗址,七千年前的沈阳新乐遗址,五千五百年前的朝阳牛河梁祭祀遗址。这有力地说明了辽河流域是中华文明发源地之一。不仅此也,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在《中国文明起源新探》一书中指出:“在相距几十公里的建平、凌源两县交界的牛河梁,相继发现了一座女神庙,多处积石冢群,以及一座类似城堡的方形广场的石砌围墙遗址,发现了一个如真人一般大的彩色女神头塑以及大小不等、年龄不同的成批女性裸体泥塑残块及多种动物形玉、石雕刻,特别是几种形体不同的玉雕龙。这些考古发现已远远不是原始氏族制度所能涵盖解释的内容,已有突破氏族制度的新概念出现,说明中国早在五千年前,已经产生了植根于公社,又凌驾于公社之上的高一级的社会组织形式,这一发现把中华文明史提前了一千年。”
即便是按照目前学术界共同认可的中国有文字可考的历史始于商代的观点,就文字记载来说,至少在商末周初,它的统治势力已经到达了辽宁地区。这可以从三个方面加以印证。
一是箕子东迁问题。据史书记载,商代最后一个国君纣王的叔父箕子,在周武王伐纣灭商后,率五千人入朝鲜,其诗书、礼乐、医药、卜筮皆从而行。到了朝鲜半岛北部的平壤之后,被那里的人民推举为国君。学者考证,以航海术未甚发达之日,横穿风涛汹涌的渤海不大可能,自以“遵陆而往为可靠”。就是说,必然是经过幽燕,取道辽西、辽东,渡鸭绿江过去的。这一推断现已得到考古发掘证明。那么,辽宁地区作为“文化中转站”,在这场跨区域的文化传播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到了周武王践位的第十三个年头,箕子主动率众朝周,接受封号,然后返回朝鲜,此后子孙世代袭封,史称“箕子朝鲜”。它的主要居民属于秽貊系,其封疆最初包括今辽宁东部。说明从西周以来辽宁地区已经在中原王朝地方行政区划之内了。
二是,孤竹国的所在。它是商的同姓诸侯国,多部古籍认定,其地在今辽西喀左一带。著名学者唐兰、李学勤先生以古文献和喀左北洞村出土文物为佐证,都坚定地主张:辽西是孤竹国之所在,“喀左属孤竹无疑”,是“伯夷、叔齐的故乡”。现今考证,孤竹国历时千余年,其都城多次变动,基本上是在滦河、青河、大凌河范围内,由南往北游动,到了商朝中后期,经济文化中心转至喀左孤竹城。
三是,与此相关联,在辽西地区大凌河两岸,大量出土商周时期的带有主权象征的青铜礼器,以及许多青铜刀剑和器皿。仅喀左一地,即有六批六十九件,有些器皿上,刻有“孤竹”铭文。说明了商周时代此间文化的发达,以及人员往来的频繁,它是商周时期中原文化以不同形式和渠道向辽海地区和朝鲜半岛传播的物证;当然,也有可能是战国时期燕国王室东奔辽东时所携带的贵重礼器。
战国中期前后,随着燕国成为“七雄”之一,经济、军事迅速扩展,今天的辽宁全境已尽入燕国版图,仅辽西的凌源、建平、喀左、建昌一带,现已发现燕城遗址达二十座;到了战国晚期,更向辽东地区扩展。这为多民族的多元文化的发展与融合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中国地域文化通览·辽宁卷》编者指出:就在燕文化于燕山以南地区几经曲折不断发展之际,雄踞燕北的以诸戎狄、东胡和貊族的多种文化也逐渐强大起来,“与燕文化进行着多种形式的接触、交流与碰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辽宁地区即成为最活跃的一个文化熔炉”。燕文化在长城线上与线外,以及广大辽西地区,出现了多民族文化相互交融渗透的情景。大量出土的铁器、铜器、货币以及众多城池遗址,看得出燕国先进技术的流入和贸易的发展;同时也集中地反映了在燕文化影响下这一地区多民族文化交融互渗之深,已经深入到日常生产生活之中,而且影响到了人们的政治思想观念,有力地推动了当地原住文化的发展。
特别是在燕将秦开击破东胡,在东北地区修筑长城,设置右北平、辽东、辽西三郡后,辽宁地区成为燕国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标志着正式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也正是为此,荆轲刺秦失败之后,燕太子丹才逃亡至此。秦汉承袭燕制,继续设郡置县,奠定了郡县制在辽宁地区的主导地位。尔后,无论是各族纷争,还是中原一统,在悠悠千载的整个秦汉魏晋隋唐史中,以汉文化为主导,以多元文化的相互影响、交流与融合为特征的基本文化格局,从来未曾动摇过。那种认为,辽宁地区历史短、开化晚、没文化,只是到了明清之后,特别是伴随着大量山东、河北移民的出现,才震响了文化的钟声,感受华夏文化的熏陶,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二
中华文明,由于并非单一起源,而是多源共生的,因而就其本质来说,是一种多元混合型文明。这种多种不同的文明体系,在其发展蔓延的进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碰撞、汇合与交融,并在交流、变迁中,不断地发展、壮大,优化、成熟。辽宁地区,堪称是这种多元共生文明的代表。自古以来,这里就生息、繁衍着汉、肃慎、秽貊、东胡等族系的居民,他们在生存空间伸缩、政权更替、民族融合以及与中原政权密切交往中,共同开发了关东大地,创造了富有特色的辽海文化。其中,鲜卑、契丹、女真三个部族的活动及北魏、辽、金三个王朝的建立,使以汉族为主体的黄河流域和少数民族为主体的松辽平原乃至蒙古高原比较牢固地联结在一起。而蒙古族建立的元朝,尤其是满族建立的清朝,都是中国古代统一的强大王朝,更把今东北地区、蒙古高原和新疆地区的统治权继承并巩固下来,与中原牢固而密切地联系在一起。他们对中国古代边疆的开拓、奠定,对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发展,对中原文化和辽海文化经过激荡、磨洗而互补、融合,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从先秦时期,一些少数民族就开始活跃在辽宁地区,在匈奴之前,已有东胡崛起,活动区域在燕北辽西一带,对燕、赵等诸侯国构成很大的威胁。秦汉、魏晋时期,匈奴、鲜卑等游牧部族,称雄辽海,有的还曾在此建立国家。
高句丽。早在公元前108年,汉武帝即在东北松辽平原和朝鲜半岛设立四郡,由中央直接管辖,其中的玄菟郡首县高句丽县,为高句丽族聚居之地。到了汉元帝建昭二年(公元前37年),扶余国的王子朱蒙为了逃避宫廷内部的血腥斗争,全身远害,逃离扶余国南下,历经艰难险阻,终于选定了桓仁的五女山,作为山寨,始建城郭。立国伊始,尚称卒本扶余,经过十余年的杀伐征战,并吞了沸流等小国,逐渐确立了盟主地位,使国家不断地强盛;到了他的儿子类利嗣位,于公元14年占领了高句丽故地之后,才易名为高句丽国。为颂扬父王建国的丰功伟烈,晋封朱蒙为始祖东明圣王。随着形势的发展变化,四十年后,高句丽将都城迁往吉林辑安(今集安)。
十六国北朝之际,慕容鲜卑以龙城(今朝阳)为都建立了“三燕”。其中的后燕,有一位被称作“兰妃”的女子,颇富传奇色彩。
慕容垂建立后燕国,南北奔逐,长年在外,后兵败身死,太子慕容宝逃回龙城,为其儿女亲家、鲜卑贵族兰汗所杀。宝子慕容盛急回龙城奔丧,却被岳父兰汗拒之门外。女儿兰氏,对丈夫一往情深,便不停地在父亲面前哭诉、讲情,终于使父亲心软,丈夫得以顺利进城,并被兰汗封为侍中。
但慕容盛始终怀恨在心,暗中策划讨伐兰汗。他的图谋为兰汗之子兰穆察知,遂劝父亲尽早除之。兰氏对丈夫一向痴心相爱,得知这一信息后,心地善良的她,不相信丈夫会有危害父亲的图谋,反认为是哥哥蓄意诬陷;于是,劝慕容盛装病,以此稳住兰氏父子;然后又向母亲乙氏乞求援救。乙氏心疼女儿、女婿,便反复向丈夫哭诉,从而使慕容盛避免了一场杀身之祸。
谁知,痴心女子遇见了负心——容盛对兰氏竟然毫无感情,只不过虚与委蛇,在关键时刻利用一下;不久后,即趁兰汗父子喝得酩酊大醉,将其全部杀戮。慕容盛称帝后,又想杀掉妻子兰氏,多亏其嫂丁氏慷慨陈词,仗义解劝,兰氏才免除一死,但终因岳父兰汗之故,不肯立她为皇后,所以,通常只称之为兰妃。未出三年,慕容盛即被杀,不久后燕也灭亡了。由于史书失载,后人不知这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归宿如何。
隋唐两代,都曾在辽东发生过同高句丽的战争,至今,盖州、海城、凤城一带留下了大量战争遗迹。隋炀帝曾挥师辽阳,有《纪辽东》诗二首;唐太宗贞观十九年亲征辽东,攻下辽阳后,写了《辽城望月》、《伤辽东战亡》等诗文。
辽代,辽宁以辽阳为中心;但由于耶律倍的关系,北镇(闾山)受到特殊关注。对于这座名山,契丹人似乎葆有一种先验的特殊的情感。公元十世纪之初,医巫闾山即已显现其鲜明的区位优势,它是经略东北、联结漠边、沟通海外、雄视中原的战略要地。加之物产丰富,文化发达,辽王朝视之为挥师南进、与北宋王朝争衡的可靠后方和理想跳板。至今,在闾山上下方圆几十公里的范围内,仍然遍布着许多辽王朝的历史文化遗存。就中以埋葬耶律倍的显陵最为重要。辽代帝王的陵墓群,位于闾山脚下、距城十公里的龙岗村。以显陵和乾陵为主陵,另有十三座袝陵。显陵为耶律倍终古长眠之地;袝于显陵的有耶律倍的长子、辽朝第三代皇帝辽世宗,及其三弟平王耶律隆先、四弟晋王耶律道隐。乾陵葬有耶律倍的孙子景宗皇帝及其妻子萧——摄政二十七年,卓有建树,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大影响的杰出的女政治家承天皇太后。袝于乾陵的有景宗的子孙耶律隆庆、耶律宗政、耶律宗允等多人。辽代著名政治家、宰相耶律隆运(汉名韩德让)和后来做了金人俘虏的辽朝末代皇帝耶律延禧,也都葬于此。就这样,自创国之初以迄呼唤改革的中叶,直至晚岁播迁,契丹皇族特别是耶律倍一支,与医巫闾山胶葛重重,历时长达二百年之久。
闾山自东北逶迤西南,绵延百里。其地为塞外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游牧民族文化同汉族封建文化交融互汇的结合带,也是儒学与佛、道、萨满各教激荡、糅合的角斗场。如果说,“整个内蒙是古代游牧民族的历史舞台”,呼伦贝尔草原“是他们的武库、粮仓和练兵场”,(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语)那么,医巫闾山一线则是他们研习中原文化、接受华风洗礼的大课堂。
辽海地区也是金代女真族的统治区域,海陵王被杀后,金世宗登极就在辽阳。
蒙古族。元朝统治者为了管辖东北地区的各民族,在东北地区建立了行省制度,以统治整个东北地区。开始时在辽宁设立东京行省,省治最初设在辽阳,后迁往咸平府(今开原老城),后来又以懿州(今阜新蒙古族自治县塔营子乡)作为省治。东京行省后改为辽阳行省,其下辖七路一府,并且始设沈阳路。
后金崛起于辽东,尔后的明清战事,整个集中在这里,这里成了清朝的龙兴之地。从费阿拉、赫图阿拉到界凡城、萨尔浒,再到辽阳、沈阳,然后进关,统一中国。要研究清代和满族历史特别是清前史,辽宁是绝对绕不开的。
辽宁有三个城市建过都,朝阳、辽阳、沈阳。两句诗:“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南国佳人多塞北,中原名士半辽阳”。
三
那年我到德国,参加法兰克福国际书展,贝塔斯曼图书出版公司老总看到我的英译本《北方乡梦》,希望我详细地介绍一下辽宁古今的情况。我说,在旧时代,人们一般地都说,东北地区有“三种人”:土匪军阀多、开国帝王多、流放文人多。这是事实,但并不止此。单讲辽宁一个省内,同这里有关系的(或在这里出生,或祖籍在此,或曾长期居留,或参与了重大事件的)古代名人,我可以开列一个长长的大名单。当时我没按顺序,未加分类,随想随说,就曾提到曹雪芹、纳兰性德、曹寅、程伟元、高鹗、尹湛纳希、耶律倍、努尔哈赤、皇太极、庄妃、王尔烈、函可、伯夷、叔齐、丁令威、管宁、公孙度、公孙渊、朱蒙、慕容家族、薛仁贵、安禄山、史思明、萧太后、萧观音、王庭筠、范文程、李成梁、李满柱、尚可喜、于成龙、毛文龙、张作霖与张学良父子、关向应、盛世才、燕太子丹、秦开、完颜雍、耶律楚材、左良玉、袁崇焕、吴三桂、陈梦雷、萧军、端木蕻良等五六十人,沈阳学者初国卿主编的《辽海名人词典》收入两千五百二十三人。
那么,为什么给人感觉好像没有几个呢?
一是由于没有进入通俗文艺和现代媒体,像小说、戏剧、影视、评书、鼓词、绘画、传说等,所以流传不广,未能家弦户诵,深入人心。实际上,他们许多人的历史地位、社会影响,还是相当大的。
二是受正统史观影响,所谓“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少数民族历史文化,向来不受重视。现在,说起赵匡胤、武则天,几乎无人不晓;而努尔哈赤、契丹萧太后的功业,绝不比他们差,在南方知道的却不多。
三是由于开发较晚,交通阻塞,古代的中原文人没有涉足,留下的诗文很少。有的倒是:“马后桃花马前雪,叫人争得不回头。”而武将很多,却不写诗文。但是,隋炀帝、唐太宗可都留下了诗篇,写得深刻感人。
四是契丹文、女真文、蒙古文、满文,虽有记载,但识别不易,传播受到限制。
五是现当代,东北三省本应联合起来搞一些系统的文史研究,但就是没有张罗。
这里要说两句话:第一句话,承认我们的文化积淀、文化底蕴、文化土层,确实没有京津沪、江南地区那样深厚;第二句话,深浅是比较而言,绝对不能认为我们没有,或者说很差,甚至一片空白。既然不是空白,那我们就应该深入发掘,仔细地研究。
事实上,我们的历史文化遗产还是比较深厚的,截至2012年,全国共有世界文化遗产三十项。我们辽宁现有六项(这些世界文化遗产,都是在原来遗产的基础上延伸开捆绑项目。包括清沈阳福陵、昭陵和故宫,抚顺新宾永陵、葫芦岛九门口长城和本溪桓仁五女山)。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六批共两千三百五十一处,辽宁有五十二处。按数量说,全国可以分为三等:一类的像山西,二百七十一处,河南、河北、陕西、江苏、浙江,都在一百处以上;二类像北京、山东、福建、内蒙、广东、湖南、安徽、辽宁、江西,五十处以上;三类的不足五十处,像广西、贵州、西藏、吉林,都是三十五处,黑龙江二十九处,重庆、上海各十九处,青海、宁夏、海南、天津,各有十四处。辽宁属于中等,不能算是很少的。
古文化遗——家级的有金牛山、新乐、查海、红山(牛河梁)、东山嘴、姜女石秦汉遗址、石棚等七八处。
三大古民族都——句丽开国都城五女山山城、三燕古都龙城、后金第一都城赫图阿拉城。此外,还有凤凰山山城、中前所城、高丽城等古城堡。
古建——阳故宫、张学良旧居、兴城古城、广宁城、北镇庙、广济寺古建筑群、营口近代建筑、龙冈书院、辽阳博物馆等。
古墓——阳壁画墓群、法库叶茂台辽墓、医巫闾山辽墓。
古——阳北塔、云接寺塔、北镇崇兴寺塔、辽阳白塔。
独特历史遗——代盛京柳条边、抚顺战犯管理所、本溪平顶山惨案遗址、旅顺监狱遗址、大连俄国建筑、沈阳锡伯族家庙。柳条边,在中外历史中,也是独特的历史遗迹。顺治迁都北京后,开始动手,直到顺治十八年,陆续修筑而成一条由柳条构建的篱笆。其作用,一是“封禁”标——护清王朝龙兴故地;二是划出盛京与吉林、宁古塔、蒙旗的分界线。康熙年间著名文人杨宾《出威远边门》诗:“黄沙漠漠暗乾坤,威远城头欲断魂。芦管一声催过客,柳条三尺认边门。”正是记载这种景象。
民俗文——族风俗、体育、节庆、服饰、饮食等。这里要突出说一下满族的骑射之风。擅长骑射、崇武尚勇,是满族的传统。有清一代,生活在盛京一带的满族人,尽管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变化,但骑射文化仍然得以延续、存留,婚丧嫁娶、竞技、游戏以及日常生活中,无不渗透着骑射之遗风。其主要项目,像“跑马城”、“跑马射柳”、“踢行头”、“打马球”等活动,至今仍然有其生命力,为群众所喜好。
四
辽宁果真是有景区没风景吗?
我们有三大名——巫闾山、千山、凤凰山,素以文物丰盛、风光秀丽驰名遐迩。医巫闾山之名,始见于商周之际成书的《周礼》:“东北曰幽州,其山镇曰医巫闾。”作为王权威严与国势强盛的象征,其镇山主神地位最迟在周初,便已由中原王朝的君主确定了,汉以后,医巫闾的北方镇山地位,一直延续两千余年。从北魏文成帝东巡辽西望祭医巫闾开始,历代朝廷每年都要奉典告祭,仅明清两朝皇帝就分别有十二位上山祭拜,达二十四次之多。从战国、秦、汉开始,它就是辽东、辽西人文历史和行政建置的分界线。就是说,辽东、辽西真正的分界,自古就是闾山而不是辽河。山下龙岗地区有辽代帝王墓。闾山清幽峻削,石秀松奇,风景绝佳。
千山山脉接于长白山正脉,自东北直走西南,为辽河、鸭绿江之分水岭,以千峰奇秀、嵯峨翠嶂而名传东北,素有“无峰不奇,无石不峭,无庙不古”的美誉,中有祖越寺、龙泉寺、中会寺、大安寺、香岩寺五大禅林。
辽东名山凤凰山,层峦叠嶂,景色旑旎,早在千年以前,即已名闻遐迩。有石棚避暑、斗母圣境、叠嶂留云等十六景;高句丽凤凰山古城(乌骨城)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三大河——宁河流众多,著名者有辽宁母亲河辽河、横贯辽西的大凌河、中朝界河鸭绿江。早在战国时期,秦相吕不韦的《吕氏春秋》中,即有“九州六川”之说,辽河与长江、黄河、淮河等并列。大凌河古称“白狼水”,唐诗中多有吟咏;其流域乃“三燕”崛起龙城的福德之地。鸭绿江源出长白山天池,为长白山三大水系(另有松花江、图们江)之一,全长近八百公里。汉、唐古籍中记载甚多,是渤海国向唐朝朝贡的使者穿梭往来的黄金水道。
海洋文化的发展,起步较晚,现今方兴未艾。它紧密地联结着大连、丹东、营口、锦州、葫芦岛这些著名的海滨宜居城市,其地形势重要,经济发达,与世界接轨,发展前景广阔,属于经济新的增长点。
辽海地区的独特历史遗迹之外,还有大量的独特人文与自然景观,为其他地区所没有或罕见的,有绥中九门口长城,朝阳古生物化石,本溪水洞、红叶,盘锦红海滩、芦塘苇海、蛤蜊岗、沙山等。
之所以会产生“辽宁有历史无文化、有景区无风景”之类的想法与说法,我以为,源于人们过去存在着一些认识上的误区:
一是传统观念作怪,盲目追求神秘感、新鲜感。
本城无先知。人们往往崇拜自己不熟悉的人和远离自己的人,因为这会有一种神秘感。而神秘感一旦消失,崇拜的情绪就可能淡化。据说,耶稣在外游历了很长时间后,返回家乡布道。起初,人们为他的学问和智慧所叹服。当大家仔细一瞧,发现眼前这个口若悬河的人,原来不过是本地一个木匠的儿子,诚服钦敬之心顿减,立即变得不恭不敬起来。耶稣还是刚才的耶稣,乡邻却已不是刚才的乡邻了。
本地无风景。每天都在眼里,失去了新鲜感。挪威象征派戏剧的代表作家梅特林克,有一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品《青鸟》。剧中的情节是,樵夫的两个小孩在圣诞节前夕梦见仙女委托他们为病重的女儿寻找象征着幸福的青鸟。于是,这对小兄妹就用一块富有魔法的钻石,召来了面包、糖果、水、火、猫、狗等各种物事的灵魂,在光的灵波的引导之下,穿过丛林,跨越坟场,开始了长途跋涉。可是,他们走遍了记忆之乡、暗夜之宫、幸福之园、未来之国,历经千辛万苦,那幸福的象——鸟却仍然没能到手,最后只好怅然而返。失望伴着焦急,他们也就从梦中醒来了。就在这个当儿,一位貌似梦中仙女的邻家阿姨走进了屋里,是为她的正在患病的女孩来讨圣诞节礼物的,小哥哥决定把自己心爱的鸽子赠送给她。出人意料的是,这只白鸽顷刻间忽然变作青色,竟成了一只地地道道的青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跋山涉水、历险犯难所要寻找的青鸟,那上天入地寻之遍、四处茫茫皆不见的青鸟,原来就在自己家里!
二是妄自菲薄,总认为辽宁没有历史,没有文化,没有名胜古迹。实际上,绝非这样。
三是从领导工作上看,重物质轻精神,重科技轻人文,重眼前轻长远,重功利轻文化。
四是从旅游宣传以及媒体报道上看:存在着空对空,不结合本地实际;表面化,跟风,不能深入挖掘;图热闹,迁就民众心理;针对性不强,突出本地特点、着眼本地发展不够等缺陷。
我们当下急须开展一场“认识辽宁、欣赏辽宁、热爱辽宁”的活动,充分发掘本地的文化优势,并能讲够讲足。各级领导应该带头做、带头讲,力争开创一个崭新的局面。
(20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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